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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护眼


第八章 染指未遂

慕天星踏上白色的旋转阶梯,看着眼前一大片海蓝色的景致,心情是复杂的。

她抱着珍珍,陪着倪雅钧把紫薇宫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最后,倪雅钧挑了最上层的小阁楼,上面是透明的玻璃屋顶。他说,以前就想住可以半夜仰望星空的房间,没想到这次到了M市如愿了。

慕天星忍不住问:“可是这里是顶楼,空荡荡的,你有什么需要也不方便啊。卓然、卓希听见你的指令,也要好一会儿才能来到你面前呢。”

倪雅钧微笑着,道:“没事,我喜欢清静。”

其实,一路上他跟凌冽坐一辆车,慕天星坐的还是慕家的车,因为慕亦泽知道这件事后,就吩咐自家司机无论如何要跟着大小姐,不许跟丢。

在车上的时候,凌冽就已经警告过倪雅钧,让倪雅钧住得远一点,不要妨碍到凌冽跟他的小未婚妻。

所以,倪雅钧看似在选择喜欢的房间,其实是别无选择。

两人并肩下了楼,就看见凌冽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俩,黑眸中有着淡淡的火苗。

倪雅钧只觉得眼疼,他已经跟凌冽保证过不止一次了,他绝对不可能爱上慕天星的。

慕天星虽好,但不是他的菜。

别看倪雅钧年纪小,他偏偏喜欢那种温柔美丽、大方贤惠、性格内敛、有智慧、顾大局的女孩子。

慕天星这样的山间小鹿,蹦蹦跳跳的,灵气再盛,他最多把她当妹妹。

倪雅钧叹了口气,不冷不热道:“四少,贵府醋是不是太多了?”

卓希扑哧一笑,帮曲诗文将新煮好的咖啡摆上:“四少、倪少、慕小姐,请慢用。”

凌冽收回那样的眼神,看了看慕天星,朝她伸出一只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分明只有两米,她却美滋滋地踏着小碎步,一路小跑着凑到他面前:“大叔!”

甜腻腻的一声,唤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她把珍珍放在凌冽的腿上,没在意凌冽脸上淡淡的嫌弃,拉过他的大手,只顾看着他傻笑。

四目相对,二人锁骨间的蓝宝石遥相呼应着,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留下来吃晚餐,然后再回去。”凌冽抬手摸摸她的脸颊。说实话,他昨晚都没睡好,才抱着她睡了两个晚上,就已经贪恋那种拥她入怀的感觉了,暖暖的,像沐浴着春天的阳光。

慕天星下意识朝着门外看了看:“司机还在。”

“让他等着。”凌冽漫不经心地说,“不然,我让卓然把他打发走。”

慕天星握紧他的大手,摇了摇头:“我还是一会儿先回去吧。明天我最好的朋友要来M市,我要跟小龙哥一起去机场接机。傍晚的时候,孟伯伯跟孟伯母也要来。我爸爸已经让人把客房都给他们收拾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他们是来商量我跟小龙哥订婚的事情。”

倪雅钧面色一紧,看了眼凌冽。

没想到那个姓孟的那般不要脸,强娶这种事情也干?

那慕天星的父母也有些不是东西了,看着疼惜自家女儿,却尽做些违背女儿意愿、伤害女儿感情的事情。

凌冽表情极淡,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明天你一切照旧,等我去慕家下聘。”

“啊?”慕天星惊讶得张开嘴,小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上次凌家去慕家下聘的东西,在凌孟两家达成共识之后,就被你爸爸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我们反正是要结婚的,你这么好的姑娘,我不能让你白白跟了我,下聘是必需的。”

“你……”

慕天星凝视凌冽认真的眼,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下聘……下聘……凌冽的意思是真的要跟她结婚?

刚才慕亦泽打电话过来,追问倪雅钧的事情,当时她说,她陪着倪雅钧去一趟紫薇宫,看看就回去。当时她心里在打鼓,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怒发冲冠。

毕竟前一天晚上,父亲警告过她的,要是她继续跟凌冽搅在一起,就从家里出去,父亲就不要她了。

但是很明显,不过一晚而已,父亲的态度就变得微妙了,居然在电话头跟她说,让她不要太贪玩,尽量早点回去。

慕天星脸颊一点点烧红,眼神也带着羞怯。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她还小呢,结婚的事情不急,以后再说吧。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你可以今晚去的。明晚大家都在,多尴尬。”

凌冽黑瞳莹亮,定定地望着她,却没有解释,而是玩笑般开口:“人多热闹嘛!”

“我爸爸昨晚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刚刚……我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么排斥我来这里了。”慕天星歪着脑袋看他,清亮的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难道是这个男人私下里动了什么手脚?

凌冽却笑了。

慕亦泽其实是白手起家的,能从小县城来到M市立足,说明慕亦泽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星灿纺织若是再经历一两代人的细细打磨,未来肯定是辉煌的。

现在听慕天星说慕亦泽的态度有所变化,他就知道,那九百九十九个广告牌的钱,不是白砸的。

他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舍得放开,时不时还以指腹细细摩挲她白嫩的手背:“也许他想通了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我怎么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像只狐狸?”

“哪有!”

“分明就有!”

凌冽不说话了,沉默地盯了她两秒,这才缓声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他今天还没跟她亲密过呢,没抱抱,没kiss,她这个到嘴边的甜点比今天中午吃的小肥牛还要鲜嫩,他要是就这样眼睁睁错过,岂不是白痴?

慕天星不明白其中深意,只单纯觉得他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就这样温顺地点了点小脑袋。

几个人围着茶几坐下,品着咖啡,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忽然,倪雅钧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小丫头,你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追求者多的是,你怎么就看上了四少这么个坐轮椅的?”

凌冽眸光一黯,却云淡风轻地坐在原位,不动声色。

倪雅钧看起来是在寒碜他,其实呢,是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着小丫头向他表达爱慕之心呢。反正提问的不是他本尊,他坐等着被表白就好了,他不享受白不享受,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但闻,慕天星清甜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我没看上他啊!”

倪雅钧:“噗!”

凌冽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慕天星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凌冽一眼,又道:“是他看上我的。”

倪雅钧:“喀喀。”

凌冽竖起了耳朵,静待下文。

慕天星却道:“他先看上我,对我好,一直把我绑在他身边,我这才对他日久生情的。所以,雅钧哥哥,你若是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那也要先问他为什么会看上我。因为如果不是他先开的头,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闻言,众人的面色微微好了些。

倪雅钧颇为同意地点点头:“原来是四少先追你的。”

“嗯。”慕天星眼神一闪,坦坦荡荡地点头承认。

别看慕天星是个软妹子,但是智商绝对不是负数。

倪雅钧跟凌冽看似不大契合,实则却是一条战线上的。他们想联合起来让她开口对凌冽表白,哼,门儿都没有!

妈妈说过的,女孩子长大了,要矜持些。

情意绵绵的句子,自然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就好比那日在车里,凌冽对着她表白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一样。

所以,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的任务还是交给大叔吧。

她笑眯眯地看着凌冽:“大叔,你也听见了,雅钧哥哥感到好奇了呢,你是怎么会看上我的呢?”

众人绝倒。

凌冽的眼睛直直盯着慕天星,目光深邃得令人无法参透。

慕天星的小心肝一下子跳得更快了,被凌冽盯得太紧,她的眼神开始闪烁,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又不甘心就这样退缩。

他忽而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语气带着宠溺:“调皮!”

不过两个字,就化解了这场表白危机。

腹黑鬼!

聊了一会儿,慕天星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虽然父亲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但她还是不要太放肆为好。

她看了眼凌冽,有些心虚。

而那双眼深不见底,却晶亮通透,他看了她一眼,便主动对她笑了笑:“要不要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站起身后,对着倪雅钧道:“雅钧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倪雅钧笑了:“既然明天四少要去慕家下聘,我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儿去呗,明日就能见了!”

她愣了一下,看着凌冽,见凌冽没反对,于是她点头道:“好啊,明天见!”

“走吧,我也送送你!”倪雅钧站起身,就要跟着一起往外走。

“喀喀。”轮椅上的男人又犯病了。

倪雅钧停下步子,却见凌冽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倪雅钧刚开口,却见凌冽的眼神凌厉,话锋一转,赶紧道,“喀喀,虽然不累,却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去你书房,一边处理一边等你。”

凌冽这才满意,面色缓了缓:“嗯。”

院门外——

紫薇花香醉人,沉甸甸的花朵压低了树枝,像满载着甜蜜、美好的祝福般。

慕天星推着凌冽缓缓向前,烈日下,俩人的影子被拉长,覆盖一路的花瓣,呼吸间都透着浪漫。

抬眼看,卓然已经走到了慕家的车边,敲下了司机的窗口,说了两句什么,又很快走到凌冽的专座前,发动引擎。

“再等等。”慕天星看着凌冽的头顶,声音透着体贴,“晒了这么久,车里就像电烤箱一样,进去会被烤熟的。等卓然把冷气开了,再进去。”

凌冽忽而朝着身后伸出手,她握住。

二人再无言语。

天地间有风声,有蝉鸣,有花香,有爱人。

慕天星忽然觉得心一下子被填满了。她终于明白,现在的慕家大宅她有些住不下去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那里没有他。

原以为她对他的喜欢刚刚开始,淡淡的,像阵阵清风,像阵阵花香。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即便是刚刚开始的喜欢,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迅猛地发展为小小的爱,像戒不掉的思念,像离不开的空气。

小手缓缓握紧他的大手。

她忽而打破沉寂,对他说:“大叔,你……明天一定要来。”

——我等你!等你来下聘!

凌冽抬起下巴,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害羞,总之,很迷人。

凌冽的心就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

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乖乖点头:“嗯。”

她一下子就笑了,笑容灿烂得好比那沉甸甸的紫薇花,在他心中美得不可方物,令他目眩神迷。

卓希走过来:“四少、慕小姐,上车吧。”

卓然也过来,跟卓希一起扶凌冽上车。慕天星转身要往慕家的车去,却听卓然笑着道:“慕小姐,我刚才跟您家里的司机说过了,您坐我们的车回慕家,他在后面跟着。”

慕天星上车,身子还没坐稳,就发现前后座之间的幕帘已经放下了,车里被阻分成了两个空间。

车门刚关,下一秒,她的世界就天旋地转了一番。

“呜——”

她娇嫩的唇瓣上忽而贴上了什么,后脑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整个小身子都贴在了一副健硕有力的身躯上。她刚要开口,呼吸已经被覆在她身上的男子所掠夺!

说不清是不是缺氧,她就这样在他的怀中化成了一摊水。

车子停下,卓然在前面轻语着:“四少、慕小姐,慕家到了。”

凌冽这才放开她的嘴唇,望着她大口喘气、眼神迷离的小模样,又俯首在她的小香肩上轻咬了一下。

“啊!你干吗?”

她软乎乎的一句话,绵软无力。

他却毫不避讳地在她脖子上蹭了又蹭:“不干吗,就是想吃你。”

慕天星下车了。

与上次一蹦一跳地回慕家相比,这次,慕天星真是三步一回头,那般眷念不舍的样子,瞧得凌冽的心都疼了起来。

她人还没走到院子里呢,凌冽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去。

她就那样傻乎乎地站在太阳下接起电话:“喂。”

“小乖,不难过,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嗯!我等你,你可不许不来,不许骗我,不许忽然就不要我了!”

“小乖,我绝对不会不来,不会骗你,不会忽然就不要你的!”

“我晚上想你了怎么办?”

“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还可以视频。我也会想你的,很想很想,想得不要不要的。”

此刻车里的幕帘已经升了上去,卓然兄弟不仅可以听见后面的动静,更能看清后面的动作。

就凌冽那个纠结的表情,加上那酸溜溜的话,卓希简直快受不了了。

他抱着胳膊,小声道:“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凌冽一记狠戾的眼神射了过来:“你怎么有鸡皮?”

卓希:“……”

卓然忍着笑,还是道:“四少,外面现在三十八九度,还是让慕小姐赶紧进屋吧,别中暑了。”

凌冽瞧着窗外那丫头可怜兮兮的惨样,刚要开口,就听她已经说了一句:“大叔,我后悔了,我应该留在紫薇宫吃晚餐的,要不我再跟你回去吧,等吃了饭再回来。”

凌冽的大手直接就摸向了车门,却在开门的前一秒,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卓然!”他怒吼了一声!

卓然则没有回头,因为他在开车。

但是,他义正词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四少,您不能带慕小姐回去,您接下来根本没有时间陪她。”

此言一出,凌冽暴戾的神色渐渐缓和了。

没错,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都很重要。

车子缓缓驶离慕家所在的小区,凌冽有些难过地开口:“小乖,我临时有事情,必须先走了。你好好的,我明天一定会过来。”

慕天星回到家里,孟小龙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她面前:“有没有怎么样?”

小丫头眼眶红红的,要么是哭过了,要么是快要哭了。

她的嘴唇红肿中带着轻微的破损,一看就是刚刚被男人狠狠疼爱过。

孟小龙急得双脚根本不能着地了,一个劲跳着,着急道:“是四少欺负你了,还是倪少?”

慕天星愣了一下后,才想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慕天星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嘴,又放开,拧着眉侧过身,想要绕开孟小龙上楼去:“我累了,先睡一觉,晚饭的时候再下来。”

孟小龙没拦她,却跟着她一溜烟跑楼上去了。

慕天星冲进房间,反手要关门,孟小龙单手将门撑开,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高大的身躯硬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房门一关,房间内就只有青梅竹马的两个人。

孟小龙抬起双手,想要捧住慕天星的小脸,手却生生顿在了她的耳边。

“天星,你告诉我,他吻了你,不是你自愿的,是不是?”

房间很安静,静得慕天星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点头:“是,不是我自愿的。”

孟小龙松了口气,哪怕她的初吻已经没了,他也不在意,只要她不是自愿的就好。

可是慕天星话锋一转,道:“但是他吻了我,我没有反抗,也并不反感。”

孟小龙:“……”

慕天星又道:“后来,我也吻了他,我喜欢他。”

孟小龙:“……”

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早上她说喜欢凌冽的时候,他不在意,因为她喜不喜欢凌冽都改变不了她要做他新娘的事实。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他会让她爱上他的。

但是现在,因为一个吻,他如此难受,痛彻心扉。

他有些抓狂,捏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一下,似要将她摇得清醒一点。

“小猪,你是不是忘记了过去那么多年里,你是怎么暗恋我的?我一直一直那么宝贝你,害怕你太小了,怕伤了你,每次想要吻你的时候都隐忍着,只亲亲你的额头。我怕会吓着你,连亲你额头的次数都在极力地控制。可是现在,你居然让另一个男人吻了你的唇?!”

孟小龙快疯了,瞪着她红肿的唇,见她不答,火气更甚。

他一把拉过她的小身子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啊!你放手,你干什么?!”慕天星根本招架不住,她的小身子落在他手里就跟小鸟被人提着一样。

他把她拖到洗漱台前,拿过她的牙刷,挤上牙膏,把漱口杯接满水,递给她:“刷牙!快点!把他所有的味道都给我刷掉!快点!”

慕天星从来没见过孟小龙这么凶。

她想着,现在爸妈不在家,楼上就她跟孟小龙,万一孟小龙发疯揍了她,或者强要了她,也没人能救她,所以她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怵,小心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跟牙刷,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刷牙。

她刷得极慢,孟小龙也没催她。

仿佛她刷得越仔细,他心里就越满意。

可是,透过洗漱镜,慕天星发现孟小龙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冒着火,充满了兽欲。

她更害怕了,现在才下午四点,距离爸妈下班回来还早呢!

即便孟小龙真的要了她,她就算哭死,父母也只会说,那就嫁了吧,反正都要嫁的。

怎么办?

她垂下眼帘没再看他,却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正投在自己的身上。

“差不多了。”孟小龙忽然开口,声音喑哑,听得慕天星头皮发麻,“把嘴里的泡沫全都吐掉,漱漱口!”

“嗯。”她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一只小手伸向水龙头,她准备拧开水龙头放水,他忽然上前一步,一只大手放在她肩上,另一只大手罩在她拧水龙头的小手上,就连他的前胸都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对她道:“我帮你开。”

慕天星被孟小龙这样紧紧贴着,别说后背发麻,就连耳根都开始发麻。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小手,接了水漱了口。他递过毛巾给她擦嘴,却一如之前那样紧紧地贴着她。

“小龙哥,你到底想干吗?”她的口吻已经很不好了,带着薄怒,尽管心里有些怯,却还是很生气。

她瞪着镜子里的他,没转身,却眼睁睁看着他的双臂环上了她的腰,将她禁锢在他的胸前。他的下巴渐渐朝着她的肩靠了过来,那动作与他鼻子喷洒出的气息、节奏都暧昧至极。

慕天星一阵恶心,侧开了脖子,用力去扯他的大手,实在受不了便大喊起来:“孟小龙,你这是不对的!”

“早知道你会被别人先下手,我应该更快下手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爱护了你那么多年,一心怕伤了你,结果你不甘寂寞,找了别的男人!”

孟小龙也很生气,箍着她腰的双臂越来越紧,要生生将她的腰折断一般。

“天星,我想要你,你给我好不好?”

“不好!”慕天星就要疯了,他的唇已经吻了上来,落在她白嫩的脖颈上,那里还有大叔亲手帮她戴好的项链,“不好不好不好!孟小龙!你放开我!你敢欺负我,可想过后果了?!”

他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似乎已经豁出去了:“后果不过是我被两边父母狠狠骂一顿,或者揍一顿,但是我能娶你!”

说完,他的某只大手作势就要朝着她的胸口抓过去。

慕天星被吓得哇哇大叫,奋力挣扎,拼了命大喊起来。

“不,我会告你,我要告你!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就会告你!谁求情都没用,你爸妈没用,孟小鱼也没用,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没用!你还是个军人,军人!”

在宁国,军人守则里的条款,是全世界最为严格的。

军人犯强奸罪不会坐牢,只会枪毙。

而孟小龙现在这样的性骚扰,已经够得上开除军籍了。

慕天星的提醒,让他有所顾虑,一时顿住了。

他有些心痛地望着她:“如果别的男人这样对你,你是不是就半推半就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不等她开口,又道:“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呜哇!”慕天星被吓得拼命大哭起来。

她侧过脸颊一口凶狠地咬在了孟小龙的胳膊上。

剧烈的疼痛让孟小龙蹙起眉头,他放开禁锢她的手臂去推她的脑袋:“天星,你给我松开!”

慕天星死也不松口,决然地紧闭双眼,白皙的脸颊上,无数的泪珠汹涌而下,仿佛抱着非要把他这块肉咬下来不可的决心一般。

鲜红的血从他胳膊上缓缓而下,染红了她软软的小嘴。

孟小龙看着她这般,忽而悲凉地开了口:“天星,你就这么厌恶我触碰你?你没试过,又怎知你会不喜欢?”

她却不理,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咬,拼了命地咬!

孟小龙也怒了,使劲去掰她的嘴,推她的脑袋,甚至想要动手揍她。

就在他侧过身想要面对她的瞬间,她猛然一抬左腿,毫无预兆地在他的双腿之间踢了一脚。

孟小龙面色扭曲地弯下腰去,她及时松了口,在他蹲下去的瞬间如小鹿般迅速蹿了出去。

慕天星是个动作非常敏捷的姑娘,就算曲诗文跟卓希他们那些练家子,很多时候也被她迅速又干净利落的小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

她没练过功夫,不懂得武术,所以面对那些会拳脚的人,她的招数全无章法,别人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会怎么做,所以,就连曲诗文、卓希他们都时常会被她钻了空子。

孟小龙反应过来,伸手去抓她的时候,她已经跑出了洗手间,并且迅速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不过转瞬,慕天星已经想好了后面的对策。

她把衣领跟裙子扯了扯,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撒开脚丫子一边朝楼下去,一边发了疯一样地大喊:“救命啊!救命!他要强奸我!救命啊!”

慕天星刚刚跑到楼梯上,就看见管家方齐已经带了两个人往楼上赶了过来,刚好与她撞上了。

“呜呜,呜呜,齐叔!”

她一头扎进方齐的怀抱,被吓坏的狼狈至极的小模样吓死人了。

她嘴里还有血,鲜红的、孟小龙的血。

“大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方齐心痛地看着眼前的心肝宝贝。他可是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的,跟着大家一起宠了她这么多年,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方齐扶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松了口气,但还是面色沉重:“是小龙少爷?”

慕天星一副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半晌后才道:“我用力地踢了他的那里,我……我还咬了他,呜呜,他在我房间的洗手间里。”

“我知道了,大小姐先下去,我上去看看。”方齐安抚地拍了拍慕天星的肩,领着人便上了楼。

慕天星看着他们离开,大口喘着气,扭头死死盯着客厅的电话,随即一溜烟冲了下去。

她先打了120,叫了一辆救护车。

从慕亦泽开始,到蒋欣,再到孟家父母和孟小鱼,她一个个地打了电话过去,全是歇斯底里地哭诉自己差一点就被孟小龙强奸的事。

慕亦泽夫妇震惊不已,马上就要回来。孟家父母震惊又羞愤,孟小鱼直接在电话里痛骂她哥哥,还安慰慕天星不要太难过了。

不久后,救护车的警报声传了过来。

慕天星冲出去,领着救护车里的人往楼梯的方向去,他们上楼后不久,两名医生便扶着孟小龙下来了。孟小龙胳膊上的伤口隐隐往外渗着血,但是他的身子始终弓着,一看就是被慕天星踹得太痛了。

这时候,慕亦泽夫妇也赶了回来,瞧着孟小龙被救护车接走,而女儿又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心痛至极。

“呜呜……妈妈!”

慕天星号啕大哭,一头扑进了蒋欣的怀里。

“宝贝!”蒋欣拥着她,虽然听管家说,孟小龙没有得手,但是看着女儿这副样子,连衣裙被揪得不成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受委屈时挣扎而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小龙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呜呜,天星,我的女儿!”

蒋欣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慕亦泽看得眼疼、头疼、心疼,只好半哄半安慰着:“快,老婆,带着天星上楼去收拾一下,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蒋欣领着慕天星刚刚上楼,慕亦泽便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当即召集了家里所有的用人,在院子里开了个小会,再三叮嘱他们,家里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宣扬出去。

想起孟小龙,慕亦泽心中真是恨铁不成钢。

慕亦泽开着车,无奈地追着救护车而去了。

到了医院,慕亦泽等了半晌后,才见到一个护士,护士说:“医生还在给他看呢,他伤的是男性器官,好像有点严重。胳膊上的咬伤,我已经帮他处理好了。”

听完护士的话,慕亦泽真是又气又恼又担心,当即给孟家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情况如实地说了一遍。

孟逸朗夫妇称他们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到M市了。

青城虽说是个小县城,但与M市相邻,附属于M市,走高速只需要一个小时。

当慕天星对孟逸朗夫妇哭诉之后,孟逸朗夫妇当即放下一切事情赶了过来。

当他们抵达慕亦泽所说的医院时,长廊上只有慕亦泽孤零零地守着。而两方家长彼此见面,尚未来得及打招呼,孟小龙已经被护士从急诊室的小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众人围上去,连连询问情况。

医生说:“他是在欲望最强烈的时候被人踢了一下,有些损伤在所难免,好在不会影响日后的正常夫妻生活,还有生育能力。”

闻言,孟逸朗夫妇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孟小龙此刻已经清醒了很多,看着眼前的长辈们,愧疚难当,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慕叔,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冲动,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天星的。”

慕亦泽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孟小龙,又对孟逸朗道:“这里没事就行了,交给你们了,我回去看看天星,天星吓坏了,都快哭瞎了。”

孟逸朗连连道歉,拉着慕亦泽,道:“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天星!”

然后他扭头,对妻子白梅道:“你留下,照顾这个逆子!”

白梅这会儿心中愧疚,想着慕天星那小丫头成天蹦蹦跳跳、快快乐乐的,真不知道儿子怎么就能下得去手,但是毕竟是自己儿子干的蠢事,除了道歉她没别的话可说。

“好好好,我在这里照看着,你赶紧去看看天星怎么样了。”

白梅话音刚落,医生却挑了下眉,道:“等等!”

众人停下脚步,看向医生。

医生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刚才护士说,给患者补押金的时候,发现他是个军人。”

这一句话,顷刻间让众人倒吸一口气。

白梅的一颗心不断下坠,她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天凌大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不断整治、改善宁国的军队,对于军人行为的要求更是极为苛刻。宁国地大物博,军事力量也非常雄厚,全国上下团结一心,使得各国不敢来犯。每每在国际问题上涉及宁国,各国都会投鼠忌器,对宁国礼让三分。

而杰布大帝上任之后,则将整治重点放在整个国家的民风上,更是授予了月牙夫人极大的权力,和月牙夫人一起不断完善全国的医疗体系、教育体系以及民法、刑法。

所以,现在在宁国治病,哪怕是在很小的私人诊所,都必须用身份证进行登记。

而在全国医疗体系与安全部联网后,当孟小龙三个字跟他的身份证号被输入该医院的电脑中时,他本人的资料就全都显示出来了。

别说他是个军人,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百姓,因性侵未遂而被送医院的,院方也会报警。

若知情不报,一经查出,整个医院跟着遭殃。

孟逸朗当即看向慕亦泽,道:“老慕啊,M市我一点都不熟悉,你可得想想办法帮帮小龙啊!”

在宁国,军人强奸,得枪毙。

孟小龙即便是强奸未遂,可是自天凌大帝上任之后,全国律法中找不到“未遂”两个字。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未遂,只要行动,就算事实,且,帮凶与主犯同罪。

除此之外,在宁国——

贩卖儿童,枪毙。

猥亵幼女,枪毙。

重婚,枪毙。

虐待老人,枪毙。

慕亦泽虽然心里对孟小龙恨铁不成钢,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孟小龙去死。

听见孟逸朗的话,慕亦泽赶紧上前一步,笑呵呵道:“医生,误会,一场误会!我女儿是这个孩子的未婚妻,他俩是情侣,斗斗嘴,吵吵闹闹,谁知道他们年轻人是怎么玩的,居然就成这样了,我女儿在家里现在还心疼得不行,刚刚还给我打电话问情况呢!”

医生揉了揉眼睛,略显抱歉地看着他:“刚才,住院登记处的同事已经报警,并且将这件事情反馈给了B市该患者所在的军校。站在我们医生的角度,救死扶伤是本职,但是站在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的角度,我们报警也是应尽的义务。所以,这位先生,不论该患者是否无辜,您不必跟我解释,跟警方和军人保卫处解释便可。”

医生说完,扭头又跟护士交代了一下:“他输完这两瓶药就没事了,先把他移送红色病房,已经有警员在那里等着录口供了。”

红色病房是宁国的医院专门提供给有犯罪嫌疑、需要接受审问、还未判刑的人治疗疾病的场所。

白梅两眼一黑,往后退了两步,孟逸朗伸出手及时扶住了她。

慕亦泽嘴角动了动,当即道:“你们陪着小龙,我去想想办法。”

孟逸朗不放心,毕竟现在自家儿子性命攸关。他看着白梅道:“老婆,撑住,你陪着小龙,我跟着老慕去想想办法。”

孟逸朗坐着慕亦泽的车离开。

此刻已是傍晚,正是家家户户一家团聚、准备吃晚餐的时候。

对比眼下孟小龙的状况,慕亦泽和孟逸朗更觉糟心。

慕亦泽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孟逸朗在一边不断道歉,慕亦泽听得一阵头晕:“行啦,你别再说了。我们多年的兄弟了,小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也都年轻过,也有过冲动的时候,今天的事,对错咱们都不要去计较了。目前来说,先把小龙安然无恙地捞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孟逸朗闻言,心中一阵感动,要知道若是有哪家孩子敢强暴他家孟小鱼,他是肯定要把那孩子打残的。

“老慕啊,我真是愧对你!”

“别说了,我现在也烦着呢,我想了想,还是要天星主动承认自己跟小龙是情侣关系,他俩闹着玩的,没想到玩过了,这样的说法才最有说服力。”

“是是是!那咱们赶紧回去先问问天星。”

慕家——

蒋欣给女儿洗了个澡,看见她胸口上的吻痕,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龙也真是,平时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这样!”

慕天星眼眶红红的,瞧着胸口上的几朵“梅花”,暗恼,这还是在H市的最后一晚,大叔在她身上留下的,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没消?

她抬起头,也不解释,只是对着蒋欣可怜兮兮地说着:“呜呜……妈妈,我不想跟小龙哥订婚了。他这样,说明人品有问题。我怕他,我现在一看见他就觉得害怕。妈妈,我求求你了,你去跟我爸说,去跟孟伯伯他们说,我不要跟小龙哥订婚!呜呜……”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落了下来。

蒋欣心疼极了。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她心里,女儿还是个孩子呢,那孟小龙怎么下得去手?

若不是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换了别人家的儿子,她肯定不会轻饶的。

现在女儿吓成这样,蒋欣越听越心疼,道:“好好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去跟你爸说,这婚咱们先不订了。就算白梅他们说什么,也是他们家理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女儿接二连三地出事,蒋欣不怕别的,就怕活泼开朗的女儿被吓出心理疾病来。

她家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待慕天星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的时候,蒋欣亲自给她煮了一碗甜汤压惊,端上来给她:“喝点,妈妈陪着你呢,不怕不怕啊。”

慕天星默默接过,心里却在想,凌冽明天就要来下聘了,虽然他说过,让她什么都不要管,一切有他在,可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他一个人为爱奋斗啊。

如果在他明天来下聘前,她能通过自己的力量使自己跟孟小龙不必订婚,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那闪闪发光的爱情,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想要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她喝完一碗甜汤,气色明显好些了。

蒋欣接过空碗,又跟她聊了会儿,但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

慕天星拉着被子,一副受惊状。

蒋欣赶紧去开门,一看是丈夫,拧着眉头就发起火来:“小龙那孩子怎么样了?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们两家交情这么深,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怎么对咱们天星下得去手?!”

慕亦泽微微侧过身,后面跟着的孟逸朗便露出了脸。

蒋欣撇撇嘴,走到床边去,谁也不搭理,摆明就是生气了。

孟逸朗更是难堪,进了屋子看了眼慕天星红红的眼眶,赶紧追问着:“天星,你还好吗?”

“好什么啊,我家天星裙子都被扯破了,头发乱糟糟的,吓得直打哆嗦,我刚刚才把她哄好。我说老孟啊,小龙就算再喜欢我家天星,也不能这样吧?”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不论蒋欣说什么,孟逸朗都只是道歉。

孟小龙长得像爸爸,跟孟逸朗一样都是高高瘦瘦的,看起来都老实巴交的,眉宇间透着英气。

蒋欣还要说什么,慕天星却拉着被子躺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她声音都哑了。

慕亦泽一听,心也跟着疼起来。

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了,他看着蒋欣,道:“你也别说老孟了,这些回头我们再商议,现在的关键是怎么保住小龙的命。”

慕家跟孟家虽说有些家底,但都是白手起家,祖上无人当官,姻亲无人从政,黑白两道都不熟,全靠他两家自身的努力。

现在孟小龙的事情闹大了,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只能通过慕天星的口供来掩盖孟小龙企图对慕天星不轨的事实。

闻言,蒋欣蒙了:“你开什么玩笑啊,我家天星咬了他一口,踢了他一脚,他就有生命危险啦?”

慕亦泽无奈地摇摇头:“他是军人,院方已经报警了。”

这一下,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就连慕天星都愣住了。

她只是想跟孟小龙取消婚约,再说,孟小龙企图强暴她,这是事实,她没有诬陷他。

她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扫除她与大叔在一起的障碍,但她不想也不愿让孟小龙去死。

孟逸朗看着慕天星将身子蜷成一团,心急地道歉:“天星啊,这是伯伯没教好儿子,是伯伯的错,可是小龙也是太喜欢你了,不然他也不至于那样,我的儿子,我肯定是了解的。”

慕天星不说话。

孟逸朗又看了眼慕亦泽。

慕亦泽意会,往女儿床头又走了两步,道:“天星啊,现在小龙进红色病房了,怕是正有警方给他做着笔录呢。你呢,就跟警方说你跟小龙是未婚夫妻,你们小两口吵架闹着玩的。天星啊,小龙再有错,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有这么多年感情在。他这次是浑蛋,但是你要是不救他,就没人能救他了。”

孟逸朗急得头上全是汗,恨不能给慕天星跪下:“天星啊,孟伯伯求你了!”

慕天星咬着唇,瞧着眼前的这一系列变化,有些接受不了。

她从楼上冲下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一来是自救,踢人是逼不得已的,那一下有多狠,她自己知道;二来是想让这件事情稍微大一点,方便她拒绝跟孟小龙订婚。

结果……

这根本与她的心愿相违背。

“我不要再跟孟小龙订婚了!”她闭着眼睛,大吼了一句,眼泪跟着掉下来,“呜呜……我不要跟他订婚!不要!不要!不要跟他订婚!”

孟逸朗心急如焚,走上前,盯着她,语气恳切:“那你就能看着他死吗?”

慕天星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她……不能!

“天星!”慕亦泽上前,看着她,“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现在是事关人命的时候。你听爸爸说,你先承认你跟小龙的未婚夫妻关系,把小龙救出来。余下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嫁小龙,我们不勉强你,怎么样?”

“对对对!”孟逸朗赶紧附和,“天星啊,宝贝闺女啊,伯伯求你了,先把你小龙哥救出来,婚约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议!”

慕天星看着他们,捏着小粉拳,两眼一闭:“让孟伯伯写一份保证书,保证我跟孟小龙不会订婚,也不会结婚,我就跟警察说那是一场误会,否则免谈!”

众人微愣,都没想到软软的小丫头这么有远见。

瞧瞧那气势,小小年纪都已经学会威胁人了。

孟逸朗算看出来了,慕天星是真的不喜欢他儿子,说什么都不会嫁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儿子救出来再说吧。

慕亦泽经历这件事情后开始反思,女儿不喜欢孟小龙,他逼着女儿嫁,确实不妥,不爱的男人,怎能算是女子的良人?

“老孟,你就写一份吧!咱们做不成亲家,还是兄弟,以后我家天星给你家做干女儿,一样的。”

“好,我写。”孟逸朗点头刚刚答应,慕天星就一下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从书桌上拿过纸笔递了过去。

孟逸朗看了她,心里舍不得。

这可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相中的儿媳妇啊!

他那个儿子,真是不争气啊,硬生生把人家小姑娘吓得死也不肯嫁了。

孟逸朗趴在书桌上,很快写完了保证书,亲自交给慕天星,道:“天星,满意了?”

她接过,一字一句地看着。

一群人都急死了,终于看到她点了点头。

慕亦泽开着车,载着孟逸朗、蒋欣还有慕天星一起去了医院。

可是,当他们到了孟小龙所在的红色病房大楼前,却被医院的人告知仅能留一名家属在里面照顾病人。白梅是孟小龙的生母,已经在里面了,别人就是跟孟小龙关系再亲,也进不去了。

慕天星看他们着急,赶紧道:“我是孟小龙的未婚妻,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闹别扭才发生的,不算强暴。麻烦你通知一下负责孟小龙的警官,让我们进去见见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是啊是啊!我们是来解释的!”

“有误会啊,这是小两口吵架闹出来的,怎么就成强暴了呢?”

孟逸朗他们七嘴八舌跟着掺和起来,吵得门口的哨警头都疼了。

其中一个哨警道:“你等等,我把你说的情况反映一下。”

“好的,好的。”

于是,大家看着那名警员进了保安室,打电话把慕天星说的话说了一遍。电话那头似乎回应了什么,只见那名警员不断点头,然后挂掉了电话。

孟逸朗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那警员出来了,都急切地说:“可以进去了吗?”

孟逸朗更是急得快哭了:“就让我进去看看孩子吧,拜托您了!”

哨警摇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这件事情太严重了,抱歉!”

“都说是误会,怎么会严重?”慕亦泽不懂,“就算要定案,我们女方是受害者,当庭宣判之前,也要问问女方当时的实际情况吧?”

哨警答:“犯罪嫌疑人刚刚被送进来不久,上头就来了电话,说是录口供以及后面一系列的工作中,不得打搅慕小姐。请问,这位就是慕小姐吧?”

“是,可是……”慕天星不明白了,“上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级,应该是领导,或者是什么维护您的大人物。”哨警坦言。

众人静默了两秒,所有人都目光复杂地盯着慕天星。

慕天星一脸茫然,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跟小龙哥的事情怎么会闹到上头都知晓了?什么上头啊,哪里来的上头啊?”

孟逸朗真是要疯了。他拉着慕天星,道:“天星啊,伯伯求你了,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听一下你的话,这件事有误会是不是?”

慕天星自然明白,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抿了下唇,看着哨警:“你好,我能见见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吗?”

“抱歉了。”哨警依旧铁面无私,“您刚才跟我说的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如实反映过了。可是我的同事说,别说是未婚夫妻关系了,就算是已婚夫妻,婚内强奸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哪怕是平日里关系再好的情侣,他想要跟您发生关系的时候,您咬了他,已经表示不愿了,但是他还强迫了您,导致您迫于无奈踢伤了他,这就是他意图强暴的既定事实。只要他想要侵犯您的事实在,他便有罪。”

慕天星:“……”

哨警又道:“这里是我们看押犯罪嫌疑人的警务要地,还请你们速速离去,否则,将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将你们拘禁。”

众人:“……”

夜色中,孟逸朗急得差点晕死过去。

几名哨警见他们不走,有的端起胸前的枪来,吓得慕亦泽赶紧拉着他:“老孟,咱们先离开,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再说!”

蒋欣也吓了一跳,拉着慕天星就往停车场去:“是啊是啊,快走,先离开这里,再想别的办法,不然我们都被枪打死了,小龙在里面可怎么办,谁来救?”

孟逸朗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

是啊,他若是再出事,儿子就更没救了!

傍晚的天空,绚烂的霞光渐渐被浅蓝的夜色吞噬。

四人坐在轿车里,看着车外的一轮弯月、两三颗星星,寂寥的场景正照应了他们的心情。蝉鸣声响起,即便有风吹过,还是让人觉得闷。

慕亦泽理了理思绪,看着慕天星:“天星啊,这两天你在紫薇宫的事情,爸爸一直没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认识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道视线都射向那张漂亮得不像话却又纠结万分的小脸。

她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慕亦泽:“爸爸,你还记得中午我跟雅钧哥哥还有四少一起在火锅店吃饭的事情吗?”

“嗯。”慕亦泽点点头。

她又道:“当时是小龙哥陪我去的,小龙哥却被雅钧哥哥赶走了。我想,会不会因为这个,所以雅钧哥哥知道了,就……”

车厢里很静,而孟逸朗却坐不住了,他完全听不懂,谁给他解释一下?

“什么雅钧?什么人?赶走我家小龙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慕天星赶紧解释起来:“雅钧哥哥是月牙夫人的亲侄子。他之前帮过我两次,所以我今天中午请他吃火锅,算是酬谢他。但是小龙哥非要跟着去,去了以后,小龙哥说雅钧哥哥没有教养,还讽刺雅钧哥哥假装皇亲国戚,所以雅钧哥哥当时就怒了。”

蒋欣瞪大了眼睛,有些后怕:“你说的那人是倪少?传说中的那个倪少?!”

当今陛下膝下至今无儿无女,偏偏对月牙夫人的亲侄子宠爱有加,陛下至今未婚,月牙夫人也是单身。民间有一种传言,若是陛下真与月牙夫人结婚了,那么倪少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继承大统。

因为目前除了陛下之外,洛氏一族再无男丁,陛下是皇族,一脉单传,想要过继一个洛氏宗亲的男丁继承王位都没有。

孟逸朗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闭着眼,头后仰着,大口大口呼吸,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胸口,好像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慕亦泽也是脸色难看,之前他只是听说四少跟倪少交情不浅,两个少爷一起陪着慕小姐吃饭,他才会给女儿打电话证实。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午餐的时候还有那么一段插曲。

蒋欣捂着嘴,像是没看见孟逸朗快断气的样子,居然哽咽起来:“那就一定是了,咱们家里根本没有那样的关系,只有你认识倪少,呜呜……小龙得罪了倪少,所以现在在劫难逃了。”

“别说了!”慕亦泽赶紧拦住她,“你看看老孟,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蒋欣也是着急,但是她着急的样子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许沉默,或许悄悄想办法,但是她性子就是如此,一旦着急便会口不择言,不停抱怨。

“这有什么办法,都这样了,还能想什么办法!我原本以为小龙那孩子稳重大气,还懂事,没想到去上了三年军校回来,居然越长越回去了。倪少是他能得罪的?他要是不得罪倪少,要是不对天星下手,他会落得这般田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小龙的路是他自己走歪的!”

慕亦泽:“……”

他也不跟妻子辩解了,越说妻子越来劲,这么多年夫妻,他太了解她了。

慕亦泽下车去后面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孟逸朗:“老孟,你别急,先喝点水,咱们再想想办法。”

“呜呜……弟妹说得对啊,都得罪了倪少,还能有什么办法?呜呜……”

孟逸朗接过矿泉水,却没喝,而是哇哇哭了起来。

可以想象吗?

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忽然在车里为了儿子的生死而痛哭流涕,这样的画面,真是刺痛人心。

慕天星瞧着心里也不好受,善良的本性让她全然忘记了孟小龙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只想着自己当初不该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不然医院也不会报警了。

小小的内疚从心中升起,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不然,我去求求雅钧哥哥?”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孟逸朗也不哭了,他侧过身,将自己的脑袋伸到慕天星面前:“你……你说倪少?你认识他?能找到他?他……他会买你账吗?小龙会没事吗?”

慕天星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是她想,雅钧哥哥那样的人,应该很善良吧。

慕亦泽也觉得,以倪雅钧的身份,孟小龙的事情在他手里,那就是弹一弹烟灰那么简单。

偏偏,有的事情,对别人而言是举手之劳,对他们来说却是难乎其难。

蒋欣知道事情太大,毕竟事关人命,于是急忙把女儿拉到身后,看着孟逸朗,非常认真地说着:“老孟啊,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可全是你家小龙惹出来的,我家天星这是不计前嫌帮你们去找倪少求情,所以,她一个小姑娘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你不要太苛责她,成与不成,你可不能把责任往我们家天星身上推!”

万一倪雅钧不同意,孟小龙的命还是没有救回来,那么孟家万一发起疯来,找他们慕家要人,不就麻烦了吗?

交情归交情,蒋欣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讲明比较好。

慕亦泽这次没有拦着妻子,一如平日里在生意场上一样,得罪人的事情全是妻子在做,他们夫妻俩在商场打拼多年,一向都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下来的。

孟逸朗闻言,连连点头,满心焦急地看着慕天星;“闺女啊,倪少人在哪里?咱们赶紧去吧!”

少顷——

慕亦泽的车停在了那一片清雅浪漫的紫薇花树下。

慕天星掏出手机,直接给倪雅钧发了一条信息:雅钧哥哥,你在紫薇宫吗?我有点事情找你。

发完后,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手心里有汗。她也是相当紧张的,毕竟,她跟倪雅钧相识不久,彼此交情并不是很深厚,她没有把握可以把孟小龙救出来。

然而,一分钟后,回应她的不是短信,而是紫薇宫大门敞开后透出的光亮。

暖色的路灯下,紫薇花随风翩然起舞。从慕天星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视线的尽头是一道带着光亮的大门,就像上帝之手打开的一扇天窗。

独立于天光之中的一道人影渐渐向慕天星他们逼近。

车里的人一阵紧张,慕天星知道,那是卓然。

慕天星打开车窗,待他靠近后,不等慕天星开口,他便彬彬有礼道:“慕小姐,阿诗做了晚餐,倪少跟四少邀您一起进去尝尝。”

言外之意,慕天星之外的人,不让进。

慕天星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了眼慕亦泽跟孟逸朗,又对卓然道:“我找雅钧哥哥有重要的事情,人命关天的事情!”

卓然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对慕天星说话的口吻很温和:“慕小姐,眼下在倪少与四少眼里,用膳才是天大的事。您若是不需要用晚餐的话,那请回吧。”

卓然跟在凌冽身边比较久,属于冷漠型,他一出场,盛夏的夜晚都变得清冷了。

慕亦泽夫妇跟孟逸朗坐在车里,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多错多。

但是孟逸朗还是忍不住,小声对着慕天星道:“闺女,伯伯求你了,拜托你了,你先进去,跟他们说说小龙的事情,求个情看看?”

既然他们进不去,总不能全都无功而返。

慕亦泽面色复杂,想了想,对女儿道:“你去试试吧,已经这样了,能多帮着你小龙哥……”

“慕先生……”卓然忽然开口打断了慕亦泽的话,对其淡漠地开口,“四少今天知道了孟小龙先生对慕小姐做的事情后,非常愤怒。四少说了,这件事情不论谁开口替孟小龙求情都没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得按照规矩来。倪少的意思是,听四少的。”

众人:“……”

倪少听四少的?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能是太子的人物会听一个残疾人的?

慕天星有些紧张地看着卓然:“我跟小龙哥没有发生什么!”

她最怕凌冽误会了,想解释清楚,她还是清白的。

焦急的小脸上忐忑与期盼并存,她想要为孟小龙求情,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她此刻看起来楚楚可怜。

卓然轻叹了一声。

这副模样,他见了都于心不忍,要是出现在屋子里,只怕四少的心都该疼坏了。

卓然忽而抬起两只手,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右手的手腕还在转动着,像是在活动关节,语气阴冷了很多:“慕小姐,四少自然知道您是清清白白的,不然,依着四少的脾气,孟小龙早不能喘气了。”

众人闻言,心中一沉。

这样看来,他们还能把孟小龙给捞出来吗?

“慕小姐,请吧!”卓然也不再问慕天星要不要去,直接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慕天星看了眼父母跟孟逸朗,道:“我尽快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孟逸朗又开口道:“别!你别急着回来,记得最紧要的是小龙的事情。”

慕天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孟伯伯。”

清甜的声音听得孟逸朗很惭愧。

明明是自家儿子不懂事,欺负了慕天星,闯了祸,现在反倒要慕天星出面帮着解救自己儿子。

慕天星满载着一车人的希望,踏着花瓣,嗅着花香,朝着心爱的男子所在的方向前行。

当一片海蓝色的景色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心莫名就安定了。

卓希站在沙发前,自下而上地打量她:“慕小姐,餐厅里面请!”

慕天星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想,肯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孟小龙想要强暴她的事情了。

慕天星随着卓希前往餐厅,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的,当她看见凌冽跟倪雅钧都端坐在餐桌边等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从来不知道思念会让人如此揪心揪肺。

她想他,想得心都疼。

“大叔!”她小鹿一般飞速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的脸。

有力的大手将她的小身子拥紧了些,她的身上散发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他满带着疼惜的吻沿着她的发际线缓缓而下,一路从她的额头亲吻到脸颊。

“今天吓坏了,是不是?”他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地看她的眼。

这专注的眼神,令她心惊。

“大叔,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小龙哥他……”

“嘘!”他啄了一下她的唇,凝视她,“乖,不提扫兴的人。”

“可是,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

“嗯,先吃饭,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回去就告诉他们,明天傍晚,我跟倪少去慕家用晚餐。”

“呃——”

“这么说就可以了。”凌冽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像只狐狸,“我会带上聘礼,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是要去下聘的。”

换言之,他就是要慕亦泽跟孟逸朗摸不着头脑地白白担心一整天,让他们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跟倪雅钧究竟为什么要去慕家用晚餐。

慕天星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学校上犯罪心理学时学到的知识,眯起眼瞧着他,道:“啊!你是想跟我爸爸还有孟伯伯打心理战!”

“不愧是我女人,真聪明!”凌冽毫不吝啬地夸赞她,顺势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一下,这才对着厨房的方向道,“阿诗,上菜了。”

慕天星坐在他身边,他们的对面是倪雅钧。

今天换了一张典雅的乳白色长方形餐桌,曲诗文做了几道非常拿手的菜招待倪雅钧,不一会儿,就呈上了满满一桌精致而美味的菜肴。

小丫头微微笑着,孩子般一脸兴奋的样子成功地取悦了凌冽。

他眸色渐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咬了一口鲍汁鹅掌后连连称赞:“嗯嗯,大叔,雅钧哥哥,这个好吃!”

鲍汁鹅掌是一人一份的,每份一只。

倪雅钧闻言,微笑着就要去吃自己的那份,可是一只白皙的大手硬是迅速地将他那份给拿走了。

他抬眸一看,才发现,不光是他的,还有凌冽的那份,都已经摆在了慕天星的面前。

慕天星有些不好意思,腾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就要将倪雅钧的那份还给他。

凌冽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倪少不喜欢吃这个,你帮他吃掉,他会感激你。”

“你不喜欢吃吗?”慕天星一脸诧异地盯着倪雅钧,“这个鲍汁熬得好香啊,洒在鹅掌上,连骨头里面都入味了呢,特别好吃!”

倪雅钧温润地笑了笑,他可以说他其实很喜欢吃吗?

明显……不能!

心爱的食物被拿走,面对小丫头天真无邪的眼神,他还要假装浑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喜欢吃,你吃吧。”

凌冽又给小丫头盛了碗汤,递给她:“慢点吃,别噎着。”

一顿饭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凌冽看着她那开心的小模样就已经饱了。而倪雅钧,则是一脸悲摧,食不知味。

晚餐结束后,凌冽的大手拿过餐巾,直接擦上了她的小嘴。

慕天星小脸微红,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嗯,我自己可以。”

他却不语,擦完后,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只润唇膏,打开,轻柔又认真地沿着她的唇线细细涂抹。

这幅画面瞧得倪雅钧眼珠子几乎都掉下来了。

他爷爷宠爱奶奶那么多年,都没有亲手帮着奶奶擦过唇膏!

慕天星抿了抿唇,脸更红了:“谢谢!”

凌冽拉过她的手,将那支粉蓝色的唇膏放在她的掌心里,道:“专门让人给你定制的,你来之前,我试了一下,很滋润。”

言外之意,这支唇膏在给她擦之前,已经在他的唇上擦过。

“喀喀,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书房等你。”倪雅钧实在受不了了,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他留下来真是太多余了。

他起身从卓然身边路过的时候,对卓然小声道:“一杯咖啡,让你老婆再给我做一份鲍汁鹅掌。”

“好。”卓然轻笑,转身便给倪雅钧倒咖啡去了。

餐厅只剩下两个人,慕天星起身推着凌冽的轮椅往大厅的方向走。来到沙发前,她有些不安地凝视大门外。

她父母还在车上坐着呢,父母都还没有用晚餐。

凌冽却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表情极淡地开口:“我们用餐的时候,然给你父母送了热牛奶跟三明治。”

慕天星惊奇地看着他:“你?”

“毕竟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第一次来我住的地方,我没让他们进来,再不给他们饭吃,显然有些不敬。”

他冷静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个很深沉的人,精雕细琢过般的脸上,全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慕天星感觉心里很暖:“谢谢你!”

她脚边忽然多了个软绵绵的东西,还传来小奶猫的叫唤声。

慕天星蹲下身子,将珍珍抱起来,亲昵地逗它:“是不是想我了?”

“喵!”

“哈哈哈!”

眼前的少女娇俏天真,一人一猫,画面十分和谐,凌冽的目光就这样定在她身上,专注得让人心惊。

时光缓缓流逝,没有人舍得开口说分别的话。

可是,就在这时,慕天星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喂,爸爸。”

慕亦泽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天星,你谈得怎么样了?小龙的事情说了吗?”

慕天星下意识看了眼凌冽,却见他正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盯着自己:“四少说,他跟倪少明晚去我们家里用晚餐。”

“明晚?跟倪少一起来我们家?”

“是的!”面对慕亦泽的震惊,慕天星答得干脆,又道,“爸爸,我马上就出来了。”

“好,等你出来,我们先回去吧,你孟伯伯都饿坏了。”

“啊?哦,我知道了。”慕天星愣了一下,却没有多问,结束了通话。

慕天星把手机收在随身的斜挎小包包里,一脸困惑地盯着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为什么我爸爸说孟伯伯都饿坏了?”

凌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随后白了她一眼,淡漠的语气一如他淡漠的表情:“我给孟逸朗送饭吃,才是脑子坏了。他儿子做了那种事情,还指望能吃上我紫薇宫的东西?我这里的,即便是三明治跟牛奶,也是M市最好的。”

慕天星:“……”

卓希扑哧一笑:“慕小姐,四少对您的父母好,就是对自己的岳父岳母好。”

她无奈地吐吐小舌头:“你这样,我爸妈肯定吃不下去的。”

都在一个车里坐着,只有慕亦泽夫妇有东西吃,孟逸朗饿着肚子,慕亦泽夫妇也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啊!

再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一顿不吃,忍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卓希却微微笑着,又道:“慕小姐尽管放心,您父母全都吃完了。”

“啊?”慕天星嘴角轻颤,“他……他们是怎么吃的?”

卓希一脸淡然地帮她解惑:“我把吃的送过去的时候,说那是四少跟倪少请慕小姐的父母用的。他们接了以后,我就一直站在车窗边盯着他们,我说请他们趁热吃,不要辜负了四少跟倪少的一番心意,四少跟倪少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于是,他们就这样在我眼前将晚餐吃得干干净净。”

慕天星:“……”

她完全可以补脑三位长辈在车里的那幅画面,慕亦泽夫妇肯定吃得很无奈,孟逸朗看得也是很无奈,除了卓希心情好,没人会觉得那画面很美好。

她无奈地笑了,凌冽这样孩子气般斤斤计较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大叔,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个孩子?”

他深深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对你,是一定要斤斤计较的。”

慕天星闻言,娇羞一笑,却没懂凌冽话语背后更深层的意思。

她不懂,卓然跟卓希却都懂。

当他们下午得到消息的时候,凌冽那暴戾狠辣的模样,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

孟小龙该庆幸,他跟慕天星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即便这情谊令凌冽嫉妒到抓狂,所以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还能在红色病房里喘着气。

否则,不管是谁,别说是染指小丫头未遂了,就算仅仅是有这样的念头,凌冽也绝对不会让对方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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