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那天修鞋摊上的小师傅嘛？”
匆匆而来的老人停下了脚步，半蹲着身子打量了一下。
王涛想蒙混过关：“大爷，您认错人了。”
低头一看，老人脚上穿的胶鞋一眼就认出了，正是自己重生后修补的第一双鞋。
“你今天怎么穿的那么标致啊，来我们厂有事？”
王涛没有说话，只想赶紧逃离。
可身后的副厂长咦了一声。
“老孙，你们认识？”
王涛痛苦地闭上眼睛，坏了!
这下全露馅了，功亏一篑。
溜是不能溜了，等候处理吧。
“嘿嘿，”王涛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大爷好，我来是想做点买卖。”
胶鞋老人和副厂长说起了王涛从进门时候的表现，王涛和李反修在一旁鞠躬赔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忽悠到我们厂里来了，”胶鞋老人笑得腰都快弯了：“我说老张，你当时还真信了？”
副厂长尴尬地笑了笑，瞪了王涛一眼。
王涛眼疾手快地倒上茶，扭扭捏捏地说道：“我真是想做点买卖，这不实在是没有本钱。”
副厂长想把王涛赶出来,胶鞋老人倒也没当回事就拦下了。
“这小子的事等会再说，我刚去隔壁市请来了几个专家，鼓捣了半天机器还是不行。”
副厂长一脸愁云：“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停工都还几天了，要是这批订单赶不出来，月底全场工人工资都是个大问题。”
胶鞋老人收敛起笑容，眼睛眺望着远处厂房，长叹一口气。
李反修杵了杵王涛的胳膊，小声问道：“涛哥，咱们不会被人抓起来吧。”
王涛没有回答，眼睛却一直在观察这个神秘的胶鞋老人。
胶鞋老人穿着很简朴，青衣褂子和长裤虽然洗的有些发白，但是非常干净整洁，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微微下陷的眼窝里，眼睛格外的有神。
自己的领导气质是砸钱租贵衣服装出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这个胶鞋老人身上的气质是不需要任何华丽的衣服来衬托的。
似乎大有来头。
“那什么……”王涛搓了搓手：“老大爷，要不然让我看看？”
副厂长脸色难看地说道：“你个小骗子又想捣乱？”
胶鞋老人摆了摆手，做正了身子，问道：“小师傅，我这可是密炼机，高精度仪器，可不敢乱说。”
王涛一看有门，这可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必须抓住！
又恢复了派头，讲起了密炼机的设备原理和工作流程。
前世，王涛在南方鞋厂工作的时候，不止一次地与各种橡胶设备打交道。
当初也是因为修好了一台机器才获得了厂长赏识，从班长提到了车间主任。
不过，王涛讲的很多内容都是二三十年后发展了好几代的技术，听得副厂长也是一脑袋糊涂。
“实在不行，咱就让他试试吧”胶鞋老人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副厂长还处在被忽悠后的恼怒和气愤里，连连摇头。
迎到胶鞋老人严厉的目光后，副厂长泄了气。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几人一块走到了厂房，一个陈旧的密炼机已经被人拆卸开，几个带着安全帽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看表情也是愁坏了。
其中夹着文件袋的中年人摇了摇头：“这机器太老了，岁数都比我大，图纸都丢了，怎么修？”
看到有人来了以后，立马颠颠跑来。
“厂长，正好我们厂出了一批新设备，比这省油省电效率又高，故障又少，您要不考虑一下？”
王涛看了一眼设备，其实中年人说的是实话。
现在很多国营厂用的都是毛熊家的设备，又老又旧。
说白了，就是人家淘汰的。
但是更新换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对于这样一个厂子有些拮据。
胶鞋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王涛的肩膀：“试试？”
王涛点点头，给了老人一个坚定的眼神，朝密炼机走去。
中年人一看不对劲，马上呵斥道：“精密设备，闲人勿拆。”
呵斥完看没有人阻拦，悄悄把副厂长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厂子，这小伙子是谁啊，您亲戚？”
副厂长哼了一声：“小骗子。”
中年人眨了眨眼，明白了其中的气味，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两声。
“反修过来！”
王涛把身上的西装扔给了他，撸起袖子，拿着扳手左瞧瞧右看看。
这个设备真的是太老了，连个电子板操控台都没有。
可老也意味着简单，就像修战斗机的人突然穿越到莱特兄弟时代，帮他们修喷气机一样。
“小伙子，实在不行就放下吧，这机器我们几个专家都束手无策。”
中年人一边给副厂长卖力地介绍新设备，一边还煽风点火。
全然没有一点老工程师的姿态。
王涛跳上凳子，身子钻进了一大半。卸下几个零件，会心一笑。
密炼机里供油软管的中间部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原来只是堵塞了，把赃物清除出来就好了。
“涛哥，西服，西服！”李反修看着租来的西服沾上了油污，一脸地肉疼。
王涛笑了笑，轻轻说道：“没事。”
把相关的零部件都取出来后，王涛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汗。
“厂长，有反吸设备吗？”
中年人身躯一震，这么专业的物件，自己也只在厂里听过而已。
具体成型设备好像也只是国外有。
难不成他真会修？
胶鞋老人摇了摇头，完全没听过。
王涛皱了皱眉，1989年工业还是有些落后了。
眼前能修好这个设备就是自己翻身的大好机会，怎么办？
心一横，王涛跳进密炼机，嘴巴对准供油管，深吸一口。
呸，呸！
再次出来，王涛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干净的地方了，整个白衬衣都沾满了黑色的污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就连抹着发蜡的头发上也滴落着油污。
“小伙子！”被这一幕震惊到的胶鞋老人跑上前，有些心疼地看着王涛，递过去了一个毛巾。
坐在地上的王涛摇了摇头，看着老人一个劲地傻笑。
“应该能正常运转了，试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