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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结婚条件

蒋欣望着女儿,认真地问了一句:“天星,你真的想好了?”

凌冽的哑巴是假的,这一点,慕亦泽夫妇都清楚。而他的腿也许还会有站起来的可能,即便不能站起来,也不会影响生孩子。最重要的是,凌冽有钱,有钱的话就可以请人,很多事情不需要慕天星操劳辛苦,她还是可以生活得很轻松快乐。

慕天星垂眸看了眼凌冽乌黑的头顶。

她心里暖暖的,然后抬眸看着母亲,目光坚定:“妈妈,我想跟他在一起。”

一句话,宛若一道流星从凌冽幽深的黑瞳中滑过,绽放出璀璨、绝美的光芒。

蒋欣不说话了,半晌后,看着慕亦泽,道:“你拿主意吧!”

孟逸朗想了想,看着凌冽,又看了看慕亦泽,道:“我着急我儿子的事情,但是天星的幸福也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觉得,要嫁的话,也不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然,咱们再讨论一下?”

闻言,倪雅钧乐了:“好啊,没问题啊。寻常人家谈婚论嫁,还要坐下来商讨一番,把条件一一摆出来,何况慕小姐是慕家独生女,我们能理解。那就谈吧!”

卓然搬了张椅子放在倪雅钧身后,倪雅钧优雅从容地坐了下去。

凌冽回眸瞧了眼慕天星,用温柔的眼神示意她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也就是倪雅钧之前坐的那个小沙发上,与他并肩坐着。

她点点头,刚过去坐下,卓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瓶酸枣汁,还是那种仅供应紫薇宫的,打开后,递给了慕天星:“慕小姐,请。”

慕天星接过,心中欢喜,开始咕噜咕噜喝,一口气喝掉了四分之三。

她调皮地晃了晃小瓶子,里面还剩下一点点了。

这时候,一只白皙的大手从她面前拿走了瓶子。

她错愕地抬头,就看见凌冽优雅地仰起了下巴,将她喝剩的酸枣汁全给喝了。

这一幕,令无数双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

四少喝了慕天星喝剩下的酸枣汁,还是只剩下那么点儿的!

慕亦泽心中的疑虑就这样消了大半,不论如何,这个男人费尽心机要他女儿,是出自真心的,应该会待小丫头好的。

“说说看吧!”倪雅钧微微笑着,年纪不大,却震慑全场,甚至面对慕亦泽跟孟逸朗这些商界前辈,也丝毫不怯场、不失态,他的言行举止跟思维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狐狸。

慕亦泽正在沉思着,蒋欣开口了:“倪少说四少的身体不影响今后生育,但是这个仅仅是倪少的说法,真不真实谁也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为了我家天星一辈子的幸福,我们有必要拟定一份婚前协议,在倪少的见证下,由四少跟天星双方签署比较好。”

慕亦泽没想到,这时候老婆这么清醒,不由怔了怔。

而蒋欣算是豁出去了,白了眼慕亦泽,道:“你现在是嫁女儿,就拿出点岳父的气魄来,在四少面前,我们都是长辈!是长辈!”

“喀喀。”倪雅钧掩唇轻咳,温润地开口,“婚前协议里,需要写些什么?”

慕亦泽开始思考,孟逸朗也努力帮着思考起来。

而这时,又是蒋欣率先开口道:“不要多的,两点就足够了。”

众人一愣,所有人的视线直直朝着蒋欣射了过去。

慕天星也知道老妈平日里挺彪悍的,尤其是做生意的时候。但是现在面对她的婚姻,老妈却能不畏强权,不卑不亢地帮着她争取利益,这着实让她很感动。

凌冽的手臂忽而伸了过来,揽住她的肩。

尽管他一言不发,漆黑的瞳孔里却有着淡淡的羡慕与向往一闪而逝。

他用另一只手对着卓然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卓然当即上前,从轮椅后方的夹层里取出本子跟钢笔,打开后,认真放在他的座椅扶手上。

慕天星小脸一红:“你……你还要做笔录啊?”

凌冽微微勾了勾嘴角,却不语,抬眸望向蒋欣的瞬间,敛去了所有的微笑,鬼斧神工的俊脸上只剩下认真。

慕天星鼻子一酸,心头更是感动了。

老妈为了她,这样不卑不亢地帮她争取利益。大叔为了她,这样认认真真做着笔录。

她想着,她再也不要掉眼泪了,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慕亦泽一把拉过蒋欣的手,有些紧张道:“老婆,不然你先跟我说说看,是哪两个条件,我们商量一下?”

毕竟是女儿的大事,哪能这样随意呢?

蒋欣虽然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觉得谨慎为上:“好。”

孟逸朗忙追问:“第一条是什么?”

蒋欣答:“四少必须将紫薇宫所有房产,一间不少地与我们家天星共享,产权证上,要加上天星的名字。如果将来他们离婚了,那紫薇宫有我家天星的一半!”

众人傻眼了。

慕亦泽知道老婆这次豁出去了,却没想到老婆能彪悍到这个地步。

孟逸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惊觉自家女儿好半天没声音了,站起身一看,孟小鱼侧卧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闭着眼睡着了。

他惊得面色一变,卓希却开了口,道:“刚才孟小姐想要冲上前阻止你们谈话,为了大家都能有个和谐融洽的氛围,我逼于无奈将她打晕了。孟先生放心,孟小姐很快会醒过来的。”

孟逸朗嘴角一抽,很心疼。

可是想起女儿愚蠢又疯狂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她就这样晕过去也挺好的。

坐下来后,他觉得这第一条有点不切实际,也不可能,却没挑明,而是耐心追问:“弟妹,第二条是什么?”

慕天星心里紧张得不像话,听见老妈说这个的时候,她浑身一僵,绷得紧紧的。

肩上的大手轻轻拍拍她,她努力想要放松,可是双手仍然在双腿上紧握着,这些小细节,全都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也全都入了身侧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中。

凌冽原本是想要记录的,可是蒋欣的话音一落,他的大手一顿,钢笔在纸上洇开一点点墨迹,只有一个很小的点,却印在了他的心上。

倪雅钧也觉得这一点有些过分了,毕竟凌冽拿出的房产,价值早已过亿,而且现在还没结婚呢,就已经写了慕天星的名字,慕家这是卖女儿,还是存心不想促成这门婚事,居然还要房产,还是要凌冽的紫薇宫!

那紫薇宫,是凌冽多年的心血,更是他的根……他的命!

可是,倪雅钧毕竟是帮着谈婚论嫁的,总不能在第一条上就不欢而散了。

倪雅钧努力镇定,温和地看着蒋欣:“第二条呢?”

蒋欣脱口而出:“第二条,如果婚后三年内,我们家天星没有孩子的话,那么,四少必须同意离婚。并且,之前的聘礼什么的,一概不退!”

众人沉寂。

倪雅钧乐了,见过狮子大开口的,没见过这样大开口的。

他不由开始头疼,自己将来找个媳妇,会不会也遇上一个这么彪悍的岳母?

孟逸朗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慕亦泽轻轻拉了下蒋欣的袖子,而蒋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追加了一句:“生的孩子必须是正常的夫妻生活中怀的孩子,什么试管婴儿、代孕等一切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不算!”

蒋欣的话掷地有声。

慕亦泽跟孟逸朗想拦也不能拦,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输人不输阵,自己阵营乱了可不行,会给敌方可乘之机。

慕天星手心里全是汗。

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却一下下轻缓而有节奏地拍着她,那温柔又珍惜的姿态,就像是在哄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谁都听得出来,蒋欣的第二条要求,其实就是对凌冽是否可以行房的考验。

如果凌冽如传说中所言不能人道的话,那么离婚后她还有一堆的财产,定能轻轻松松地找个正常男人过日子。

所以说,蒋欣的要求太过苛刻,不仅苛刻,更是让人觉得她简直就是盘算着凌冽的财产,就没想着让他俩过一辈子,就等着他们赶紧离婚分钱。

倪雅钧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慕亦泽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他刚要开口说不行还可以再谈。

“呵呵呵……”

偏偏这时,一道诡异的笑声贯穿了整个慕家。

这是一道像极了风雨欲来、昭示着本人很生气的笑声;也是一道像极了雨后天晴、昭示着本人很愉悦的笑声。

总之,那笑声令人分不出喜怒,却明显带着情绪。

包括慕天星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比紧张地凝视着轮椅上的那个人,但见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家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卓然上前接过,交给了倪雅钧。

倪雅钧一见,无语地回眸,瞪了凌冽一眼,又回过头来对着慕亦泽夫妇道:“四少的意思是,您刚才提出的两个要求太简单了。无论是将紫薇宫的所有产权证上加上慕小姐的名字,还是三年内没有生出正常受孕的孩子,他们便离婚,他都答应。”

众人绝倒。

慕天星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凌冽却瞧着她那副被点了穴一般的傻样,又扑哧一笑,揽在她肩上的大手迅速捞住她的小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声音,“啵”地一下,很响。

慕天星的小脸因为这一下变红了。

他却像个得了糖的小孩般,笑意更浓,凝视她的双眸中绽放出的光华,一如绽放的焰火般绚烂夺目。

这一刻,慕亦泽夫妇才终于完完全全地肯定,凌冽真的很爱他们的女儿。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然有九成愿意了。他们又扭头看了眼孟逸朗,但见孟逸朗焦急地望着他们,无声地说了句:小龙!

慕亦泽赶紧望向了倪雅钧,倪雅钧笑道:“先谈婚事,婚事谈完后,不管是小龙哥,还是小龙虾,出不出来都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孟逸朗顿时安心,冲着慕亦泽夫妇道:“答应了吧!人家四少连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慕亦泽夫妇想要答应,又觉得太快了,这节奏让他们大脑昏昏沉沉的。

慕天星有些心急,小手被凌冽攥在手心里,他拿她的手指当玩具,一根根数着玩。她却坐不住了,大声道:“爸爸妈妈!我就是想跟大叔在一起!”

姑娘家都喊出声了,这是有多想嫁啊!

凌冽心里头高兴,把她另一只小手也拉了过去,两只放一块儿数着玩。

蒋欣瞧着凌冽对女儿的样子,看了丈夫,道:“应了吧!”

慕亦泽点点头:“成!”

于是,倪雅钧吩咐卓然送来纸笔,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将刚才蒋欣的条件写进了这份婚前协议里。

写完后,他看了看,又交给蒋欣:“慕夫人,您看看,可对?”

慕亦泽夫妇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份协议,还是手写的。

两人一字一句地反复斟酌着,让孟逸朗也跟着看了看,最终点点头:“没问题!”

倪雅钧终于笑了。

他也是不容易啊,二十二岁的小男人,到现在还是个童子身,别说开荤了,就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呢,今儿却帮凌冽来谈婚论嫁。

倪雅钧跟孟逸朗都以公证人的身份在协议上签字了,随后,协议又送到慕天星跟凌冽手里,让他们分别签字,原件交由蒋欣保管。复印过后,倪雅钧跟孟逸朗以及凌冽,手里都拿着一份复印件。

随后,大家一起移步餐厅用餐。

刚上桌,进口的红酒已经灌入醒酒器里,醒了许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桌上各色菜肴,琳琅满目,精致得很,一看就非常催人食欲。

“没想到慕家的厨子这么厉害。”倪雅钧微微一笑,瞧着每人面前新上的一份鲍汁鹅掌,笑了笑。他从小就喜欢吃有鲍汁的东西,尤其喜欢鲍汁拌饭。

“见笑了,见笑了,能入倪少的眼,就是荣幸!”慕亦泽说着,给倪雅钧亲自倒上红酒,又给凌冽倒了一杯。

孟逸朗从餐厅门口迈步进来。他刚刚把昏睡的孟小鱼送到客房去了,孟小鱼又醒了,他严厉警告了几番,勒令孟小鱼不许再闹,这才下来的。

现在正是儿子能否获救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让愚蠢的女儿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凌冽一直给慕天星布菜,上一道油滚大虾的时候,蒋欣亲自给大家发手套,凌冽却拿了慕天星的手套戴上,帮她把虾肉剥好,直接送进她嘴里。

她吃个几只,他便会拿着勺子喂她一口汤,怕她噎着。

这般伺候人的画面,真是让蒋欣都开始羡慕了。

她嫁给慕亦泽多年,慕亦泽对她再好,可除了她生孩子那几天,慕亦泽便没有这般亲力亲为伺候她吃饭。

慕亦泽是男人,虽然不清楚凌冽的底牌,但是凌冽这般霸道、倨傲的男人,能放下身段如此宠爱一个女人,确实世间罕有了。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暂时安定了下来,都觉得其实这门亲事不算坏事,是喜事。

酒过三巡,孟逸朗眼巴巴看着倪雅钧,带着忐忑与期盼,讨好道:“倪少啊,这亲事都定下来了,我儿子……”

倪雅钧笑了,道:“令公子跟尊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这顿饭吃完了,他们就进来了。”

闻言,孟逸朗连连端杯对着倪雅钧敬起酒来。

应酬与交谈的事情,就落在了倪雅钧与慕亦泽夫妇,还有孟逸朗的身上。而凌冽跟慕天星,只负责甜甜蜜蜜,谈情说爱。

慕天星见凌冽一直在喂自己,忍不住对他笑:“你不饿?”

凌冽愣了一下,盯着她沾上点油渍、闪闪发光的小嘴儿,喉结再次滑动了一下。

慕天星小脸一红,当即不看他了。

她真怕他兽欲发作,当着一餐桌人的面就抱着她亲起来。

凌冽还真是一阵口渴,直接端起她那份喝了一半的汤,全都喝了下去。

慕天星回头一看,真是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吃她剩下的?

他面前的那份汤,根本没动过呢。

慕天星很快吃饱了,准确地说,是被喂饱了。

她怕凌冽饿着,拿起筷子开始往他的盘子里添菜。凌冽来者不拒,她夹的,不论是什么,他都张口吃了下去。

酒足饭饱后,大家刚要从餐桌上撤离,餐厅门口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清瘦高大、目光中透着焦急的人直直冲了过来。

另一人略显瘦小单薄,紧紧跟着追了过来。

众人一愣,孟逸朗眼中透着明显的惊喜,还来不及跟儿子说上一句话,就见孟小龙的大手已经朝着慕天星的方向伸了过去。

“天星!你不要答应……啊!”

孟小龙的大手还未触到慕天星的肩,一道银色闪电般掠过,直直刺入孟小龙的掌心。

“小龙!”

“小龙!”

孟逸朗夫妇冲上前,一把拉过孟小龙的手,看着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满满的心疼。

卓然冰冷的声音宛若来自北极:“孟小龙先生,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活着出来,也应该感激你父亲的奔波与四少的宽宏大量,下次再敢对我们未来四少奶奶不敬,这把小刀,就不只是扎在你手心里这么简单了!”

孟逸朗满是心痛地看着儿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怎么跟你妹妹一样,就不知道让我们为人父母的省点心呢?”

“爸爸,天星是我老婆,你跟凌元不是说好了吗?你去找他,让他来治这个残废!”

“你给我闭嘴吧!”孟逸朗真是要疯了,赶紧拦着他,不让他继续乱说话。

凌冽冷哼了一声,并不言语,却是将身侧的小人儿紧紧拥在怀里。

如果可以,血腥的一幕他永远都不想让她看见,更不愿让她置身于任何风波阴谋之中。

他责备地看了眼卓然,卓然心知急躁了,自责地垂下了头,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定是不能当着慕小姐的面伤人一分一毫了。

倪雅钧不屑一顾地开口道:“你说的是凌元?哼!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此番一定是早就找过凌元了吧,只是他敢出来吗?”

孟逸朗闻言一惊。

他找过凌元,凌元确实不肯来。

“爸爸,天星是我的!”

“你够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父子俩争论不休,蒋欣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道:“小龙,欣姨今日在这里跟你讲清楚,四少是下了聘的,我们天星跟四少是要定亲的,我们做父母的都同意了。四少是我家女婿,便是我们半个儿子,往后你要是再缠着我家天星不放,或者一口一个残废地乱叫,就不要再进我慕家的门了!”

白梅闻言,有些不懂:“阿欣!”

蒋欣看着她,道:“梅梅,我们做姐妹多年了,但是我今日才看清楚两家下一代的差距,你什么都别说了,有这个力气,便回去关起门来好好教育你的一对子女。今日的是非黑白,谁对谁错,我们也不争论了,你儿子自己闯了祸,还要我们跑前跑后把人救出来,我们慕家不欠你们的,你们若是还要闹下去,以后便尽量少些来往为好!”

慕亦泽面色深沉地看着孟小龙,很不高兴:“在我慕家,你都敢趁着我跟你欣姨不在,对天星做那样的事情,现在捡了一条命回来了,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又要去惹天星。小龙,你长点心,懂点事吧!”

孟逸朗也是痛心疾首,看着儿子手心不断滴落的血,道:“我先带小龙去医院。老慕,弟妹,你们别生气了。天星,四少,你们也大人大量,回头我们再来请罪吧!”

慕亦泽轻叹了一声:“方齐,备车!”

孟逸朗将妻子儿子送上车,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不为别的,他那个不懂事的宝贝女儿还在楼上呢!

万一他人不在,女儿又惹事了,好不容易救出来一个,再搭进去一个,才是真的焦头烂额了。

而凌冽等人,既然下聘成功了,便不想多留了。

夜色已起,星光璀璨,他拉着慕天星的手,不愿意放开。

慕天星也不舍得跟他分开,小眼神一个劲儿地瞥着蒋欣,道:“妈妈,一会儿梅姨还要带着小龙哥回来,小鱼也在楼上,我住下来只怕会尴尬,也不方便。”

蒋欣万般无奈地看了眼自家闺女,小丫头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孟逸朗却很惭愧地开口道:“天星啊,你不必担心,这些事情都是孟伯伯教子无方,一会儿你梅姨过来了,我们就开车回青城去,走高速,回家也挺快。”

原本,孟逸朗跟慕亦泽说好了的,慕家先来M市打基础,等到渐渐站稳脚步了,孟家再跟着过来。当初慕家在M市买房子的时候,孟逸朗也跟着买了,房子就买在慕家对面,跟青城的时候一样,两家院门对着院门。

只是孟家的房子买了,还没装修,是毛坯房,还不能住人。

而这次,孟逸朗跟慕亦泽沟通过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来把慕天星跟孟小龙的订婚宴给办了,二来孟逸朗趁这段时间在M市跑跑市场,勘察一番,就准备在M市扎根了。

可现在,两家闹成了这样,孟逸朗也是不好意思再开口,让慕亦泽帮衬自己在M市扎根了。

慕亦泽心知孟逸朗心里有疙瘩,轻叹了一声,上前拍拍他的肩,道:“老孟啊,你也别净想些有的没的了,孩子们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提了。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咱们该做的事业还得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工业园转转,先谈块地皮下来,把厂房盖起来吧。”

孟逸朗闻言,鼻子一酸。

孩子不争气,他没脸,发小还这么大度宽容,不计前嫌。

蒋欣看着凌冽,道:“四少啊,那我们天星今晚就跟你去紫薇宫?”

一句简单的疑问句,蒋欣想着,四少能点个头,就是给她面子了。

没想到,凌冽居然还对她笑了笑,道:“嗯!”

孟逸朗闻言一惊,万般疑惑浮现在心头:哑巴还能应声?

思及之前谈婚论嫁的时候,凌冽那阵阵延绵不绝的笑声,宛若古琴的弦拨动一般,声音轻扬婉转,孟逸朗不禁想,四少的哑巴会不会是装的?

他看着凌冽的眼神太过专注,让周围人都感觉到了。

慕亦泽微微一笑,凑近孟逸朗的耳边用仅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很多哑巴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简单的音节还是可以发出来的。你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小心惹祸上身!”

孟逸朗这才明白,赶紧收回目光,也收回了揣测凌冽的心思。

慕亦泽与蒋欣对视了一眼,纷纷不语。他俩一早就知道凌冽能说话,以前不说出去,是因为不想惹事,现在不说出去,是因为凌冽是他们女婿。

一家人,自然要互相帮着,尽管他们还不清楚凌冽装哑的意图。

慕天星有些羞涩地抽回自己的小手,对凌冽道:“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这话一说出口,就是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慕家的意思了。

蒋欣无奈,却也明白女大不中留,见她要上楼,又道:“等一下!”

慕天星愣住,回头看她:“妈,怎么了?”

蒋欣将那只宝蓝色的匣子递给她:“顺便收进保险柜里。”

这可都是钱啊!

这得多少钱啊!

慕天星看了凌冽一眼,有征求的意思,凌冽无奈地轻笑。

蒋欣瞪了她一眼,道:“没出息的丫头!这都是你的东西,人家都是丈夫征询妻子意见,哪里还有妻子事事都要问丈夫意思的?真不给我长脸!”

闻言,慕亦泽的表情有些怪,摸摸鼻子,对着慕天星道:“快上去吧!”

众人在下面又寒暄了两句,慕天星很快从楼上下来,胸前的一枚蓝宝石吊坠闪闪发光,与凌冽胸前的那颗遥相呼应着。

她手里只提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随身的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书,再无其他。

紫薇宫里什么都有,衣服、鞋子多得穿不完,护肤品也都是最好的。她就想着,放暑假好几天了,她都没看过书,功课一定是落下了。

慕天星不同于一般的学生,觉得上了大学后就可以轻松自在,将书束之高阁了。

她是一个很喜欢看推理小说的女孩子,很多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说几乎被她翻烂了,例如《福尔摩斯探案集》《莫格街凶杀案》《月亮宝石》《钟敲八点》,书中每一个情节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大学的专业是法医病理学跟犯罪心理学。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知道她准备选法医病理学和犯罪心理学,慕家还专门为此开了好几天的家庭会议,最后父母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现在她包里装着的,就是跟专业有关的教科书。

卓然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包,道:“慕小姐,我来吧。”

慕天星点头,上前握住了凌冽的轮椅把手,身子微倾:“我们回去吧。”

凌冽嘴角一弯,点头:“嗯。”

于是,夜色下,慕亦泽夫妇跟孟逸朗将他们送到了院子里,看着他们上了车。车门关上后,慕天星打开车窗对着蒋欣挥挥手:“妈妈,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过些日子我就回来看你!”

凌冽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卓然递去一张便利贴。

他写字的时候,慕天星看见了,上面有一个字:柬。

卓然意会,当即从车前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文件袋,然后下车,数了数,把文件袋交给了慕亦泽,道:“慕先生,这是四少与慕小姐的订婚晚宴的请柬,地点在紫薇宫,一共二十张。慕先生看有什么需要邀请的亲朋好友,自己填上名字吧。如果请柬不够,随时可以找我,我再给您送来。”

“够的,够的!”慕亦泽点点头,伸手接过。

他心下也盘算着,一张请柬一家人的话,二十张就是二十户人家。他们在青城老家的亲戚,其实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可以了,用不上请柬,一些有过人情往来的老同学和老乡,还有熟识的朋友,算下来一家一张,二十张绰绰有余了。

卓然点点头:“好。”

三位长辈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后,才进了别墅。

而这辆黑色的幻影开出慕家所在小区后,倪雅钧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小丫头,你学校的同学呢?要不要请?还有什么教授,什么导师的?”

“啊?”慕天星有些羞赧,“没……没有的,我在学校里是走读,没有住校,那些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我跟他们并不熟。以前在高中玩得好的,现在虽说是暑假,但是也有一年没联系了。至于教授、导师什么的,我才大一,没有特别熟悉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天星的神情透着惋惜。

而她还未开口,凌冽便已经握住了她的小手,柔声安慰着:“她不配做你的闺密。既然是错的人,错过了便是福气,该开心,不要闷闷不乐的。”

慕天星抬眸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她还未说出口的心事,他居然可以一眼看穿,好厉害。

倪雅钧瞧着他俩的婚事已成定局,欣慰地笑了笑,不枉费他今日跟着跑了一趟。他掏出手机,佯装看东西,却悄悄将凌冽跟慕天星十指紧扣的画面拍了下来。

车后座上,慕天星坐在中间,左边是倪雅钧,右边是凌冽,所以倪雅钧不动声色地侧过身,一张高清照片就拍下来了。

倪雅钧将这张照片发到了一个名为“家庭组”的聊天群里,里面的成员有很多,比如外公倪子洋,比如父亲倪夕牧,比如姑姑倪夕月等。

发了照片后,他还加了一句话:本少爷今日功德圆满。

意思是,他一路保驾护航,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极力促成这桩婚事,而现在婚事谈成了。

“家庭组”的人很快给他回复——

倪子洋: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倪夕牧:他们还没买戒指?

倪夕月:就等你了,快点找个美丽的姑娘,谈场恋爱。

倪雅钧笑了,笑得欢乐:哪儿那么快,天上又不会掉媳妇下来,没有遇见好的,我宁可一直单着,也不要找备胎姑娘,这是不负责任的行径。

倪子洋:嗯,宁缺毋滥!

倪雅钧:不说了,老是发短信,我哥该起疑了,他精着呢,跟狐狸似的!

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倪雅钧还笑得贼贼的,一抬头,却发现身侧的慕天星跟凌冽都齐齐盯着他,两人面无表情。

他只觉得后背冒出一阵冷汗:“你们两口子干什么盯着我看?”

慕天星毕竟是姑娘家,倪雅钧一句话,她就败下阵来,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了。

而凌冽则没有这么好糊弄,忽而幽幽地开口:“给天星倪氏股份,还有小岛是怎么回事?”

闻言,慕天星心中一沉,错愕地看着倪雅钧,道:“雅钧哥哥,这些东西大叔事先不知情吗?”

倪氏珠宝集团可是环球企业,百分之五的股份,光是股东分红,每年得拿多少钱啊!

公海海域的小岛,如果慕天星没猜错,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玫瑰岛,那得多少个亿才能买下来?

“雅……雅钧哥哥。”

慕天星吓着了,当即面色惨白地看着凌冽:“大叔,我们回去吧,把那两份协议还给雅钧哥哥。”

无功不受禄,既然不是凌冽的意思,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肯定不能收,若收下了,她做梦都会不得安宁的!

凌冽拉过她的手,并未说话,但一双眼紧紧盯着倪雅钧,黑色瞳仁中蕴藏着的情绪不停翻涌,倪雅钧很快就别开了眼。

倪雅钧瞧着车窗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其实,倪雅钧一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来,肯定会被凌冽揪住,问关于他身世的问题。

来慕家之前,倪雅钧也想过要怎么解释财产赠予的事情,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了起来。

凌冽一直盯着倪雅钧,他的死心眼和执着,让慕天星都感到心疼。

她扯了扯倪雅钧的袖子:“雅钧哥哥,大叔还在等你答话呢。”

倪雅钧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扭头,看着凌冽,深深看着,然后扑哧一笑,道:“呵呵,这件事情我爷爷不是一早就解释过了吗?你妈妈是当年陪我姑姑去瑞士的助理,也是倪家从小收养的女婴,一直与我姑姑以姐妹相称。所以你妈妈去世了,我们一家人都感到很惋惜,对你就特别优待。”

凌冽不语,深邃的眼眸里闪淡淡的不悦。

慕天星闻言,平静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倪雅钧:“连我都不信,雅钧哥哥,你以为大叔会信?”

就算是从小收养的女婴,如亲生的一样,就算倪子洋将她视若亲生,但是也不可能和月牙夫人一起把那么大笔财产给凌冽。

倪家又不是没有后人了,那么大笔财产留着,将来给倪雅钧,给倪雅钧未来的妻子,给倪雅钧未来的孩子,给谁不行?

听了慕天星的话,倪雅钧嘴角直颤。

他只是一心想着打马虎眼:“呵呵呵,是吧,你也不信是吧,呵呵,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这说明我们一家人善良嘛,呵呵。”

慕天星无语。

她看了眼凌冽,了然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小鸟依人般挽住了凌冽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凌冽垂眸,她微笑着道:“大叔,我在医学院上课的时候,学到过一些知识,我觉得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凌冽愣了一下,瞧着她别有深意的笑,追问着:“什么样的知识?”

“嘿嘿,关于DNA的啊!”她歪着小脑袋,笑得好像他世界里的小太阳,声音糯糯的,“每个人的DNA分子的序列不一样,所以根据那些分子序列的对比,可以知道彼此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

倪雅钧虽然看向窗外,但是一双耳朵竖了起来,光明正大地偷听着。

凌冽眸色渐深,凝视她:“继续。”

她微笑着:“你忘了我是学法医的啦?我们学校老师有教过我们,遗传学在法医物证鉴定上的应用,就是通过基因相似度的百分比确定亲缘关系,帮助警方破案。比如,双胞胎之间是百分之百,亲兄弟是百分之二十五至百分之九十九,母子是百分之五十,表兄弟跟堂兄弟都是百分之十七点五,叔侄跟祖孙都是百分之二十五。这些数据是死的,虽然在遗传过程中基因会发生突变,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而且即便有变化,误差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车厢里很静。

说到这里的时候,卓然已经将车子开到了紫薇宫的紫薇花树下,缓缓停好。

可是,车上的主人们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凌冽看着她,忽而觉得她不会无端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慕天星很想说:我发现,在月牙夫人房间的照片里,如歌夫人跟天凌大帝都跟你长得很像。

但是,倪夫人警告过她。

她尚且不清楚随意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而她越是在意眼前的男子,便越是不敢随意开口。

她思忖了片刻,谨慎的同时,带着一丝天真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叔拔几根头发下来,跟雅钧哥哥的一起送到医院,做个DNA对比。如果你跟雅钧哥哥毫无血缘关系的话,那就姑且相信他们给你的解释——大叔的母亲是倪家的养女,他们爱屋及乌,所以对你好,还给了你和你的未婚妻一大笔财产。”

慕天星说到后面的时候,自己都想笑了。

许是当初倪家的人还没有帮着大叔来下聘,什么股份、小岛都没有送出手过,所以大叔对于他们的话半信半疑了吧。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谁还相信那套说辞,明显就是白痴。

倪雅钧面朝窗外,看着外面的景,听着慕天星的话,两眼一闭,皱着眉头,一副便秘的样子。

他听卓希说过,小丫头虽然社会经验少,但是她聪明起来的时候,真是令人惊叹。

这下子他算是见识了。

她稍显稚嫩,却不是弱智。再加上她年纪小、漂亮、身材好,凌冽会看上她,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可眼下,倪雅钧来不及去感叹慕天星的高智商。他忽而一开车门就蹿了下去,笑呵呵地站在车外,对着车里打趣道:“天太黑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好好珍惜,我先回客房,明天见!”

不等慕天星他们开口,倪雅钧已经关上车门,一溜烟朝着紫薇宫大门而去了。

慕天星坐在那里,清亮的双眸透过深色的车窗,只能看见车窗里面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因为外面是黑色的,这时的玻璃就成了镜子。

“大叔,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们不是看见别的,而是看见了倪雅钧这一路上纠结万分的表情!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倪雅钧,还以为佯装瞧着外面的风景,就可以避开他们打量的眼神。却不知,当车子远离灯火辉煌的市中心之后,倪雅钧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嗯,既然大叔看见了,我们就去拔他的头发吧!”

“好!”

两人约定好之后,卓希过来开车门,卓然上前帮忙,两兄弟一起把凌冽扶上轮椅,慕天星亲自推着他前行。这一路嗅着花香,沐浴晚风,婚事也定下了,她心情舒畅,只觉夜色美得醉人。

进了海蓝色的家里,慕天星忍不住眯起眼打了个呵欠。

凌冽听见了,微微挑了下眉,道:“明天再拔他头发吧,你困了,我们先去睡。”

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她心知倪雅钧是要在这里住两三年的,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她推着凌冽从二楼的电梯出来,径直朝着他俩的房间而去。越过了一分为二的书房,他们终于来到了卧室。

眼前,是硕大的圆形床,慕天星瞧了一眼,便又打了个呵欠。

凌冽轻叹,回头望着她:“你去洗澡,早点睡觉吧。”

慕天星看着他,小脸一红:“那你……”

脑海中浮现出羞人的记忆,她错开眼,又佯装镇定道:“你先洗,然后睡觉,我再洗。”

如果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那么她就不用那么尴尬了。

虽然她言情小说看了不少,但是如果让她现在就跟他做那种事,他的双腿又不能动,还得她主动……

天啦!

那画面她稍微一想象,就觉得脸颊滚烫,不敢往下想。

凌冽幽深的眼紧紧盯着她,对于她的建议全然接受:“嗯,两边床头柜上都有床铃,你摁一下,楼下的电话会响起,让希上来就好。”

慕天星听话地上前,摁下了床铃等着,很快,一道女声传了过来:“四少,有什么需要?”

“阿诗姐,四少要洗澡,让卓希上来一下吧!”

“好的。”曲诗文又问,“需要吃的或者喝的吗?”

慕天星看了眼凌冽,凌冽摇头,她便对着音筒道:“不用了。”

“好的,希已经上去了。慕小姐,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可以吩咐我。”

“嗯。”

结束对讲,慕天星站起身看着凌冽,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可快了。

之前她老想着他,想得心都疼了,可是现在看见他就在自己眼前,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触手可及,她忽而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凌冽有些头疼,怎么才能让小丫头抛去羞涩,主动地跟他亲近些呢?

他推着轮椅缓缓向她逼近,在她面前约一米的时候,她忽然紧张地跑开了,小鹿般迅速跃到了他的黑蓝色衣柜前,打开衣柜,手忙脚乱地翻找着。

“那个,大叔,你的睡衣在哪里?我帮你先拿好!”

凌冽揉着太阳穴,不疾不徐地飘出一句:“左边第二个柜子里。”

慕天星赶紧打开柜门,抓了一件咖啡色的真丝短袖睡袍在他眼前晃着:“这个可以吗?”

他点头。

她便将衣服拿过去,塞他怀里,道:“那就换这个吧。”

凌冽垂眸瞧着身上的睡袍,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就这个吗?”

小丫头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即便男人的上衣比女人少一件,但是也不能不穿内裤吧?

“四少,慕小姐!”卓希从门口走进来,径直走到凌冽的轮椅后,伸手扶住他,道,“四少,现在洗澡吗?”

凌冽的眼睛还盯着慕天星的脸。

而慕天星是第一次给男人拿睡袍,心思全放在一会儿要与他同床共枕的事情了,小脸红红的,根本没想到男人也要穿内裤的问题。

这时候,凌冽放缓了语速,很认真地问她:“天星,你确定……让我只穿这一件吗?”

他想,他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他当着这丫头的面说出“内裤”两字,她一定会羞涩到崩溃的。

他的宝贝爱脸红,脸皮薄,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慕天星则呆呆地望着他,只想让他赶紧进去洗,连连点着头,真诚而无辜地说着:“这么热的天,当然只能穿一件了。你快去洗吧,早点洗完,早点睡!”

慕天星说完,凌冽有些不懂。

这难道是时下流行的那种暗示?

他确实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这种隔绝,仅限跟外人之间的交流而已,并不影响他对自己商业王国宏观调控的管理能力。

不给他穿内裤,催着他去洗澡,还让他早点睡,她整个人还香喷喷的……

这应该就是她在暗示他了吧?

凌冽脸色复杂地点点头,对着卓希道:“进去吧。小丫头说了,早点洗完,早点睡。”

瞧着浴室的门被关上,慕天星深吸一口气,有些疲乏地往床上一倒。

倦意袭来,真累啊!

头顶大灯的光线太强,刺得慕天星有些睁不开眼,她打了个呵欠,顺势侧了个身,便闭上了眼睛。

流光悄然飞逝,不多时,当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后,一把银色的轮椅无声地靠近她。

卓家兄弟住在一楼。

卓然夫妇有个孩子,住在左边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套房里,屋里格局跟公寓楼是一样的,自带一个小厨房跟阳台,方便他们自己用餐、晾晒衣服什么的。

卓希住在哥嫂套房的隔壁,是单人间,自带洗手间。

每每蹭饭的时候,他就会跑到哥嫂的套房里,在小厨房门口等着。

每次小侄子在家里的时候,卓希只要不在四少身边伺候着,就一定是在逗着他的小侄子,他们一起玩电子游戏,一起健身,或者一起练练功夫。

曲诗文总是笑话卓希,说他该找个媳妇了,可是他始终没有遇到能看得上眼的。

紫薇宫的后院里有很多单身女职员,有一早就看上卓希的,她们隔三岔五就给他发短信、打电话、做爱心盒饭……各种招都用过的,她们还眼巴巴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着。

偏偏卓希每天在办公室工作的时间不定,那群姑娘们等急了,又见了情敌,常在他办公室门外吵起来。

卓希说,那些女人太吵,太肤浅,他不喜欢。

卓然也赞同,还跟曲诗文说,如果周围能发现性格好点的姑娘,那种不太闹腾、不太麻烦的,就给卓希介绍一下。

可是他们几乎每天都是围着四少转的,所以,与外面的人接触的机会便少了,接触其他女孩子的机会自然也小了。

每每卓希想谈恋爱,又苦于身边没有合适的姑娘的时候,曲诗文总会安慰他说:“没准,爷爷在首都已经给你找好了,还是个大小姐呢。”

卓然跟卓希的爷爷,叫作晏北。

提起晏北御侍,宁国上下无人不晓。

那是天凌大帝的贴身管家,从一代帝王的行程,到陛下的饮食起居,晏北御侍样样都能安排得周全、精致,甚至在王室名下的商界、政界、军界,经常能看见这个人的身影。

天凌大帝多年前退位,从此隐居在幻天阁里,晏北御侍便跟随其一起隐居了。

卓然跟卓希至今都还记得,爷爷隐居后,父亲便做了杰布大帝的御侍。

因此他们是在皇宫的内医院里出生的,一直跟随父母在皇宫里生活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天爷爷通知,他们要被月牙夫人带出皇宫。

出宫的时候,他们哭过,求过母亲,母亲也不舍。可是爷爷态度坚决,又说是天凌大帝的意思,于是父亲不好违背,只能忍痛让他们随着月牙夫人走了。

那时候,卓然四岁,曲诗文三岁,卓希最小,才两岁。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的世界里便只有四少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若是不看电视新闻的话,都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

所以,名义上他们是四少的管家,实际上,他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是王室成员最信任的御侍的后人。

有时候,他们兄弟俩私下里也会闲谈,都觉得四少应该不会是普通人。

可是这话他们也只敢关起门来谈,只在自己的屋子里说说而已,不敢在外提,更不敢当着四少的面说。

虽然卓然他们年幼的时候就跟着四少了,但是该学的本事,月牙夫人都有请专门的师傅细细地教给他们。

比如,卓然擅长兵器。

什么飞刀、双节棍、短剑、长棍、手枪等样样精通,拳脚功夫也是一流。

比如,卓希擅长计算机编程。

整个紫薇宫,乃至凌冽的整个事业王国,内部员工的安全局域网以及官方网站的安全防护系统,都是卓希做的。至今为止,前来窃取商业机密的黑客众多,却没有一个得手的。

再比如,曲诗文擅长所有女性管家必备的技能。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彼此都有血缘关系,各自擅长的刚好互补,在一起合作就像是最强的铁三角。

凌冽有他们三人做后盾,办起事来确实省心省力。

这三人团结一心,力量强大,跟凌冽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这份情谊就让他们成了绝对不可能背叛凌冽的人。

许多年后,凌冽细细回味起来,才发现,月牙夫人将这三人放在他身边,是多么高明又多么温暖的一步棋。

慕天星只觉得身上凉凉的、痒痒的。

当一道陌生的、如触电般的感觉忽而侵袭她胸口的时候,她惊恐得睁大了眼睛。

不同于之前在H市又是发烧,又是醉酒的,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神志逐渐清醒,她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垂眸一看,凌冽帅气的脑袋赫然在眼前。

“大叔!”

慕天星欲哭无泪,伸手去推他:“别……别这样!”

他却眷念着她的香软,不舍得放开,抬起迷离的眼瞧着她:“弄疼你了?”

她羞得赶紧拉上被子,不让他看。

可是她拉上被子之后才发现,他的脑袋在下面,被子盖上等于把他给盖进去了。

慕天星哪里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哇!呜哇!”

她本就是半夜睡得晕乎乎的,再一受惊吓,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凌冽的脑袋迅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整个人压在她娇软的身上,紧张地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弄疼你了。”

“呜呜,你浑蛋!你下去!你色狼!”

她一边哭,一边将他用力推了下去!

凌冽任由她推,长臂却紧紧抱住她,道:“乖,不哭了,以后我会再轻一点的。你也是太嫩了,年纪小的关系吗,怎么我稍微一动作,你就疼哭了呢?”

慕天星小脸通红,一摸才发现,身上早已经被人扒光了,她一丝不挂地躺在这里,还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呢!

“呜呜,浑蛋!你浑蛋!”

慕天星吓得哇哇大叫,凌冽偏偏越抱越紧!

她推他,打他,踢他,他都稳如泰山般将她禁锢在怀里。

她伸手想要遮住露出的春光,偏偏他的手臂横在那里。

他却还是毫无知觉,一脸紧张关切地看着她:“宝贝,你怎么了?不哭不哭,我是不是哪里弄疼你了?你说啊!”

“放开!放开!放开!”

慕天星哭得撕心裂肺,小嗓门都快要喊破了。

凌冽心急如焚,只好将她暂时放开,伸手去按床铃。

很快,卓然的声音响起:“四少。”

凌冽焦急道:“让阿诗上来一下,天星好像受伤了!带点药膏,女人要用的那种!”

卓然似乎愣了一秒,随后声音透着隐匿不住的惊喜:“好好好,我马上让她上去!”

“啊!”

慕天星简直要疯掉了!

她狂叫了一声后,扯过被子死死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凌冽伸手去扯,她就毫无章法地一阵乱踢!

哪里有人这么白痴,说个话也这么白痴!

什么叫她受伤了?!

什么叫女人要用的药?!

这不是存心惹人误会吗?以后她还要怎么见人啊!

“凌冽!你这个浑蛋!你不要碰我,不要进我的被窝,你走开!走开!”

“宝贝,你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我只是轻轻……喀喀……一下而已……”

“啊!你不要再说了!”

“宝贝,你别这样,你这样抗拒我,我会伤心的,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吗?”

他努力去扯,可是她的防御太过坚固,他的双腿又不能动,只能坐在原地无力地看着她。嘴里的轻哄声一直就没停过,而她的叫骂声也一直没有停过。

很快,曲诗文上来了。

她一眼望去,就看见圆形的大床上,慕天星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哭哭啼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而凌冽披着睡袍,无力又无奈地望着那一团。

他脸上纠结的表情,还有心疼着急的样子,都是这般明显,让曲诗文忽然想起了有回考试不及格却不敢跟她说的儿子来。

“四少。”曲诗文走过去,手里拿着一瓶纯天然的芦荟胶。

这个东西,她第一次的时候擦在伤口上,很快就止痛了,恢复得很好。

凌冽看见曲诗文过来,赶紧轻轻拍着那一团,道:“宝贝!天星?”

“呜呜,滚开!色狼!坏人!”慕天星真是羞死了!

她听见曲诗文的声音了,可是这时候她什么都没穿,要是打开被子让曲诗文看的话,身子自然会被凌冽看去,虽然凌冽已经看过了。

“呜哇!浑蛋!”她越想越急,越急越哭!

曲诗文知道慕天星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略一思量,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道:“四少,您先避开一下吧。”

凌冽捏紧了拳头,眸中浮现出不忍,又忽然看着曲诗文,耳根一红,道:“我可能……没有经验,所以不得要领,弄伤了她,你一定帮她看仔细了。”

曲诗文心中大喜,满脑子想的都是,明个儿一早要给慕天星弄什么补汤喝,好让她赶紧给四少生个可爱的小宝宝。

“四少放心!我一定会把慕小姐照顾好的!”

曲诗文说着,将凌冽的轮椅推到床边去,便没再管他了。

她绕过半个床,来到慕天星那边,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慕小姐?”

“呜呜,让他走!”

“他走了,四少已经走了。”

曲诗文哄着她,心想,一定是第一次行房,所以疼极了,才发脾气了。

“慕小姐,您听我说,您现在需要清洗一下,把血迹跟污渍都清洗干净,然后擦上清凉的药膏,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呜呜,不是的,你也出去!出去!”

“慕小姐,是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回的。您别太紧张了,四少是真的疼您的,您看,您一哭,四少都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您快点出来,我去帮您放热水吧?”

慕天星听着曲诗文的话,羞得不行,更不想出去了。

听曲诗文说要去放水,慕天星吸吸小鼻子道:“你去吧,你去放热水!”

曲诗文闻言一喜:“我这就去,您快点出来,水放好了,我来叫您。”

被窝里的小丫头竖起了耳朵,非常仔细地听着脚步声远远离去。当空气里似有水花声响起的时候,她赶紧从被窝里露出个小脑袋来,盯着被窝外面看了看,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她一人。

她心上一喜,迅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随手扯了一套短袖、长裤,回了被窝里穿好,又踩着拖鞋往外冲。

当她冲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凌冽正坐在轮椅上,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慕天星真是怒发冲冠,美少女的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而凌冽的目光热切地自下而上扫了她好几眼,开口便道:“小乖,你那里擦过药了?”

“我擦……你……”

慕天星怒吼一声,抡起小拳头就朝着凌冽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凌冽闭着眼,咬牙忍着。

他能感觉到小丫头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往常她砸下来的小粉拳,那是花拳绣腿,挠痒痒一般,但是现在,有一两拳或者一两脚招呼在他身上,那是真的疼!

曲诗文从浴室里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完全吓傻了,又迅速反应过来,上前抱住慕天星的腰肢,将慕天星从凌冽的身上扯了下来。

“慕小姐!慕小姐您一定要冷静!”

“浑蛋!占我便宜!老是这样!以为老娘好欺负!”

“慕小姐!您消消气!”

“我要揍扁他!”

“四少是个残疾人,无论您怎么对待他,他都没有还手的能力!您真的忍心吗?”

不得不说,还是曲诗文最了解女人的心思了。

这番话一出口,慕天星立即安静了下来。可是,安静不超过两秒,她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的腿不是不能动吗?每次半夜是怎么爬到我身上去的?”

“我……”凌冽看着她,表情无辜又可怜,大手缓缓抬起,轻轻揉着被她粗暴对待过的地方,声音竟然带着胆怯,“你保证不会再打我了,我就说!”

曲诗文眼角一抽,却不语。

慕天星点点头:“你说!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凌冽的黑瞳隐匿住那一丝丝狡黠的光,可怜兮兮地道:“你身上太香了,那香味老是诱惑我,我一时没忍住,就先努力侧过身抱了抱你,就又再亲了亲你,最后就……”

“停!”

慕天星真是要疯了:“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爬上来的,不是问你爬上来的步骤!你的腿是残疾的,不能发力的,你怎么全身在我身上趴着的?!”

凌冽深深地看了眼慕天星之后,忽而小心翼翼地垂下脑袋,声音也跟着越说越小:“天星,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一般情侣都会亲亲抱抱的,你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我……”

慕天星真是无语了,他这是亲亲抱抱吗,这不是已经趁着她睡着了,把她扒光了吗?

“小龙哥那天也没对我这样,你……你还把我脱光了!”

凌冽心中冷笑。

还小龙哥呢,不是早变成小龙虾了吗?

还是一只死虾子!

其实,关于孟小龙那日对慕天星做的事到了什么地步,凌冽一直没有问过。他觉得,身为男人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是他的失职。而现在,她亲口说了,孟小龙没做到他刚才做的那个地步,他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那个婚前协议里说,我们三年内没有生出孩子,就要离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你在电话里说想我,在你爸妈面前说想跟我在一起,可是你来了,只知道揍我,我身上都痛死了!”

“呃——”

“阿诗!”凌冽忽而抬眸,可怜地望着曲诗文,“你那个药膏,给我擦一下,好不好?”

曲诗文忽而想起什么,迅速将手里的芦荟胶塞进慕天星手心里:“慕小姐,浴缸里还放着水,我进去关一下,麻烦你帮四少擦一下!”

望着她匆忙离去的样子,慕天星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芦荟胶,有些内疚。

她抬眼望着凌冽,他却不理她了,只顾揉着他右边的肩膀。

她走上前,看着他:“大叔,我帮你擦擦吧。”

她刚才的动作有多狠,她清楚,别说凌冽疼了,她的手跟脚都疼了呢。

她打开芦荟胶,白皙的小手背上有一片红色。

凌冽见了,轻叹一声,松开揉着自己肩膀的大手,接过她手里的芦荟胶,打开盖子,又握紧她嫩滑的小手,取了些透明的胶体轻轻擦在她手背上。

“你下次想要发泄情绪,不要用自己的拳头砸我了。你看,都红了。这里不是书房吗,你随便拿本书打我也行啊!”

“我……”

“虽然这应该属于家庭暴力了,但是谁让我坐轮椅呢,你怎么打我,我都默默受着便是。我是个男人无所谓,可你瞧瞧你的小手,很疼吧?”

“……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嗯,那咱俩以后好好过,彼此都多些信任,好吗?”

“好。”

她从他手里接过了药膏,指了指他的短袖:“把袖子提上去吧,我给你擦擦。”

“好啊。”

他答得干脆,一只手将袖子提起些,白皙的肩头露了一半,粉红色的印子也露出来了一半,另一半藏在衣服里头,看不见。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不然,我把睡袍解开,脱了?”

慕天星瞧着他线条优美、肌肉结实的胳膊,别开眼,咽了咽口水:“嗯。”

这时候,曲诗文从里面走出来,道:“四少,慕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不等二人作答,她一溜烟跑了。

于是,凌冽又将自己的睡衣衣襟解开。

顷刻间,他整个完美健硕的胸膛赫然出现在慕天星眼前,上面有两三处地方是粉色的,与他白皙的肌肤相比,显得很突兀,那是被她揍的。

“喀喀,我要帮你擦了。”

“嗯。”

她俯下身凑过去,小手指轻轻在他胸口的粉红区域画着小圈圈,画得凌冽心里痒痒的。

他清楚地看见她轻颤的睫毛,那娇艳的红唇就在眼前,还有她俯首后,短袖睡衣的圆领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桃园春色般的美景。

诱人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诱人得很。

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可是小腹处蹿起的火苗越烧越旺。

一不小心,他的身体不受控制,隐约有了变化……

轰!

凌冽浑身僵硬,耳根微红。

慕天星如被雷击了般,盯着凌冽好几秒后,忽然将手里的瓶子往凌冽怀里一塞,转身就要逃跑。

一只大手及时拉住了她,她逃不掉,又不敢回头:“你你你……放开!你怎么可以这样!浑蛋!”

幽幽的声音响起,自慕天星的脑后传来:“我身子都被你看完了,你现在就要跑,不负责?”

“我不是故意的!”真是的,他管不住自己的那里,还想要她负责什么?

拉着她的手的力气没有减,可是他的音调有了一丝哀怨:“看见我,你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没有没有没有!”

她奋力挣开他的禁锢,拔腿就冲进了卧室,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一道门,划分出两个世界。

凌冽无奈地轻叹,自下而上地扫了眼自己的身体,漫不经心地将睡袍的衣襟拉好,掩住自己的春光。

他闷闷不乐地转动轮椅朝着书桌的方向去,还低声呢喃着:“我都这样了,她怎么就是对我提不起兴趣呢?”

慕天星不会知道,她那样的举动严重伤害了凌冽的自尊心。以至于接下来一整夜,凌冽什么事儿也没干,就坐在书桌前搜了一晚上的资料,其中有一篇是《两性相处手册》,他还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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