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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本政党之将来

政党沿革第一期

上所述日本政党之沿革可合四期。第一期起自明治七年,板垣、副岛、后藤、江藤诸氏建言欲兴民选议院之时,以十四年大隈氏脱离政府之际为止。此时政党虽未经组成,而自有其起原。板垣氏实为其党首。明治十四年,诏下,欲期二十三年开国会。于是伊藤氏及他官僚承旨编修《宪法》,民众中有自由、改进二党之结成。

第二期

然政府抑制严,故自由党一时散解。迨议会将开之前,再兴而成民党联合之基础,是为第二期。

第三期

第三期则在明治二十三年开国会之后。此时自由、改进二党联合为民党以反对政府而相冲突。政府极力防拒之,或令议院解散,或干涉选举,威吓备至,而反对党常占议会之多数以穷政府。日、清交战之后形势一变。政府觉政党之不可压。政党亦知其敌视政府之不利。自由党先与政府提携,次则进步党致款于政府。然皆蹉跌,于是二党合同而组成政党内阁。内部不谐政党内阁瓦解。是可知无党之内阁固难安立,而政党内阁未达其成熟之时亦无效也。

第四期

第四期起自明治三十一年政党内阁瓦解,第二次山县内阁组成之际。政府与政党交让相融以经理国政。然其终局如何未易知矣。政友会内阁亦为政党内阁。不待外受攻击而自颠倒,虽足以证明政党内阁时机之未熟,然政党内阁蹉跌二次亦自为其成功之阶梯耳。盖进步、自由二党不全融合而作宪政党内阁,其状宛如二首二体之动物。那翁曰:军有劣将一人,胜其有良将二人。

向者,宪政党内阁之失败非无因也。至立宪政友会则自由派与伊藤侯亲抚派互有轧轹。其首虽一,而肢体有异其利害感情者,亦非完全之一体。内阁之瓦解固当然耳。然则政党内阁果无望乎,是又不然,盖联立内阁之弱点既表暴于世,即证明政党联合之不可以久,且内阁之赖其联合者尤不足以自存也,后之人其鉴焉。

政党离合

由理论而言之,政党不必止于二派,视问题不同则自分数派。故联合内阁者反易代表舆论焉。然英美二国经验于政党最久。据其自然之趋势,恒有二大政党相对立。其余虽有小政党,不足以生存。若在欧洲大陆,则小党分立其势力甚为薄弱。设有二大政党逢政治或群会之大问题,使形势一变则大政党自分裂。其断片或暂为特立,或与反对党联合而组成联立内阁。如是者不若融和大政党所作内阁之易统一且持久也。

日本之政党

日本政党将渐为二大派,因其实验以明是理耳。日本政党之特色,概在稳和渐进主义。虽有保守党而无极端守旧顽固之党。虽有进步党,而无极端急进派、过激党或变革党。初时自由党虽类似变革党,迨议会已开后,则其征候消灭焉。进步党于外交及责任内阁之议稍若急进,然以持重为常。政友会于内治外交以稳和渐进为主义。

国民协会一时介立于二大政党之间。制权衡于议会,遂变成帝国党。帝国党虽为保守党,然其外交之方针主张国威,常倡军备整理之论。至其论内政则较政友会稍有守旧之情而已。是党势力甚微。盖日本未尝有图分立割据者,国民之统一尤完全,苟在斯国而称国民协会复称帝国党实不免其名目之无意义。他年使群会形势一变,或有劳动党或社会党之发生。苟不然则日本政党后来之情势,将略无异于今。

日本政党初期创建,其民众未曾梦想之政体,而倡说权利自由,高揭旗帜以启发国民奋勇健斗,以肉搏于专制之城垒。此活动起于短时之间,而民众未经训练,未能编成大军张正正堂堂之阵以迫于敌之牙营,仅用奇策突贯驱敌以夺其垒砦,一时收握政权者可谓大成功矣。其间虽多出牺牲而不能永持守,国民同情为其后援者根柢不甚深,而守旧党之反动数致其党势之挫折。

然隐匡正专制之恶弊促进政治之改善者,以政党之功为最多。若明治六、七年无政党萌芽,十四年以后尚无政党活动,则二十三年宪政之施行亦未易望焉,宪政未成专制尚行则吏人放恣。无以抑遏,政务涩滞,而官民自隔绝,阶级思想阻塞文化则国势不得进也。一旦遭遇外难,举国一致以收其伟攻,亦不可得焉。

今时所见政党之不振,议会之缺陷,政界之糜烂,守旧派之反动等,虽可慨叹,然非无匡救之道。若乘其愤慨而蔑视宪政之效用,及政党之特长,或回忆专制之利者,固为顽冥之见,不可不斥之。夫无政党则国会不能活动,无由尽宪政之效用。故苟有宪政,不可不求政党之发畅。政党之急务第一在熏育国民,令通于政治而予政党以刚健之后援;在扩张选举权以廓大舆论之范域,使政党基址得以深广;在常训练选举区民,令敏速领会时务之得失,临时行选举之际自能判识候补之适否。第二在勉以促内政之改良刷新而期群会之进步。

若外交之要端,多属于秘密,在野党所不易明悉而政府所专长,政党以之当政府非得策也。盖外交之务不可无一定国策。至其实行之法则有次序,缓急必视时,刚柔惟权宜,若当局者受制于民众一时之舆论,则反恐其误国家百年之长计。日本人民于外交一端,不信政党而专赖政府,可谓真理自存其中。

政争之题目

自今之后政党欲与政府相争,宜取内治要端而勿取外交要端。苟熏育民众关政治之知识,则必有同情者赞成政党之主义纲领。多众人民原不能尽有领会,惟政党施以训练坚忍努力,始得其同情之赞助,于是少数识者之卓见化为群会多数之舆论也。日本群会及经济之情形须活动之精神者甚多。然中央行政权极强大,常干涉诸事,抑遏人民自治之气象,阻害宪政之发畅。苟求其改善,则不忧其题目之乏耳。

教育之制,无宗教杂其中,而学政易于主持,西邦不见其例。然中央集权之弊使教育无精神,徒泥于形式而缺灵活,不足以养成国民有为之性格。苟图其匡救则可以为舆论之题目。群会之发畅使贫富悬隔,工业之进步致资财兼并,疾其弊者不可无计其匀和。其余如地方问题,必待识者之解答亦不少。政党苟注意于是等诸端,则民众赖政党而解决之。于是国人崇政党之新风气沛然自蔚起焉。

日本政党史为日本宪法史

日本政党史,舆论先起于朝野之间而促《宪法》之宣布。政党已生,虽众民尚未知要求参政,而党员能制多数于议会以挫行政专制之威力,是较英国初生之政党殊多价值。盖英国政党之兴起在议会开始阅数百年之后。而其议会于未有政党之前,能为国家枢要之机关,已有伟大之效力。日本则不然,先有政党而后生议会,其政党即产生议会之原动力也。夫英国议会为产政党之一原由。而日本政党则反为产议会之大原由。英国议会当其无政党之时,夙为有效有力之机关。

日本议会以政党为首脑,倘使其无政友、进步二大党,则必见其无活动无生命焉。如政党内阁初度蹉跌,适足以增其戒心,以求国民之信赖以期功于后年,亦可谓千里自跬步矣。惟政党之行动,往往有欲达其目的而枉尺以图之者,是其一弊。然政党能为日本宪政之母者,其功绩亦大矣。政党苟欲尽其将来之务,不可不启发国民之知识以借其后援。果努力于是点,则收功于永远之间而受国民之感谢必矣。日本之政党任重而道远,忠实于宪政者,可不冀望政党之发畅整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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