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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大典
潘强恩

永生难忘的日子

最后的日子来到了。

5月24日下午,蒋介石在慈庵的房间里阴沉着脸,来回地踱步。蒋经国立在一旁,轻声地说:

“父亲,太康号前几天已开到定海去了,俞局长和王世和的家眷都随舰走了,估计现在已在象山港待命,父亲,你还有什么吩咐?”

蒋介石还是不作声,不断地来回踱步。

这时,俞济时急匆匆进来报告说:

5月16日,共军驻杭州的三野七兵团,在浙东纵队的配合下,越过钱塘江大桥,分三路南下:一路向宁波方向而来;一路经嵊县、新昌,目标似在象山;一路经金华南下温州等地……

王世和也进来报告:“总裁,刚接到宁波段军长电:说共军连陷上虞、余姚,今天刚到慈溪……”

“段云准备怎么样?”蒋介石这才停止踱步,显得有些紧张地问。

“他请示总裁,是否马上放弃宁波?”

“把所有运输工具,大小船只,连码头在内,都拖到定海去。”蒋介石又回过头来问:“嵊县那边情况怎么样?”

“据说共军已经过了嵊县。”

“唉!”蒋介石长叹一声,对蒋经国说:“到你祖母坟前去告别,把你妻子、孩子都带来。”

蒋介石带领儿子、媳妇、孙子一行人出了客厅,穿过两边有花坛的天井,沿着一条山径向上走了六十多公尺,然后向右一拐弯,就来到松林环绕的蒋母墓前。

蒋介石站在母亲墓前,掩起衣襟,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他唏嘘涕泣,喃喃地祷告:

“不肖子瑞元,此刻辞别您老人家,不知何日再来重扫您的陵墓……”

王世和把蒋介石扶了起来,蒋介石即吩咐蒋经国夫妇和孙子、孙女:

“爱伦、爱民,给太婆多磕几个头。”

蒋经国即领着爱伦、爱民在石板地上跪下,不断地跪拜、叩头。唯有他的妻子方良,只朝蒋母墓鞠了一躬,就站着不动了。

蒋介石一见,深为不满,但此刻又不好发作,只是怒目而视,哼了一声:

“俄国人不懂规矩!”

“总裁!”侍卫赶来报告:“车子准备好了。”

蒋介石凄然地望着他母亲的坟墓,无限依恋地瞥了周围山色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说了声:“走吧!”

蒋介石一行人分乘几辆车子,离开了蒋母墓庄、离开了丰镐房,离开了溪口,永远地离开了家乡。当家乡的剡溪、武岭山最后一次从车窗的玻璃里消失了时,蒋介石心里的滋味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车子从溪口出发,经奉化县城,到达与宁海西垫交界的下车。蒋介石下了汽车,叫司机把车子开回;因到海边汽车无法通行,就改坐竹轿,来到这象山港畔的荒凉海边。“太康”号军舰早已停泊在狮子港等候。

这个方案是他早已拟订好的。那天,他与张群在吴家埠窃窃商量的就是这一方案的具体步骤。当时蒋介石还不放心,又特地到象山港亲自视察了一趟,亲自踏勘了地形。

现在,他又一次来到象山港。这次要真的下海了,他没敢惊动别人,换上了便衣,尽量少让人认出他来。好在这一带是荒凉的海边,地广人稀,房屋寥寥无几,倒没惹人注意。

象山港就在眼前了。这形势险要的天然优良军港确是气概不凡,它象个布袋一直伸进海湾,位于袋底的狮子港,两边是青山夹峙,象狮子一般护卫着这个军港。

象山港外是几个山崖岛屿,是港口的屏障。舰队停泊在港内,不光能避大的风浪,而且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孙中山先生早看到这一点,在建国大纲里就有建设象山军港的计划。

可是,现在蒋介石却要从象山港逃离了。“太康”号军舰已停在港内。因为此刻正是退潮时分,“太康”号吨位大,开不到岸边,再说这荒凉海边又没有码头,只好用帆船竹筏把蒋介石一行人驳出去,转送到军舰上。并将他们带走的所有物资一起运到了“太康”号上。

蒋介石让侍从人员和蒋经国、方良、爱伦、爱民等先上军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海滨的泥沙上,还在那里来回踱步,左右眺望。

“总裁,上船吧。”俞济时轻声地催促着。他知道蒋介石心事重重,这时不能催得过急。

蒋介石没有吭声,仍在惶惶然地环顾四野。

“总裁,走吧!”过了一会儿,俞济时再一次轻声催促。

蒋介石这才无精打采地乘上了竹筏。他站在竹筏上不住地叹息。竹筏已经离开海滨好远了,他还是站在原处,频频回头怅望这家乡的土地、山峦、港湾、农舍……这时,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如火如血的晚霞泼在象山港上,港湾闪着黄澄澄的波光,蒋介石的一条孤筏就笼罩在这片黄昏里,慢慢向“太康”号军舰靠近。

5月25日早晨,在蒋介石黯然神伤地登上“太康”号军舰的同时,人民解放军已经雄纠纠气昂昂地进入了宁波城。穿黄色军服的人民解放军二十二军战士和穿灰色军服坚持四明山斗争的浙东游击纵队第二纵队的游击队员,已经在甬江口的宁波市、在四明山区的各个县胜利会师了。蒋介石的老家——溪口又插上了红旗,那里的人民群众正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庆祝解放哩!

蒋介石住在“太康”号兵舰的舰长房舱内,从圆形的舷窗中望着象山港两岸的群山,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烟雾之中,不由地心中感到茫茫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阿爷,我们到哪儿去哟?”他的孙儿爱伦从甲板上跑进舱来,抱着他的膝盖问:“我们还回溪口吗?”

蒋介石的鼻子一阵酸楚,老泪几乎滴了下来。他无法回答孙儿的问题,是哟,他还能回溪口吗?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离开家乡的次日上午,他还在象山港口镇海郭巨的昆亭悄悄离舰上岸过一次。此时,解放军已到达镇海的江南,离昆亭只隔着几座大山。蒋介石知道,在家乡这片土地上,他已不能象前几天那样行走了,只能偷偷摸摸地上岸看看,还惟恐被人发觉。这种滋味他怎么受得了!他回到军舰上,一连几天关在舱房里,再也不出去了。

“父亲!”蒋经国轻声说道:“上海战报:防守浦东洋泾镇之三十七军,又退到浦江以西,守高桥之六十二军和七十五军已被共军包围,高桥失守。”

“‘太康’号开往上海!”蒋介石喃喃地说:“上海,再守住半个月也好,半个月……”他还要赶到上海去督战。

蒋经国只好出去传达蒋介石的命令。回来时,他带回一张报纸,这是21日的《宁波日报》。因为前些日子忙乱,顾不得看报了,这次带到了舰上。

报纸上刊登有5月20日张治中、邵力子、章士钊、李蒸、刘斐五人致李宗仁的电报全文。后面还注明:发自北京北京饭店。

“经国,你念一念我听吧。”蒋介石斜靠在椅背上吩咐蒋经国。

蒋经国念道:“广州李代总统,何院长赐鉴:和谈破裂,为时一月。回忆黄代表季宽返京请示,曾托其转请政府相忍为国,接受‘国内和平协定’。不幸未蒙采纳,重启战争。顷奉召南返,后以中共坚决挽留,并表示将俟新形势之发展,尚可继续为和平努力。”

“哼,是他们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吧。”蒋介石不满地自言自语,“什么中共坚决挽留?”

蒋经国又继续读下去:“一月以来,同人身在北京,心念南中,求为和平留一线希望,绝不愿轻动意气。故虽迭闻广播指为扣留,公布函件,漏删重要词句,均容忍而未置辩。今共军南渡,甫及一月,而东南形势日非,上海孤悬,岂可久守,武汉三镇既失,浙赣军事亦成卷箨之势。大势已去,人心所向,难期苦撑待变,终恐于事无补,徒苦人民,且祸国家。”

“上海只要再守住半个月,能把所有物资抢运出来就行了。”蒋介石又喃喃自语。他一边讲,一边示意蒋经国继续念下去。

“同人等默察年来国共成败得失之原因,其主因在政治上而非在军事。盖中共积其二十余年之丰富经验,深得为民服务之道,而其严格之批评与自我批评作风,又保证其上下一致贯彻其主张与政策,因而获得人民之合作与拥护。同人等与各方接触,目击耳闻,知中共对于维护国家独立,尊重人民生活自由,贯彻其城市政策,扶植民族工商业,确为有目共睹之事实,且亦符合国父革命之理想,决非吾党过去政策及作风所可企及。”

“宣传,宣传!纯是替中共作宣传。”蒋介石火气上来了,脸孔也由白转红。蒋经国用目光征询父亲意见,是否要继续念下去,但看到蒋介石又似乎要听的样子,他就加快了语气:

“自和平协定公布,党内多诋为条件太苛,类似迫降,致有‘宁可战亡,不可败降’之愤语。然平心而论,则八条固早为德公所承诺之商谈基础,六十四款只系实施八条之详细规定。如第一条战犯名单,完全不提,即为重大让步之例,并经口头约定,正式签署协定时,尚可酌加文字上之修正。同人之愚,以为革命大业,天下为公,已既不能,岂让能者!今日之事,倘政府昧与人心与大势,仍继续作决无前途之战争,则惟有仅存之残局于毁灭,增益其对民族历史所犯之罪愆。倘能平心静气,发挥高度理智,不因少数人意气权位之私,置大多数人民之生死祸福于不顾,则一转念间,祥和立现。例如近日上海之战,外围据点尽失,尚期凭四困之地,死守到底,则将毁灭此六百万人民之城市,此岂仁者之所应为,亦岂大势所可许。”

“别念了!”蒋介石瘦削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着,他脸孔已胀红了。他知道张治中这封电报名义上拍给李宗仁,实际上是给他看的。他站起来说:

“叫机要室拿所有上海的战报来。”

俞济时拿来了一迭战报。

“你逐日念下去。”蒋介石吩咐道。

“是。”俞济时一件件念下去:

5月12日,共军三野九、十兵团围攻上海外围,浏河、太仓、昆山、嘉定、平湖等外围据点均发生激战。

14日,共军向我五十二军防守之狮子林、月湖、杨行、浏行一线全面进攻,战况激烈,共军损失惨。上海工商界在国际饭店劳军,发给五十二军军长青天白日旗勋章一枚。

16日,我守外围之五十一军、一二三军放弃阵地。

17日,战况至为激烈。汤司令调整主阵地部署:浦东地区增加五十四军之一九八师,与原守军十二军、三十七军、五十军组成浦东兵团,由五十一军军长阙汉骞指挥;浦西地区,由石觉直接指挥;七十五军守苏州河以南;五十四军担任真如、大场之守备;五十二军守吴淞要塞,一二三军及二十一军一部守江湾。

20日,我守高桥之十二军受重创。

21日,上海对外航空联络中断,吴淞口受威胁。

22日,以交警总队接替七十五军苏州河阵地,以七十五军增强高桥方面之防御。

“23日,汤司令以五个团的兵力,在金家桥一带与共军反复冲杀,伤亡枕藉。共军攻入苏州河以南地区。”

什么?蒋介石待俞济时读完,念念有词地说:“这么说共军已经攻占了苏州河以南地区?”

“是的。”俞济时没精打采地回答。

这时天色已暗,夜海茫茫,海风猎猎,“太康”号兵舰已绕过穿山半岛、金塘岛、向上海方向驶去。

5月26日清晨,蒋介石乘坐的“太康”号兵舰已驶到了吴淞口外。他急忙到指挥台去眺望。他看到了什么呢?他只看见吴淞口两岸,炮声隆隆,火光冲天。一艘一艘轮船、货船、木帆船从交叉的炮火中仓惶地窜逃出来,气急败坏地从海上逃遁。

上海,不要说再守半个月,就是半天也守不住了。

“完了,完了!”蒋介石心里一阵发冷,他连忙对俞济时说:“赶快发电给汤恩伯、石觉,把部队赶快撤出来。”

“是。”俞济时刚要走,蒋介石又叫住他:

“慢!告诉他们:如果船只不够,尽量撤退战斗和指挥人员,各级运输部队、各级勤杂人员一律留下。重武器、车辆、马匹,要彻底破坏,投入黄浦江中,决不能留给共军。”

26日下午,石觉在给他的部下五十四军第八师师长施有仁打电话时,除了传达蒋介石命令外,还自己补充了一句:

“不必把总撤退的消息告诉交警总队,你们师在虬江码头上船,和七十五军第六师共乘一条船。”

施有仁命令部队撤退,自己乘吉普车驶往虬江码头。没有开出多远,只见马路上到处是车辆,根本无法通行。他以为是一段街面被阻塞,只好下车步行到前面观看情况,谁知一直走到码头上,都是横七竖八的车子、炮车、弹药箱。这时候,解放军的炮弹已经打到码头附近,开车的司机都把车辆丢掉,上船逃命了。施有仁走到船边一看,自己的部队还没上去多少,而船上已上满了乱七八糟的人,栈桥上也无法挤上去,是两个勤务兵把他从船舷旁拉上去的。

“师长,这只三千吨货轮装了二千吨面粉,还住得下多少人呀?”

“上!尽量上!”施有仁想,部队是自己的本钱,没有兵的光杆司令还有什么用?第八师总算上船一千人,而第六师只上了一百四十来人。

“轰!轰!”船的左边已经落下不少炮弹。船长要求快开船,实际上货船也载得人山人海,无法再挤了。

“开船!”施有仁无可奈何地只好下令开船。货船在炮火中窜出了吴淞口,从“太康”号兵舰旁边匆匆经过。

这时,天色渐暗,海风很大,船上只有一百多人的伙食设备,解决不了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士兵饿得直叫嚷:

“没有打死,还得饿死吗?”

“船上有面粉,用海水掺合,做成饼,贴在烟筒上。”施有仁想出了这个办法。

于是,这些残兵败将啃着半生不熟的“饼”,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他们庆幸总算逃出了炮火,但心中总有股背井离乡之感。

蒋介石、汤恩伯想把上海变作“中国的斯大林格勒”,至少能固守一年以上。蒋经国则希望能守上半年也行。汤恩伯呢,虽然在蒋介石面前吹得天花乱坠,一会儿说这样的作战方案,一会儿又说那样的防御计划,但他心里却在想,只要能守上三个月就谢天谢地了。但是事实上,他们不要说守一年半载,就是三个月也没有守住。他们只守了半个月,上海就宣告解放了。

上海虽比不上马其诺防线,但防御的工具和武器确实不算差了。黄浦江边和几条主要马路都布满密密麻麻的街垒、掩体,现在稀里哗拉一下全垮了。二十多万军队只带走一半还不到,蒋纬国的坦克部队只运走少数几辆,从琉球、冲绳岛运来的几千辆卡车,差不多全落到解放军手中,装备了解放军。

蒋介石在这半个月里抓紧运走的是什么呢?是银行里的大量金银财宝,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并亲自来上海督运的。现在,二亿美元的金银财宝是运到台湾去了,而大量的辎重、炮车、坦克却丢在上海滩上。这些,当然何止二亿美元?但金银珠宝是他们“四大家族”的财产,是必须抢运走的;而兵士、武器随它去吧,老蒋管不了那么多了。

“太康”号军舰上的天线在不停地转动着,太空中不断传来电波:

“五十四军、十二军、五十二军、七十五军、二十一军、一二三军,均已安然撤向舟山、台湾……”

蒋介石接到汤恩伯、石觉发来的电报后,认为再在吴淞口外游弋已无什么必要,就凄惶地下令:

“启锚!驶向舟山、金塘洋面。”

“太康”号升火启锚,掉转船头向吴淞口南面驶去。它的速度很快,一下超过了其他舰船。许多舰船的甲板上挤满撤退的官兵们。他们看到“太康”号军舰以后,都在议论,“这是蒋总裁乘坐的军舰?”“蒋总裁也同我们一起下海逃命了。”

“太康”号到了金塘岛。这是舟山群岛中较大的岛屿,离大陆很近,距宁波的穿山、柴桥仅一水之隔,象一道屏障,堵在象山港外面,同北仑港靠得很近。

整个舟山群岛已住满了从大陆上逃来的国民党各种部队,住在金塘岛的是“长江”部队一O二师。

“太康”号兵舰在金塘洋面停泊了十多天。蒋介石在军舰上不时地眺望着大陆,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上金塘岛看看!”他吩咐蒋经国和俞济时。

原来这金塘岛上,有一座普济寺。蒋介石早就有心访问这座寺院,只因戎马倥偬,未曾如愿。如今他就泊在金塘岛旁,岂肯错过机会。

普济寺的住持长老已经八十多岁了,白发银须,精神矍烁,他在山门前迎候蒋介石。蒋介石从竹舆上一下来,就问住持长老:

“宝寺的果如法师的塑象还在吗?”

“在里边。”长老欠了欠身说:“请总统跟贫僧来。”

蒋介石见到果如和尚的塑象,即焚香叩拜。他默默地端详着这尊塑象,脸上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感情。

蒋介石在“太康”号兵舰上,曾四次登上金塘岛去访问普济寺。

当时驻在岛上为蒋介石作警卫工作的人员感到很奇怪:堂堂一个总裁,为何四访普济寺?对果如和尚为何如此感兴趣,如此尊敬?他们曾偷偷地向老住持打听。

“长官们有所不知,”老住持回答说:“那果如和尚原是金塘岛人,幼年在普济寺出家,中年到溪口雪窦寺为住持。蒋总统的母亲皈依佛教,拜果如为师,总统幼年,也常在果如和尚跟前聆听教益,所以有如此感情。”

“哦,哦,原来如此。”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自从离开大陆,住在“太康”号兵舰上的蒋介石,没有一天好好睡过觉,整夜都是处在恍恍惚惚的神思中。这天黎明时分,他焦急地打开床头上的收音机,想收听一下上海电台的广播。此时上海电台已换了主人,播音员也从嗲声嗲气的腔调换成了清脆爽朗的少女声音。收音机里正在播送上海喜庆解放、市区改换新容的各种新闻,不时夹杂着锣鼓声、欢呼声。从广播中可以想见,这远东的最大的城市,这几天来全城鼎沸、万民欢腾的狂热景象。

蒋介石连忙关上收音机,走出船舱,站在船舷的甲板上凭栏眺望。只见隔着盈盈一水的镇海口、虎蹲山、招宝山,龙盘虎踞,大陆上一派阳光灿烂,山青峰翟,呈现出蓬蓬勃勃的生机。大概镇海、宁波也和上海一样吧!甬江口、象山港恐怕已云集了大批共军,可能他们正在作攻占舟山群岛的准备哩……

此情此景,蒋介石不胜依依,无限惆怅。他又气又急,火烧火燎,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说:

“我还要回来!一定要反攻大陆,回到家乡……”

“父亲,还是回舱内去吧,”蒋经国悄悄走了过来,说,“海上风大,当心着凉。”

蒋介石没有理睬他,仍伏在栏杆上,呆呆地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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