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条怕罗宾还找事赶紧坐到副驾驶上,直说着到中午了,他请客吃肉丝面,算把罗宾劝走了。
其实车开起来,罗宾也就没火气了,和那种人置什么气,不过是一帮不相干的人,可他心情糟透了,眼睛瞟了一下手机,上面预料中的短信,“海南鸡饭。”
罗宾索性把手机扔到后座上,腰条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那手机被甩过去,只感觉嗓子发干,舔着嘴唇,“阿宾哥,这是咋了?何必和刚才那几个不上台面的窝火?”
腰条是聪明人,罗宾这气来的莫名其妙,恐怕没这么简单,而且罗宾这几天情绪都不对,镇子上有熟人说,罗宾在汽车旅馆包了个房间,住了个漂亮姑娘。
三俩个信息在脑中成串,腰条就开始联想了,咱们阿宾哥怕是恋爱了吧。
虽说这些年罗宾三三两两传出绯闻,谁让他长着一张妞都爱的脸呢,可腰条知道罗宾这人都是表面功夫,逢场作戏。外界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他,又一想自己能成为最了解阿宾哥的人,又一下挺起胸脯与有荣焉。
试探着开口,“这女人啊,阿宾哥,得哄,你越是对着干,越适得其反。”
罗宾开着车回头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他不板着脸了,腰条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招呼着罗宾把车停在沙县小吃门前。
此时距离午饭还早,早饭已晚,老板娘一看到罗宾笑的眯着眼睛过来,调侃着,“哎呦喂,阿宾哥你咋回回来身边都是这个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能带个姑娘家家的。”
腰条一听老板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凑过去,“这不是怕姐你吃醋吗?来两碗肉丝面,再拿两卤鸡腿。”
老板娘看罗宾脸色不太好也心领神会,但瞟着腰条那张娘儿们唧唧的脸,撇着嘴,挑着眉,“哎呦,腰条今天你请客,点东西都点的这么仗义。那你也请请大馆子啊,别总来我这小地方。”
“那不是姐你手艺好人漂亮,就算吃鲍鱼海参,我还是做梦都梦到一股沙县小吃味。”
老板娘笑的咯咯咯的,点着腰条说他嘴甜,就去煮面了。腰条得意地回过头来,翘着二郎腿,“阿宾哥,你这可没我擅长,看到没,无论啥年纪的女人都要哄。”
罗宾心里还想着海南鸡饭的短信,有些烦躁,想了想,抬头看着他条,斟酌了半晌,“我问你个问题。”
“唉。”
腰条赶紧把头凑上来。
“你说,要是得了个不常见的病,只一个女的能治,但她还不好好给你治,整天让你做这做那。”
他看着腰条的眼神变化,说不下去了,这事还是别让腰条掺和进来为好。
可腰条看他欲言又止,却一下恍然大悟,后者心里一跳,赶紧,“别多想。”
可腰条紧接着一句,“我的天妈啊,哥,你不会是得了相思病吧?你这次走心了?”
罗宾一愣,腰条就自顾自的,“这不是相思病是什么,没这女人就不能活了?”
罗宾差点喷出来,真是佩服他这想象力,刚要说话,腰条却没给他机会,一本正经,“哥,你还不明白吗?这女人也离不开你,要不然干嘛缠着你,这满大街的大老爷们,怎么就单缠着你。”
罗宾刚要说什么可听到这一句,却是一愣,对啊,为什么叶莲单单缠上了他,因为他那天晚上恰巧出现,或者后背上的伤,这是理由,可也不是理由。她之前在各个楼盘放风声,可遇到他后就不放了,就不提醒那些买房的人了,还有个阿炳,当初叶莲又是如何缠上他的?
看罗宾凝重的表情,腰条摇着头,“你这是真走心了。”
“什么走心?”
“你这么在意,不是走肾,那就是走心了啊。”
罗宾烦躁的点了一根烟,他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你乱说什么。”
“我怎么乱说,你离不开她,不是吗?”
“那是因为。”
“甭管什么,你离不开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罗宾挥着手,“那是因为她捏着我的。”一下收住话头。
腰条瞪着眼睛,好奇的,暧昧的,“捏着你的什么?阿宾哥,你可别给我整这出,咱俩啥关系还要和我藏着掖着的,别是那姑娘说只有她能治你的病,啧啧啧,够浪漫的,说话真肉麻。”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
腰条暧昧的打断,“嗯,一个朋友。”
“我真是说我一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不是我,你别笑,你先别笑。我是说,这人只说她能治,你别总往男女方面想。”
腰条奇怪的皱眉,半晌,失望的叹着气,无所谓的答着,“那就是骗子呗,这多明显,要是真正能治早好了,不过就是骗吃骗喝,拿住了这人病急乱投医而已。”
无意识的话,让罗宾心里一动,一大串疑问在脑中成一条线,想去摸自己的后背,可还没等摸到,一下就站起来,“我先走了。”
腰条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车都开走了,急得腰条直喊,“你把我也拉回去啊,哎哎哎,别扔我一个啊。”
直到傍晚罗宾才回到邦溪镇的汽车旅馆,天已经渐黑,华灯初上,这镇子虽小,夜晚却是一片繁华,最起码在罗宾眼中此时街道边上狗吃饭的盆子看着都顺眼讲究,有生活气息。
他有些激动,仿若重生后的怅然,同时又夹杂着点气愤,总之脚步几乎是压抑着有些颠,自多年前那事之后,他这些年活得看上去精彩纷呈,可实际上都是浮华背景下的谨小慎微,并不痛快,而这次,大起大落,到让他活出来点滋味,好好活着,总还是好的。
还没等推开门,就听到旅馆房间里电视剧咿咿呀呀的声音。罗宾此时才冷静下来,这一天过得,真是大起大落。腰条的话提醒了自己,他怎么就那么断定这女人是真要给他治病呢?而且,他这个所谓的“病”可全凭她一张嘴。
是因为那天晚上如玄幻小说一样的惊心动魄吗?还是这女人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性。
罗宾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腋下那张X光片的诊断结果上,他可就是皮外伤。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耍了好几天,罗宾又一股火直冲头顶涌泉穴。可同时又理智的说服自己,就算是骗了他,这女人最好也别惹,想想她那天的莲花眼睛,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
打定主意,罗宾推门进去,提着一口气,走路四平八稳,和前几日神情恍惚,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进来的没声音,也没走进去,就站在门口,此时外面天都黑了,房间竟没开灯,只电视上光线一晃一晃的映在叶莲脸上,她正窝在沙发里全神贯注,桌上还堆着早饭的塑料袋,垃圾桶里堆满了水果皮,旁边立了一个吃剩的方便面盒子,空气中透着一股子食物残渣的颓废味道。
罗宾不禁皱眉,一个女的,看起来干净漂亮,怎么就这么邋遢。
正想着怎么开口,那边叶莲,“去哪了?”
不等罗宾回答,她就坐正了,回头看他,那双眼睛没有质问,反而笑盈盈的。罗宾被她这张笑脸弄的有点恍惚。
右手在自己大腿旁猛的掐了一下,索性走进来单刀直入,医院的诊断书片子往桌上一放。
挑着眉直盯着叶莲的眼睛。
后者倒没什么意外,从中午发信息他没回,她就猜到了。
眼光扫了一眼诊断书,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挑着眉抱着胸,“怎么了?”
罗宾从医院出来这一路想过无数种和她对峙的画面,甚至有撕破脸大打出手的情节,单没想到有人脸皮能这么厚,被人拆穿了还理直气壮。
罗宾皱眉,“话我不用多说了吧。”
后者耸耸肩没接话。
“说白了,咱们不算一路人,那天晚上也是意外,这几天呢,吃喝用度,就算是我还你那天的人情了。”
罗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莲的神色,可她就和没事人似的,到饶有兴趣的拿起X光片对着灯有滋有味的看着,慢慢开口,“我可算你的救命恩人,吃你几天饭就算还了?”
不是疑问,也没有讽刺,口气很淡,就好像顺嘴说了一句今晚吃包子一样,很家常的语气。
罗宾却警惕起来,又往上放了一张银行卡,“我是小本生意,一个送货的,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些是小意思。”不等叶莲反应,站起来,语气沉稳,“总之不是一路人,这段时日互相照应,罗某感激不尽。今后便分道扬镳吧。”
这话罗宾在回来路上反反复复练了好几遍,此时心却有点抖,他还真怕她。
叶莲伸手拿过那张卡,也是感兴趣的对着灯照着。
罗宾心里算长舒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他自觉和这姑娘不是一路的,就如同和邱哥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赶紧撤。
往门口走,心里一丝雀跃,可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就“喂”了一声。
心提起来,罗宾回头,却只看见叶莲又窝回了沙发上,用脚指着地上已经溢出来的垃圾桶,“把垃圾扔出去。”
不是吩咐不是命令不是恳求,语气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她一贯如此,这几天无论是要吃什么要用什么,吩咐一声就好像罗宾天生就是她的奴才。
罗宾笑了笑,直接摔上门,头也不回的出去。最后这一下子,他算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