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以前经过特殊训练,对镇静剂麻药等都有一定抗药性,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醒来,但大概被注射的药剂量太大,他虽意识清醒了,可手指依然无力。
而且现在手脚都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唯一能动的就是脖子。
看看四周,最后盯住左边挨着手术台的磁盘里一把小剪刀,他脑袋探出去,努力把嘴撅起来,想要咬住。
最后甚至伸出舌头,才把那上面带医用酒精的小剪刀叼住。
可就在这时,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罗宾迅速侧头把剪刀扎进手术台上只留下两个圆圈柄,被头发若隐若现的盖住。动作一气呵成,闭上眼睛装作没醒。
就听到门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罗宾眯着眼睛,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进来。
“做过测试了?”
“嗯,那边都挂出去了,只要有人拍了,马上这边就动手。”
“肯定有人拍啊,这年头需要心啊,肾啊的人有的是,各种型号,只要现在出来一个,立马就有人要,赶紧准备吧,估计一会就得动手。”
“可是。”其中一个露出来的眉眼似乎有些犹豫,“听广州那边的人说,最近可邪门了。”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罗宾,“咱们不会也遇到吧。问了这人哪来的了吗?”
“哪来的也不管咱们的事,只管动手就行,那边的事不是咱们该问的,什么邪门?咱们这种人就算鬼神也害怕,怕什么,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命不好,再说了,活人整个卖不了多少钱,死了那些器官反倒值钱,能怪谁,还不怪自己命贱,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吧。我先把角膜取了。”
接着两个白大褂一边讨论着分工,一边说着刚才中午吃的海南鸡饭。罗宾却躺在那越听越心惊,半眯着眼睛就看着其中一个已经拿起手术刀,作着消毒,刀背在大灯下翻起冰冷的光,罗宾渐渐把脸贴到耳边的小剪刀上。
就在其中一个白大褂剪开自己T恤的瞬间,一下侧过头牙齿叼起那枚小剪刀,用力一甩头直接扎在了离自己最近的白大褂肩膀上,一气呵成,前后不到半秒钟,那两人显然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个受伤的半天才捂着伤口大叫着,啊啊啊。
另一个则是吓的愣住了,罗宾趁着这功夫,手勾住那个受伤趴在床边的白大褂,那人往前一倒,罗宾用嘴巴叼住他肩膀上插着的剪刀,后者疼的大叫,罗宾却是一甩,剪刀擦着自己手腕露出丝丝血痕,那胶皮的绷带顺势开了,一只手得以解脱,其他的更不在话下,几秒钟罗宾就从手术台上起来朝门外跑,身后白大褂才反应过来,冲着门外大叫着,“人跑了,快追啊。”
一边害怕的念叨着,“明明注射了镇定剂,怎么还会醒,真是邪门,邪门。我早说了,听广州那边的,先消停一阵,就没人听我的,来人啊,快来人啊。”地上那个受伤的已经快不行了,这人吓的都忘了自己是大夫了。
罗宾也没管,拿着把剪刀往外冲,可一开门心里咯噔一下,门外是条狭窄的走廊,四周都是铁皮包的,只有几个类似这边的手术室,整条走廊幽暗的灯光看起来就叫人心寒,可最糟糕的是,那边下楼梯口,直直七八个拎着棍子的小弟冲下来,把罗宾又给堵了回去。
这场景和多年前热带雨林的场景重合,罗宾本来就晕晕乎乎,此时竟有些恍惚,可来不及多想,一个拿着棍子的直接就冲着他面门过来。
罗宾身体本能侧开躲着,可这一侧身,刚才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精神力气,都快耗尽了,镇静剂的药效还在身上,这一恍惚,只觉得天旋地转。可眼前的人还不断地往他面前扑,罗宾半迷糊着叫了一声,“老三你断后。”
就和记忆中彻底重合的场景,抓起手中的剪刀一把插进最先冲过来的那人脖子上。
那人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往后倒,门口很窄压住两个小弟,后面叫骂着,直接踩着那人往前冲,罗宾剪刀一挥,动作利索,可身体还在晃着,“老四,老五,我先冲,你们。”
嘴边的话还没嘟囔完,胳膊上一痛,胳膊上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眼前的景象一下把记忆冲淡,罗宾反而清醒了几分,心中一阵恍然,现在没有老三老四他们了,只有自己了。
一咬牙,抓着那个用刀刺自己的人,咬着牙眼睛猩红的掰着那人手腕直推出了门外。
回身就又踢进手术室,而罗宾自己,拿着那人的匕首,也顾忌不了身上的伤,起身一跳,直接扎进天花板的铁皮里,整个人倒掉在天花板上,这铁皮他刚才一扫就知道,是包着的软铁,里面是海绵,为的就是隔音。
“别让他跑了。”
一个小弟竟然掏出枪来,有人喊着,“不能开枪,上面说现在风声紧,开枪容易暴露。”
“擦,风声紧还送人来,是叫咱们送死吗?”
那人说着也不管,瞄着罗宾就扣了扳机。
罗宾汗都下来了,主要是身上一阵阵的无力,可身体常年接受训练,先于脑子反应,倒挂着往前一荡,子弹打在了铁皮上,虽然最后陷阱了海绵里,可罗宾猜这整个邦溪镇除了新楼盘都没有新房子,果然房顶上一震,似有碎砖墙皮掉落,压抑着铁皮一阵颤动,而子弹刚才穿过铁皮,也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及其刺耳的声响,震动着整块铁皮嗡嗡的后座回音极大,罗宾只觉得耳朵都要刺激的聋了,下面的人也没想到枪声反射的这么大,也麻了。
而铁皮的松动,让吊挂在上面本就已经没力气又被这一震的罗宾,手一滑,掉下来,手里的匕首也将铁皮划出了一条口子,看到里面的墙皮和海绵都翻卷落下,露出上面一条黑洞洞的裂缝。
罗宾心中一惊,摔在了一个小弟身上,其他人也不多话,收起惊讶,气急败坏的七手八脚抓着罗宾的手脚,就像拎畜生一样的要把他弄回手术室,一个个拉长着脸,看着都是生面孔,直接四五个上来按住罗宾,罗宾喊着,使出吃奶的力气青筋暴起,却是被人死死压着,那个没受伤的白大褂趁机挤过来拿起针头就扎在了罗宾手上。
罗宾瞪着眼睛喊着,眼睛都瞪出来了。
擦,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吧。md,罗宾想过这辈子是在热带雨林战死,或者接任务死在敌人枪下,甚至想过,自己成为国际通缉犯,被组织追杀,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么窝囊的死在一群人贩子手里,器官被分成一个个的贩卖到世界各地去。
他死命瞪着眼睛,不行,绝对不行,死了都没脸见战友。
一股气涌上心头,可他眼前的重影和昏昏欲睡的神经都在提醒他,恐怕挺不住了。
那几个小弟压不住,冲着门口那边,“赶紧和上面说,紧急情况,叫人来啊。”
“md,指不上再给他来一针,你这镇定剂是不是假的啊?这人怎么回事?上次弄来的老兵也没这样啊。赶紧的。”
那个白大褂已经被罗宾的样子吓到了,此时反应过来,得得索索去药品那边重新配镇静剂,一边配一边擦着汗,眼睛不住的飘着死瞪着眼睛的罗宾,又看看肩膀似乎伤到动脉,快不行了的另一个白大褂。只觉得手发抖,连插了几次,都没把针头插进药剂瓶里。
那边还在催促,他拿镇静剂过来,直直的对准罗宾的手臂上跳起来血管。可针头还没等插进去,却听到走廊另一边下楼梯处一声巨大的震动。
这一声,可比刚才那声大多了,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那白大褂本来就有些害怕紧张,这一震手里的针头直接掉地上了。可还没等众人反应,就看到刚才罗宾不小心划开的,走廊天花板上的那条裂缝,竟然有一层味道刺鼻的浓烟冒出来。
罗宾一闻就皱起眉,同时抬头,“这股味道。”
心里一沉,怎么这么熟悉?
他熟悉,其他人可不熟悉。
有人在问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起身去看,这浓烟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弥漫着整个屋子都看不清人了。
“好像有古怪,别是有人进来了。”
“不可能,咱们这绝对不可能有人进来。怎么回事。”
“邪门,我就说邪门,广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就说邪门,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有疑惑的,有哭得喊娘的。
压着罗宾的重量松开了,雾蒙蒙,现在都是自己顾自己的时候,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脚下一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这股刺鼻的味道让人头晕脑胀。
四周的人也警惕起来,咳嗽着,乱挥着,大声询问怎么回事。
然而就这种混乱时刻,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抓住罗宾的手腕,后者一惊刚要甩开,就听到耳边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若隐若现的在这迷雾中,像是带着笑意,“我可又救了你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