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强迫自己露出了自认为很真诚的笑容，热情地说：“何医生，你好啊，欢迎光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能遇见你，刚才是我随便说的，别当真。”话说完，顾明月用力地抿了下嘴唇，暗呼自己说错了话，什么叫做随便说的，那我可太随便了。
“我会当真的。”何照低哑的声音闯入耳朵。
顾明月原本想再解释下，可又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放弃这个话题，否则她觉得自己会社死当场。
“不开玩笑了，我恰好就住在这个小区，今天休息，就买了些菜。”何照抬起左手刚买的菜晃了晃，绿油油的芹菜叶子偶尔触碰到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画面美得有些撩人。
明月心里暗叹。所以说，好看的人，买个菜都是好看的。
“那，欢迎何医生多多照顾本店的生意。”明月客套了句，揣摩着横竖都尴尬了，还不如给自己的店打个广告。
“嗯，多照顾生意是自然的，这样可以方便你下手。”何照一脸了然于心。
顾明月扯了扯嘴角，怎么这样，说好的不开玩笑了呢？
“优秀！”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杨槐实在是憋不住了，大笑了起来：“这位就是你刚说的何医生？明月，有情况啊，快给我介绍一下！”杨槐不客气地打断两人的对话，立刻化身为吃瓜群众，不怪她八卦，实在是认识顾明月十年了，没再看过她对谁上过心！
顾明月抬眼，将目光转向杨槐，她的两只眼睛此时亮得像门店刚装的那两个射灯一样，就快看穿了自己的身体。
明月凉凉的眼神抛过来，杨槐觉悟很高的立刻禁言。
“嗯，我们认识。”何照替明月作了答复，简单的几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看似很轻，但又像是跨越了漫长的时光般意犹未尽，就好像两人认识了很久一样，让顾明月听着有些异样。
顾明月很想说点什么挽救下场面，可是对着何照揶揄的脸实在说不出口。
“认识是所有故事的开始。”杨槐继续在一旁认真地点评。
“杨槐，收起你脑袋里的电视连续剧，我和何医生刚认识没几天，”顾明月勾了下唇，简单强调了下她和何医生的认识周期，免得杨槐再语出惊人。接着吐了口气，弯腰从身边的工作台上取了一束已经搭配好的向日葵花束，拿了两张牛皮纸快速包好，递给了何照，“何医生，这是店里新到的向日葵，刚扎了这么一束，送你了。”
向日葵是她最喜欢的花，在花束里永远是主花的位置，从不会作为配花出现，它有它的骄傲，也有它的目标，它愿意用它全部的生命力，义无反顾地追逐着太阳。
“谢谢，花很不错。”何照眯了眯眼，低头看着面前的花，指尖还在黄色的花瓣上停留了几秒，花上还闪着点点滴滴的水珠，明艳夺目。有些心思开始在他心里悄悄涌动，但是面上却未露出一丝痕迹：“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顾明月愣了愣，只觉得他这样垂眸看花的样子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侧面轮廓很好看，她没想到何医生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地回道，干这行时间久了，不知不觉都会成为一个花语小百科，一般问玫瑰、百合的多一些，问向日葵的还是头一回。
其实关于向日葵的花语还有个很文艺的解释，但是考虑此情此景，她觉得会更困窘，就没说。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嗯，花语很美。”何照看了看花，用空着的左手接过来，于是他一手提菜，一手抱花，怎么看画风都有点诡异，但他看起来不以为意，温和又平静地问，“你这里有包月和外送服务吗？”
“有，都有。”顾明月点了点头，眼尾悄悄扬起，她有预感新店开业就要迎来首位vip大客户了，有点小雀跃。不过即使心里已经响起微信到账的声音了，她依然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
“我科室地址你是知道的，以后每周订一束向日葵，我早上基本都在。”何照看了看墙上的价目表，很快地完成扫码支付。
“好的，务必亲自送到。”顾明月抬头看向何照，认真地说。
“你亲自送？”何照本要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嗯，花店刚开业，我还没弄好配送平台。”顾明月疑惑地看着何照，“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挺期待的。”他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花店。
... ...
顾明月看着他高瘦挺拔的背影，缓缓地低下头，待回过神后，脸颊开始发烫。
店里只剩下杨槐的声音在回响：“则啧啧啧，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你才是铁树！”
“不不不，我不是铁树，我是杨槐树，谢谢。”杨槐一本正经地说。
“... ...”顾明月唇角抽了抽，对方理论没有漏洞，她无话可说。
铁树开没开花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天确实过得晕乎乎的，心底开始有了想去了解一个人的心情。
后来的顾明月在说起这一天的相遇时，已经把具体细节给忘了七七八八，只记得那天风轻云淡，而自己头晕目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像极了高考录取结果出来后喝的那三杯乌苏，喝完后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何医生倒是记忆颇深，提起这件事还有些嗔怒，怪顾明月“下手”速度太慢，让他等得有点久。
儿科的护士们最近挺激动的，向来独来独往的何医生成了话题的中心。
事情起源于医生值班室里突然出现的向日葵花。
“何医生桌子上的花是谁送的？你们谁知道？”小黎护士两眼发光中。
“肯定是哪位患者送的呗，没听说何医生最近有什么新动静。”小冯护士一边吃着刚点的酸辣粉，一边笃定地说道。
“患者给他送的一般都是锦旗，他柜子里都快收不下了，不可能会送花，更不可能送这种观赏性的花，所以...”小黎护士眨眨眼，事情不简单。
“按小黎姐的意思，这花是某位追求者送的？”实习护士小高立刻get到了小黎姐没说完的话。
“bingo，绝对是这样的。”小黎点点头，
“这更不可能了，何医生那性格怎么可能允许追求者把花送到医院来，他的私人生活和工作总是分得很清。”小冯护士还是认为是患者送的。
“你们说向日葵的事啊！这个我知道些情况，早班快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是一个很俏丽的姑娘送的，不过何医生那会去查房了没碰上。”小郑护士刚给病人换完点滴，走过来说道。
“看看，我就说呗！”“福尔摩斯”小黎轻轻推了推眼镜，“女性的第六感告诉我，八九不离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