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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儿

自己的男友是朋友的前男友,这种剧情放在八卦论坛上也不新鲜。但是,这种在八卦论坛上被很多人议论、或笑或骂或冷眼旁观的剧情,却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完美恋人”。

当然,“完美恋人”只是大家给他的一个赞美词。完美的人或事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就如同有的人会用“天仙”来形容凡人的美貌一般。卜夏的条件,在我们这个地方已足以撑起这个称号。

卜夏身材修长,长相俊美,装扮得体有品位。他的家境也很出色。父亲是市内著名人物,响当当的大富豪。母亲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淑女,年轻时是仪态万千的美人。卜夏自己经营着一家中型企业。这样的男人,会找什么样的女孩做恋人进而结婚,不断地出现在众人的八卦话题中。

七月的早晨,我在空调送出凉风的“呼呼”声中醒来。我发现身体有微微出汗。或许这床新买的空调被还是厚了一点。因为我每晚都会将空调的温度固定在二十六度,所以必须选购适合这个温度的被子。看来这次购买有点失败。

皱着脸伸了一个懒腰,我躺在床上不愿睁开眼睛。就这样躺了许久,我才一脚踢开被子,缓缓坐起,下了床。

我赤着身站在卧室里。在冷气的侵袭下,身体表面粘附的汗液瞬间蒸发。我觉得身体变得很舒适。于是,我打开高及天花板的衣橱(衣橱门里安装着一个跟衣橱门同等大小的穿衣镜),站在镜子前,反复打量自己的身体。被很多人称赞过漂亮的面孔,细长的颈脖,略显柔弱却恰到好处的肩部轮廓。腰略粗了一点,但好在胸部跟臀部都富含脂肪且形状佳,整体曲线堪称玲珑。我对着镜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笑毕,我冷着脸,学时尚杂志上明星的模样,在镜子前摆出各种姿势。左手自然下垂,右手叉腰,右脚向前伸出;脸略微偏向左边,左手放在左肩,右手放在左手旁,左脚略向左边伸出;左手捂耳,右手叉腰,臀部向右送出。嗯,不错!很好!真美!

完成了每日早晨起床后的必修课,我对着镜子开始练习妩媚的笑脸、无辜的眼神、天真的神色等等面部表情。一系列练习结束后,我从衣橱里随手抓出一件吊带裙罩上,关了衣橱门。

打了一个呵欠,我关了卧室的空调,走向洗手间。

刚踏入洗手间一步,我就听到手机传来来电铃声。“肯定是康英。”我开心地想到。康英昨天说今天有东西给我看。

我转身跑向卧室,笑着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我有点意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不是康英,是卜夏。

卜夏是我的朋友唐芝的前男友。之所以在这里加一个“前”字,是因为唐芝失踪了。

一个月前,卜夏找到我,说他突然找不到唐芝,正依次询问唐芝的家人和朋友,寻找有用的信息。因为这件事,我和卜夏熟悉起来。

我知道卜夏和唐芝的事。因为唐芝和我聊天时,炫耀卜夏对她的爱就是她的主题。直到二十天前,得知卜夏还没有找到唐芝。于是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根据唐芝告诉过我的跟卜夏有关的信息,我经常盛装打扮去卜夏平时爱去的地方。我在一家会所里做了两次面部护肤、三次按摩护理后,在会所的图书馆酒吧里遇到了卜夏。

这间图书馆酒吧大厅四周放置着快到天花板的架子。上面大半部分是书架,挤满了书籍。下面小半部分是酒柜,放满了葡萄酒。书桌是圆形的木桌,木桌旁随意摆放着单人或双人沙发。大厅外还有一个美丽的露台花园。

我走进图书馆酒吧的时候,看到卜夏正坐在一个木桌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一本苏东坡的诗词。木桌上,放着一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和一个酒杯。

我环视四周,发现里面的人都在聊天或者看书,没人注意到我。于是,我快速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每次到会所前,我都会特意去一家收费昂贵的美容院做头发,衣服也是精心挑选。妆容更是耗费我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那天,我化着适宜六月的清爽的桃花妆。底妆由粉底霜改为了气垫粉底,口红也由复古哑光正红色改换为西瓜红。妆容让我的皮肤看上去清透干净,唇色西瓜粉中带点橙,显得气色很好。我身着浅色斜纹软呢连衣裙跟系带高跟鞋,款款走近卜夏。

“卜夏?”路过卜夏身边时,我用一种惊喜交加的声音小声说道:“你也喜欢苏东坡啊。”

卜夏抬起头,英俊的脸庞神色镇定,毫无意外。仿佛我原本跟他约在这里见面一般。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对我说:“是的。”说完又低下头去勿自看书。

不行,不能让接触在这里中断。好不容易见到面,我一定要尽力给他留下更好更深的印象才对。

我绕到卜夏对面的椅子前,挺直上身,缓缓坐下。我双腿并拢,小腿向左侧倾斜,双手自然平放在腿上。暗中颤动了几下舌根,我使出自己最优雅的腔调,开口了:“你最喜欢苏东坡哪首诗词?”

卜夏的视线从书页转移到了我的脸上,“你也对他有兴趣?”

“很感兴趣。”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美好(一如我平时在镜子前练习的样子),“我最喜欢他那首蝶恋花。春景。”

卜夏每次在会所做完健身、护理等等之后,都会来图书馆酒吧看一看跟苏东坡有关的书,这也是我从唐芝那里得到的信息。为此,我用了几天几夜,跟康英一起,观看苏东坡的纪录片,背他写的诗词,还和康英一起恶补了一些跟他相关的常识。

“花褪残红青杏小……”我轻轻念出这首词。为了这一刻,我已事先背过好多遍。

我和卜夏开始围绕苏东坡闲聊。在卜夏说话的时候,我找准机会送上自己的附和跟恭维。什么时候夸赞,如何让自己在对方眼里看起来充满了对他的崇拜,我自认为是擅长的。在这段时间内,我喝了两杯2000年的La Tache。

接下来的一次遇见是在一个室内壁球馆。再接下来的遇见是在一个俱乐部的下午茶读书会上。为了遇见卜夏,并表现得跟他有共同语言,我觉得我已经快练成十项全能。就连特意准备的站姿、坐姿,说话的腔调,都让我累得慌。不过,只要一想到这些技能以后也用得上,我又会颇感安慰。

每次见完卜夏回到家,我都会立马换上家居服,大摇大摆在沙发上或躺或坐,以此尽情放松自己疲惫的身心跟脊椎。

和卜夏的第四次相遇是在一家中型拍卖行里。那天,卜夏拍得了一幅林风眠的静物画作。大概是得到了心仪的艺术品心情很好,卜夏第一次约我共进晚餐。

和卜夏在西餐厅里相对而坐,用面包刀往面包上抹着黄油的时候,我觉得卜夏的眼神在告诉我,他已经开始欣赏我了。

今天跟在西餐厅吃饭只间隔一天。我看着来电显示,微笑着按下通话键。

“喂。”我送出我觉得很有魅力的声音。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卜夏的声音在听筒那头响起。

“请问,有什么事吗?”不直接回答自己有没有空,而是先将问题抛回给对方,再视情况而定,这也是我的拿手好戏。

“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饭。”卜夏说出市内一个高档餐厅的名字。

我知道那个餐厅。我和康英初到这里时,为了庆祝之前的胜利,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就选在那个餐厅。餐厅的食物价格不菲但很美味。

“今晚吗?让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安排。”我拿着手机窃喜。今晚我当然有时间。但我不想第一时间答应。

不多会儿,我用开心的声音回复了卜夏,“我刚查了,今晚没有安排。”

共进晚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挂断电话,我想起昨天康英说他今天有东西给我,思考着要不要给康英打个电话问问。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等着就好。

我重又走向洗手间开始洗漱。但脑子却不像刚才那么清闲,总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今晚吃饭的事。要说些什么才好呢?我要穿什么衣服去呢?头发弄成怎么样才好?

洗漱完毕,我走到厨房,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餐。我很讨厌做饭,所以一般除了在外面吃就是点外卖。但早餐可以弄得简单,所以我都是自己动手。我用酸奶兑了一包有机麦片,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一块摩卡蛋糕,再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

早餐吃完,我正在清洗盛麦片的马克杯时,听到了敲门声。

我快速冲完手,在毛巾上抹了一下,就跑向门口。难道是康英送的东西到了?

打开门,我看到拿着两个长方形纸盒的快递员。

“你的包裹,请签收。”快递员把签收的单子递给我。

“为什么今天没有打电话?”我一边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边问。

“这是客户的特别要求。让我们不要打电话,说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我接过快递,在寄件人一栏看到了康英的姓名。

我刚关上门,就站在门后开始拆快递。康英这个人,心思细腻体贴,不知道又会送我什么?

打开两个纸盒,我看到一件小肩袖垂褶小礼服跟一双绒面革高跟鞋。我想起来了。上次跟康英通话的时候,我撒娇般地提到了自己的衣服问题。因为以后可能会跟卜夏频繁见面,必须多准备几套衣服。

我拎起小礼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立即剪掉吊牌,迫不及待地穿到了身上。我还穿上了高跟鞋,跑到镜子前反复打量。

在镜子前旋转欣赏之时,我想到了之前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一种妆容跟这一套衣服很搭。于是,我又跑到客厅,在房间角落的一堆杂物中搜索起那本时尚杂志来。

康英是我的朋友。我们在一个海边城市认识,一起去过好几个地方,现在又一起来到这里。和康英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喜欢拿康英的头发扎辫子玩。康英一般不会制止我,但也不会刻意欣赏我编好的花样。总是我一表示不编了,康英就立马把辫子拆了,恢复自己散着头发的样子。

认真研究完需要的妆容后,我拨通了康英的电话。

“东西收到了?”电话接通后,康英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收到了。”我咯咯地笑着,没有刻意去表现出某种嗓音,也不必考虑自己的措辞。在康英的面前,我是轻松自在的。

“喜欢吗?”

“一般吧。”我故意逗康英,“试穿了一下,也不是特别好看。”

康英的声音有了一丝焦急,“要不,我再去换一下?”

“不用换了。”我故意绷着声音,“我已经扔了。”

“是吗?”康英没有责备我,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扔。只是在听筒那边叹了一口气,听上去有点沮丧。于是,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康英还真是单纯的孩子。”我笑得非常开心,此刻的我和康英之间,没有任何阴霾,“很漂亮的衣服跟鞋子。我穿起来很好看,也很满意。”

康英在手机那头也哈哈地笑了,语气也变得轻松,“我就说嘛,我的审美不至于犯那么严重的失误。”

“刚才我接到了卜夏的电话,他约我晚上吃饭。你的衣服就是及时雨。我连化什么妆都想好了。”

“太好了。”康英听起来也很高兴,“他约你在哪里见面?”

我说出了餐厅的名字。

“是要跟你表白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我嘴角上扬,“因为他跟我说穿漂亮一点。他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而且语气很温柔,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那你下午好好打扮一下,晚上好好表现。别的我就不叮嘱你了。我知道你都知道。”

“我知道你都知道。”我模仿康英的语气说完这句,又冲话筒大吼一声:“你得多帮我想一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康英在手机那头像在看喜剧片一样笑了起来。

跟康英继续闲聊了近一刻钟,我才结束通话,去厨房接着洗马克杯。想到康英刚才的声音,我边洗杯子边愉快地笑。

中午我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我懒洋洋地躺倒在沙发上,吹着空调的冷风听着康英向我推荐的纯音乐专辑,内心十分宁静。在这平静中,我又不自主地沉入睡眠。一觉醒来,已近下午五点。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坐起时,脑子已经清醒。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手忙脚乱换好衣服。我匆匆跑出门,去了之前那家收费昂贵的美容院做脸和化妆。因为我快来不及了,就没有做其他发型,直接以披肩发去了餐厅。

卜夏约我吃饭的时间是七点。我到达餐厅外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我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深深吁出一口长气。随后,我挺直背脊,用学来的优雅步伐走向餐厅。

刚进餐厅,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上次我和康英来这间餐厅的时间是下午六点,餐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而此时的餐厅,却空无一人。还有灯。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餐厅的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大开着,明亮华丽。可是现在,却只开了天花板四周寥寥几盏筒灯,餐厅里光线昏暗。

我想,这很符合表白的前奏。包场外加浪费气氛。没错。今晚,我就可以将卜夏收入囊中。我忍不住嘴角上扬,扭动腰肢朝前走。

当我走到餐厅的中央时,餐厅一下明亮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全部亮起。我看到卜夏从餐厅一角向我走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色的鲜花。

我面向卜夏,脸带微笑,胸有成竹。我成功了。在这一刻,我很想为自己鼓掌。但我只是站在原地,用微笑的眼睛注视着向我走近的卜夏。

待卜夏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咦?这花不是玫瑰啊。这是我不认识的花。怎么回事?我看着卜夏笑意盈盈的脸,想到,大概卜夏有他自己的爱好和习惯吧。怎么看,这都是表白的氛围没有错。今晚我就是赢家。

卜夏伸出手,把花递给我,说道:“谢谢你,陪我一起商量小芝的事。”

我接过花,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不用谢。”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对。怎么回事?为什么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到底想说什么?

“前面我发愁了那么久,多亏你开导我。今天早上,小芝回来了,我跟她说到你,她说一定要对你表示感谢。所以我们就定了这家餐厅,请你吃饭。”

听到这里,我脑子已经乱了。什么玩意儿?唐芝回来了?还是她要请我吃饭?不对,这不应该是对我的表白吗?我的表白呢?怎么办?我的胜利呢?要怎么办?

我心里又慌乱又生气,已经顾不上管理我的眼神,只能拼命强力地控制着我的面部表情,不论看起来是假还是僵硬,我都维持着笑的表情,随口回道:“真是恭喜你们。”

“小芝,别玩了。快出来。”卜夏转头向餐厅跟后厨的连接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长串自得的笑声,唐芝出现在我的视野。

我的双手紧紧抓着花束,抠烂了一点包装纸。脸上的笑容早就已经变僵。但我却没法转换表情。如果不摆出笑的样子,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这一切。我必须,至少,即便不是真诚的,也得看上去是开心的样子。

我努力抽离着眼睛里的情绪,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我没有看清楚唐芝是怎么走到我面前的。我死死盯着她的脸,看到了她脸上展露的全部得意、轻蔑跟促狭。在水晶吊灯的光芒下,她的脸在卜夏的注视中散发着光彩,晃痛了我的眼睛。

唐芝站到我面前,开心地看着我,“这么久不见,一定很想我吧。”

我把花束顺手放到身旁的桌子上,一把抱住唐芝,“我很担心你,担心得要死。”

“笨!根本不用担心我嘛。我只是一时任性,离家出走而已。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唐芝放开我,对我挤着眼睛,得意地说:“没想到吧?”

“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对呀。你大可以放心。我有卜夏,自己也很聪明,完全不用担心我。”说完,她冲我眨了眨眼睛。我笑着点点头,在脑海里已经抠下了她的大眼睛。看到她脸上出现两个空洞,我很满意。

“先坐吧,坐着说话。老站着挺累人的。”卜夏带我们坐到一张餐桌旁。

“现在离我要求的上菜时间还有半小时,”卜夏笑着说道:“你们俩好好叙叙旧。”

“那是当然。”唐芝一边挽上卜夏的胳膊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说完,她斜眼看向我,“我也很想和咏月好好聊一聊。”

话虽这么说,唐芝却整晚都没有怎么跟我说话。她一会儿让卜夏喂她吃饭,一会儿搂着卜夏撒娇,一会儿假意向我吐槽卜夏太惯着她,都快把她惯坏了。我一直笑着、看着、附和着。同时,在脑海里把唐芝摔倒在地,来了二百五十个过肩摔后,再踩上了她的脸。

当我想到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终于惬意地笑了。坦然地吃完了这顿晚餐。

吃完饭,我打车回到住的地方。

一进门,我就甩出鞋子,把手包重重摔到地上,大喊大叫着咒骂了唐芝一通。骂完,我脱下礼服裙随手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去给康英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没等康英开口,我就自顾自滔滔不绝地将自己今晚的遭遇跟心情通通倾泻了个痛快。康英一直安静地听着我说。

“说完了。”我气鼓鼓地给自己的讲述抛出结束语。

“你想我怎么办?”康英声音沉稳。

“你知道我的。就算结果跟预期不同,我也不过是失落、伤心一阵子。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一般我不会生大气。这次我为什么气成这样。因为唐芝出现的那瞬间,我就看出来了。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恶意。我想,她耍了我。所以我才生气。所以,现在我要你先帮我查一下,卜夏这个月有没有跟唐芝在哪里见过面或者唐芝在他那里出现过没有。”

“如果唐芝耍了你,你想怎么办?”

“我都想好了,”我的语气开始轻松起来,“既然她跟我玩消失,我就让她真的消失。以满足她对我的期待。”

“对嘛,”康英笑了,“你想想以后,你可能得到的东西,你的目标。想想那些,这些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康英果然是最了解我的。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结果。所以,一旦可能出现好的结果,我是不太在乎过程中有些什么委屈的。所以,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上,顿时忘记了前面的愤怒。

做完瑜伽,洗完澡,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给脸抹上按摩膏。轻轻用手按了几下后,我用黄金棒推了起来。我很享受运动跟护肤的时间。在使用黄金棒的三分钟里,我甚至闭上了眼睛,体味着黄金棒给自己的脸带来的颤动。

不管是黄金棒还是refa,康英都不能理解。但却总是尊重我的选择,包容我的喜乐。康英真是太好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我慢悠悠地做完日常功课,吃了一片吐司,躺倒在沙发上。在康英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前,我没有别的事好做。

盛夏的太阳太灼人,我躺在沙发上听音乐。听完一张专辑,拿起手机,点了一份炸鸡桶。虽然唐芝昨晚的表演已经很油腻,成功地让我像吃了一大锅肥肉一样闷到不行。今天心情早已平静的我却突然想吃油炸食品。当然,我同时给自己点了一份鲜榨果汁和一大份新鲜水果。我可不能发胖。那样我还怎么去实现目标。

下午随便翻翻杂志,就消磨去几个小时。外面热浪滚滚,没事我可不想出门。

晚上我看电视剧的时候,接到了康英的电话。

“查到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康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为我难过,“我用唐芝的照片到卜夏的住处附近去问了。唐芝这个月一直都在那里出没。”

我冷笑了两声,“就是说,唐芝一直跟卜夏住在一起,从来没有失踪过。他们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要玩我一把。先由唐芝告诉我卜夏那些事,再假装失踪,引我上钩。在我觉得事情快要成功的时候,再给我泼上一浴缸的冷水。不,是冰水。就为了欣赏我的狼狈相,好嘲笑我。满足他们那扭曲的趣味。”

“看起来大体如此。”

“呵呵呵呵呵呵。”我又笑了,“这样倒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马上开始我们的下一步。明天我去踩点,晚上把计划全部告诉你。你今天辛苦了,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你不用生气。重要的是结果。”康英安慰我,“只要你能成为卜夏的女朋友,其他的没什么大不了。”

“对。”我的心里对唐芝已毫无怜悯。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用愉悦的腔调跟唐芝通了电话,约了明天的晚饭。

“好啊。上次吃饭的时间那么短暂,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唐芝痛快地答应了我的邀约。

“对呀。我们之前那么久没有见面,是该再好好聊一聊。”我的声音听上去很快活,“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庆祝你回来。”

“哈哈哈。”唐芝笑得很夸张,“你太客气了。”

“我们可是闺蜜。”我也笑得很大声,“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结束通话,我径直去了卧室,从抽屉里找出之前购买还没来得及用的十色眼影盘。我想,就给唐芝这个,这个牌子拿得出手。

我重又回到客厅,打电话给康英。

“约好了?”

“约好了。”我笑着说:“那家伙很开心。大概是觉得又多了一次机会在我面前炫耀她的男友,外加隐晦地嘲弄我之前对卜夏的期待。她那点小心思,藏不住。”

“我们就要成功了。”康英笑得很温柔,“到时你就会露出万分甜蜜的笑容,我最喜欢看了。”

后一句我没有料到。我的脸忽地发烫,嗔怪道:“别老揶揄我。小心我捶你。”

“我好怕。”康英装出很好笑的声音。我噗地笑出了声。

“明天我们一定要好好配合。你在天黑后就开始做准备。”我跟康英再次确认了整个计划。

通话结束,我心情变得轻松,便站在窗前看天。这天是满月。我久久地仰头望着月亮,暂时放空我的大脑。

这个夜晚我睡眠质量很高,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闲闲无事地等待着晚上和唐芝的见面。傍晚时分,我换上T恤跟短裤,扎上马尾,脸上仅抹上素颜霜就出了门。

我和唐芝约在一家私房菜馆。我定了包间。

我刚在包间坐下,一名服务员就走进来,轻声问我几个人,什么时候上菜。

“两个人。等我朋友来了再上菜。”

“好的。”身着制服系着围裙的服务员说完就站到房间一角。我则是把礼物拿出来放到桌上,双手手肘搁在桌面,手指交叉,撑着下巴看着包间门口。

约定的时间过了好几分钟,唐芝才出现在门口。她跟以前一样,大热天还化着大浓妆,涂着厚厚一层粉,略大的嘴唇像刚吸过血一样叫我恶心。她扭着屁股朝我走来。

一看到她,我马上笑着站起,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嘴上这么说的唐芝脸上却毫无愧色。

“没关系。我没等多久。而且这里冷气开得足,坐着挺舒服。”我拉着唐芝的手,让她坐到我旁边。

我拿起包装好的礼物,递给她,“老早就想送你这个了。”

她拿起礼物,拆开包装纸,发出夸张的惊叹:“这个眼影盘我太喜欢了。我一直都想要这个,还没来得及买。真是谢谢我的好闺蜜。”说完,她抱了我一下。我回抱她的瞬间,真想趁机给她的背来上一记老拳。

“不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坐好后,上下打量我,“怎么今天穿成这副模样?”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微微侧过脸,眼珠转到眼角笑着看着我,说:“不会是因为卜夏不在吧?”

我心里有点恼火,但我只是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打完,我觉得,要是能以刚才百倍的力气打她一掌该多好。

“哎呀,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开个玩笑。”唐芝终于以正脸对着我,“你知道我这个人,幽默。”

幽屁的默!我在心下暗骂。

“说到礼物,哎呀,我这两天拆礼物拆到手都酸了。”唐芝扭了一下腰,嗲声嗲气地说道:“卜夏说我那么久不在家,怕我在外面吓着了。就给我买了好多礼物,说是要安抚我。卜夏还真是傻呢。”说完,她捂着嘴,嘻嘻地笑。

我也露出十分捧场的笑容,说:“卜夏对你真是没话说。”

“那是当然。”唐芝面露十分的得意之色,“我也经常问他,‘好女孩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对我这么好?’卜夏总是温柔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发跟我说,‘好女孩那么多,我只爱你一个’。真是肉麻。”唐芝说完用右手在左手臂上抹了抹,身体抖了几下,好像起了鸡皮疙瘩一样。我心里早已吐了一万次。

“你们还真是甜蜜。”说完我转头告诉服务员上菜。

“我们是很甜蜜没错啦。”唐芝一脸正色看着我,“可是,卜夏太优秀,人太好。像他那样的人,打他主意的女人实在太多。你说呢?”唐芝的脸凑近我,“要是你,愿不愿意跟卜夏在一起?”

“又开这种玩笑。”我笑着推开她的脸,“谁不知道卜夏是你的?”

“那倒是,”唐芝洋洋得意地靠到椅背上,低头看着她刚做的镶嵌着闪亮水钻的指甲,嘟着嘴说道:“我倒是很享受别人想要卜夏却只能看着我得到他的样子呢。”说完这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笑问:“我是不是很变态?”

死变态!我心下这么想着,说出口的却是,“我觉得,这是拥有一个完美恋人的正常心态。”

“对吧?”唐芝嗤嗤地笑了,“我也觉得。谁要是有卜夏那样的男朋友,都会这么想的。”

菜一道道端上来。我招呼唐芝开始吃饭。

我们边吃饭边交谈。

时间过了快一个小时,唐芝正讲到卜夏有一次送了她高级定制时装的事。我没等她讲完,就招呼服务员结账。我知道,以唐芝的性子,肯定要把这件事说完才肯罢休。这样的话,她答应我一起散步的几率很大。

不出所料,为了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讲完,唐芝一下就答应了我一起在附近散散步。

走出私房菜馆,我和唐芝顺着小路走着。其实是唐芝只顾着说话,机械地跟随着我的脚步。

这家私房菜馆位置较偏。我带着唐芝左转右拐来到一条小巷。唐芝一直不停地说着她跟卜夏。而我,只需要不断地表现出我的惊讶跟赞叹就行,最好还能时不时表示出羡慕。

这条小巷两侧都是批发商铺,一到下午六点就全数关店。小巷右侧中段,一间批发玩偶的商铺门口,竖立着一根粗大的玻璃柱子,里面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人形玩偶,是那家店的招牌。柱子后面,每到黑夜里便会形成一块阴影,足以藏下康英。

原定计划是:我走在靠近路的这边,唐芝走在靠近商铺那边。当我们路过那个柱子时,康英会跳出来,把唐芝打倒弄走。等两人走远了,我再跑去报警。

唐芝在我的吹捧中情绪高涨,拼命地炫耀着讲述着,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环境的变化。一切都很好。我极力奉承着唐芝,将她全部的注意力拉进跟我的谈话中,不,是她的炫耀中。很好,我们一步步地接近柱子。

就在我们距离柱子还有十米远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不好,有人。我得拖一下时间,等骑摩托车的人走了再说。我蹲下身,说肚子有点痛。唐芝中断讲话,低头问我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叫救护车。我仰头看着唐芝。就在这时,唐芝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她惊讶地说:“怎么这里这么暗,路上也没人。我们是在哪里?我们干脆叫车……”

唐芝的话还没说完,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深蹲着,只看到摩托车灯在我眼前一晃,车轮在我身边绕了一圈,唐芝的脚就离开了地面。我讶异站起,看到唐芝被坐在摩托车后座的人扛在肩上。她的包掉在我脚边。

惊讶不过一秒,我就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这简直是太妙了!

我捡起唐芝的包,快速跑向柱子后,喊着康英的名字。康英从阴影中现身,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刚才发生在唐芝身上的事讲给康英听。听完,康英也笑了,“没想到这么省事。这可真是巧了。”

“对呀。”我拍了一下手,“竟然能这么安全地踢开绊脚石,太神奇了。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不知道是哪路英雄,来助我们成事。”

“肯定不是英雄。”康英看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只希望他们不是废物。”

我和康英交谈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和康英一起到这个城市后,我们只在最开始一起吃了顿饭。之后除非像今晚这样有行动,否则不见面。

我一个人,慢慢地返身顺着来路走回。走了约二十分钟,估摸着那辆带着唐芝的摩托车应该已经开远,我跑向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

十分钟后,我站在派出所门口。

“不好了不好了。”我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冲进派出所,“跟我一起的朋友被人绑走了。”

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向我,“怎么回事?”

“刚才,我和朋友……”我边做出焦急万分的样子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我竟然听到了唐芝的声音。

“咏月,咏月。”

我转头,看到唐芝从角落朝我走来。想必她之前缩在那个角落,而进门后直奔民警的我并没有注意到。

“你们认识?”民警问我。

我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我就是在找她。我们刚才还在一起散步。我以为她不见了。”

唐芝缓缓走到我面前,抱住我,哭了起来。

“你报警就是要找她吗?”民警问我。

“对。”我勉强笑道:“现在不用了。”

“刚才她的确被两个男的强制带走了。”

“怎么回事?”我一边轻拍唐芝的背一边问道。

“今晚,我们的人有一场行动。行动结束后回来,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看到了一辆摩托车。一个人被坐在后座的人扛在肩上。他们照例得下去问问。结果,那辆摩托车一见他们就逃,肯定有鬼。于是,他们追上摩托车,抓住了车上两个小子,把你朋友救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要抓她?”

“据那两个小子交待,是随便抓的人。任何一个女人都行。”

“他们抓她做什么?”

“关于这个,他们说只是恶作剧吓人玩。这种说法不怎么可信。所以我们还在调查,看那两个人有没有前科。”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谢谢你们。”我放开唐芝,双手握住民警的手,眼眶含泪。

我当然应该流泪。从极喜到极悲,我的心情起伏程度之大,之痛彻,难以言喻。我当然得掉两颗泪。我都快气死了。我就像坐跳楼机一样,人已落下,心脏还停在半空没有收回来,却发现一切已成空。这种体验真是糟透了。

我扶着唐芝走到门口处的塑料椅子上坐下。

“要我送你回家吗?”我问。

“不用了。”唐芝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神色带着惧意,眼神呆木,声音很小,动作也变得畏畏缩缩。

“我已经打电话给卜夏,他已经离开饭局,来接我了。”

我把唐芝的包放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其后一直搂着她,等待卜夏的到来。

卜夏一走近派出所,唐芝就从我怀中跳起,冲向卜夏,抱住他痛哭起来。卜夏抱着她,低着头轻声安慰她。

等唐芝止住哭泣,卜夏向民警们表达了诚挚的感谢,也向我表示了感谢。

卜夏搂着唐芝走出派出所,我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外面,卜夏转头看着我,“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行。你快送唐芝回家吧。她受了惊吓,应该好好泡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卜夏再次向我道谢,转头搂着唐芝离开。

我坐出租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康英打电话,讲述那出乎意料的发展。完全没有套路可言,一切都很莫测。

听完我的叙述,康英难得地沉默了。我拿着手机,听着听筒那头康英的呼吸声,也没有开口。

许久后,康英才开口:“我们要再来一次吗?”

“同一个人身上,已经用过一次的方法不能再用。”我说道:“具体怎么做,你好好想一想,我也认真思考一下。我们再商量。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好的。”康英答道。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依然是高温酷暑。我宅在家里,靠吃外卖过活。同时没有放松做瑜伽。还跟着某个美妆博主学了一个新妆容。

两天里,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唐芝,关心她的现状。除了还有点残留的惊吓,唐芝已基本恢复原样。

周一这天,从半夜起,就淅淅沥沥开始下雨。快天明时转成瓢泼大雨。上午,我躲在家里看雨景,看楼下被风吹雨打而摇动的树叶,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我略有些烦躁,就想出去在雨里走走。说不定听着耳边唰唰的雨声,我能够迸发灵感。

我正在衣柜里找出门的衣服,手机响了起来。是不是康英想到好办法了?我满怀期待地跑向客厅,从沙发上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卜夏的名字。他有什么事?我皱了皱眉,按下了通话键。

“唐芝跟你在一起吗?”那头,卜夏的声音很急躁。

“没有啊。周五跟你们在派出所外面分开后,我还没有见过她。前两天打过几个电话。今天还没有联系过。”

“原本以为你这里有希望的。我知道的所有认识唐芝的人我都联系过了,你是最后一个。”卜夏听上去很沮丧,“唐芝真的失踪了。感觉跟上次的离家出走不一样。”

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什么什么?唐芝又不见了?不会是又想合起来耍我吧?

“不用担心。”我平静地答道:“或许跟上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回来了。”

卜夏没有立即接话,可能是想到了上次的事。片刻后,他只说了一句“希望是这样吧”。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我并不相信唐芝失踪了,但我对这通电话还是有点在意。莫非他们又想搞什么鬼?思来想去,我还是拨通了康英的电话。

我这边刚响起电话接通的音乐声,康英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

“喂。”

我将刚才的事情完整叙述。

“你说,他们不会又要耍我吧?”

“你先别乱猜。我去打听打听。真失踪了,总是会有些消息传出来的。”

午饭我吃了一份烤肉饭外加一个果盘。吃完,收拾好饭桌,我就躺倒在沙发上,戴上头戴式耳机,听着康英推荐的纯音乐专辑。以前,每次听这个专辑我都能入睡。这是第一次,专辑反复播放好几次后,我还没有一丝睡意。我摘下耳机坐起来,斜靠在沙发上,脑子里想着卜夏之前的电话。

我就这样靠发呆度过了下午余下的时间。

正想着晚饭吃什么时,手机有来电。我一把抓起身边的手机,看到了康英的名字。

我顾不上电话接通头三秒辐射最大这一以前颇注意的事,直接将手机搁到耳边。

“喂。”我想我的声音听在康英的耳中一定很急切。

“唐芝真的失踪了。”康英的声音倒是一派轻松。

“什么?”我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

“这次是真的,我试了一下,到处都找不到唐芝。”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对着手机一通狂笑,“真是天助我也。”

“看你那高兴的样儿!”康英也哈哈地笑起来。

“前几次跟卜夏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但是唐芝还在,所以他才没有对我表白。现在唐芝消失了,我觉得,我再下些功夫,就离成为卜夏的女朋友不远了。”

“祝你早日成功。”康英说了这么一句俗气的话,但我很中意,觉得很入耳。

“我也祝自己快点成功。”在康英面前,我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对付唐芝的计划不用再想,我顿时浑身轻松,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跟卜夏的各种相遇和相处中。

在唐芝失踪一个月后,我正式成为卜夏的女朋友。

我顺理成章地住到卜夏家里,过着轻松悠闲的日子,划着卜夏给我的附属卡,满心欢喜。

卜夏让我不用上班,只要玩得开心就好。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满含欣喜与激动地摸遍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一场大灾难就向我袭来。

这是七月尾的一天。卜夏外出赴约。我独自在家。

我先是在家里独自跳了一曲华尔兹,接着又大吃了一桶冰淇淋。吃完冰淇淋玩了一阵子,我又模仿芭蕾舞者的样子做了几个基础动作,当然,只是惦着脚,没能踮起脚尖。但我听着芭蕾舞曲,在家里玩得很投入。

卜夏出门约半小时时,我听到了响亮的门铃声。我旋转着跳跃到门口,砰地打开门,旋即被门外的人推进屋子,五花大绑起来。

我被那个人绑着手和腿扔在沙发上,嘴也被毛巾堵住。那个人让我平躺着,说这样会让我舒服一点。随后,那个人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那个人一定会收获很丰厚。锁着珠宝、拍品、古玩跟金砖的保险箱的钥匙,放着着卜夏那些昂贵的限量版手办的柜子钥匙,都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平时,卜夏总是锁着书房。但刚才我在满屋子乱窜玩闹的时候,发现他今天忘了锁上书房。卜夏给我的珠宝和附属卡,也都没有锁,直接放在卧室的包里跟抽屉里。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

卜夏回来的时候,已近午夜。

走进屋子,卜夏发觉了房间的异变。他赶紧在屋里搜寻了一遍。他看完所有房间,走近我,站在沙发旁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我。我开心起来,我想,自己马上就要轻松了,他会帮我解开绳子。我用欣喜外加求救的眼神看着卜夏,诚恳得像求投喂的小猫。但是,他只朝我走近几步就离开了我的视野。

稍倾,卜夏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他俯视着我,嘴角带笑,我有些不解。

“女朋友在自己家里消失,这是一个精彩的悬疑故事还是一个有趣的喜剧呢?”

我慌张起来,没来由地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卜夏在说什么?他什么意思?我明明就在这里,在沙发上好好的躺着,为什么他说我消失?是我隐身了还是他失明了?我嘴里拼命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提醒着他我的存在。

卜夏缓缓俯下身看向我。他的眼神空洞,眼睛里只映照出这个房间的模样。我在他的眼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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