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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王朝更替1

由战国后期一个诸侯王国发展起来的统一大国,中国封建社会的第一个统一王朝(前221~前207)。秦始皇继历代秦王蚕食诸侯之后,完成了统一六国的事业,实现了从分封制到郡县制的转变。他所建立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及所采取的旨在巩固统一的某些措施,为后世帝王所取法。秦朝急政暴虐,导致速亡。末年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战争,在中国历史上开创了武装反对黑暗统治的传统,影响至为深远。由于过去的割据局面所造成的社会影响,反秦过程中重新出现了分裂的倾向。在接踵而来的争夺统治权的楚汉之战(前207~前202)中,汉胜楚败,使分裂形势受到控制,统一国家得以恢复。

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的建立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前246~前210年在位)统一六国,结束了长期的诸侯割据局面,建立了一个以咸阳为首都的幅员辽阔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疆域,东至海,西至陇西,南至岭南,北至河套、阴山、辽东。秦王政兼采传说中三皇五帝的尊号,宣布自己为这个国家的第一个皇帝,即始皇帝,后世子孙代代相承,递称二世、三世皇帝。他认为帝王死后以其行为为谥的制度,是“子议父,臣议君”,有损于帝王的尊严,所以宣布取消。他规定皇帝自称曰“朕”,并制定了一套尊君抑臣的朝仪和文书制度。这些都是为了显示皇帝的无上权威,表示秦的统治将万世一系,长治久安。

周代以来封国建藩的制度,与专制皇权和统一国家是不相容的,所以必须加以改变。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年),丞相王绾请封诸皇子为燕、齐、楚王,得到群臣的赞同。廷尉李斯力排众议,主张废除分封诸侯的制度,全面推行郡县制度。秦始皇接受了李斯的建议,把全国分成三十六郡,以后又陆续增设至四十余郡。这些郡完全由中央和皇帝控制,是中央政府辖下的地方行政单位。中央集权的制度从此确立。始皇二十八年的峄山刻石辞说:“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乃今皇家,壹家天下,兵不复起”。这说明秦始皇认为废分封行郡县是消除各地兵争所必须的。

秦始皇以战国时期秦国官制为基础,把官制加以调整和扩充,建成一套适应统一国家需要的新的政府机构。在这个机构中,中央设丞相、大尉、御史大夫。丞相有左右二员,掌政事。太尉掌军事,不常置。御史大夫是丞相的副贰,掌图籍秘书,监察百官。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以下,是分掌具体政务的诸卿,其中有掌宫殿掖门户的郎中令,掌宫门卫屯兵的卫尉,掌京畿警卫的中尉,掌刑辟的廷尉,掌谷货的治粟内史,掌山海池泽之税和官府手工业制造以供应皇室的少府,掌治宫室的将作少府,掌国内民族事务和外事的典客,掌宗庙礼仪的奉常,掌皇室属籍的宗正,掌舆马的大仆等。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与诸卿议论政务,皇帝作裁决。

地方行政机构分郡、县两级。郡设守、尉、监(监御史)。郡守掌治其郡。郡尉辅佐郡守,并典兵事。郡监司监察。县,万户以上者设令,万户以下者设长。县令、长领有丞、尉及其他属员。郡、县主要官吏由中央任免。县以下有乡,乡设三老掌教化,啬夫掌诉讼和赋税,游徼掌治安。乡下有里,是最基层的行政单位。里有里典,后代称里正、里魁,以“豪帅”即强有力者为之。此外还有司治安、禁盗贼的专门机构,叫做亭,亭有长。两亭之间,相距大约十里。

早在秦献公十年(前375),秦国就建立了以“告奸”为目的的“户籍相伍”制度。后来商鞅规定,不论男女,出生后都要列名户籍,死后除名还“令民为什伍”,有罪连坐。秦律载明迁徙者当谒吏转移户籍,叫做“更籍”。秦王政统治时期,户籍制度趋于完备。秦王政十六年(前231)令男子申报年龄,叫做“书年”。据云梦秦简推定,秦制男年十五(另一推算是十七)载明户籍,以给公家徭役,叫做“傅籍”。书年、傅籍,是国家征发力役的依据。始皇三十一年“使黔首自实田”,即令百姓自己申报土地。土地载于户籍,使国家征发租税有了主要依据。户籍中有年纪、土地等项内容,户籍制度也就远远超过“告奸”的需要,成为国家统治人民的一项根本制度。秦置二十级爵,以赏军功。国家按人们的爵级赐给田宅,高爵者还可以得到食邑和其他特权(见爵制)。爵级载在户籍,所以户籍也是人们身份的凭证。

统治一个大国,需要全国一致而又比较完备的法律制度。出土的云梦秦简提供了自秦孝公至秦始皇时期陆续修成的秦律的部分内容,其中有刑律的律文和解释,有名目繁多的其他律文,还有案例和关于治狱的法律文书。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以秦律为基础,参照六国律,制定了全境通行的法律。秦律经过汉朝的损益,成为唐以前历代法律的蓝本。

维持一个大国的统一,还需要强大的军队。秦军以灭六国的余威,驻守全国,南北边塞,是屯兵的重点地区。秦制以铜虎符发兵,虎符剖半,右半由皇帝掌握,左半在领兵者之手,左右合符,才能调动军队。这是保证兵权在皇帝手中的重要制度。秦军是一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慑力量。近年发掘的秦始皇陵侧的兵马俑坑,估计其中两坑有武士俑七千件,战车百乘,战骑百匹。武士俑同真人一样高大,所持武器都是实物而非明器。这种车、步、骑兵混合编组的大型军阵,其规模之大,军容之盛,是秦军强大的表征。

秦始皇不但建立了一套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统治机构和制度,而且还采用了战国时期阴阳家的终始五德说,以辩护秦朝的法统。终始五德说认为,各个相袭的朝代以土、木、金、火、水等五德的顺序进行统治,周而复始。秦得水德,水德尚黑,所以秦的礼服旌旗等都用黑色与水德相应的数是六,所以符传长度、法冠高度各为六寸,车轨宽六尺水德主刑杀,所以政治统治力求严酷,不讲究“仁恩和义”与水德相应,历法以亥月即十月为岁首,等等。秦始皇还确定了一套与皇帝地位相适应的复杂的祭典以及封禅大典,择时进行活动。秦始皇在咸阳附近仿照关东诸国宫殿式样营建了许多宫殿,并于渭水之南修造富丽宏伟的阿房宫。咸阳宫殿布局取法于天上的紫微宫,俨然是人间上帝的居处,天下一统的象征。秦始皇还在骊山预建陵寝,墓室中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他采取这些措施,和他采用皇帝的名号一样,是要表示他在人间的权力与上帝在天上的权力相当,从而向臣民灌输皇权神秘的观念。皇权神秘观念,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的思想基础。

皇权的加强和神化,郡县制的全面推行,体现专制皇权的官僚机构和各种制度的建立,法律的完备和统一,皇帝对军队控制的加强等等,这些就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的主要内容。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在当时的条件下是维持封建统一所不可少的条件。但是这种政治制度对百姓的束缚极大而且它对经济文化发展的促进作用也可以转变为阻滞作用,这在封建社会后期更为显著。

防止封建割据的措施

长期分裂局面造成的影响,使秦始皇非常关心六国旧地的动静,担心六国旧贵族图谋复辟。为了防止割据的再现,秦始皇把六国富豪和强宗十二万户迁到咸阳,另一部分迁到巴蜀、南阳、三川和赵地,使他们脱离乡土,以便监视。他把缴获的和没收的武器加以销毁,在咸阳铸成十二个各重千石的钟罅铜人。又下令“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尽可能消灭封建贵族依以割据的手段。为了控制广阔的国土,特别是六国旧境,秦始皇还修建由首都咸阳通到全国各地的驰道,东穷燕齐,南极吴楚。他自己多次顺着驰道巡游郡县,在很多地方刻石纪功,以示威强。为了加强北方的防务,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又修筑由咸阳经过云阳(今陕西淳化西北),直达九原(今内蒙古包头西)的直道,堑山堙谷千八百里。在西南地区,还修筑了今四川宜宾以南至云南昭通的五尺道,于近旁设官进行统治。

秦始皇对分裂割据的思想和政治倾向,也进行了斗争。当时的一些儒生、游士,希望复辟贵族割据局面,他们“人则心非,出则巷议”,引证《诗》《书》、百家语,以古非今。始皇三十四年,丞相李斯请求焚毁《诗》《书》,消灭私学。他建议“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秦始皇接受了这一建议,于是就发生了焚书事件。第二年,为秦始皇求仙药的方士有诽谤之言,又相邀逃亡,秦始皇派御史侦察咸阳的儒生方士,把其中被认为犯禁者四百六十多人坑死。在早期封建社会的历史条件下,在统一与分裂激烈斗争的年代,秦始皇用焚书坑儒手段来打击贵族政治的思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焚书坑儒摧残文化,是极其野蛮残暴的事,对于古文献的保存和学术的传授,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秦始皇的事业,是在残酷地剥削压迫人民的条件下,在短短的十几年中完成的,这使秦的统治具有急政暴虐的特征。

在秦统一以后的十几年中,秦始皇维持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进行了多次的大规模战争,完成了巨大的国防建设和土木建筑。秦始皇大大增加了对人民的征敛。据估计,当时全国的人口约为一千多万,而当兵服役的人超过二百万,占壮年男子三分之一以上。当兵服役的人脱离子农业生产,靠农民养活,这就出现了男子力耕,不足以供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以供衣服的严重局面,大大动摇了秦的统治基础。为了强化地主阶级的统治,秦朝又推行严刑峻法以镇压人民,并且把数十万人民变为封建国家的囚徒。

秦始皇使黔首自实田,在全国范围内正式承认土地私有制。地主阶级凭借这个命令,不仅得以合法占有土地,而且可以用各种手段兼并农民的土地。土地被兼并的农民,不得不以“见税什五”的苛刻条件耕种豪民之田。农民生活悲惨,穿牛马之衣,吃犬彘之食,往往在暴吏酷刑的逼迫下逃亡山林,举行暴动。

这种种情况说明,急政暴虐激化了社会矛盾,秦始皇在完成统一事业的同时,也造成了秦王朝倾覆的条件。所以西汉时的贾谊谈到秦代“群盗满山”的情况时说:秦始皇在世时,他的统治已经在崩溃,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公元前210年秦二世胡亥即位。他进一步加重对农民的剥削和压迫,以“税民深者为明吏”,以“杀人众者为忠臣”。他令农民增交菽粟刍藁,自备粮食,转输至咸阳,供官吏、军队以至于狗马禽兽的需要。他继续修建阿房宫,继续发民远戍。徭役征发的对象进一步扩大,农民的困苦达于极点,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已经到一触即发的地步。

在农民酝酿反秦的时候,潜伏着的六国旧贵族残余势力也在俟机进行分裂活动。始皇三十六年(前211),东郡出现“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刻辞,就是这种分裂活动的征兆。

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战争

二世元年(前209)七月,一队开赴渔阳(今北京密云)的闾左戍卒九百人,遇雨停留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县境),不能如期赶到渔阳戍地。秦法“失期当斩”,戍卒们面临着死刑的威胁。于是,在陈胜、吴广的领导下,在大泽乡举起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旗帜。

陈胜,即陈涉,阳城(今地有异说,在河南境内)人,雇农出身,吴广,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也是农民。他们都是戍卒的屯长。为了发动起义,他们在帛上书写“陈胜王”三字,置鱼腹中,戍卒买鱼得书,传为怪异。吴广又于夜晚在驻地旁丛祠中燃篝火,作狐鸣,发出“大楚兴,陈胜王”的呼声。接着,陈胜、吴广率领戍卒,杀押送他们的秦尉,用已被赐死的秦公子扶苏和已故楚将项燕的名义,号召农民反秦。附近农民斩木揭竿纷纷参加起义。起义军分兵东进,主力则向西进攻,连下今豫东、皖北的侄、酆、苦、柘、谯(分别在今安徽宿县,河南永城、鹿邑、柘城,安徽亳县境)诸县。当他们推进到陈(今河南淮阳)的时候,已是一支数万人的声势浩大的队伍了。

在起义军的影响下,许多郡县的农民杀掉守令,响应陈胜特别是在旧楚国境中,数千人为聚者到处可见。一些潜藏民间的六国旧贵族、游士、儒生,也都乘机来归,凭借旧日的地位,在农民军中发挥影响。游士张耳、陈余甚至劝陈胜派人“立六国后”,被陈胜断然拒绝。陈胜自立为“张楚王”,分兵三路攻秦:吴广为“假王”西击荥阳武臣北进赵地魏人周市攻魏地。吴广军在荥阳被阻,陈胜加派周文西击秦。

周文军很快发展到车千乘,卒数十万人,进抵关中的戏(今陕西临潼境),逼近咸阳。秦二世慌忙发修骊山陵墓的刑徒为兵,以少府章邯率兵应战,打败周文军。

武臣占领了旧赵都城邯郸后,在张耳、陈余怂恿下自立为赵王,陈胜勉强予以承认。武臣抗命不救周文,却派韩广略取燕地。韩广在燕地贵族的怂恿下,也自立为燕王。

周市进到旧魏南部和旧齐境内。旧齐贵族田儋自立为齐王,反击周市。周市在魏地立旧魏贵族魏咎为魏王,自为魏丞相,并派人到陈胜那里迎接魏咎。

旧贵族的势力很活跃,涣散了农民起义队伍。陈胜缺乏经验,决心不够,眼看着分裂局面的形成。陈胜周围也出现了不团结的现象。

秦将章邯军连败周文,周文自杀。章邯又东逼荥阳,吴广部将田臧杀吴广,迎击章邯,一战败死。章邯进到陈,陈胜败退到下城父(今安徽涡阳东南),被叛徒庄贾杀死,陈县失守。陈胜部将吕臣率领一支“苍头军”英勇接战,收复陈县,处决了庄贾。陈胜作为反秦的先驱者,领导起义只有半年就失败了,但是反秦的浪潮却被他激起,继续不断地冲击秦的统治。

汉(前202~220)是继秦朝而出现的统一王朝,包括西汉和东汉(也称前汉和后汉),分别建都于长安和洛(雒)阳。在两汉之际,还有王莽、刘玄两个短暂的统治时期。它们的年代分别如下:

西汉:前202~公元8年,

王莽:公元8~23年在位,

刘玄:公元23~25年在位,

东汉:公元25~220年。

西汉王朝的建立与发展

汉高祖刘邦建立的西汉王朝,各种制度基本上沿袭秦朝而有所增益,但在施政方面则以秦朝速亡为鉴,力求在稳定中求发展。文景之治以后出现的汉武帝刘彻,以其雄才大略巩固并发展了秦始皇创立的统一事业和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他统治的半个世纪,是西汉王朝的鼎盛时期。武帝以后,西汉经济继续有所上升,但国力逐渐衰落,社会矛盾激化。王莽代汉未能缓和矛盾,终于爆发赤眉、绿林起义。

汉光武帝刘秀鉴于西汉以篡夺而亡,企图进一步加强专制皇权,剥夺相权。但是世袭的皇位制度不能保证每代皇帝都有能力实现皇权。封建田庄经济的发展,豪强地主势力的扩张,滋长着分裂因素。外戚、宦官贪立并挟持幼帝,迭相执政,使皇权旁落,矛盾重重,统治日趋腐朽。遍及许多州郡的黄巾起义瓦解了东汉王朝。公元189年东汉政权被权臣逼迫,迁离洛阳,从此至公元220年,东汉正朔虽存,但历史已进入三国时期。

阶级矛盾的发展与王莽改制

汉武帝末年的农民暴动西汉的社会经济发展过程,同时是愈来愈严重的土地兼并过程,也是农民重新走上流亡道路的过程。还在所谓文景之治的升平时期,就隐伏着深刻的阶级矛盾。贾谊为此警告文帝说:“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无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贾谊笔下的“盗贼”,指的就是行将出现的农民暴动。

汉武帝统治时期,一方面社会经济发展到颇高的水平,非遇水旱,则农民可以自给另一方面,豪强之徒兼并土地,武断乡曲的现象,比以前更为严重。官僚地主无不追逐田宅、产业和牛羊、奴婢,交相压榨农民。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功利,在完成了辉煌事业的同时,也耗尽了文、景以来府库的积蓄,加重了农民的困苦。贫困破产的农民,多沦为豪强地主的佃客、佣工,受地主的残酷剥削。农民卖妻鬻子,屡见不鲜。针对这种情形,董仲舒曾建议“限民名田”,“去奴婢,除专杀之威”,和“薄赋敛,省徭役”。他认为,如果富者足以表现尊贵而不至于骄奢,贫者足以维持生活而不至于忧苦,那么,财富不匮,上下相安,维持统治就容易了。显然,董仲舒的思想和建议,着眼于地主阶级的长远利益而不符合其眼前利益,所以无法实行。从此以后,农民的困苦更是有加无减。

武帝前期,东郡(治今河南濮阳)一带有农民暴动发生。以后流民愈来愈多。元封四年(前107),关东流民达到二百万口,无户籍者四十万口,天汉二年(前99)以后,南阳、楚、齐、燕、赵之间,农民起义不时发生,南阳有梅免、百政,楚有段中、杜少,齐有徐勃,燕赵之间有坚卢、范主之属,大群至数千人。在关中,也有所谓“暴徒”阻险。起义农民建立名号,攻打城邑,夺取武库兵器,释放死罪囚徒,诛杀郡守、都尉。至于数百为群的农民,在乡里抢夺地主的粮食财物,更是不可胜数。汉武帝派“直指绣衣使者”分区镇压,大肆屠杀,但是农民军散而复聚,据险反抗,不屈不挠。汉武帝又作《沉命法》,并规定太守以下官吏如果不能及时发觉并镇压暴动,罪至于死。

在农民反抗斗争逐渐兴起的时候,汉武帝刘彻认识到要稳定统治,光靠镇压是不行的,还要在施政上有所转变,使农民得以喘息。他寄希望于“仁恕温谨”的“守文之主”卫太子(即以后所称的戾太子)。他曾对卫太子之舅、大将军卫青说:“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但是此时汉武帝还没有实现这一转变的决心。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征和二年(前91)直指绣衣使者江充以穷治宫中巫蛊的名义逼迫卫太子,激起卫太子在长安的兵变。结果,江充被杀,卫太子也兵败自缢而死。经过这一段曲折过程以后,武帝追悔往事,决心“与民休息”。他在征和四年断然罢逐为他求仙药而伤民糜费的方士,拒绝在轮台(今新疆轮台)屯田远戍,停止向西修筑亭障,并且下诏自责,申明此后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养马者得免徭役)以补缺,只求不乏武备而已。同时,他还命赵过推行代田法,改进农具,以示鼓励农业生产。这样,农民暴动暂时平息了。进作用。但是他们关于盐铁等方面的具体要求,多未被西汉政府采纳。始元六年七月,诏罢郡国榷酤和关内铁官,其余盐铁等政策,仍遵武帝之旧。

汉宣帝刘询是戾太子之孙,起自民间。他即位后慎择刺史守相,平理刑狱,并继承昭帝遗法,把都城和各郡国的苑囿、公田假给贫民耕种,减免田赋,降低盐价。这些政治经济措施,使阶级矛盾继续得到缓和,农业生产开始上升。由于连年丰稔,谷价下降到每石五钱,边远的金城、湟中地区,每石也不过八钱,这是西汉以来最低的谷价记录。过去,每年需要从关东漕运粮食六百万斛,以供京师所需,宣武五凤年间(前57~前54)大司农从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各郡籴粟运京,关东漕卒因此罢省半数以上。这是三辅、河东等地农业有了发展的具体说明。沿边许多地方这时都设立了常平仓,谷贱则籴,谷贵则粜,以调济边地的需要。更值得注意的是,沿边的西河郡(今内蒙古东胜附近)以西共十一郡以及二农都尉,都因长期的屯田积蓄,到了元帝初年,有了可供大司农调拨的钱谷。

此时官府手工业继续得到发展。齐三服官,蜀、广汉以及其他各郡工官,东西织室,生产规模都很庞大。铜器及铁器制造等手工业呈现繁荣景象。所以班固称赞宣帝时技巧工匠器械,元、成间很难赶上。

汉宣帝被封建时期的历史家称为“中兴之主”,刘向赞扬他政教明,法令行,边境安,四夷清,单于款塞,天下殷富,百姓康乐,其治过于太宗(文帝)之时。但从另一方面看来,当时西汉统治集团积弊已深,豪强的发展和农民的流亡,都已难于遏止,所以阶级斗争的形势外弛内张,实际上比文帝时要严重得多。胶东、渤海等地,农民进行暴动,早已发展到攻打官府、抢夺囚徒、搜索朝市、劫掠列侯的程度,连宣帝自己也承认当时民多贫困,“盗贼”不止。

西汉末年阶级矛盾的尖锐化元帝时,西汉社会险象丛生。农民由于受乡部胥吏无端勒索,尽管由政府赐给土地,也不得不贱卖从商,实在穷困已极,就只有起为“盗贼”。元帝为了怀柔关东豪强,消除他们对西汉王朝的“动摇之心”,甚至把汉初以来迁徙关东豪强充实关中陵寝地区的制度也放弃了。儒生京房曾问元帝当今是不是治世,元帝莫可奈何地回答:“亦极乱耳,尚何道!”

成帝时,西汉王朝走上了崩溃的道路。成帝大兴徭役,加重赋敛。假民公田的事不再见于记载。外戚王氏逐步控制了西汉政权,帝舅王凤、王商、王音、王根兄弟四人和王凤弟王曼之子王莽相继为大司马大将军,王氏封侯者前后共达九人之多,朝廷中重要官吏和许多刺史郡守,都出于王氏门下。外戚贪贿掠夺最为惊人。红阳侯王立在南郡占垦草田至几百顷之多,连贫民开辟的熟田也在占夺之列。王立把这些土地高价卖给国家,得到的报偿超过时价一万万钱。外戚在元帝时势力还不很大,资产千万者不多他们后来家财成亿,膏田满野,宅第拟于帝王,都是在成、哀的短期内暴敛的结果。其他的官僚也依恃权势,大占良田,丞相张禹买田至四百顷,都有泾渭渠道灌溉,地价极贵。土地以外,他们的其他财物也极多。哀帝宠臣董贤得赐田两千余顷,贤死后家财被斥卖,得钱竟达四十三万万之巨。

商人的势力,这时又大为抬头。长安、洛阳等地多有资财数千万的大商人。成都大商人罗裒垄断巴蜀盐井之利,还厚赂外戚王根、幸臣淳于长,依仗他们的势力,在各郡国大放高利贷,没有人敢于拖欠。

成帝即位不久,今山东、河南、四川等地相继爆发了农民和铁官徒的暴动。建始四年(前29),有东郡茌平(今山东茌平)侯毋辟领导的暴动。阳朔三年(前22),有颍川(今河南禹县)铁官徒申屠圣等的暴动。鸿嘉三年(前18),有自称“山君”的广汉(今四川金堂)郑躬所领导的暴动。永始三年(前14),有尉氏(今河南尉氏)儒生樊并等和山阳(今山东金乡)铁官徒苏令等的暴动,苏令暴动经历十九郡国,诛杀长吏,夺取库兵,声势最为浩大。

哀帝时,西汉王朝的危机更加严重。师丹建议限田、限奴婢。孔光、何武等人拟定了一个办法,规定诸王、列侯以至吏民占田以三十顷为限占奴婢则诸王最多不超过二百人,列侯、公主一百人,以下至吏民三十人商人不得占田,不得为吏。这个办法受到当权的外戚官僚们的反对,被搁置起来了。

农民处境如当时的鲍宣所说,“有七亡而无一得”,“有七死而无一生”。哀帝采纳阴阳灾异论者的主张,企图用“再受命”的办法来解脱西汉统治的危机。他自己改称“陈圣刘太平皇帝”,改元“太初元将”。这充分暴露了西汉统治者空虚绝望的心情。

王莽代汉和改制

在农民战争迫在眉睫,西汉王朝摇摇欲坠,“再受命”说风靡一时的时候,王莽继诸叔之后出任大司马大将军。辅政一年多。哀帝即位后,王莽失势。当丁、傅等外戚和其他达官贵人激烈反对限田之议时,太皇太后王氏(即原来的元帝王皇后)表示,愿意把王氏家族除冢茔以外的田地全部分给贫民。平帝时,王莽复任大司马,屡次损钱献地,收揽民心。在政治上,他一方面排除异己,穷治与平帝外家卫氏有关的吕宽之狱,连引不附王氏的郡国豪杰,死者以百数另一方面,他又极力树立党羽,笼络儒生,让他们支持自己夺取政权的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各地上书颂扬王莽功德者,以及献祥瑞、呈符命者,络绎于途。这些人都力图证明汉祚已尽,王莽当为天子。

平帝死,孺子婴立,王莽继续辅政,称摄皇帝。汉宗室刘崇和东郡太守翟义相继起兵反对王莽,关中二十三县民十余万群起响应,一度震动长安,但都被压平了。居摄三年(初始元年,公元8年),王莽自立为帝,改国号曰新。为了解决西汉遗留的社会矛盾,王莽陆续颁布法令,附会《周礼》,托古改制。

始建国元年(公元9),王莽下诏,历数西汉社会兼并之弊,其中最主要的是土地问题和奴婢问题。诏令说到权势之家占田无数,而贫弱之人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又置奴婢市场,把奴婢同牛马关在一起,专断奴婢性命。针对这种情况,调令宣布:天下的土地,一律改称王田天下的奴婢,一律改称私属,都不许买卖。男口不足八人而土地超过一井(九百亩)的人家,把多出的土地分给九族、邻里、乡党。无田者按一夫百亩的制度受田。有敢表示违抗者,流放四裔。

王莽颁布这个诏令的目的,不是也不可能是真正改变私人的封建土地所有权和奴婢的社会地位,而是冻结土地和奴婢的买卖,以图缓和土地兼并和农民奴隶化的过程。在此以后,地主官僚继续买卖土地和奴婢,以此获罪的不可胜数,因此他们强烈反对这个诏令。始建国四年,王莽不得不改变这个诏令,宣布王田皆得买卖犯买卖奴婢罪者也不处治。这样,王莽解决当前最主要的社会矛盾的尝试,很快就失败了。不过王莽所定王田、私属之制和山泽六筅之禁,名义上还存在,直到地皇三年(公元22),即王莽政权彻底崩溃前夕,才正式宣告废止。

始建国二年,王莽下诏实行五均六筅,企图以此节制商人对农民的过度盘剥,制止高利贷者的猖獗活动,并且使封建国家获得经济利益。五均是在长安以及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等大都市设立五均司市师,管理市场。每季的中月,司市师评定本地物价,叫做市平。物价高过市平,司市师照市平出售低于市平,则听民买卖五谷布帛丝棉等生活必需品滞销时,由司市师按本价收买。民因祭祀或丧葬需钱,可向钱府借贷,不取利息欲经营生计而缺乏本钱的,也可低利借贷。

六筦是由国家掌握盐、铁、酒、铸钱、五均赊贷等五项事业,不许私人经营同时控制名山大泽,向在名山大泽中采取众物的人课税。六筦中除五均赊贷一项是平准法的新发展以外,其余五项都在汉武帝时实行过。王莽用来推行五均六筦的多是一些大商贾,这也同武帝以贾人为盐铁官一样。但是武帝凭借强大的国家力量,能够基本上控制为国家服务的商人而王莽则没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凭借,所以对这些人也无能为力。这些人乘传巡行,与郡县通同作弊,盘剥人民,损公肥私。所以王莽实行五均六筦,同武帝实行同类措施相比,其结果也就各异了。

居摄二年,王莽加铸错刀、契刀、大钱等三种钱币,规定错刀一值五千,契刀一值五百,大钱一值五十,与原有的五铢钱共为四品,同时流通。始建国元年,王莽废错刀、契刀与五铢钱,另作小钱,与大钱一值五十者并行,并且颁令禁挟铜炭,以防盗铸。始建国二年,王莽改作金、银、龟、贝、钱、布,名曰宝货,凡五物(钱、布皆用铜,共为一物)、六名、二十八品。人民对王莽钱币毫无信任,都私用五铢钱,王莽又加严禁,人民反抗不已。王莽迫于民愤,暂废龟、贝等物,只行大、小钱,同时加重盗铸的禁令,一家铸钱,五家连坐,没人为奴婢。地皇元午,王莽又尽废旧币,改行货布、货泉二品。

货币不合理的变革,引起了经济混乱,加速了王莽财政的崩溃和人民的破产。他滥行五家连坐的盗铸法,实际上恢复了残酷的收孥相坐律。犯法的人没为官奴婢,铁索系颈,传诣钟官,以十万数。到达钟官以后,还要易其夫妇,以至愁苦而死者十之六七。这项法令增加了汉末以来奴隶问题的严重性,使人民受苦最深,人民的愤恨最大。

在政治制度方面,王莽也大事更张。他把中央和地方的官名、郡县名和行政区划,都大大加以改变。他还恢复五等爵,滥加封赏。官吏俸禄无着,就想方设法扰民。

王莽像王莽改制所引起的混乱愈来愈大。他为了挽回威信,拯救危亡,一面继续玩弄符命的把戏,一面发动对匈奴和对东北、西南边境各族的不义战争。沉重的赋役征发,战争的骚扰,残酷的刑法,使农民完全丧失了生路。据官吏报告,人民苦于法禁烦苛,手足无措尽力耕耘,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受邻伍铸钱挟铜的株连。奸吏烦扰人民,人民无路可走,不得不起为“盗贼”。严重的天灾也不断袭击农村,米价高达五千钱、万钱一石,甚至黄金一斤只能易豆五升。这种情况更促使农民暴动风起云涌。西汉宗室旧臣反对王莽的斗争也不断发生,而且逐渐与农民的斗争发生联系。在西汉统治的穷途末路中登上历史舞台的王莽,不能解脱社会危机。更始元年(23),王莽政权终于在起义农民的打击下彻底崩溃。

绿林、赤眉大起义

绿林军反对王莽政权的农民起义,首先发生在北方边郡地区。王莽为了出击匈奴而进行的征发,在边郡比在内地更为严重。边境数十万驻军,不但仰给边民供应,而且还大肆骚扰,边民不堪其苦,铤而走险,聚众反抗。始建国三年(11),边民弃城郭流亡,随处暴动,并州、平州一带更为猛烈。天凤二年(15),五原、代郡民举行暴动,数千人为群,转入旁郡。

接着,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也相继出现了农民暴动。天凤四年,临淮人瓜田仪在会稽长洲(今江苏苏州西南)起义,出没于湖海之间。同年吕母在海曲(今山东日照)起义,杀县令,入海坚持战斗。此起彼伏的暴动,预示大规模的农民战争即将来临。

天凤年间,荆州一带遇到连年的大饥荒,农民相率到野泽中掘荸荠为食。他们人数越聚越多,形成一支武装力量,推新市(今湖北京山境)人王匡、王凤为首领,不时攻击附近的乡聚。他们隐蔽在绿林山中(今湖北京山北),因而被称作绿林军。几月后,绿林军发展到七八千人。但是那时他们还没有攻城略地的打算,只盼望年成好转,能够返回田间。

地皇二年(21),王莽的荆州牧发兵进攻绿林军,绿林军出山迎击获胜,部众增至数万人。地皇三年,绿林山中疾疫流行,绿林军出山,一支由王常、成丹等率领,西人南郡(治今湖北江陵),称下江兵另一支由王匡、王凤、马武等率领,北上南阳,称新市兵。新市兵攻随县时,平林人陈牧、廖湛率众响应,于是绿林军中又增添了一支平林兵。汉宗室刘玄这时也投身于平林兵中。

南阳大地主刘縯、刘秀兄弟也是汉宗室,他们以“复高祖之业”相号召,联络附近各县地主豪强,并且把宗族、宾客组成一支七八千人的军队,称为舂陵军,参加反对王莽的行列。舂陵军与王莽军接战不利,乃与向北折回的下江兵约定“合纵”。这时绿林军连败莽军,发展到十多万人。绿林军领袖为了扩大影响,于宛城南面的清水上拥立刘玄作皇帝,恢复汉的国号,年号更始(23年)。刘玄在宗室中是没落的一员,参加起义虽早,却无兵权。绿林军领袖拥刘玄为帝,这是他们受到刘汉正统思想影响的表现但是立刘玄而不立野心勃勃的刘縯,又是绿林军领袖疏远刘縯、刘秀的结果。

绿林建号以后,王莽发州郡兵四十二万,由王邑、王寻率领,阻击绿林军。六月,王莽军前锋十多万人,围绿林军于昆阳(今河南叶县)。绿林军八九千人,由王凤、王常率领,坚守昆阳,刘秀则突围征集援兵。那时昆阳城外围兵数十重,列营百数,围兵挖掘地道,又用撞车攻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刘秀等十三骑突出围城,发郾、定陵营兵数千人援昆阳,王邑、王寻一战失败,王寻被杀。城中守军乘势出击,里外合势,莽兵大溃,士卒相践踏,奔走百余里。绿林军在这一战役中夺获军实辎重车甲珍宝,不可胜数。这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昆阳之战。昆阳战后,海内闻风响应,起兵诛杀牧守,自称将军,用汉年号,以待更始诏命。显然,这次战役对于绿林军入关和王莽覆灭,起了决定作用。

刘秀在昆阳之战中立了功绩,刘縯又夺得宛城,势力逐渐凌驾农民军,因此新市、平林诸将劝更始帝把刘縯杀了。接着,绿林军分兵两路进击王莽。一路由王匡率领,攻克洛阳。更始帝在洛阳派遣刘秀到黄河以北去发展势力,刘秀北上后,逐步脱离了农民军的控制。另一路由申屠建、李松率领,西入武关。析县人邓哗起兵攻下武关,迎入绿林军,合兵直取长安,关中震动。这时长安发生暴动,王莽被杀,长安被绿林军迅速攻克。更始二年初,更始帝迁都长安。

进入长安的绿林军纪律严明,府库宫室一无所动,长安市里不改于旧。绿林军瓦解了一批关中的豪强武装,迅速平定三辅。但是不久以后,更始帝自己首先沉醉在宫廷生活中,地主儒生大肆活动,起义军内部离心离德的现象便逐渐出现了。

赤眉军比绿林军发动起义稍后,琅邪人樊崇等在莒县起义。樊崇作战勇敢,青、徐各地起义领袖逄安、徐宣、谢禄、杨音等都率部归附他。他们在泰山、北海一带进行斗争,击败田况所部莽军。参加这支起义军的都是为饥饿所迫的农民,他们同绿林军一样,起初并无攻城徇地的意图。他们因袭汉朝乡官、小吏称号,把各级首领分别称为三老、从事、卒吏,彼此之间以巨人相呼。他们没有文书、旌旗、部曲、号令,口头相约:“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为了作战时与敌人相区别,他们把眉毛涂红,因而获得赤眉军的称号。

公元22年,王莽派太师王匡和更始将军廉丹,率军十多万,进攻这一支起义军。王匡、廉丹的军队残害百姓,十分横暴,百姓作歌道:“宁逢赤眉,不逢太师(王匡),太师尚可,更始(廉丹)杀我。”赤眉军在成昌(今山东东平)击败莽军,杀廉丹,势力大为扩展。当刘玄进入洛阳时,赤眉军也在中原活动,樊崇等二十多人还接受了刘玄的列侯封号。刘玄排斥赤眉,樊崇等人乃脱离刘玄,转战于今河南一带。

赤眉军虽然连战获胜,但是部众思归。赤眉领袖认为部众回乡必散,于是率领他们西攻长安。公元25年,赤眉军进至华阴,有众三十万。赤眉领袖在巫师怂恿下,在军中找到一个没落的西汉宗室、十五岁的牛吏刘盆子作皇帝。接着,赤眉军进攻长安,推翻了刘玄的统治。

刘秀建立东汉王朝

铜奔马赤眉入关时,刘秀也派兵向关中进发。在此之前,当刘秀于更始元年(23)冬渡河北上时,黄河以北有铜马、大彤、高湖、重连、铁胫、大枪、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部农民军。他们各领部曲,或以山川土地为名,或以军容强盛为号,据说有数百万人。除了农民军以外,各地豪强地主武装和王莽的残余势力也还不少。豪强地主在邯郸立诈称成帝之子的卜者王郎为帝,声势最大。刘秀依靠信都(治今河北冀县)太守任光、昌成(今河北冀县西北)人刘植、宋子(今河北赵县东北)人耿纯等地主武装的支持,又得到上谷(治今河北怀来东南)太守耿况、渔阳(治今北京密云西南)太守彭宠的援助,击败了王郎。更始帝派人立刘秀为萧王,并令他罢兵去长安。刘秀羽翼已成,拒不受命,留在河北坐观关中的变化。他逐个吞灭了铜马、高湖、重连等部农民军,关中一带把他称作“铜马帝”。

公元25年,当赤眉军迫近长安时,刘秀在鄙县(今河北高邑东南)之南即皇帝位(光武帝),沿用汉的国号,以这一年为建武元年。不久,刘秀定都洛阳,史称东汉。

同年九月,赤眉军入长安。长安附近的豪强地主隐匿粮食,武装抵制赤眉。赤眉军粮尽不支,西走陇阪,寻找出路。赤眉在那里受到割据势力隗嚣的阻挡和风雪的袭击,折返长安,引众东归。这时,刘秀的军队已经扼守觳函地区,截断了赤眉东归道路。赤眉军奋勇力战,但终因粮尽力绌,于建武三年(27)春失败。

汉光武帝刘秀继续镇压河北农民军余部,并削平各地的割据势力,于建武五年统一了北方的主要地区。建武九年他平定了割据天水的隗嚣,建武十二年平定了割据蜀地的公孙述,实现了全国的统一。

东汉后期的阶级斗争和黄巾大起义

东汉后期的阶级斗争和帝、安帝以后,东汉统治集团腐朽,豪强势力扩张,轮流当政的宦官外戚竞相压榨农民,农民境况日益恶劣。长期战争加重了农民的苦难。水旱虫蝗风雹和牛疫连年不断,地震有时成为一种严重灾害。沉重的赋役和疠疫、饥馑严重地破坏了农村经济,迫使农民到处流亡。东汉王朝屡颁诏令,用赐爵的办法鼓励流民向郡县著籍,但这不过是画饼充饥,对流民毫无作用。流民数量越来越多,桓帝永兴元年(153)竟达数十万户。地方官吏为了考绩的需要,常常隐瞒灾情,虚报户口和垦田数字,这又大大增加了农民的赋税负担,促使更多的农民逃亡异乡。

灵帝时,宦官支配朝政,政治腐败达于极点。光和元年(178),灵帝开西邸公开卖官,二千石官两千万,四百石官四百万,县令长按县土丰瘠各有定价,富者先入钱,贫者到官后加倍缴纳。灵帝又私卖公卿等官,公千万,卿五百万。州郡地方也多是豺狼当道。

农民暴动早在安帝永初三年(109),就有张伯路领导流民几千人,活动于沿海九郡。顺帝阳嘉元年(132),章河领导流民在扬州六郡暴动,纵横四十九县。汉安元年(142),广陵人张婴领导流民,在徐、扬一带举行暴动,时起时伏,前后达十余年之久。桓帝、灵帝时,从幽燕到岭南,从凉州到东海,到处都有流民暴动发生,关东和滨海地区最为突出。流民暴动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从几百人、几千人扩展到几万人、十几万人。一些流民队伍,还与羌人、蛮人反对东汉王朝的斗争相呼应。从安帝到灵帝的八十余年中,见于记载的农民暴动,大小合计将近百次,至于散在各处的所谓“春饥草窃之寇”、“穷厄寒冻之寇”,活动于大田庄的周围,更是不可胜数。那时,农民中流传着一首豪迈的歌谣:“小民发如韭,翦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这首歌谣,生动地表现了农民前赴后继地进行斗争的英雄气概。

东汉时期,起义农民首领或称将军、皇帝,或称“黄帝”“黑帝”“真人”。前者表示他们无须假托当权集团人物来发号施令后者表示他们懂得利用宗教组织农民。桓、灵之间流传的“汉行气尽,黄家当兴”的谶语,是起义农民政治要求的一种表达形式。

分散的农民暴动,虽然在东汉军队和豪强武装的镇压下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但是继起的暴动规模越来越大,终于形成了全国性的黄巾起义。

黄巾大起义顺帝以后,以至于桓、灵时期,道教的一支——太平道,在流民中广泛地传布开来。巨鹿人张角是太平道的首领。张角称大贤良师,为徒众画符治病,并派遣弟子分赴四方传道,得到农民的信任,归附的人络绎于途。张角还和洛阳的一部分宦官联系,利用他们作为内应。据说张角自己还曾潜伏京师,观察朝政。

张角的活动,引起了东汉统治集团的注目。东汉王朝企图以赦令瓦解流民群。但是流民群在张角影响下,仍然日益壮大。东汉王朝又准备用州郡武力大肆“捕讨”。司徒杨赐深恐单纯的镇压会加速农民起义的发动,因此主张责令郡国守相甄别流民,送归本郡,以削弱流民群的力量,然后诛杀流民领袖。稍后,侍御史刘陶等人建言,要求汉朝下诏重募张角等人,赏以国土。东汉统治者所有这些策划,都没有达到破坏农民起义的目的。

张角的道徒,迅速发展到几十万,遍布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张角部署道徒为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首领,由他统一指挥并传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向人民宣告东汉崩溃在即,新的朝代将要代起。太平道徒广为散布“黄天泰平”的口号,并在各处府署门上用白土涂写“甲子”字样。经过这些酝酿和部署以后,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形势,在城乡各地完全成熟了。

中平元年(184,甲子年)初,大方马元义调发荆、扬等地徒众数万人向邺城集中,又与洛阳的道徒相约,在三月初五日同时发动起义。但是,起义计划由于叛徒告密而完全泄露,东汉王朝逮捕马元义,诛杀洛阳信道的宫廷禁卫和百姓千余人,并令冀州逐捕张角。张角得知计划泄露,立即通知三十六方提前起义。中平元年二月,以黄巾为标志的农民起义军,在七州二十八郡同时俱起,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组织、准备比较严密的农民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势力强大的黄巾军,有如下几个部分:波才领导的颍川黄巾张曼成、赵弘、韩忠、孙夏等人相继领导的南阳黄巾彭脱等人领导的汝南、陈国黄巾卜已领导的东郡黄巾张角、张宝、张梁兄弟领导的巨鹿黄巾戴风等人领导的扬州黄巾今北京地区的广阳黄巾,等等。黄巾人众极多,声势浩大,东汉统治者诬称为“蚁贼”。南阳黄巾杀太守褚贡,汝南黄巾败太守赵谦,广阳黄巾杀幽州刺史郭勋和太守刘卫。巨鹿附近的农民也俘虏安平王刘续和甘陵王刘忠,响应黄巾。黄巾军攻占城邑,焚烧官府,赶走官吏,震动京师。同年七月,汉中爆发了五斗米道首领巴郡人张修领导的起义,被统治者诬称为“米贼”。此外,湟中义从胡(小月氏)和羌人,也在陇西、金城诸郡起兵,反对东汉统治。

东汉外戚何进受命为大将军,将兵屯驻洛阳都亭,部署守备。洛阳附近增设了八关都尉。为了统一力量,东汉王朝宣布赦免党人,解除禁锢。东汉还诏敕州郡修理守备,简练器械,并调集大军,包括羌胡兵在内,对各部黄巾陆续发动进攻。

皇甫嵩、朱俊率军四万,进攻颍川波才的黄巾。波才打败朱俊军,并在长社(今河南长葛境)把皇甫嵩军围住。波才缺乏战斗经验,依草结营,在汉军火攻下受挫,又被皇甫嵩、朱俊军与曹操的援军追山,陷于失败。汉军接着向东进攻。击败了汝南、陈网黄巾,皇甫嵩又北上东郡,东郡黄巾领袖卜已不幸被俘。

南阳黄巾领袖张曼成战死后,赵弘率十余万众继起,据守宛城、朱俊军转击南阳,围宛城三月,战斗非常激烈,赵弘战死。十一月宛城陷落,这支义军也失败了。

巨鹿黄巾领袖张角称天公将军,弟张宝、张梁分别称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号召力很大,是黄巾的主力。东汉先后以涿郡大姓卢植和率领羌胡军队的董卓进击张角。张角坚守广宗(今河北威县)。八月,东汉以皇甫嵩代董卓进攻巨鹿黄巾。那时张角病死,义军由张梁统率应战。十月,汉军偷袭张梁军营,张梁阵亡又攻张宝于下曲阳(今河北晋县),张宝败死。东汉统治者对农民进行血腥的报复,对张角剖棺戮尸,又大量屠杀农民,在下曲阳积尸封土,筑为京观。

黄巾起义爆发以后,黄河以北的农民纷纷保据山谷,自立名号,反对东汉统治。他们是博陵张牛角(青牛角)、常山褚飞燕(张燕)以及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洪、司隶、缘城、罗市、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等部,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张燕联络太行山东西各郡农民军,众至百万,号黑山军,势力最为强大。中平五年,各地农民又相继以黄巾为号,起兵于西河、汝南、青州、徐州、益州和江南等地区。

黄巾起义发动的广泛,计划的周密,阶级对立的鲜明,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但是黄巾起义发生在封建割据倾向迅速发展,豪强地主拥有强大武装的年代,这种地主武装同官军联合,处处阻截和镇压农民军,迫使农民军不能集中力量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起义高潮过去以后,黄巾余部和黑山军各部人数虽然很多,但是缺乏攻击力量,在四面八方的敌人夹攻中相继失败。

黄巾起义取得了瓦解东汉王朝的伟大成果。极端黑暗的宦官、外戚集团失去了东汉王朝的凭借,经过短暂反复以后也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3世纪60年代至5世纪20年代以汉族为主体的封建王朝。魏咸熙二年(265)十二月,晋王司马炎(即晋武帝司马炎)夺取政权,建立晋朝,先都洛阳,后迁长安,历四帝。建兴四年(316)为匈奴刘氏所灭史称西晋。建武元年(317)琅邪王司马睿(即晋元帝司马睿)在江南即晋王位,都于建康,历十一帝。元熙二年(420),为刘裕所灭,史称东晋。

西晋

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平吴,统一南北,全国计有司、冀、兖、豫、荆、徐、青、扬、幽、平、并、雍、凉、秦、梁、益、宁、交、广十九个州,一百七十三个郡、国,二百四十余万户。

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采取宽和节俭的方针,继续推行废止典农官的政策,把曹魏以来的屯田民编人郡县为自耕小农,从而增加了纳税人口。全国百姓的赋税徭役负担归于一律,有利于政令的统一和中央集权的统治。对于吴蜀故地,采取了一些区别对待的措施,加以安抚。同时也注意防范,如派中央兵到江南驻守,把吴人向北迁徙。吴蜀人士在朝廷的仕进,无形中受到一些限制。出身于东吴高门的顾荣和陆机、陆云兄弟,虽有“三俊”之称,平吴后到洛阳,只被任命为八品的郎中。在朝廷大臣中,存在以山涛、羊祜为首的和贾充、荀勗为首的两派政治势力。但晋武帝“宽而能断”,在重大问题上择善而从,平吴以统一全国的决策,就是力排贾充等反对意见,坚决采纳羊祜、张华等人的主张而制定的。

晋武帝立白痴的惠帝为太子,又为他娶了凶狠狡诈的贾南风(贾充之女)为妃。平吴以后,武帝不再兢兢业业,却奢侈放纵起来。他死后,元康元年(291),贾后联合楚王玮先后杀死辅政的杨骏(惠帝继母之父)和汝南王亮,接着又消灭楚王玮。贾后专擅朝政,任用裴頠、张华,维持了短暂平稳的政局。但延绵十六年之久的八王之乱也从此开始。赵王伦杀贾后,废惠帝自立。齐王炯、成都王颖、河间王篆联合起兵,杀赵王伦。诸王为争夺中央权力,内讧不已。以后加入混战的,还有长沙王乂、东海王越。光熙元年(306)惠帝被东海王越毒死。永嘉五年(311),刘曜攻陷洛阳,怀帝被俘至平阳(今山西临汾西)。五年后,即位于长安的愍帝投降于汉。

西晋的政治、经济、军事措施,多沿袭曹魏旧章,又加以改革,其目的在于巩固中央集权的统治。而东晋南朝门阀士族的兴盛,人身依附关系的加强,方镇势力的强大,这些影响以至削弱中央集权统治的因素,这时也开始出现。

封建统治阶级互相混战造成的灾难,迅速激化了阶级矛盾民族矛盾中有些带有阶级矛盾的因素,也加剧起来。统治阶级无法缓和各种矛盾,导致了西晋王朝的灭亡。

惠帝时,人为祸患之外,加以疾疫饥馑等天灾,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各地方的统治者不但不妥善安置,反而迫使他们还乡,甚至滥加残害。如荆州刺史王澄沉溺巴蜀流民八千人于长江,各地流民不断反抗,先后有太安二年(303)张昌于安陆(今湖北云梦)、光熙元年(306)刘伯根、王弥于东莱(今山东掖县)、永嘉四年(310)王如于宛(今河南南阳)、五年杜滪于长沙发动起义。斗争的时间虽不长,但都不同程度地打击了司马氏的统治。荆、江、徐、扬、豫五州之境,一度多为张昌起义军所占据。但颠覆西晋王朝的根本力量是匈奴、羯、氐、羌、鲜卑这“五胡”中的匈奴与羯,“五胡”或加巴责称为“六夷”。

西晋时北方、东北和西北,尤其并州和关中一带居住着很多处于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的少数民族。江统曾说“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关中百余万口,“戎狄居半”。平吴以前,凉州鲜卑族人秃发树机能起兵反晋,不少羌胡人民参加(270~279)。惠帝时,氐人齐万年在关中起兵(296~299),“秦、雍、氐、羌悉反”,郭钦、江统都主张“徙戎”,即把与汉族杂居内地的少数民族集体迁徙到边远之地。他们预见到被压迫的广大少数民族对晋王朝统治的威胁,但建议都未见实行。备受民族和阶级双重压迫的各少数民族,相继起而反抗。惠帝永兴元年(304),率领流民由西北进入益州的赉人李雄在成都称成都王,匈奴五部与杂胡的首领左贤王刘渊在左国城(今山西离石北)称汉王,这是少数民族最初建立的两个政权。愍帝降于汉,西晋亡,以后其他少数民族相继崛起,汉族统治者张氏、李氏也先后在凉州据地自保,形成十六国局面。

东晋

西晋覆亡后,各少数民族竞相建立政权,战争不已。中原的汉族人士不愿受胡族统治,纷纷南迁。西晋时,北方诸州人口约七百余万。而永嘉之乱后几次大批南渡的达九十万人,约占八分之一。东晋和南朝境内人民,大约土著占六分之五,北来侨人占六分之一。司马睿与封国琅邪的大族王氏建立默契,各自出镇南方要地,以预谋退路。早在永嘉元年(307),司马睿已出镇建业(后改名建康,今江苏南京)。长安陷后,建武元年(317)睿称晋王,次年即帝位。

东晋疆域狭窄,贵族官僚大量占山固泽。世家大族大量庇荫人口,未入私门的侨人流民,又不编户贯,影响政府的财源与兵源。成帝咸和时(326~334)已开始实行土断,即把侨人从白籍移入黄籍,成为所居地方的正式编户,纳税服役。在实行土断的同时,必然也搜检官僚贵族隐匿的户口。桓温、刘裕执政时期,两次大规模实行土断,收到“财阜国丰”和开拓兵源的效果。有利于巩固偏安江南的政权。

东晋统治阶级内部,存在着北人士族与南人士族,北人士族中的上层与下层,皇室司马氏与侨姓大族、各大族之间、中央与地方(扬州与荆州)等错综复杂的矛盾。当时流行的“王与马,共天下”说法,既反映了王氏扶持在南方尚未站稳的司马氏政权,也反映了东晋一代皇室与侨姓大族不断的斗争。王导执政,以宽和著称,其目的除结好南人,巩固司马氏地位外,也为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元帝对王软和简文帝对桓温,都曾有过“请避贤路”的表示,为封建社会中的君臣关系所罕见。“君弱臣强”的局面,是司马氏与以王氏为首的各大族“共天下”的结果。

王敦担任都督江、扬、荆、襄、交、广六州军事、江州刺史,拥重兵镇守武昌(今湖北鄂城)。元帝畏恶王敦,任用刘隗、刁协与之相抗。刘,刁维护皇室威权,“崇上抑下”,如大批征调大族家的奴僮和依附的客,以充兵役,引起王氏等大族的不满。永昌元年(322),王敦以问罪于刘隗、刁协为名,起兵攻下建康,杀死刁协等。又从武昌移镇姑孰(今安徽当涂),自领扬州牧,内外大权集于一身。两年后,王敦病重,仍命其兄王含为元帅,率军进攻建康。建康未克而王敦病故。他虽被谴责为叛逆,琅邪王氏的地位却未受任何影响。

晋元帝司马睿像成帝即位年幼,舅父庾亮执政。北宋的流民首领苏峻、祖约都拥有重兵,分别驻在历阳(今安徽和县)和寿春。他们不满于大族庾亮、卞壶等人的排挤,咸和二年(327),起兵进攻建康。江州刺史温峤乞援于荆州刺史陶侃,联合击败苏峻(见苏峻、祖约之乱)。陶侃死后,庾亮代为江、荆、豫三州刺史,既拥强兵据上游,又执朝廷大权。他代表皇室利益,与王导产生矛盾。但在冲突表面化之前,王导、庾亮相继去世。

桓温继庾氏之后据有荆楚,又领扬州牧,也集内外大权于一身,企图夺取司马氏政权。桓温先废司马奕为海西公,立简文帝,实则企望其让位于己。穆帝时,简文帝为会稽王辅政,任用殷浩以抵制桓温,但未成功。接近皇室的庾氏家族中,多人被桓温杀害,桓温病中要求朝廷赐他“九锡”,以为禅让的前奏。由于谢安等人的拖延策略,桓温不及待而死。谢安辅政,侄儿谢玄在肥水之战中立了大功。但孝武帝的兄弟会稽王司马道子排斥谢氏。东晋前期,政权一直在大族手中。肥水战后,转入孝武帝及司马道子之手。战后两年,谢安被迫避往广陵,不久死去。战后四年,谢玄又从坐镇的边境要地彭城被调移内地任会稽内史。以后桓温的幼子桓玄又以荆州为据点,攻入建康,杀司马道子父子,总揽朝权。元兴二年(403),桓玄称帝,国号为楚。刘裕从京口(今江苏镇江)起兵讨伐,桓玄退归江陵,失败被杀。

东晋政权所受外部威胁,主要来自黄河流域的胡族和长江上游(益州)的政治势力。北人南渡之初,上下同仇敌忾,要求驱逐胡人,返回故土。祖逖及其部下流民可为代表。祖逖从淮水流域进抵黄河沿岸,联系保据坞壁不甘臣服胡族的北方人民,谋划恢复中原,经营达八年(313~321)之久。当时北方匈奴刘氏与胡羯石氏相争,形势有利于东晋。但元帝无意北伐,对祖逖所需人力物力都不予支持,加以皇室与王敦矛盾尖锐,祖逖备遭掣肘,壮志未伸而死。石氏兵力一度威胁江南,后赵建国,据有幽、冀、并诸州后,军事优势更为显著。庾亮、庾翼虽先后拟议北伐,由于力量对比悬殊,都未实现。石虎死后,河北大乱,西晋遗民二十余万口渡河欲归附东晋。褚裒北伐,先锋达到彭城,战败退回。以后北方前燕与前秦东西并立,殷浩北伐也屡次失败。

永和十年(354)桓温伐前秦,深入敌境,但未乘胜夺取长安,只徙关中三千余户而归。两年以后,又伐前燕,夺取了洛阳,但不久复归于燕。太和四年(369)再度北伐,到达距前燕首都邺不远的枋头,未再前进,退败于襄邑(今河南睢县)。桓温晚年借北伐以树立威名,谋求禅让,但未成功。前秦苻坚吞并前燕(370)后,屡次南向出兵,意图统一南北。太元八年(383),苻坚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威胁江南,谢玄率北府兵以寡敌众,肥水一战秦军大败。乘前秦衰弱,后秦姚氏占有关中,后燕慕容氏立国河北,东晋虽暂时解除了大军压境的威胁,并未能在北伐事业上有所进展。

义熙六年(410)刘裕灭南燕,此后青、兖等州归属东晋、刘宋五十余年。十三年,灭后秦。由于关中悬远,东晋很难从江南遥控,刘裕又忙于南归夺取政权,无意进一步恢复中原,一度收复的长安与洛阳,随即为赫连夏与北魏所得,终东晋之世未能长期恢复西晋的两京。

江南政权稳固与否,和长江上游益州的归属很有关系。成汉李氏据蜀三十年,永和三年(347)桓温西征灭之,有利于巩固东晋政权。二十六年以后,益州又被前秦占领,肥水战后才复归东晋。到义熙元年,谯纵据益州,又从东晋分裂出去。刘敬宣一度攻益州,距成都五百里而败还。及至九年,刘裕西征,灭谯氏,从此益州再归东晋统治。东晋百年间,益州不受其统治的期间达五十年。只是由于占有益州的势力既未与北方密切联合,不具备能顺流东下、吞并江南的实力,东晋政权才得免除来自益州上游的后顾之忧。

隆安三年(399)爆发了孙恩、卢循起义,斗争持续近十二年,司马氏政权受到沉重打击。孙恩死后,桓玄起兵称帝。刘裕对内镇压孙恩、卢循起义,讨平桓玄,对外北伐灭南燕,西征平谯纵,江南政权摆脱了最直接的外部威胁,得到稳定。灭后秦之后,420年刘裕取代了东晋。

中国封建社会的一个统一王朝,都长安(今陕西西安),历文帝杨坚、炀帝杨广、恭帝杨侑,凡三帝,共三十八年。文帝年号二:开皇(581~600)、仁寿(601~604)炀帝年号一:大业(605~618)恭帝年号一:义宁(617~618)。大业五年(609)时的隋朝疆域,东、南皆至海,西至且末,北至五原。以西京长安、东京洛阳为中心,下统郡(州)一百九十,县一千二百五十五。有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人口四千六百零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

隋朝的建立和强盛

隋朝的建立隋朝皇室据说出于汉代以后的士族高门弘农华阴杨氏,但早自北魏初期就世居武川镇(今内蒙古武川西)。杨坚父忠是西魏、北周的军事贵族,西魏时为十二大将军之一,赐姓普六茹氏,北周时官至柱国大将军,封隋国公。杨坚袭爵,坚女为周宣帝皇后。

大成元年(579)二月,周宣帝宇文咥传位于其子衍(后改名阐),改元大象,是为周静帝,宇文咥至自己以天元皇帝名义掌握政权。次年五月宇文嘎死,静帝时方八岁,内史上大夫郑译、御正下大夫刘防假传遗诏,召杨坚入宫,以左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名义掌握军政大权。

杨坚并无煊赫大功,也没有超越诸大臣的实权与重望,仅凭借军事贵族的家世与后父的地位得掌大权。但由于周宣帝诛戮大臣,当时朝中已无有力的反对派杨坚掌握府兵集中的关中,军事上对地方居于优势。他在元老宿将李穆、韦孝宽的支持下,凭仗关中军事力量,仅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迅速平定了反抗他的相州(今河南安阳南)总管尉迟迥、郧州(今湖北安陆)总管司马消难、益州(今四川成都)总管王谦。三方叛军在不同程度上都和北齐旧臣有关。特别是尉迟迥,所用多齐人,如亲信谋士崔达辈就是第一流高门博陵崔氏。他起兵时,据说“赵魏之士,从者若流”,不久就至数十万众,尉迟迥起兵实际上代表了关东士族豪强的割据愿望。司马消难自己就是北齐旧臣,王谦所用之人也有北齐后主的宠臣高阿那肱。所以,杨坚平定三方是在北方统一的基础上进一步削弱割据力量。

平定地方叛乱的同时,杨坚还屠戮了宇文氏诸王。在消灭内外政敌以后,他自左大丞相迁大丞相,并于周大定元年(581)二月代周称帝,国号隋,改元开皇,是为隋文帝(见隋文帝杨坚)。

统一南北自从西晋末年以来,南北分裂将近三百年,历史发展倾向是统一,隋朝完成了这个历史任务。

隋朝初年,北方突厥的势力强盛,与隋朝相对抗。开皇二年(582),隋军挫败入掠河西以至弘化、上郡、延安(今陕西北部)的突厥军。突厥汗国的内部矛盾随之激化,三年,突厥分裂为东、西两汗国。五年,东突厥沙钵略可汗归附隋朝,经隋朝同意,率部内迁白道川(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北),北方获得安定。隋朝的力量于是转向江南。

八年二月,隋文帝下诏伐陈。十一月,合九十总管之兵五十一万八千人,以晋王杨广为统帅,沿长江中、下游分兵八路,大举南进。次年正月,隋大将贺若弼自广陵渡江,韩擒虎自采石渡江,东西两路直指建康。贺若弼激战于钟山,打败了前来迎战的陈军韩擒虎因陈将领任忠投降,得以先入宫城,俘后主陈叔宝。长江中下游的陈军随即或降或破岭南方面,在高凉(今广东阳江西)太守冯宝妻冼夫人(少数族人)的协助下也迅即安定。这场统一战争从发兵到战事结束,不过四个月。

隋朝平陈之后,得州三十,郡一百,县四百,籍上户数共五十万,人口二百万。以后,隋又迁陈朝皇室和百官家属入关中。江南士族高门从此更加衰落。

陈亡之后,江南士族高门虽大都北迁,但梁陈时正在扩大势力的地方豪强以及所谓“溪洞豪帅”却仍然保有实力。隋朝派到江南的官吏都是北方人,不尊重地方豪强的特权。豪强们认为统一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开皇十年冬,遍及陈朝旧境的反隋暴动爆发。当时谣传隋朝要把所有江南人全部迁入关中,豪强们因此得以纠集民众,大股数万人,小股数千人。隋朝派遣杨素为行军总管,领兵镇压。统一是大势所趋,分裂割据不可能真正获得江南人民的支持豪强们各踞一方,力量也分散。隋军将其各个击破,大约次年即告平定。士族高门的北迁和这次镇压,沉重打击了江南的割据势力。

西晋末年以来,南北长期分裂的主要原因是尖锐的民族矛盾。北朝后期,鲜卑贵族的门阀化,尤其是各族人民共同的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促进了民族大融合汉族杨氏代周以后,象征民族矛盾的鲜卑政权亦告消亡,南北统一的条件已经成熟。当时,隋的经济、政治、军事力量都比陈强。于是,结束近三百年分裂状态的历史任务便由隋来完成了。

在文帝统治时期和炀帝统治的前期,隋朝先后进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完成和巩固统一、强化中央集权的改革。

隋代的这些改革适应了国家统一、民族融合、门阀制度衰落的历史发展趋向,因而具有积极意义。实行这些改革,加强了封建国家机器,维护了以关陇军事集团为核心的地主阶级专政。

隋代许多改革是文帝和炀帝两朝完成的。文帝有五个儿子。长子杨勇在文帝代周前夕,内领禁卫,外统故齐之地,后立为太子,参决军政大事,曾经获得文帝的宠任,但他奢侈好色,使得文帝和独孤皇后逐渐失去对他的信任。次子杨广同样奢侈好色,但却善于矫饰,貌为节俭孝顺,博得父母宠爱。他与大臣杨素勾结,向文帝揭发杨勇的过失。文帝和杨勇间的感情日益恶化,文帝甚至怀疑杨勇有篡夺皇位的意图。开皇二十年(600)十月,文帝废杨勇,十一月,立杨广为太子。仁寿四年(604),杨广即位,是为炀帝。传说文帝是被杨广暗害的。

炀帝即位时,文帝第五子汉王杨谅身居并州总管重任,统辖今山西、河北、山东境内五十二州,手握强兵。他早就觊觎皇位。七月,炀帝即位,八月,杨谅就以讨杨素为名,起兵反叛。杨谅虽然拥有可观的兵力,但改变不了关中的军事优势他用兵又举棋不定,忽攻忽守,所以很快就被杨素领兵镇压了。

隋朝的覆亡

繁重的劳役征发导致人民反抗的直接原因是漫无限止的劳役征发。炀帝营建东京、修长城、开运河,虽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却滥用了民力至于纯为个人享乐而征发的劳役,只能给人民带来灾难。

从炀帝即位开始,几乎每年都有重役。仁寿四年十一月,他发丁男数十万,在今山西、河南境内夹黄河两岸掘了两道长堑。大业元年三月营建东京,月役丁二百万(次年正月告成,历时十个月)。同时炀帝征发河南、淮北丁男前后百余万开凿通济渠,又发淮南民十余万开邗沟,不到半年便完成了这两项工程。这一年还在江南采伐木材,建筑东京和其他各地宫殿为了巡游江都而在江南造作龙舟和数以万计的各色大小船只。八月巡游江都,征发挽船士数万人。粗略估计,从仁寿四年十月到大业元年十月的一年间,被征发的丁男不少于四百万。大业二年统计的户数为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就是说,平均每两户征发一丁,而且征发地域集中在河南至淮南之间,这一地区被征发的丁男所占的比例当然更高。营建东京的二百万丁,由于苦役,死亡率殆半,其他劳役的死亡率大概也差不多。可见这一年征发丁男的比例和死亡率都是高得惊人的。此外,该年被诛戮和流配的所谓杨谅“叛党”还有几十万人。

随后是大规模地修筑长城,开凿永济渠。早在开皇六年和七年,文帝曾两次修建长城,一次征发丁男十一万(一作十五万),另一次征发十万余,都是按制度“二旬而罢”。大业三年炀帝到榆林,七月发丁男百余万筑长城,虽仍按制度“二旬而罢”,但死者过半。次年正月,征发河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永济渠,丁男不足,以妇人供役。七月,炀帝北巡五原(今内蒙古五原南),又发丁男二十余万筑长城。此外,大业三年,还征发河北十余郡丁男凿太行山,开一条通往并州的驰道,虽没有具体的征发数字,但征发范围达十余郡,人数当不会少。从大业三年五月到四年七月一年多的时间内,所发丁男以至妇女,大约在三百万人次左右,征发地区包括今内蒙古、山西和河北,当时这些地区的户数,大致为三百五十万左右,可见征发比例也非常高。

炀帝在十四年统治期间,几乎没有一年不出去巡游。他曾三巡江都,三到涿郡,两至榆林,一游河右,还有长安与洛阳间的频繁往还。伴随着巡游,到处建筑宫殿每次出巡,宫人、侍卫和各色随从人员多达十万人,沿路供需都由所经地方承办。这笔费用最后都落在人民的头上。

这些劳役征发超出了人民所能承担的限度。大业六年就已有人民起义发生。次年,炀帝发动对高丽的战争,更大规模地征发兵役和劳役,终于点燃隋末农民起义的燎原大火。

炀帝三征高丽隋朝时,朝鲜半岛上有高丽、百济、新罗三国,其中,高丽最强。东晋时,高丽人据辽东,奚、契丹、珠羯等族受其控制。开皇十八年(598),高丽王高元联合靺鞨进攻辽西,被隋朝地方军击退。文帝发兵三十万进击,高元遣使谢罪,罢兵修好。

炀帝即位后,要求高元入朝未成,便决心大举东征。大业四年(608)开永济渠,就是要为东征作交通运输准备。同时,炀帝命令山东(今河北、山东地区)广置军府,充实军马,整备武器。运输之役更是繁重:七年二月,炀帝命令在东莱(今山东掖县)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严急,死者达百分之三四十五月,命令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辆,装载衣甲帐幕,由兵士自己牵挽,送往高阳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和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到涿郡,船舶连接达千余里。运输兵民交错往还,昼夜不绝,死的就抛在路旁,臭秽满路。又发民夫自办车牛运粮械到泸河(今辽宁锦州)、怀远(今辽宁辽河西北)两镇,车牛都一去不返。又发鹿车(即独轮车)夫六十余万,每两人推米三石,路途遥远,三石米还不够路上吃的,车夫到镇无米可交,只好逃亡。

大业八年,隋军云集涿郡,共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分左右各十二军,运输人员加倍。当年二月,炀帝和大军渡过辽水,围攻辽东城(今辽宁辽阳)。这次声势浩大的东征本来不得人心,高丽又顽强抵抗,隋军遭到失败,士兵役丁死亡大半,物资装备几乎全部丢失。宇文述进攻平壤(今朝鲜平壤)的九军共三十万五千人,只两千七百人生还辽东。七月,炀帝被迫退兵。

失败并没有使炀帝接受教训,他在退兵时就下令继续搬运黎阳、洛口、太原诸仓谷物北上。九年正月再次在全国征发兵士集中涿郡。四月,炀帝再渡辽水,和上次一样攻围辽东城,一个多月仍没有攻下。六月,在黎阳督运兵粮的杨玄感起兵攻东都(东京改称)。消息传到前线,炀帝有后顾之忧,只好退兵。

同年八月,杨玄感败亡。但农民起义军却风起云涌,隋王朝处于崩溃前夕。炀帝妄想以对外的胜利来扭转危亡的命运,于大业十年二月发动了第三次东征。三月炀帝又到涿郡,七月到达怀远镇。高丽虽两败隋军,却因连年战争,所受损失也非常严重,所以立即遣使请和,并囚送隋的叛将斛斯政。这次战争是在义军遍地的形势下发动的,征集的士兵多因道路阻隔,不能如期到达,有的根本没有来,来的又因沿途多有逃亡,以致兵员不足,实是凑合成军。炀帝也感到无法把战争进行下去,只好因高丽请和,乘势收兵。

隋末农民大起义炀帝三次东征,给人民造成一场非常严重的灾祸。大业八年云集涿郡的兵士和民夫大致为三百五十万人,如果再加上造船之类的就地征役、或逃或死的兵民,数字就更大了。以后连年东征,都是在全国征发,人数也不会少。除了劳役以外,军需的征发也非常严重,常规租调已预支数年。这样扰动全国,弄得盛强的隋王朝“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杨玄感的檄文),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的破坏,人民受到无边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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