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败
自从有了一响之仇之后，瘦小的身影越发的努力。
肉体的酸痛，心里的创伤，埋藏的仇恨，似乎凝聚成了一股悲鸣的气氛。
平滑的一刀略过，轻轻的将滴落刀口的雨滴割成两半，一半弹开，一半陨落地面。
双脚踏地而起，凝望虚空的姿态，断肠刀回旋一刀，恰似断肠一般，切开身后一块青石板。
三天的时间，忘我的修炼。情绪仿佛感染了手中的断肠刀，处处弥漫着断肠的气氛。
“呵！回旋刀。”云歌一声低喝，右手起落，快如雷疾如风，一块铁板三刀八块，散落雨水之中。
天渐渐的光亮起来，云歌吐了口浊气，握着刀直奔庭院。
洗漱完毕，将恩怨连带着断肠刀锁在屋内。
“羽儿，吃饭了。”
刚出房门的时候，对面迎来笑呵呵的夫人，虽然穿戴平常，但走路姿态也有一股大家小姐的风范，四十岁依旧不能用人老珠黄形容。
“娘，就来。”云歌嘴角一咧，笑道。
自从进了青城玄门外门，母亲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住在偏远的破庭院中，照顾云歌的衣食住行，给身处陌生之地的他满满的温暖。
粗茶淡饭，酒足饭饱。
不过母亲的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牵强。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父亲来信了。”云母声色有些低沉，却迟迟没有下句。
“真的？”云歌眼睛一闪而过的喜色。父亲没有忘记自己和母亲，还会来信，“母亲，父亲说什么？”
“这……”云母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神色尽显疼惜，“你看吧。”
红色的信封递给云歌，分明自己母亲的手有一点犹豫和颤抖。
噔！
云歌内心一颤，莫不是坏消息？
定了定神，很快的掏出信函，开头一句已然让他扭颈瞠目。
“羽儿，莫急，宁做鸡头，莫当凤尾。”这是父亲的真迹，造不得假。
嘶！
云歌倒吸了口凉气，父亲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劝退？
不，我决不做鸡头，我要做凤头！
抬头看一眼沉默的云母，低头扫视信函。
唰！
云歌猛然间站起身，神色惊恐，手中信函如同落叶飘零，“这是……”
“羽儿，是真的。因为瑞雪的事情，外门动怒，从今以后。若是十七岁之前无法晋升三段的旁支弟子，没有资格参加两个月后的“青城武道”，遣送回旁支。”云母叹了口气，“距离报名只有一个月，三段武者谈何容易。”
半年来，儿子的努力她看在眼里，但依旧是停留在二段，武脉不开，怎能找到三段的晋升方法，“也罢，若是达不到就回洛阳城，做个天才少爷安渡一生也是一条路。”
云母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一个月？
遣送？
“不！我要修炼！”云歌一声高亢的呼啸，冲出门去。
此时虚空一声惊雷，顿时大雨磅礴。
云歌已经听不清身后云母的呼喊，踩着泥水直冲城外而去。
“锻体，我要锻体。”云歌内心呼喊。
传说天雷加身可以铸就肉身不死，若不能开启武脉，就肉身成神。今天我云歌也要向上天争一争这逆天的权利。
全身湿透了，大雨从每一个头发上划过，遮盖他的视线。
前方行人全无，官道上坑坑洼洼。
啊！
云歌一声长啸，心中的怨气仿佛震怒了上天，刺啦刺啦的电蛇在虚空炸响，萦绕他的耳旁。
深一脚浅一脚的拼命奔跑，云歌要赶上这雷电的方向，用天雷垂体。
蓦地！
一脚用力的踩下，竟然是一个斜坡，很滑！
他的身体猛然倒下，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浑浑噩噩，双眼冒着金星，天地仿佛都在转动。
轰隆隆！
一道道银蛇虚空缠绕，三道粗壮的光芒转动交织发出一声声撕裂虚空的呼啸声。
就在云歌的身体被重重的嗑在岩石板的时候，一股阴沉沉的气息随着电流的袭来而扑来。
“那是什么？”浑身一个激灵，云歌仰望黑云密布的虚空惊呼一声。
似乎……很是光亮。
那感觉宛如万千龙象逼近，灵魂都在颤抖。
砰！
霎时，天雷落地，却不曾击在他的身上。
震碎的岩石击打在云歌的身上，生疼生疼的感觉。
“这是？”蓦地一道三色的光芒在脚下闪烁，透人眼眸的刺光。
赫然，竟然是巴掌大的圆形石台，三道异色纹路闪烁，却看不清上面的纹路是什么？
嗖！
凝眸的瞬间，防不胜防。石台顿时发力，嗖的一声钻进了云歌的脑袋。
“啊！我的识海！”
昏迷眼最后的一道意识。
……
也不知过了多久，灵魂深处一丝意念慢慢觉醒，却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知觉。
放眼看去，真正的江山如画。
星空浩瀚，空荡荡的黑暗中渐渐的勾勒出三颗妖艳的光芒，排列有序。
“这是什么地方？”云歌下意识的感知了一下脑袋，似乎……不痛。
“月亮？”神色一震，果然眼前的光亮越发的清晰，竟然是异色玉盘般的光芒挂在黑暗之中。
空寂的时空仿佛凝滞了时间的流逝，偌大的星空望眼欲穿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人皇之灵，竟然沦落至此，不甘不甘啊……”
“哈哈哈哈，妖圣妖魂夺舍重生，为时不远……”
“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啊！鬼灵冲神，岂非你一个小娃娃驾驭！”
霍然辽阔的三道音域炸响，吓得云歌气血暴动，灵魂扭曲，似乎被蚕食却有重获新生。
“谁！出来！”云歌想要握住大刀，却不在身旁。
“啊！不要……”
蓦地三声悲壮声音落下，三个光点撞击在一起，形成一个透明的光柱，投射到悬浮于空的石台之上，里面一个灰色的身影正在施展自己熟悉的《断肠刀》，处处断肠，让自己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轰！”
霍然正当云歌凝神观察的时候，仿佛自己的脚下塌陷一般，心力憔悴的高呼一声。
临别之前似乎瞥了一眼“大神魂”三字。
房间内。
云歌猛然间坐起身，满头大汗。
“羽儿，醒了？”云母焦急的神色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啊！
云歌反应异常，大口微张，满是惊讶。
母亲的行动竟然如此的迟缓，还有赤红色小颗粒浮动，似乎气流滑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嘶！
浑身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一看，一切像是梦一样荡然无存。
“难道是幻觉？”云歌喃喃道。
“羽儿，你怎么了？”云母神情紧张，道，“若不是为娘派人寻你，你恐怕被雷击死了。”
“母亲，没事，可能是有点晕，我休息一下。”
看着母亲带上门走出去，云歌眼睛微微一闭，蓦地自己的意念仿佛拉回了识海。
那是一块金黑红三色闪烁的玉台，跳动的似乎是一个幼小的身影。
竟然是玉台？真的是！
霎时一道吸力将云歌再次的带入了识海之内，灰色人影闪现，依旧演练《断肠刀》。
莫不是我真的捡到了宝贝？
整整三天，云歌脸上笑意连连。
玉台名为升魂台，所谓天道无常，一场天雷竟然让尊碑林，妖城，鬼界三位大能陨落的神魂随天雷降下，夺舍未成，化为升魂台。并且附有暴气境所能练就的功法《大神魂》，虽不曾见到《大神魂》之法，但金文大字却印刻在升魂台上。
三位大能皆是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辈，却不想被云歌偶的各自一魂。人皇人魂，妖圣地魂，鬼尊天魂，都是一等一的本命之魂，三魂融合，铸就云歌三魂血脉，可谓是莫大的机缘。
这升魂台乃三魂融合之本，拥有强大神通，云歌潜修三日也不过是知道冰山一角。
其一，升魂台赋予自己三魂血脉，拥有此血脉之人，超越武脉的存在，天地人三魂齐修，妖圣地魂变态，一切招式竟然在自己眼中放缓。
其二，升魂台洞察天际，三魂投射出能量娃娃的形态乃鬼尊天魂神通，具有演练模拟一切招式的技能。
虽然不知人皇人魂之妙用，但《断肠刀》这一武技，在升魂台手中大放光彩，也让云歌大为震惊。原来这刀法竟然还有更加完美的演练。
满怀信心，黎明前的黑暗中，云歌手提断肠刀，静静站在演武场一角。
蓦地，动了！
大开大合，刀起刀落，竟然有一股灰死的气息在弥漫。
《断肠刀》此时已然有了真正断肠的意境。
酣畅淋漓啊！云歌内心豪气大盛，手下越来越快，刀锋一转，一招回旋刀施展，身后铁板嗡的一声轰鸣。
静！很静！
终于，在收刀之后两息，铁块砰的一声粉碎，随着清风飘散。
“竟然被升魂台演练成了玄级武极。”云歌深深地出了口气，全身血脉沸腾，尤其识海越发的具有生命力，一切仿佛还如梦一样。
“小子，你还敢来？”蓦地一声嘲讽的怒喝身后传来，接着阵阵讥笑声炸响。
不好！
一时痛快竟然忘记已经到了他们演武的时间。
转过头，果然是两仪院的云青阳，身后的跟班挤眉弄眼。
“怎么？《天伦九响》的滋味还没有吃够？”云青阳掐着腰得意的上前一步，眼睛里一道寒光凝聚，声音低沉，“莫不是还要为你那个破妹子报仇？”
“滚开！”云歌手中大刀一横，撇开了云青阳。刀锋直对这个牲口，“人穷志不穷，大不了同归于尽。”
那一刻，猛然间他的脑海中泛起了“一响之仇”四个大字。
报还是不报？
“哼，好大的口气。莫不是想要尝尝二响的滋味？”
霍然云青阳脸色铁青，双臂一震，本来拉开十米的距离却瞬间迎来这金刚一般的牲口突袭。
很是真切，是两道臂力震动的声音。
二响果然了得！
云歌神色凝重，双臂之力恐怕有五百斤左右，这一招接下断手断脚算是轻的。
“哗！”蓦地云歌眼前一道赤色能量涟漪一闪而逝。
云青阳身形突然变缓，招式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周围赤色的浮点闪闪。
“三魂血脉？”云歌内心一颤，深入识海，果然升魂台虚影身上象征妖圣地魂的红色闪耀，散发着许多的颗粒，凝聚成一个赤色的升魂台，竟然开始演练《天伦九响》前两响，威力秒杀云青阳。
有此血脉，何惧此人！
蓦地云歌脸色一变，暴虐的杀气铺张开来。
一招回旋刀施展，身形迎了上去。弥漫的灰色气息似有断肠之意，让在场众人纷纷倒退。
砰！
云丽一刀，穿过云青阳的双臂拍击在胸口。
噗！
一口血箭飚飞，身体像沙袋一般砸落在地上，吃痛声惊动全场。
竟然败了？
三天前一招击败云歌的云青阳竟然败了？
青城玄门外门史上第一次四象院低阶弟子击败高阶两仪院的弟子！
金刚武脉被三魂血脉征服了！
虽然是云青阳轻敌，但终究败了……
“输了，我竟然输了？”云青阳喃喃自语，神色变了几变。
云歌沉默了很久，提着大刀扬长而去，此时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也杀不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