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从京城来的……”苏锦予简单的将自已的身世说了一下,“我跟谢大哥,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差不多是一两个月以前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当时我上山干活,听到他在那里鬼叫,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跑近一看,却原来是一只刺猬不知怎么的扎他脚上了,他也不拔掉扔了去,就在那里啊啊鬼叫,我就帮了他,然后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郑园在旁嘀咕了一声,面色明显松驰下来。
谢知非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那种尖细密集的东西,比如针之类的。
至于刺猬那种活着的带刺的东西,那就更可怕了,每次遇到都要远远绕行!
像苏锦予说的那种情形,的确是可以让谢知非崩溃的。
身为北云小诸葛,战神定北王的第一军师,居然有这么奇葩的毛病,说出来实在丢人,也实在吓人,万一有人知晓,他的小命随时不保。
为了谢军师的小命,这个秘密,郑园他们一直很小心的保守着,除了定北王和静王,剩下的,也就只有他和谢知非自己了。
这个小丫头,一张嘴就能说出这件隐秘之事,可见所言非虚。
“那后来呢?”叶重楼又问,“后来你们可还有来往?”
“有过几次吧!”苏锦予回,“那次我帮他薅掉刺猬,他特别感激,说我生得像她从小走失的妹妹,听说我的身世后,很是同情,帮我教训了那庄子里的人,还给了我衣服吃食和银票,还说再过一月,云沧城就归北云了,到时带我去告状,他定会将那庄子里的人,全都罚到北云边境做苦役,到时,就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托梦给你的?”郑园插嘴。
“今天午后!”苏锦予回,“今天我被刘氏打,感觉自己痛得快要死了,然后他就出现了,血头血脸的,他说他有办法救我的命,但前提是,我得先帮他的忙才行!我就答应了,然后他就帮我解了困,再然后他就说了一堆,要我一字不错的记下来!”
“你还真的记了下来……”叶重楼看着她,“记性这么好?”
“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苏锦予回,“你们不信,可以现在就考我!”
“那你看看这本书吧!”郑园那边十分慎重,当即翻了本书出来,找到一页,递给她,“就背这一页!”
叶重楼掠了一眼,见是谢知非平时看的一本古籍,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出来的,最是晦涩难懂。
然而苏锦予却很平静的接过来,低头看了半晌,将书重又递给郑园,便开始背诵,背的极为流利,竟是半点卡顿也没有。
郑园眼放异彩:“殿下,竟是一字不差呢!姑娘好记性!”
“我记性生来就好,可是……”苏锦予咕哝一声,“可是他既然没死,为什么要给我托梦?你们一定相信我,真是他要来的!不然我怎么能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幼时是学过读诗作赋,可七八岁就来了庄子,不可能有人教我带兵打仗的事儿……你们可不能杀我,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我身上还有鞭伤呢!不信你们瞧!”
她说完将袖子一撸,雪白玉臂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身上也全是的!”她说完又忙不迭的把棉袄也脱掉了,伸手去解中衣的衣带,解到一半,终是意识到不妥,又慌慌的掩上了。
“可以找个丫环婆子来验看!”她红着脸,“王爷,将军,我没有说谎!”
对面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你们不信?”苏锦予扁嘴又要哭,“那叫谢大哥出来跟我对质!他到底在我身上作了什么妖啊!谢大哥啊……”
“阿园,叫婉棠过来,给她治伤!”叶重楼看向郑园。
郑园点点头,走了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
苏锦予很快便认出那女子来,是王府管家之女,姓来,名婉棠,负责王府一切内务,略通一些医术。
她乖乖跟来婉棠走进内室治伤擦药。
大殿内,叶重楼和郑园对望片刻,同时低叹出声。
“小殿下,您信吗?”郑园小声问。
“你信吗?”扮成叶重楼的叶九安反问。
“她书写出的计划,跟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郑园喃喃道。
“不是不谋而合,而是比我们棋高一着!”叶九安道,“关于大宁方的讯息,我们不如她灵通!”
“所以,真是老谢给她托梦了?”郑园似是问人,又似自问,顿了顿,又道:“王爷早有收回五州之想,此番他跟老谢进京,想来已有不少收获,所以才能知之甚详!”
“所以,你是信了她的说法……”叶九安道。
郑园苦笑:“想信,可又不敢信……因着王爷的事,属下如今,真正是如一只惊弓之鸟,小殿下呢?可信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信的事吗?”叶九安唇角微勾,眼底却是一片荒凉苍茫。
他抬起自己的手,在眼前细细的看,那手纤长细瘦,虽皮肤略深,但掌心洁白细软,连一点硬茧都没有。
北云战神,沙场宿将,江湖第一高手,叶重楼,是断断不会有这么一双手的。
他那双手,虽也白皙,但常年习武之人,手部骨骼分明,皮肤粗糙,掌心有厚厚硬茧,刀刺不透。
“漆先生向来心思细密,但现在看来,智者千虑,也难免一失啊!”他轻叹。
郑园此时也看出破绽来,苦笑道:“倒也怪不得他,毕竟,小殿下您跟王爷,实在是相差太大!”
“是啊!”叶九安点头,“兄长是天上雄鹰,盖世英雄,我是他庇护下的一只家雀儿,柔弱可欺,不堪一击!虽这眉眼与他相似八九成,可这气度风姿,却是天壤之别!如今要将一只家雀儿变成雄鹰,真真是难为他了!”
“也难为小殿下了!”郑园看着他陡然慵懒下来的模样,眸光也变得温柔疼惜,“其实小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属下知晓内情,怕也分不出您到底是北王,还是静王呢!”
“我就是定北王!”叶九安放下手,重又坐直了身子,凛然道:“从今日起,这世上,再也没有小殿下叶九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