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带着谢小春走后，柯氏又一件一件将散落出来的东西，仔仔细细收进箱子里，柯敏看着她佝偻的身型，生出一股同情。她的这个身体和柯氏有血亲，但她本人却对柯氏没多少感情，唯一有的只是一腔感恩之心。她出口维护兜揽也是出于感恩，可惜她还是高估了人性，这东西确实经不起考验。
柯氏看她愣在那里，脸上木讷，以为她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到了，安慰道：“别担心，姑母不怪你。钱的事也别太苛责自己，就是死我也会护着你的。”
除了命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柯敏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维护，尴尬地笑了笑。
她之所以提出赚钱的事，其一是为了柯氏，其二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自己在这个社会中是否有赚钱的能耐。若是她真有这样的本事，又何惧离开谢家独自生活？
柯氏见她笑了，放心不少。
“姑母，我明天想回老宅找些干净的衣裳。”
柯氏想也未想，便应道：“我与你一同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谢二春掀帘子进来：“我接小敏那天，老宅已被官府封锁，没有官家的文书是进不去的。”
“我可以找个狗洞钻进去，若是被人发觉，我一个孩子容易脱身，姑母去了反而不方便。”柯敏握住柯氏的手，“您放心，我入夜前一定赶回来。”
方才陈氏在这里大张旗鼓地清点，谢攸怕他娘被欺负，想来挡着，被谢二春关在隔壁小书房里，让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等谢二春一松懈，他便跑进里屋来，一来便听说要去镇上，又是狗洞又是官兵的，一下子来了兴趣：“表姐带我去吧！”
谢二春本没在意他，一听他起了玩心，一把拉住他后衣领子：“有你什么事儿？你在家好好念书。”
他还在记恨儿子口不择言胡说自己不读书，想他所有的希冀都落在独子身上，怎么会轻易就放下念头。
谢攸嘴一瘪，负气出去了。
谢二春也没理他，只对柯敏说道：“既然能进去，就多找找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柯氏皱着眉，欲反驳，末了还是颤抖着嘴唇：“你姑父说的对，只要将值钱的物什都送给婆婆，她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柯敏冷笑着点点头：“你们就没想过分开过？”
柯氏脸色一凝：“别胡说！”又抬头看了一眼谢二春，见他眉目含怒，便轻声斥责柯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人听见，我们就别想再呆在这里了。若是下次再说，就是姑母拼了这条命也保不住你。”
至于吗？柯敏不明白。谢二春缓和下来：“罢了，你别怪她。”心里也怨岳父母没教好她，只能自己来教她什么是人子之道，“父母年迈，下有幼弟弱妹，我们为人子女本就该帮衬以为父母解忧，怎能忘了养育之恩，自立门户？这非孝悌之道，也非君子之道。”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愚孝和文人酸腐吧。
柯敏没有当即反驳他，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让谢二春颇为自得了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