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易欢整个人已经僵化,太子李弘特地因为她去向武后求证,提到了‘穆易欢’这三个字,穆易欢虽然是那个糟老头给她取得名字,但武后未必不知道,想当初一个被她亲手‘闷死’的女儿,过后十多年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她做何感想。
李淳风说:“虽然此女胆大妄为,但也劳烦太子记挂,实在稀奇。”
王及善从腰中拿出了一个已经旧了的香囊,扔在了穆易欢的手里,穆易欢连忙去接,便看到红色的香囊,上面还绣着一朵红色的梅花,虽然绣工不算是绝佳,她却喜欢。
王及善的声音依旧冷淡:“这是太子捡到,说是要送还给这位胆大妄为的小宫女。”
穆易欢连忙揣在了怀里,动作极不文雅,却叩了个头,说:“多谢王大人,多谢太子。”
王及善微不可见的‘恩’了一声:“退下。”
“是。”
穆易欢低着头,连忙退了下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躲藏起来的狄仁杰,他正悄咪咪的瞅着,这大概是穆易欢第一次在狄仁杰面前丢脸,畏惧权贵不说,还跪了三次,这事情传出去,她也是没脸见人了。
“什么香囊?远远地我瞧不真切。”
狄仁杰好奇心十足,穆易欢正从这个方向盯着那个王及善,无论从远处看还是从近处看,她都觉得这个人气度不凡,而她观察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王大人’面堂端正,仕途顺利,为人刚正不阿,必定能得到善终。
她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面相,不免多看了两眼。
狄仁杰已经顺着那香囊的带子给抽了出来,凑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脸疑惑的说:“这香囊已经没有香味儿了,而且看上去也老旧,你不会连一个香囊都没有钱买了吧。”
狄仁杰到底不信,穆易欢回过神来,就看到狄仁杰对着她心爱的香囊动手动脚,当下就给扣下了,宝贝似的揣了回去:“我乐意,没事儿别老翻我东西,走了!”
狄仁杰看着穆易欢离开的背影,刚想追过去,就被穆易欢按下了:“我回去睡觉,难不成你还跟着我?起开!”
狄仁杰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穆易欢已经扬长而去了。
这一日的深夜,穆易欢早早地就换上了一身不会被注意的夜行衣,确定太史局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就连狄仁杰的屋子里也已经没有一根蜡烛,她才飞身上了宫墙,在白日里她躲不过宫里巡视的卫兵,可是到了晚上,她还是有自信不会被逮到。
只是穆易欢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另外一条影子正在跟着她。
到了暗室的庭院前,这里原本就没有别处明亮,比冷宫更加的阴森可怖,尤其是在夜里的时候,乌鸦在枯木上啼鸣,这里更显得诡异。
穆易欢左右观察着这里,目光落在了屋脊上,如果说素心真的死在这里,那么左右没有窗户,凶手可能从大门进来,因为左右没有窗户,可是屋脊上呢?
穆易欢飞身上了屋脊,上面的砖瓦严实,绝无可能从这个地方进去。
而整个宫墙之上就只有一个小窗口,那个窗口只容得下一个三岁稚童的身形,而且这个窗口抬得很高,存在的作用应该也就只有白日里透光,如果要一个人钻进去,着实有点难度。
穆易欢最后还是从屋脊上跳了下来,暗室的大门紧闭,大门前有一个小窗子,用途多半是给里面的囚犯送食盒饭菜等等,而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但如果素心要进暗室,也必须要打开大门才行,所以素心有暗室的钥匙,又或者是有人将素心引导在了这里,真正有暗室大门钥匙的,也就是杀害素心的凶手。
不过这样的锁还是难不倒她的。
穆易欢从发髻上抽出一根细簪子,刚想要捅进那锁里,肩膀上就搭上了一个人的手掌,穆易欢心下一惊,一个翻身就擒住了那个人的整条胳膊,直到听到狄仁杰在哪里嗷嗷的叫唤,她这才反应过来,愣了愣:“狄……狄仁杰?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狄仁杰疼的龇牙咧嘴,连忙喊着:“放……放开啊……”
穆易欢猛地松开了手,狄仁杰捂着生疼的胳膊,说道:“是李师兄,他说你一定会不听话来这里查探,所以让我跟着你,怕你出了什么事。”
穆易欢嘴角抽了抽,她就说她这个师兄定能猜到她的心思,只是却没想到让这个多管闲事的狄仁杰闯了过来。
“喂,李淳风是我师兄,你能不能不叫的那么亲昵?以后在别人面前,都要管我师兄叫李大人,听明白没?”
狄仁杰刚刚在穆易欢这里吃了苦楚,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穆易欢回头,继续那发簪捅锁,狄仁杰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门锁就已经打开,里面充斥着一股腐烂而又陈旧的气息,这样的味道就像是闭门不通风多年,这一打开,味道就散出来了,而且难闻得很,里面都已经结了蜘蛛网,满是灰尘,而且厚厚的一层,就连地上也如是。
狄仁杰刚想要踏进去,就被穆易欢打断了:“慢着。”
“怎么了?”
“看这地上的脚印。”
狄仁杰随着穆易欢的眼睛去看,便看到了那地上的土有薄有厚,仔细去看,果然能看到杂七杂八的脚印,还有一个大面积,类似一个人倒在地上形状的痕迹。
“这是……”
穆易欢捂着鼻子说:“应该是宫人发现素心的尸体,而后来这里搬运尸体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狄仁杰点了点头,穆易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了根随手揣着的蜡烛,暗室里的情景就越发的清晰了,尤其是她注意到地上有几个和人并不相似的脚印。
狄仁杰指着那脚印,惊愕的结巴起来:“是……是猫的爪子!”
穆易欢拍掉了狄仁杰的那只手,说道:“都盛传萧淑妃变成猫妖杀人,现场有猫的脚印很诧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