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肖童在班级里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很少和人说话，张园也很惊奇她会找自己。
“我想问一下，最近有人捡到一个bb机吗？”说话声音压低，不想被人听见。
“bb机？”
肖童顿时后悔了，最怕被人追问前因后果。
“你的？”
问出这话就没想得到肯定回答，肖童的穷酸可是有目共睹的。
“一个朋友的。”
“什么朋友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是听别人说的。”
张园有点失望，“听说昨天教导主任捡了一个，说是有人逃课，他要拿那个抓人呢。”说到这个压低声音，眼神却又在肖童身上滴溜溜的转着。
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上课玲打响，数学老师气势汹汹的说着上次测验的卷子一把摔在讲台上。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一节课都狂风暴雨，到了课间操时间，高三的不用出来，草场上还是站满了人，只是今天没急着放时代在召唤，广播喇叭就滋啦一声，不少人捂着耳朵，教导主任的声音，“昨天晚自习，有人竟然翻墙出去。看到我了连招呼都不打，这是没把学校放在眼里。传呼机还用汉显的，都是偷的家里的吧，你们一个个的年纪小，胆子到不小。”
随着咆哮，又是一声广播的滋啦。
“是谁的，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取。”
课间操的这场插曲成了校园里最紧俏的议论主题，到底是哪位大侠上学带汉显bb机，还被教导主任捡到了。有人猜是偷家长的，有人则是在猜那人肯定不好意思去领回来。
“汉显啊，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我都想说是我的了。”
“可惜都知道你家用不起。”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我爸就有个数字的还宝贝的不得了呢。”
“数字的算什么，我二姑有个汉显的，从南方带回来，说南方都用这个。”
肖童咬着嘴唇，几乎所有信息都对上了，现在麻烦了。
然而还有更麻烦的，课间操结束回班里，张园回过头来小声的，“肖童，你早上是不是问我bb机的事了。”
肖童一愣赶紧摇头。
本以为这包打听还要问下去，后者却回过身去了，破天荒的叫前面找她打听消息的人散了散了，“别影响我学习。”
那几个女生翻着白眼嘟囔着谁稀罕。
一直熬到晚自习下课，肖童嗖的一下奔出学校。
可惜忙完摊子生意，学生都散了，也没看到林远，刚皱眉回过头，就有人拍她的左肩，一回头，却没有，右肩又有人拍了，再回头，从后面窜出高个子林远，“有消息了？”
“你的bb机被教导主任捡到了，你完了，别想着要回来了。”
想了想五十块钱拍在面前的杂志上，“无功不受禄，不要钱了。”
后者没接，转转眼睛，“也算给我消息了，收着吧。”
说完又扔了两块钱要了一本流行音乐排行榜杂志。
也没急着走就坐到肖童旁边的那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肖童没抬头，心理斗争了一会，把五十块钱收起来小声地谢谢。
后者却是声音极大，“没听清。”
“我说谢谢。”
林远拉起嘴角。
之后一晚上都没和对方说话，除了中间林远出去了一趟，就这么静默无言的各自看书。
到了九点钟收摊子，林远抻了个懒腰正好翻到最后一页，书又重新扔回她手里，“饿了吗？我看你晚饭也没吃。”
“吃过了。”
妹妹五点放学回家做饭，有时候会给她送过来，不过最近一次热馒头手被烫了，就不让她做了，给妹妹钱叫她去吃面，可这样一来增加费用，自己晚饭就打算不吃了。
肖溪知道她总不吃，给她送过包子，可今天却没来，肖童想着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昨天晚上妹妹回去就赌气睡了，也不搭理她，今天早上也是。
肖溪小性子很大，真生气没个十天八天可好不了。这一点李成楠知道。可他比肖童脸皮厚，就算肖溪生气也会跟在后面，肖童却做不出，哪怕对自己妹妹也做不出。
林远抬眉，指着牛肉面摊子，“吃碗面？”
肖童咬着嘴唇有点犹豫。
后者指着她，“你今天刚赚了五十块。”
坐下来点了一碗牛肉汤面，所谓汤面就是上面漂一片牛肉，不过这也算是奢侈了，肖童从坐下就张望着看老板娘把烧开了的大锅打开，手拉的面条下去，旁边另一口锅是翻滚着的牛肉汤，等面好了放碗里加入牛肉汤，浓香清淡，她其实有点饿，好巧不巧书店就在牛肉面附近，每天最饿的时候就要闻着这香味。
可此时坐在这里真正要吃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懂事。以至于牛肉面上来反而没那么大热情了。
林远和她不一样，面上来不管烫都先喝了一口汤，唆汤的声音很大，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
然后就专心致志的盯着肖童，后者第一次被人这么盯着吃饭，生怕透露出任何怯懦的情绪。几乎呛到了，林远笑出声来，肖童直接脸通红，站起来去付钱，林远却拦住。
“我可以自己给的。”
“以后还有事找你帮忙呢。”
“我不会帮你的。”
肖童有点急，还试图划清界限，林远到不在意她的态度，回头后拎着书包就走了。
只是肖童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学校那边大门处有熟悉的声音。是李成楠的妈妈，此时铁青一张脸推着李成楠，嘴唇都气得颤抖，想骂人但因自身身份加持，只是狠狠的抓着儿子的领子，而熟悉的声音来自李成楠，一边挣扎着一边笑着，最后他妈像是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声音尖利的甩开他，“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李成楠叫嚣着，脸通红，“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肖溪。”
“肖溪肖溪，你天天脑子里除了那个女孩子还有什么？早和你说了那种家庭的孩子性格有些缺陷，叫你离的远一点，你偏不听，现在闹得多难堪，以前还好，顶多是你一天天往外跑，没出格的事，现在倒好，教导主任找我都是第几回了。回回因为她，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想要自毁前程。”
“妈，小时候是你叫我尊重别人的，现在你看你什么样子，是你该和肖溪说的话吗？你是大人，对肖溪说那样的话，你自己你不臊得慌吗。”
“我？你说我臊得慌？你是我儿子吗，你还是我亲生的吗，你这么说妈妈，是想要气死我吗？”李成楠妈妈气急了，也顾忌不了其他，“我真是作孽啊，到底该谁臊得慌，谁不要脸，勾搭你往外跑，现在倒好，开始学会偷东西了啊？李成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和那个小贱人来往，就给你转学。我管你是什么，再好的教育有她在都是个完。”
“你不许骂她。”
啪，一个耳光扇过来，李成楠瞪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
李成楠妈妈却眼眶红了，放声大哭，“你要气死妈妈啊。你是要气死妈妈啊。”
李成楠上一瞬间还坚硬如铁，这下却慌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知道自己做的错，知道母亲生气，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就受不了别人说肖溪不好。真是报应，刚才母亲指责了肖溪，回头他就挨了一耳光，像是还债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何尝不知道这样多伤母亲的心，可他控制不住，他受不得肖溪受一点委屈，哪怕这个委屈来自于他自己。
他胸口要炸了，看着地上哭泣的母亲，夜晚寂静，周围的店铺都打烊了，街上自行车也少了，安静如斯，夜晚总是让人情绪变得低迷。
他狠狠地抬起手抽自己一耳光，“我错了。”
又抽了一耳光，“我错了。”
他妈妈瞪着眼睛扑过去，“我的儿啊，你是我的命啊。你是我的命啊。”
“肖溪也是我的命啊。”
李成楠没说出最后一句话，却任由母亲抱着自己，而他不停的扇自己耳光。
肖童站在那，看到从小门里走出来的肖溪，那么小，那么静默，眼里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怨言的看着远处的母子，和陌生人似的。
直到那两人走了，她还站在原地，肖童紧张的，“她打你了？”
肖溪皱眉像是不耐烦地往家走。
“问你话呢，是不是打你了？你不是早回家了吗？你和李成楠在学校干什么？”
肖童的心提了起来，恐慌极了，刚才一瞬间没有立刻跑过去，她觉得她怂了，真的怂了，本能的不敢过去。
所以此时心里无比愧疚，拉着肖溪不停地问。
可肖溪就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得很快，街道上铺子都打烊了，卷帘门上贴着的明日开业的纸张已经在风里被吹得残破不堪。“你说话啊。”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刚才怎么没见你那么大声。”
肖溪回头看她，没有埋怨也没有指责。
“我。”
想说自己害怕？可说不出口，因为刚才的胆小感到愧疚，她说过无数次要当个大人保护妹妹，可一次都没做到。只会事后叫嚣。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肖童还在倔强。
肖溪却是回头冲她一笑，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没什么，李成楠要回学校偷那个bb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