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空气中,彷佛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短暂的万籁俱寂后,和尚才反应过来,本以为自己可以免除一死,却终是被判了死刑。看着眼前矜贵强大的男人,他毫无反抗之力,眼里布满了惊惧绝望,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将自己的头颅狠狠砸进地里。
咚!咚!咚!
几近疯狂。
不多时,和尚头部的血液就已经开始浸染地面,由鲜红变成深红再变成暗红,直至成为红黑色。
求生欲望已经达到疯狂值,和尚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众人仍然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沈清别不是圣母,她没有伟大到会替一个要用如此龌龊肮脏的手段去谋害一个清白女子的人求情的地步。
她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出的行为承担代价,即使是头破血流。
御烬渊似乎很满意沈清别不心软的表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阿弥陀佛。”
一声浑厚的佛号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像是乌云压顶的天空中出现一束光,打进了这处小院,也打进了早已惨不忍睹的和尚心里。
来人正是迦蓝寺住持方丈——玄一大师。
“掌门方丈!”和尚猛然抬头,泣不成声,“救救我……”
“贫僧见过九王爷。”玄一大师充耳不闻,略过和尚,径直走向御烬渊,双手合十见礼。
“方丈有礼。”御烬渊抬手虚扶。
玄一法师这才转身看向地上收养多年的弟子,深叹一口气,“阿弥陀佛,你既想还俗,便去罢。”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你不是我佛门弟子了,生死有命。
和尚的最后一道光也熄灭了。本来以为掌门方丈的出现,可以救他一命,毕竟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便随意插手佛门宗教事宜,自己能有一线生机,没想到,这一线生机,也被养育自己长大的人掐灭了。
绝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中看到一束光,冲过去发现,光的尽头不是希望,而依旧是悬崖峭壁。
“拉出去喂兽狼,莫脏了佛门地界。”御烬渊体贴地吩咐影卫。
“是!”
“至于沈家三小姐……”
沈近月看到和尚的下场,已经害怕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听到御烬渊的话,顿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到大夫人脚下,死死拉着她的裙摆。
”娘,救我!我,我不想死啊,娘亲!”
大夫人自然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送死,只能硬着头皮,搬出已逝去的沈清别的父兄来,当年他们参与兽潮一战,听闻还救了九王爷一命。她便盘算着救命之恩,总归是欠沈家的,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九王爷恕罪,此次是沈家对女儿管教不严,看在沈家忠心耿耿,为国捐躯的份上,望王爷开恩,允许民妇将月儿带回沈家祠堂发落。”
“大夫人莫不是忘了,为国捐躯的大将军沈傲沉,是我爹,少将军沈莫离,是我兄长。”沈清别冷笑。
“捐躯的是沈清别的父兄,她们构陷不成被问罪,竟还要拿受害者家的功勋为自己求情。”
“人不要脸天诛地灭,真是可笑。”
“嗤,怕是脑子坏掉了。”
人群中发出了鄙夷的笑声。
堂堂相国府大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即使平时端的是庄重大气,贤雅惠质,现在却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分外精彩。
就在大夫人咬碎银牙和血吞,发誓迟早要弄死沈清别这个贱人的时候,御烬渊发话了。
“本王乏了,明日早朝让丞相亲自来交代。”御烬渊像是懒得跟这些深宅内院的妇孺见识,不耐地捻了捻佛珠。
辎吾兽缓缓转过身,驮着御烬渊施施然转身离去。
“清别,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