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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秘闻录
季小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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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又梦到了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萧淑妃再一次入梦。
这是难得一见的冬雨。
夜空中电闪雷鸣，见不到任何的星星，月亮也被蒙蔽起来。
风刮得大树摇曳，似是要倒下来，一阵阵冷风呼啸而过，甚至能够听到宫瓦坠在地上的声音。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猫，竖着尾巴，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叫声。
那猫的嘴角像是上扬，一个娇媚诱人的声音响起来，依旧年轻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武媚娘，你过得还好吗？”
周围是无尽的长廊，乌云遮住月亮，不透一丝光亮。
借着微弱的宫灯，武后面前可看到那只黑猫，慵懒的半坐在地上，舔舐着它的爪子，武后警惕的问：“放肆，你是什么妖物？竟敢污秽皇宫圣地！”
那猫张开了嘴，尾巴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我没了手脚……可我还在看着你，我看着你怎么一步一步落得我这个下场。”
是一声凄厉的猫叫，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萧淑妃被砍掉双足时所发出的惨叫。
“你要干什么……你让开！滚开！”
“让开！”
武后猛地睁眼，已经是满身冷汗。
锦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那窗外再一次打起了惊雷。
“圣后娘娘！不好了！素心她……死了！”
武后颓然着身子：“死了……”
耳畔回响起的，是那猫口吐人言时发出的惨叫。
夜晚的皇宫再一次陷入了冰冷的寂静。
空荡的宫巷传来了阵阵猫叫，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哪怕是宫女听到都会缩在被子里，身子发抖。
枯木上分叉处一个小小的枝头，乌鸦伫立在上面发出低哑的叫声。
皇上所派遣去的女使正在宫中一座破落的小房子里。
自武后身边的宫女素心无辜横死之后，武后的精神敏感，女使不敢在这个时候有半点疏漏。
锦屏站在旁边，恭敬地说道：“这就是素心的尸体。”
女使上前撩开了白布，里面躺着的是一具面目狰狞惊恐的女子，女使曾见过素心数面，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笑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心醉。
而躺在这里的尸体，是让人看了就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赤裸着的身体上满是猫爪所挠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房间的氛围太过诡异，宫中只有在阴暗的地方才会看到蜘蛛，那墙角结这密密麻麻的白丝网，蜘蛛偶尔爬行，偶尔伫立，就连一只苍蝇飞起来的声音都会让人惊恐。
女使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这一次最为诡异，但她依旧冷着声音，带着皇上亲赐查案的高傲，问：“怎么死的？”
“被猫活活挠死的。”
“猫？宫中从不养猫。”
女使找个干净的椅子坐下，锦屏递过去一杯刚刚沏好的新茶。
锦屏敛眉，说：“这可说不准，这宫里不守规矩的人多了，如今素心死了，圣后娘娘的朝服也被毁，那猫虽然抓住了，可说出去是一只猫杀死了人，这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吗？”
“本使是皇上亲派，你竟然用说不准来搪塞？”
帝后离心，众所周知，女使的态度高傲，锦屏上前一步，凑在了女使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花色的蜘蛛在白色粘稠的网上转动着眼珠子，一直苍蝇飞过去，无法动弹，最后活活困死在那蜘蛛网上，成为了蜘蛛的一顿美餐。
尸体上散发着恶臭，女使勉强着脸上的笑容，问：“你……你说什么？”
“回女使大人，素心死在了当年关押萧淑妃的暗室，传出去不大好听呢。”
不知为何，在这阴暗的小屋内，阳光射进来的弧度洒在锦屏的身上，竟像是一个诡谲的笑容，那目光寒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
“女使大人，奴婢的帕子落下了，奴婢先行告退。”
女使恍然抓住了锦屏的手臂，那面目中带着惊恐：“不行！你不能走！”
锦屏那葱葱玉手慢慢的将女使的手从她手臂上剥落，朱红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女使大人，皇上还等着你回话呢。”
女使的神情恍惚：“对……陛下还等着我回话……”
锦屏缓缓离开了这间小屋，一炷香的时间，女使冰冷的尸体倒在了那灰尘覆盖的地方，脸色灰青，惊惧过度而死。
——高台上那个身段轻盈，舞姿翩然的女子，年纪看上去已有二十多岁，身穿着锦绣华服，脱离一切的凡俗之气，媚骨之姿，惹人怜爱。
武元珝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是那年从感业寺回来。
王皇后就站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在外人看来端庄貌美的王皇后，眼中也含着深深地嫉恨：“这就是本宫要你替我对付的人。”
武元珝看着那高台上与她有六分相似的萧淑妃，二十六岁的她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肌肤如雪，柔弱无骨，国色天香。
不过这三个词和萧淑妃再没有缘分了。
武元珝至今都记得那天，她穿着皇后的朝服，龙凤飞天，一朝尊贵。
武元珝早已不复青春，而萧淑妃的那张脸，即便是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中，依然夺目生辉。
“人生如大梦一场醉……”
她扼住了萧淑妃那张倾国之色的脸：“都说美人在骨，萧氏，这一百棒下去你已然残废，再也不能跳舞了。”
“呸！我萧氏一族乃名门望族，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一个玷污佛门的尼姑！陛下迟早有一天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会看着你……看着你是怎么沦落到跟我一样的下场！”
武元珝站了起来，抹去脸上那肮脏，看着王皇后颤抖着身子，一脸惊恐的缩着脑袋，她做出了小小的决定，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萧淑妃和王皇后早已不足为惧。
“任何一种死法都不太适合你……来人，赐二妪——骨醉。”
武元珝冷冷的看着萧淑妃：“我看你要怎么看着我和你沦落到一样的下场。”
“武媚！你祸乱朝纲！魅惑陛下！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身边所有的人厌弃！我会变成一只猫！日夜在你的寝宫外盯着你！我看着你是怎么一步一步失去所有的一切！”
武元珝不过笑了笑，彼时她已经是皇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