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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报警,H大学又有学生跳楼了,好好活下去真有那么难吗?

这年头大学生自杀,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那群困在象牙塔里的孩子,读了些书就跟看透了尘世似的。大学生自杀,原因一般不会超过三类:第一,因为保研失败、分手失恋或是考证失败等自身挫败;第二,借高利贷被黑社会追债等外界压力;第三,与同窗友人之间的矛盾。

此上三种,从无例外,如果有,那一定是发生在小说里。可现实是繁复而无聊的,局里的同事都对这件命案不感兴趣,所以派遣我这个“资深小警员”去调查此案。

我之所以被戏称为“资深小警员”,那是因为我虽入职三四年了,却仍然只是个小警员,其实局里的很多组长都没我资历深。

可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此机会见识到这起让我一生也无法忘怀的骇人命案。

命案现场已被保安拉起了隔离带,死者血肉模糊,白布盖住了死者的身体,却没能遮住流到四周的鲜血。这让我想起四个月前,H大发生的另一起命案,仔细想想,那场景与此时眼前竟出离地相似,不同的是多了校园内工地施工的喧嚣。

按照程序,法医运走尸体,我留下记录一些相关知情人的口述,这种类似的案件我办理过无数次,早像工厂流水线一样熟练。

今天刚好是周末,死者的的两个室友李松和陈斌把我带到他们宿舍。

见只有他们两个来,按理说这么大事三个室友都会来的,“你们宿舍是几人间?”

“四人间。”

“那还有个室友学习去了吗?那可不行,按照规定,三个室友的口述我都要录的。”

“不,只有,应该是只剩我们两个室友了,于生是昨晚自杀的,郑洋四个月前就自杀了。”陈斌的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

我惊讶地停下脚步,“四个月前那个跳楼的学生,也是你们寝室的?”

两人点了点头,我却心里一磕。

四人间,床铺在上,书桌和衣柜在下,空调独立卫生间,配有阳台,宿舍在七楼,所以阳台窗户上没有防盗网,宿舍里被收拾得比较整洁,特别是死者于生,他的床铺被叠成豆腐块,书桌被擦得亮洁,上面的书也被摆放得很齐整,得知那正是于生生前的床铺。

我们在凳子上坐下。

“昨天晚上于生会宿舍没有?”我摊开笔记本开始问询。

“回了,我们还约好今天一起去看医生的。”陈斌答。

“看什么医生?”

“他最近精神不太正常,我们担心他,所以趁着今天周末陪他去医院看看。”

“这么说,于生是在你们熟睡的情况下跳楼自杀的?”

“于生的被子书桌都很整齐,他有洁癖吗?”

“他确实有点洁癖,但他的被子和书桌是我们替他整理的,因为他生前最爱整洁了。”李松回答。

“能有具体的例子吗?”

“他不能忍受我们用他的东西,哪怕碰一下,他都会表现出厌烦,有一次,我下床上厕所穿了一下他的拖鞋,他竟然直接把那双拖鞋送给我了。”李松回忆着。

“对对,那时候是大一,大家都是刚进入大学,他这样的行为让我们四个的关系紧张了一段时间。”陈斌一旁附和。

室友自杀基本都与同学之间矛盾有关,可因洁癖而造成痛下杀手的矛盾似乎太牵强。

“于生家庭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借高利贷的可能?”我问。

“他家很有钱的,绝不可能去借高利贷。”

“你们四个之间有什么矛盾吗?”看来我还是得从同学矛盾这方面入手了。

他俩对视了一下,又朝向我同时点了点头。

我掏出笔,取下笔帽。

“这还要从郑洋的自杀开始说起。”

陈斌开始回忆:

虽然郑洋是在大三下学期,也就是今年五月份自杀的,其实他的悲剧起因于大一的一句玩笑话。

那时候大家都刚进入大学,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但这只对我们三个而言,于洋不一样,他父母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他从小在这座省城里长大,对大学一点也不觉得新鲜,但我、李松和郑洋都是从小县城来的,你也知道,这种气质是藏也藏不住的。

也许是被有钱父母宠的吧,于生特别高傲,在寝室里没人敢反驳他,不然他会跟我们没完,会打扰我们的学习和生活。例如他买了一件名牌衣服,我们就必须恭维他,要表现出羡慕,不然就会遭他攻击,他会在人前把我们数落得很穷酸,炫耀他去过国外哪里哪里,说我们没见识,这让我们在人前真的很难抬起头来,所以也都顺从他。

军训结束后第一次班会时,大家轮着上讲台自我介绍,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家乡,还有少数民族的女同学唱起民族歌谣,大家像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于生一上讲台,整个气氛就变了。

他大摇大摆走上讲台,一脸邪淫的笑容,扬起脸对大家说,我叫于生,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叫我生哥,希望你们也可以这样称呼我。说完还站在讲台上也不下来,似乎是在等着我们齐声叫他。

顿时我们都傻眼了,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这时我们三个起了个头,虽然觉得“生哥”这个称呼很别扭,但还是这样叫了他。因为他和我们一个寝室,支持下室友是应该的,而且我们也不想好好的气氛就这样冷却下来。听我们这样叫,其他同学也跟着叫了,气氛虽再次复燃,但同学们开始低头耳语,气氛有些微妙的诡异,但也只是觉得很奇怪或是很新鲜。那时候相互之间都不熟,而我们习惯了把不熟的事物往好的方面想。

大一那会儿,一点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兴奋,相互扯淡吹吹牛也是正常的。郑洋就在某个兴奋的熄灯之夜特别兴奋,向我们抖露他嫖娼的经历,虽然我们知道这是他编的,但我们依然恭维他继续编下去。

郑洋说,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他和一个同学去嫖娼了。我们问他,插了没有,感觉怎么样。郑洋说没插,让女孩口的,一不小心射得女孩满脸都是,自己蛮不好意思的,抽了几张纸递给女孩,女孩竟然感慨,大学生就是有素质。

郑洋逗得大家笑了一晚上,想起那会儿的我们,一起说说笑笑真好。可就在上学期,于生把郑洋嫖娼的故事传播了出去弄得全班人都知道,男生知道还没什么,只会调侃一下他风流。可女生也就不一样了,这是对她们性别的侮辱,有人把郑洋的照片上传到校园贴吧,然后他就成了整个学校女生的公敌,成了全民唾弃的对象。

男生们笑他惨,女生们恨他讨厌他骂他下流无耻,甚至希望学校开除这样道德败坏的学生。

我们以为于生会心有愧疚,觉得自己传播郑洋的秘密,伤害到了别人,可他竟然觉得自己很风光,像个英雄。在一次系里组织的讲座上,于生不顾郑洋的感受把他拉到讲台上,再次激昂地介绍了一遍他的风流事迹,说完后自己溜下讲台,只剩郑洋木呆楞在那里。

在场的男生不怀好意地开玩笑,女生们开始骂郑洋,朝讲台扔东西,讲座还没开始,现场就陷入混乱,郑洋只好选择逃离。回来之后,我们安慰了他,于生也向他道歉,可几天之后还是自杀了。

郑洋自杀后,于生开始愧疚,觉得自己像个人渣,经常向我们抱怨是他害死了郑洋。我们也很伤心,但人都死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于生,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我们也没有继续怪罪他,因为担心他会逐郑洋后尘。

可我们的安慰体恤并没有什么用,于生的精神状况渐渐出现问题,他从前很爱干净整洁,但最近很邋遢,被子不叠,轮到他打扫卫生时他也不做,有时头发乱糟糟就去上课,我们都很担心他,权他去看医生。

终于一天晚上,我们被他的梦话吵醒,他嘴巴大声囔着什么,我们听不清楚,以为他只是做噩梦,可接着听到他从床上摔倒地板上的声音,我们觉得不对劲就用手机照亮下床来开灯,发现他靠在阳台边,除了一条内裤什么也没穿,我们以为是寝室太闷他呼吸困难想出来呼吸下空气,我穿了点衣服,又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他的眼睛睁开着,似乎朝我点了点头,我以为他想聊聊,就掏出烟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傻了我和李松。

他说,郑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当时我和李松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原来于生是梦游了,我们把他扶回床上,当作小孩一样安抚,他像个小孩一样点了点头就睡下了,我们给他盖好被子才去睡。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背上有些疼。我和李松见他最近精神恍惚,就没将实情告诉他,只是跟他说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我们还约好了趁着今天周末去看医生的,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可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得知他自杀了。

陈斌边说的时候,李松也在一旁附和,不时还因哽咽停下来,在我的安慰下,他才继续说下去。说完他俩又哭了起来,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很痛苦,里面有太多的心酸无奈无法与旁人诉说得清。

我做好笔记安慰了他们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本想送我下楼,但被我拦了下来。

走出宿舍楼,我独自在校园里转悠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下鸟儿飞过,走在林荫小道上,仿佛置身花园,这么美丽的校园,能在这里上学多好啊,为什么总有人不好好珍惜生命呢!

坐在湖边的凳子上,我回忆起了自己大学的时光。高考结束时,冲着对警探狂热的崇拜报考了这座城市的警校,想想自己在警校的时候就被大家称为神探呢,当时隔壁寝室终于发生了一件财务丢失案——钱包丢了,我主动担当起侦探,发誓要侦破这起宿舍盗窃案,虽然失主一再拒绝说不需要,也就几百块钱,都是室友,坏了大家的关系不好。

但我却坚持要帮他查出结果,他虽很无奈,但也拦不住我。最后还真被我查出来了,他的钱包是自己落在教室里,后来通过广播台找了回来。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但大家还是称呼我为神探,说我这种凡事追究到底的精神值得他们学习。

直到工作后我才知道,他们当时并不是在夸奖我,凡事多照顾些人情,事情会更容易解决。

想着想着就到了中午,但还不能回警局,因为还差一个人没见,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按规定,我向死者室友了解完情况后还需要采集旁观者的看法,但考虑到估计有许多人不太情愿也并不知情,于是我就向领导申请到了死者班级班长的电话,班长责任感强,对班上的情况也更清楚些。只是我现在想先去吃饭。

在学生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女孩端着碗突然坐在我面前,因为我穿着警服,一般学生都会敬而远之,也许是这个女孩比较胆大或是对侦探感兴趣,起初我没在意。

但随后她问我,“你是那个负责调查于生同学命案的警察吧?”

“看来警服很招眼啊。”我笑道。

她也笑了,“当初我也想报警校的,可家里没让。”

我笑笑,“是啊,好可惜。那么你是?”

“我是于生的班长,老师跟我说了,你想找我问问情况。”她回答。

我掏出手机拨了从领导那要来的班长号码,果然,面前女孩的手机响了。

我又笑笑,“咱们先吃完饭再聊吧。”

我们吃完饭后找了个空教室,毕竟是周末,空教室还是比较好找的,我俩面对面坐着。

“你怎么看待于生寝室四人的关系?”因为是班长,我直接就问了。

“很复杂。”她竟然害羞地笑了,弄得我心情很复杂。

“怎么说?”

“陈斌和李松是不是告诉你,于生是因愧疚而自杀的?”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我能感觉到她知道些秘密。

“他们撒谎。”

“怎么说?”

“也不能说他们完全在撒谎吧,他们只是隐瞒了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于生是个gay。”

“真的吗?”我表示怀疑。

“这在系里人尽皆知,根本不算什么秘密,于生与郑洋在近三年的相处中爱上了他,可郑洋却不接受他的爱,于是于生因爱生恨把郑洋嫖娼的秘密抖露出去,这才导致郑洋的悲剧,与其说于生是因愧疚而自杀,其实爱和恨都有吧。”她拧开手上带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眼前的这个女孩眼神淡淡的,既不邪魅,也并不觉得和善,整个叙述毫无波澜,像复述一个讲过无数遍的故事。

既然李松和陈斌会对我隐瞒事实,那么他们之间肯定有其他秘密。

“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除了于生和郑洋之外,还有没其他矛盾。”我问。

“哎,他们之间的矛盾可多了。”她叹了口气。

“谁和谁之间的?”

“谁都有,别着急,听我慢慢讲。”她又吞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我觉得陈斌最可怜,他一直想保送本校研究生,大二的时候就申请帮教授做研究,终于在大三的时候发表了自己的论文,可谁知在杂志上看到的一作竟然有两个人的名字。”

“另一个是谁?”

“于生。”

“这么说,是于生盗取了陈斌的成果?”我总结到。

“是的,于生真的很过分,就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竟然连室友的成绩也不放过,可悲的是,连教授这种社会地位很高的人也是这么污浊。”她边说边摇了摇头。

“共同一作会对陈斌造成什么影响?”我问。

“每年学校都会有保研的名额,但非常少,如果在本科时有研究成果的话,那么保研成功的几率是非常大的,但共同一作的话价值就不一样了,毕竟不是独立完成的成果。可于生连一只烧杯都没为陈斌洗过啊,就这样抢走了别人的成果,亏陈斌也忍得下去,而且于生还会继续读研,他到底要抢走别人多少成果才开心啊!”她叹了口气。

“这个……难道没办法投诉吗?”其实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可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不吭声又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投诉,去哪投诉?一个是有钱有势的室友,一个是自己的教授,就算以后不考他的研究生,只要还在这行混,就躲不开的。”她顿了顿继续说,“生而为人,还是得强大,太弱小的人,与蝼蚁没什么差别。”

“这个确实难以解决,还有其他的矛盾吗?”我想快点转移这个话题,总不会每个矛盾都这么难以解决吧!

“那再给你讲个吧。”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堪,无奈地朝我一笑。

“这件事蛮好笑的。”还没讲,她就先笑了。

“是吗?”我也陪着笑。

“那是去年的事了,还在郑洋之前。一天课间的时候,于生突然跑进教室,向在座的几十位同学呼喊……”她说到一半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生说了句什么,有这么好笑吗?”我只能跟着笑。

“于生应该是刚上完厕所回来,他一跑进教室就朝大家呼喊,他说李松的鸡鸡小得像根烟头,边走回座位还边念叨。”她捂着红脸说。

“然后呢?李松跟在后面进来了吗?”

“嗯,当大家还一脸无语的时候,李松紧随其后进来了,但是他不知道于生在前面说了什么,这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然后大家就都笑了,弄得李松不知所措,不过他一回到座位上就有人告诉他了,当时他狠狠瞪了于生一眼,就跑出去了。”

“呃,这个于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我实在没忍住笑。

“他啊,看不透,像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可以说他俗气没有思想;但也可以说他很超脱,不懂隐藏自己,连一些很低级的原始欲望也会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他似乎能给生活带来一些乐趣,但也很招人讨厌的,结识他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那么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李松和陈斌一起杀了于生呢?他那么招人厌,你们学生又处在校园这种封闭的空间里,为了一些仇恨进行极端报复也是有可能的。”我推理道。

“那不可能的,喂,我是好心才跟你讲这些的,你怎么可以怀疑李松和陈斌呢?”她有点生气,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他们本来就要嫌疑。”我据理力争。

她头也不回,愤恨地离开了。

我也没上去追,因为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就算我追上去,想必她也不会再跟我多说什么了,我是一个警察,还死者一个公道是我应尽的职责。

从班长那里得到了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于生可能是gay,可毕竟这也只是班长听说的而已,这种事只有于生自己,以及室友才会清楚,但现在李松和陈斌又有犯罪嫌疑,所以可能说假话。

第二,于生性格高傲顽劣,做事不顾他人感受,很容易得罪身边的人,所以有可能因此得到报复,特别是和于生有过节的李松和陈斌。

我掏出手机给陈斌打过去。

“你现在在哪?能不能聊聊。”

“我在自习室复习呢,准备考研,有什么事电话里也说得清楚。”

“好,那我就问了。于生是gay吗?”

他听后笑了笑,说,“你等下,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声音,“好的行了。于生是gay,你也看到啦,他的东西摆放得特别整齐。”

“那不是你们叠的吗?”

“那也只是为了延续他的习惯。除此之外,我们住在一起,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真的对男人有感觉,经常时不时在我们身体上摸来摸去,他最喜欢郑洋,想和郑洋一起洗澡,我们都惊呆了,还有,他多次要求和郑洋一起睡……”

“于生抢了你的论文,你不恨他吗?”想起他们之前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就觉得此人可恨。

“刚开始确实很恨他,但后来也就接受了,谁叫自己不够强大呢,如果我可以优秀到跟教授谈条件,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再说那篇论文也不像那些师哥师姐研究生做出来的一样,没有什么大成果,要不教授是不会那么轻浮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事情,毕竟就像家丑一样,外传对自己也没好处,丧家之犬就该闭上嘴,叫得越大声越难看不是吗?”

他的回答句句在理,似乎没什么可挑剔的,而且他还帮于生叠被子收拾桌子,能看出他放下对于生的仇恨。不过也有可能他叠被子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秘密。

正当我准备再次去于生宿舍查看时,局里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局长要我马上回去向他报告这件案子的情况。我一想于生的行李估计已经被法医检查拍照取证或是收走了,等回去问问法医就行了。

回到局里,我也很纳闷,怎么这件事要亲自向局长汇报,有这么重要吗,既然这么重要,那为什么派我去?向局长汇报完工作后,局长冷冷地说,“那就这样吧。”

我没听懂“就这样”是怎样,只好弱弱地问他,“就这样是?”

局长很不耐烦,“你看你吧,这么多年了都升不了职,就像佛教徒说的,世间万物皆是有原因的,你查了整整一天,总该了解了不少吧,非要我说得这么直白吗?”

“到底什么意思?”

“这件案子,可以结案了,就像你了解的那样,于生因学习压力大精神抑郁而自杀,在社会上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家长那边也满意。”

“家长那边真的会满意?这孩子是亲生的吗?”我不解地问。

局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个拖油瓶,他的亲生父亲早死了,靠着母亲才能到H大上学的,可他母亲也只是寄人篱下,生意也忙,没时间照顾他,现在孩子死了,他后爸可高兴了,少了个分家产的。现在省里面的领导向我施压,尽快结束此案,所以你不要再查了,此案就这样了。”局长一口气说完,急匆匆喝了口茶。

我本想再说什么,可局长已经招手把我赶了出来。我不禁感慨,事情的结果尽然是这样的。

向法医拿了尸检结果,死前没有搏斗的痕迹,所有状况符合自杀。

深夜里我躺在床上,这件事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无法散去,一个单亲家庭孩子缺少家庭教育,在母亲用金钱与权势的宠溺下长大,这样的成长太容易,并没有让他真正长大。没有人为他的人生指路,从小他的身边都是心怀鬼胎奉承他的人,他当然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朋友,也就不会懂什么是尊重与理解,所以他才会被大家讨厌,只是在大学表现得更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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