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便利店,门庭冷落。
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人,用他仅存的单臂,艰难地将那些看着极为沉重的货物一一搬进店里。
纵然他过去曾孔武有力。
如今大伤初愈的他,也是举步维艰。
周天钦看着这一幕,不禁心酸地喊了句:
“齐叔。”
名为齐山的中年人闻言身躯一僵,缓缓回身。而当其目光落在周天钦身上时,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不信,又揉了揉眼。
这次,齐山才满是惊喜地上前,“天...天钦?!”而周天钦听见,这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
“齐叔,是我。”
“信,我收到了。”周天钦喉间沙哑,声音苦涩。
短短的三言两句。
却让许久未见周天钦的齐山,满是安心。
我回来了。
你可以放心了。
“你如今是......?”悄然抹去眼角泪珠的齐山,看见眼前气宇轩昂的周天钦,忍不住问道。
他齐山跟了老爷很多年,算是有些眼力。
即便周天钦还未主动开口提及,他也能从前者身上的气质,窥出一二分端倪。
那绝不是一个凡客能拥有的气度。
“两年前,幸登西门总帅之位。”
周天钦艰难扬起一丝笑容,如实汇报。
他眼中看不出骄傲,有的,只是重逢旧亲般的喜悦。
可对面的齐山,却惊得张大了下巴。
“西...西门总帅?!”
夏国东西南北门四大国关,就数西天国门最难守易攻。
自古以来,折戟沉沙。
多少英雄争相前赴后继,但那西门依旧埋葬了多少不甘的枯骨?
直到两年前。
忽有一天骄,横空出世。
他以绝对的实力碾过围城铁骑,力敌外寇,镇守国关。
如此功勋,是为西门总帅!
没想到...
那位英雄郎,竟是周天钦?!
“天钦,此话当真?”
齐山情不自禁,用单薄抓着周天钦的手臂,眼神灼灼问道。
“真。”周天钦道。
“好!好!”
齐山声音颤抖,连声叫好。
精忠报国,守卫山河,是无数男儿的最高理想。
如今。
天钦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很好!
老爷若是还健在,必会感叹一句: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喂,臭老头,赶紧把五年后的房租交一下!”
这时。
一声听着极为散漫的声音传入门内,径直打断了两人重逢的氛围。而后,一名青年踏门而入。
年纪二十三四出头。
一身五颜六色的名牌,胡乱堆砌。
他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走进收银台,拿走了所有的钱款,然后自然地打开冰箱,拿着一瓶饮料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周天钦皱了皱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齐山。
齐山叹了口气,有些愤怒、亦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包租公,陈一航。”
仗着地主的身份,就不问自取?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次?
周天钦眯起眼缝,眼神中有微微的冷意一闪而过。他看着陈一航,问道:“你,五年后的房租,为何要现在收?”
“啊?”
陈一航这才注意到玉树临风的周天钦。
他先斜眼上下打量了周天钦两下,呵呵笑问道:“看着人模人样啊,亲戚?”
周天钦点头。
“做什么的?”陈一航瞥了一眼周天钦。
待后者正欲说话之时,陈一航已是将话头自己接了过来:“算了,问了也白问,你穿成这样,肯定是在什么公司上班吧。”
“现在的人呐,就知道上班。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给别人打下手?我说,你看上去也不小了,也该学学我,没事就收收房租,不仅前途无量,还比你们轻松多了,你说是不?”
话毕,他还向周天钦挑了挑眉。
听完,周天钦却只感觉一阵无语。
二十岁出头。
不去为社会创造价值,却只在家中坐享父辈留下的福泽,这样的人,混吃等死的同时,竟还有脸皮嘲笑其他埋头奋斗的人们?
“买这地的钱,你自己挣的?”周天钦问道。
“当然不是,这地是我爸给我的。现在地价这么贵,谁买的起啊.....”说完,陈一航有些疑惑地看了周天钦一眼,心想这么浅显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
周天钦神色冷漠,“那你一啃老族,在那骄傲个什么劲儿?”
这句话,直接让陈一航哑口无言。
他涨了红脸,盯了周天钦好半饷,却好半天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说辞。
于是他转目对着齐山吼道:“喂,臭老头,你什么意思啊?我当初看你可怜才租地给你,这涌泉之恩不提,你就让你这后辈这么跟我说话的?”
“你一个长辈,也不管管?”
齐山白眼一翻,懒得回应。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五年后的房租,为何要现在收?”周天钦看了一眼腕表,淡淡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这破店整天没生意!我将这店租给这臭老头一年了,一个活人没见着,殡仪馆都比这热闹!万一哪天倒闭了,我的房租找谁拿去?不提前把十年房租收了,我能放心?”
“你胡说!”
齐山脸上满是恼怒之色,忍不住驳道:“我这店面就算再冷清,我也已付了五年的房租,现在哪有你这样的,一收就收十年的?”
见平日隐忍的齐山。
此刻竟敢出言反驳自己,这让本就被周天钦激得有些不快的陈一航,直接炸了:“臭老头,是不是亲戚来了,就觉得自己硬气了?我陈一航话就放这了,今天你不把这钱给我交了,我把你俩一齐轰出去!”
闻言,周天钦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租一年。
却要收十年的房租。
仗势欺人,不过如此吧?
他一步步来到陈一航面前,伸出五指,直接抓住了陈一航的头盖骨,尔后往旁边的墙面上一撞。
嘭!
墙体骤裂!
殷然鲜血,四处飞溅。
“给你十分钟,把你从齐叔这多拿的钱财全部吐出来。”周天钦看着地上倒地不起的陈一航,面无表情道。
“否则,周某会你这辈子,再也出不去!”
好半饷,脑袋震荡的陈一航才渐渐回神。
恍惚间,他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脑袋,脸上顿时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我懆了!你...你他妈敢打我?!”
听见这番粗鄙之语,周天钦直接抬起脚朝陈一航的后脑勺重重踏去,咚的一声,陈一航的脸庞立时变得血肉模糊。
“在周某面前,好好说话。”周天钦淡淡道。
谁知,他的脚面一离开,陈一航便再次抬起头,勃然大怒道:“我懆你祖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陈海州!捏死你跟玩似的!”
然而。
回应他的,是周天钦另外一脚。
咚!
一声沉闷巨响中,陈一航的脸部再次遭遇了重创。
这一次,陈一航再次抬起头时,已是不敢破口大骂。不仅先前不可一世的气势已消去了大半,连刚要冒出的脏话生生被吞了回去。
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掏出手机,就要叫人。
周天钦并未阻拦。
齐山。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为数不多的亲人。
从先前陈一航粗鄙的言行之中,周天钦不难想象,齐山为了租下这口店面谋个活口,曾忍下了这畜生多少屈辱。
若他周天钦不能为齐山出这口气。
那他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又有何用?
虽说。
听陈一航先前的言语,这陈海州在深湾市的影响力,似乎不小。
但无妨。
因为正好,他也想以这件事情为契机,在即将大开杀戒之前,试一试这深湾市的水,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