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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位总统的聚会

就在2004年11月18日,克里竞选失败两周后——民主党内的一些人仍旧认为他们是在为比尔·克林顿的性丑闻买单——此时,威廉·杰斐逊·克林顿总统图书馆兼博物馆于彻骨寒冷、倾盆暴雨中在美国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开馆。

比尔·克林顿接受心脏搭桥手术刚满两个月,看起来还有些憔悴,他的头发被雨淋湿后紧紧贴在头上。他那蓬松而富有弹性的标志性发型现在看起来就如同罗斯·佩罗花两美元修剪过的难看发型一样。

可能是觉得这场暴雨不会持续太久,那些人才作出如此糟糕的决定——将开放日定在今天,时间为两个半小时,而且是在户外举行。“从来都没被淋得这么湿过,衣服全贴在了身上。”林恩·卡特勒说。

“克林顿到那儿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菲尔·史蒂芬尼说,“他并没有做好去那儿的准备。”

“唉,下着雨,他又该病了,”贾尼丝·科尔尼说,“要知道,他来图书馆时病还没有完全好……他坐在雨中,一直到会议结束……很多人都觉得他不会来,但是他自己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克林顿总统选择了纽约的建筑师吉姆·波尔夏克和波尔夏克合伙建筑师事务所的理查德·奥尔科特,他们打算在小石城工业区内一块26英亩的土地上建造一座方形图书馆,该图书馆半悬于阿肯色河(Arkansas River)上,意在与附近的大桥和铁路桥交相辉映。有人将它形象地比作一个移动式家园,而另一些人认为它完美地实现了“向21世纪跨越的梦想”,不管怎样,这让比尔·克林顿又有了一个可以夸耀的资本。

那时在为《阿肯色民主党人公报》撰写社论的卡恩·韦伯就属于前一组人——他将图书馆描述为“踩着高跷的拖车”,又像是“安放在河边的老掉牙的电话亭”,但是对于图书馆内部,韦伯说,“非常漂亮,里面到处都亮堂堂的”。

2000年,在克林顿还没有卸任时,他就劝说当时的小石城市长吉姆·戴利参加下一届市长竞选,那样在图书馆举行落成典礼时,他还可以坐在市长的位置上。戴利记得他与总统的对话:“总统说:‘那样,在我的总统图书馆开馆的时候,我就不需要再邀请其他市长了。’我答应道:‘遵命,总统先生。’”

克林顿仍然需要戴利在政治上做一些事情,原因在于并不是所有的当地人都希望建设这座图书馆。就在克林顿离开白宫之前,他邀请戴利夫妇在林肯卧室住了一宿。那一晚,戴利夫妇并没有睡多少觉,不过,与在小石城所经受的那些不眠夜(由于《阿肯色民主党人公报》对克林顿进行的猛烈抨击)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戴利担心报纸中有关克林顿图书馆的刺耳报道会激怒总统,从而致使总统改变将图书馆建在小石城的计划,而将其建在阿肯色大学主校址所在的费耶特维尔,或者将其建在纽约或华盛顿。“我们一直都有这种担心,担心图书馆被从我们手中夺走。”

另外,戴利尤其担心的是当地报纸对克林顿继续进行狂轰滥炸式的抨击,保罗·格林伯格是《阿肯色民主党人公报》专栏作家和社论版编辑,他曾获得普利策奖。30年来,格林伯格一直瞧不起克林顿,而且他还造出一个据说让克林顿极为痛恨的词——“滑头威利”(译者注:Willie是William的昵称)。

格林伯格和助手卡恩·韦伯在戴利决定为克林顿图书馆划出建筑用地之后就辞了职。早已离开了报社的韦伯说,他和格林伯格都“不赞同未经公众投票,就利用公园和动物园经费购买这块26英亩的土地”。韦伯称这样做是一场“强奸民意”的“骗局”。编辑们希望进行公民投票,但是韦伯认为,戴利担心投票会对克林顿不利。“这时正处于莫妮卡·莱温斯基丑闻的风口浪尖……克林顿在阿肯色州的形象呈现两个极端,我想他们会担心地说:‘噢,上帝!如果我们对克林顿图书馆进行投票的话,就会遭到否决的。’”

戴利夫妇在白宫的那天下午,克林顿与他们匆匆见了一面,克林顿说他有一些会议要开,他说:“你们随时等我的消息,我会去找你们,晚会儿见。”克林顿想让戴利夫妇看一下建筑图纸。那天晚上,他们特别想睡觉——开玩笑地将一张便条挂在林肯卧室的门上,告诉来访者他们已经入睡,但在晚上11点或11点半的时候,克林顿总统穿着牛仔裤和休闲衬衫过来了。“他手里拿着建筑示意图和建筑平面图,‘啪’的一声将图纸扔在床上,将它们摊开,然后就开始谈论图书馆的各个部分和他的观点,并告诉我们他有多么激动。”

图书馆落成典礼的前一天是典型的晚秋天气,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而在落成典礼的那一天,里昂·帕内塔回忆说,从早上“雨就开始下,一直不停,这种情况我从来没见过”。他说,克林顿看起来很难过,很多人议论纷纷,“那天天气让他特别沮丧,在他一生中如此重要的一个场合……而且他还邀请了很多人到场,大批名流都将出席,但是老天突然拼命地下起雨来,我敢说那时他一定烦得要命”。

苏茜·汤普金斯·布依尔回忆说,克林顿在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重大场合”上看起来“特别沮丧”。萨拉·威尔逊也有同样的印象:“克林顿说的其中一句话就是:‘因为现在大家都打着伞,我无法看到各位的脸。’”

卡恩·韦伯说,另一个能暗示那天有多“悲惨”的情况就是,“我是在U2乐队演唱的过程中离开的,在那儿我很难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波诺唱了《缔造美国之手》这首歌。劳伦斯·汉密尔顿是在百老汇唱歌的阿肯色本地人,当天也进行了表演(出席的好莱坞明星包括芭芭拉·史翠珊、特德·丹森、罗宾·威廉姆斯、凯文·斯佩西和摩根·弗雷曼等)。

对于克林顿的忠实分子来说,这是一次重聚——租赁了一架飞机,将那些前白宫职员从华盛顿带到了小石城——他们在2001年布什就职典礼后就没有再见过。约翰·爱默生称这次聚会就如同“我们的就职聚会”。

很多共和党人也到场了,包括最令人痛恨的卡尔·洛夫,他被布什称做大胜克里的“设计师”,现在依然声名显赫。一些民主党人,如苏茜·汤普金斯·布依尔,认为共和党人是在“炫耀……就像大选后那样沾沾自喜地走下台”。

除克林顿之外,另两位前总统——吉米·卡特和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也出席了这次典礼(卡特为1980年他将古巴难民送往阿肯色州的查菲堡致使克林顿在州长竞选中失败向克林顿表达了迟到的歉意)。

看到克林顿总统站起来准备讲话,脸上泛起了一些昔日的容光,他的朋友们都松了一口气。米奇·伊巴拉和他母亲坐在一起,说这位前总统“很勇敢”。克林顿对他母亲点头示意:“此刻,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弗吉尼亚·凯利,她以前经常说,雨就是液体的阳光。”

克林顿看起来再度恢复了精神,并且在之后的几个晚上相继参加了几次聚会。苏茜和马克·布依尔在酒吧主持了一次聚会,但10点他们就离开了。而克林顿在10点半出现在该酒吧,“迫不及待的样子”,马克·布依尔说。林恩·卡特勒说这次聚会对他来说“很不容易”,即使是在感觉不舒服的时候,“他也不想过早地离开聚会”。

克林顿总统图书馆设施一流,没有偷工减料,对此克林顿感到非常满意。吉米·卡特中心耗费了2600万美元建造而成,罗纳德·里根图书馆耗费了5700万美元,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的图书馆耗费8300万美元,而比尔·克林顿的图书馆则耗资1.65亿美元,包括其基金会的办公室和图书馆顶楼的一栋豪华公寓,并配有一个生态环保的屋顶花园。这座图书馆装修得非常漂亮,出于克林顿在阿肯色的朋友卡吉·霍克斯米斯 之手。

另外,克林顿看到博物馆内的展览品后也感到非常高兴。保罗·格林伯格从另一方面进行评价说:“莫妮卡·莱温斯基事件几乎被克林顿图书馆所掩盖,由于克林顿所取得的重大成就,这一丑闻事件被描述为一次右翼阴谋。克林顿总统图书馆把对克林顿的赞誉推到了极致。”同时他的图书馆倒也是个“听室内音乐的好去处”。

对于这个满是破旧不堪的仓库和铁路车场的区域来说,称这座图书馆为“经济引擎”也很恰当。卡恩·韦伯称“开发了城市的另一端……这里原是一片荒地”。根据图书馆工作人员的统计,2006年接待游客279278人次(只有里根图书馆接待的游客比它多),因此韦伯也称它是“有巨大吸引力的旅游景点”。

刚一破土动工,吉姆·戴利说,“我们就看到一些建筑拔地而起”——阁楼公寓,还有一个本来打算迁到芝加哥的国际性组织将机构建在了克林顿图书馆附近一块25英亩的土地上。由于建设这座图书馆,小石城吸引了更多项目;正如戴利所说,一些演讲者,如老比尔·盖茨、特德·特纳、迈克·布隆伯格等人,“来到我们这里,发现我们这座城市已经不像某个政客在几年前所说的那样,贫穷又发展缓慢,现在这座城市已经高楼林立,并且还可以明显看出我们的城市正在不断进步”。戴利估计,自从宣布建设图书馆以来,“仅在市中心区域,公共投资和私人投资可能从10.5亿上升到20亿美元”。

只要克林顿还参与国际国内事务,戴利说,只要他还与阿肯色州有联系——尽管他已是世界知名人士——他的总统图书馆就将“产生效益”。克林顿每月来图书馆一次,有时在其公寓内住一宿,有时和朋友待在一起,有时根本不在这过夜,而是飞往国内或国外的下一个目的地。

卡恩·韦伯说他知道克林顿什么时候在小石城,因为通常报纸中都会有报道。“比尔绝对是个阿肯色人,我想他深深地热爱这个州,但是现在这里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他的生活在别处。”韦伯说,当地人“起初认为克林顿将他的图书馆建在小石城,他就会像他当州长时那样不时光顾百老汇大街上的麦当劳餐厅,但他们很快发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图书馆落成典礼那天发生了一件值得永久铭记的事情——克林顿与1992年大选中被其击败的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之间友谊的种子生根发芽了。赫伯特·沃克·布什的助手罗恩·考夫曼回忆说,“这种奇怪”关系在前总统布什站起来发言时——他的儿子乔治·沃克·布什当时也在场——就开始了。老布什在讲话结束时特别推崇他的继任者,考夫曼说,并且使在场的大部分克林顿迷泪流满面。

“比尔·克林顿所做的一切表明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政治家,”前总统老布什说,“克林顿在任时,整个国家都目睹了他卓越的才智……克林顿总统不是那种轻易言败的人,他的幕僚们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如果克林顿是泰坦尼克号,那么沉没的将是冰山。”

“相信我,”第41任总统布什接着说,“而我是经历过艰难才明白这些的。在阿肯色这里,你可能会说他在学习如何成为零售政治领域的萨姆·沃尔顿。”

布什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然后他接着说:“本着友善、温和的精神,我早已原谅了他。在你们离开白宫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首先是抗议的人群确实变得不再令人失望。政敌们曾一度要成为朋友。对于曾经在白宫生活过的人来说,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不可避免的关系,将他们结合在一起。”

考夫曼认为克林顿承担了大部分改变这种关系的任务:“比尔·克林顿曾致力于改变这种关系。”在这之后,第一位布什总统就告诉考夫曼:“克林顿特别热情亲切,而且他也获得了这里每个人的好评。”

约翰·爱默生说,这两位前总统在落成典礼前后这些天里经常“谈论到深更半夜”,并且“住在图书馆内”。卡恩·韦伯将这种友谊归功于赫伯特·沃克·布什,他达到了一种境界——他好像不再在乎人们如何看待他了。

即使是那些通过公共事务频道(C-SPAN)观看此次比尔·克林顿图书馆开放典礼的人们,也能看出这位前总统有些不对劲。2004年的感恩节,希拉里邀请特里·麦克奥利弗及其家人与她和比尔在多米尼加共和国的蓬塔卡纳游玩,克林顿夫妇在那儿可以住用胡里奥·伊格莱西亚斯的海滨别墅。麦克奥利弗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就像“奥斯卡”穿着奥斯卡·德拉伦塔服装,乘着高尔夫球车去参观(奥斯卡·德拉伦塔的时装发布会)一样,住在由奥斯卡·德拉伦塔装饰的别墅内的克林顿夫妇和麦克奥利弗夫妇去拜访了同样由奥斯卡·德拉伦塔设计的沙滩别墅内的芭蕾舞大师米哈伊尔·巴里什尼科夫。克林顿在打了12洞高尔夫之后就停下来小憩了一会儿,而且在海滩上散步回来,经风一吹就感到浑身发冷,麦克奥利弗就觉出他的这位朋友有些不对劲。

乔治·沃克·布什在克林顿图书馆落成典礼上讲话时,开玩笑似的称赞了这位比自己小一个月的“政界元老”。同时,布什也指出克林顿“对美国的服务并未结束”。

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发生了海啸,巨大的海浪袭击了亚洲和非洲的部分地区,12个国家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场40年来最强烈的地震海啸使这些地区的状况更加恶化。当时的乔治·沃克·布什总统要求他父亲和比尔·克林顿发起募捐活动,以帮助灾民——27.5万人死亡,另外100万人无家可归。这两位总统皈依于非政府组织,如红十字会,这些组织负责大灾留下的地面工作。

希拉里坚持要求比尔·克林顿在同意去工作之前应该看看医生。他们发现克林顿的左肺下半叶出现了损伤。他的朋友约翰·爱默生说,克林顿告诉他他的问题是“积累的液体有拳头那么大……靠近心脏,需要将液体从肺部释放出来”。为克林顿做搭桥手术的医生将他的状况描述为“包裹在发炎的疤痕组织中的陷闭肺”。这是在向克林顿发出警告,但是他却想和老布什一起接受这次委任,他的医生也同意了将手术推迟到他完成这次任务之后。

克林顿总感觉很疲倦,而老布什却充满活力,虽然他已经80岁了。他们来到白宫面见总统,然后他俩就去了那些遭受海啸破坏国家的大使馆进行慰问,他们在吊唁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表达了他们对未来的良好祝愿。

接下来,在令人疲惫的两天半的旅程中,他们首先对毁坏程度进行了评估。在泰国,他们在普吉岛上一个接待游客的度假胜地度过一宿,这里蓬勃发展的旅游业受到了严重影响。接着,他们去了印度尼西亚,并察访了亚齐省和受到重创的港口城市班达亚齐,随后会见了印度尼西亚总统,然后去了斯里兰卡,在科伦坡稍作停留,最后到达马尔代夫。

他们的技术顾问和同行伙伴是美国国际开发署的高级职业事务官马克·沃德——他本是一位律师,但放弃了华盛顿律师的工作,加入了驻外事务处。沃德比克林顿年轻10岁,他将为这两位前总统做向导,视此次经历为其20年公共服务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

同时陪同随行的还有沃德在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工作的同行、几名记者以及两位前总统自己的助手。克林顿带着他的朋友罗恩·伯克尔和他自己的摄影师。

他们在加利福尼亚的伯班克机场会合,在那里,一架副总统乘坐的白宫喷气式飞机等着他们。“飞机很舒适,”沃德说,“但是没有‘空军一号’专机大……因此只能放下一张床,显然他们已经就谁睡在床上进行过讨论,最后结果是布什总统睡在床上。我比较了解他们,我敢说他们彼此都希望将床让给对方。”

克林顿在5个月前刚做过一次大手术,而且他明白回来后他将面对更多的手术。在长途行程中,他必须使商务舱的斜椅保持平衡。飞机在伯班克机场和泰国普吉岛加了两次油。布什总统带了一个充气床垫——他的一个朋友是休斯敦的床垫零售商——这样,克林顿总统就可以躺下来了。沃德在第一晚走进休息室时,被挡住去路的一个特工吓了一跳,接着看到克林顿总统歪歪扭扭躺在充气床垫上,正试着找一个舒适的睡姿。

沃德和两位总统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但他和布什待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和克林顿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沃德说,“看起来克林顿比较熟悉飞机停靠”。从另一方面说,“他们两个人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不同于政府里的其他高层人士,他们会问很多问题,并且愿意倾听,他们也都追求领导艺术……他们现在是在野人士,不能通过获得每日简讯来了解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所到之处惨不忍睹。沃德说,整个行程“非常残酷”。天气湿热,让人感觉极不舒服,每作停留,人们都会待在飞机上。沃德回忆说,“想倒下去睡一觉,或者稍稍休息一下”。

克林顿在与别人,特别是布什总统的办公室主任吉恩·贝克,进行忘我似的交流或玩红心游戏之前,总会打电话给希拉里,这也是他返回机舱后做的第一件事。“天知道他打电话给希拉里的时候是几点了,”沃德说,“我们环绕了地球半圈呢。”

飞机上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克林顿在结束他和希拉里的谈话时所说的话:“希拉里,你是不会相信的,你亲自到这儿来看看,就明白情况要糟糕得多。”“这是克林顿和希拉里的悄悄话,”沃德说,“不过克林顿毫不在意……他在描述那些惨状时心情是无法抑制的悲痛。”

而沃德会以更加私密的方式表达他的感受,他写信给他的妻子。沃德说,“我会将信件寄回家,有时候却没有机会寄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人同样感受到我们所见到的令人震惊的灾难。

“我之前去过那里几次,因此对那里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沃德说。但是布什与克林顿是第一次视察海啸破坏地区,他们和沃德与国防部副秘书保罗·沃尔福威茨一样——“每到一处每个人都泪流满面……包括沃尔福威茨”。

在泰国海岸附近的普吉岛上,他们参观了一个村庄,美国国际开发署正在为那里的渔民筹集捐款,帮助他们购买新的渔船,重新开始生活。经过一夜的行程之后,沃德担心布什和克林顿的身体,但克林顿拒绝了沃德让他戴上帽子的恳求,布什倒欣然戴上一顶。

后来他们看到了写有“欢迎克林顿总统”的横幅——沃德想知道当时布什总统有何感想——同时还见到美国的大学生自愿者正在帮助当地渔民重建家园。克林顿总统“与学生们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沃德说,“询问他们都是来自什么地方,以及正在做些什么”。那天晚上,还是在普吉岛,他们参加了由泰国总统举行的晚宴,并在岛上一处度假地住下来。

在这次停留期间,老布什在谈到克林顿时,向《休斯敦纪事报》在当地采访的记者说:“或许我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第二天清晨,他们从普吉岛飞往马丹,马丹是印度尼西亚北苏门答腊省的首府。在马丹,布什和克林顿会见了印尼总统,接着他们乘飞机从马丹飞往遭破坏最严重的班达亚齐。

班达亚齐的景象令人痛心。沃德说:“你坐下来,水平看去就可以看到地平线,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除了清真寺之外,就剩下地基了。”他说印尼人“仍处于惶恐之中,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谁知道呢?”布什和克林顿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难民们在看着他们,而且整个世界都在通过跟随这两位总统的国际媒体关注着他们。“这两位总统之前见过一些灾难,”沃德说,“而且在卡特里娜飓风到来时会看到更多的灾难。我想他们的内心都非常坚强,能够处理这些事情,他们知道,在公众面前,他们必须保持坚强的形象——告诉人们一切都会好的。”

接着他们从班达亚齐飞往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在科伦坡他们与斯里兰卡总统钱德里卡·班达拉奈克·库马拉通加一起用餐。库马拉通加自己制作了座位示意图,在她发表开场致辞前,美国人在想为什么这位总统喜欢做这种琐碎的事情。库马拉通加随后在致辞中说:“在美国你们是对头,但是却能置之度外,一同来到这里,而且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来到这里帮助我们,对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我想我也可以这么做,这就是为什么坐在你们对面的先生是反对党的领袖和前总理。”

第二天早上,他们乘直升飞机到达斯里兰卡南部地区和马塔拉市,沃德说,老布什与克林顿发现这两个地区问题尤其严重,因为灾难波及许多孩子,大部分都成了孤儿,他们仅得到一些“简单的咨询以克服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主要通过艺术作品将经历的一切表现出来”。

有人告诉两位总统不该对他们说什么。“不要问这些孩子们关于洪水的事,跟他们谈谈未来……比如,你们期望返回校园吗?”(沃德说他学到了绝不要问“你的家人呢?”如果是站在巴基斯坦地震现场的一个人,他可能会回答:“就在你的脚下。”)

孩子们的作品都是在户外制作完成,海啸袭击后他们的作品比之前的有所进步——“所有的作品都是黑色的,”沃德说,“很多的风暴、大雨、乌云以及其家人在水中漂浮着的画面……后来,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就会看到有所转变,同样的孩子……他们开始看到色彩,开始看到鲜花,开始看到彩虹,开始看到未受破坏的房屋。”

两位总统和孩子们坐在地上,围成半圆。沃德说:“给我的印象是老布什和克林顿总统都不愿离去。孩子们为他们唱歌、跳舞,拿画儿给他们看。在我们亲眼目睹那么多惨状后,尤其是在亚齐的前一天,我们都需要这样的氛围……因为你可以看到我们和这些孩子正在取得进步。”

斯里兰卡的毁坏程度要比印度尼西亚的轻一些,因为尽管斯里兰卡海滨的小社区大部分被洪水卷走,但不像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不是第一次遭受地震。克林顿与布什两人都不想舍弃半点的希望和友谊,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得到加强。“直到今天,”沃德说,“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依然保留着孩子们送给他们的一些作品。”

克林顿看起来对斯里兰卡特别关心,沃德说,“我知道他非常失望,不像在印尼的亚齐省,海啸和世界对其作出的反应都在促使和平的进程,而在斯里兰卡进展并不顺利。每次我看到他,他就把我拉在一边,小声对我说他有多么失望,对那里又回来的敌意与对抗感到失望。”(海啸发生之前,亚齐发生了一场暴动,斯里兰卡也爆发了国内战争,这使得救济工作更加困难。在亚齐还曾签署了一份和平协议,但斯里兰卡仍处于战乱之中。)

还是在斯里兰卡那天,两位总统后来在斯里兰卡西南部一个名叫加勒的小镇看到有直升机停在那里。令沃德吃惊的是,英国歌手和低音吉他手斯汀(别名 Gordon Matthew Thomas Sumner)也在那里。沃德说,斯汀认识两位总统,但是他与克林顿更熟识。“他们进行了简短的交谈。”

最后一站是在印度洋中由26个珊瑚岛组成的马尔代夫。老布什和克林顿一行飞往马尔代夫的首都马尔。该岛国损失了一小部分人,大约有90人,但是相对于其总人口而言,这个数字是相当大的。马尔代夫主要的工业、旅游业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为向世界展示这个国家已做好接待旅游者的准备,布什和克林顿到了一处景点进行参观,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马尔代夫的总统。

后来,克林顿一个朋友的私人飞机将他接往中国去推销他的回忆录,而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则飞回他在得克萨斯州的家。

在他们将要到达菲律宾的马尼拉时(在这儿马克·沃德将要离开飞机去参加美国国际开发署的商业活动),老布什将他拉到一旁说:“我有一些朋友,他们想捐赠一些钱,大约50万美元……你非常清楚我们在地面上所看到的情况……你觉得他们该怎么做?”

老布什那些想捐钱的朋友们采纳了沃德的建议,将钱捐赠给了印度尼西亚的一个组织。因此沃德开始参与到后来非常出名的“布什——克林顿休斯敦海啸基金会”,继续同这两位前总统一起工作。

在比尔·克林顿从中国返回后,他和老布什在华盛顿进行了会晤,来向乔治·沃克·布什报告他们此行的一些情况。这份报告由工作人员起草,由两位总统批准同意,记录了他们在每一站所看到的美国国际开发署和非政府组织在危险和困难环境中是如何努力工作的情况。“上面有这样的语句,”沃德说,“大致是:看到他们那样努力地工作,我作为美国人从来没有这么自豪过。”这些话使沃德成了老布什和克林顿总统的崇拜者。“我们并不经常有那种感觉。”

这两位总统努力为人民工作,为非政府组织实心踏地工作。雷伊·奥芬海瑟是美国乐施会的主席,称赞这个摒弃党派恩怨的行动激起了“前所未有的爱心……那种规模我们大多数人都从未见过……许多人道主义组织,像我们乐施会、美国援外组织……救助儿童会……当然还有美国红十字会等,每一个组织都创造了新纪录”。

美国人共捐助了12亿美元的海啸赈济款。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受灾的那些地方,更没有多少人去过。沃德将这次募集赈灾资金的成功归因于两位总统同时出现的“魔力”。沃德在一次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以他自己母亲为例,沃德说:“我母亲没有那么多钱,但是她又说:‘如果那两个人(老布什和克林顿)可以同时工作,我可以凑齐100美元。’后来我母亲给我打电话抱怨说:‘我实际捐了500美元,不过听起来这些钱很少。’”

他们返回美国不久,高尔夫球手格雷格·诺尔曼(两位总统共同的朋友)聘请他们作一次高尔夫巡回赛,以此募集海啸赈济款。布什代表红十字会,克林顿代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通过这次巡回赛,他们共募集了210万美元。

这两位总统专心致志地为他们的基金会工作,基金会的原始资金来自老布什在休斯敦的一些富翁朋友。2005年5月在休斯敦一个网球馆举行活动之后,那些富翁宣布要进行捐赠,以鼓励他们圈子外的人去访问美国国际开发署的网站并向非政府组织捐款。

他们实际募集到的资金为1200万——1300万美元。他们将一部分钱捐给了视察过的地区——100万美元捐给了普吉岛,用以重修他们的渔船;50万美元捐给了拉姆庞克(Lampunk),用以修缮那里的水利设施,并重建一所学校、一个卫生所、一个妇女中心和一个市场;100万美元捐给了斯里兰卡海滨区域,用以建设儿童操场。随后,布什——克林顿休斯敦海啸基金会捐给联合国在马尔代夫“领养一个岛”计划大约100万美元,这些钱用以帮助修复迪加鲁岛(Dhiggaru)上的房屋、码头、供水和卫生设施。

沃德建议说,将捐赠的资金用于印度尼西亚的奖学金,“让我们使更多未来的亚奇领导者送到美国更好的学校”。两位总统对此有点怀疑,善于察言观色的沃德立即建议说,将得克萨斯农工大学和阿肯色大学设为接收学校。他们决定对这个伊斯兰国家中很少有受教育机会的女性进行资助。两位总统从基金会中拿出400万——500万美元来支持这个计划,目前正在进行,由富布莱特基金会管理,将70——75名印尼青少年带到美国来继续深造,他们的专业为对重建比较重要的工程、农业和城市规划等。

沃德乐于继续为比尔·克林顿和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服务,他认为他们两个已经看到了对方的优点,并成为现在那些年轻人包括沃德十几岁的孩子们的榜样,他们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完美诠释了公共服务和政治的真正含义。

虽然克林顿为他在2005年3月10日的第二次手术感到担心,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说他的身体有何不适。美国国际开发署的马克·沃德对此感到惊奇:“他腿上一定是安装了弹簧,我不知道他的能量从哪儿来的。人们总是会询问他健康状况如何,而他总是会说感觉非常好。”

克林顿的皮质切除手术在原来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同一家医院——纽约长老会医院哥伦比亚大学医疗中心。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中只有1%需要进行皮质切除手术。这种叫做胸腔积液的疾病要通过清理疤痕组织和释放积液来治疗,克林顿的左肺表面形成了疤痕组织,积液出现在左肺下半叶,使得肺活量减少了25%以上。他住了4天院,然后回到查巴克进行康复。

深夜的喜剧节目又来拿他开涮。CBS“深夜秀”主持人克雷格·弗格森在克林顿手术后不久调侃道:“当有人让克林顿描述下他的症状时,他说就好像有两名实习生(莱温斯基曾是白宫实习生)趴在他胸上一样。或许只是一坨大便。”弗格森又罗列了“克林顿住院期间的十大事件”,比如,“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将他控制住……由于某种原因,他总是忘记外科医生的长袍是从后面解开的……阿尔·戈尔!你什么时候当了医院的护理员啊?……希拉里想知道你能否把克林顿给阉了。”

2005年的春天,克林顿被邀请在新泽西州的杜尔大学发表开幕致辞,这是向汤姆·基恩致敬的专题演讲,就是那个后来以大学校长身份退休的人。虽然他们的关系在2006年当基恩作为电视短剧——《通往“9·11”之路》的顾问时一度受到考验,但克林顿认为,让政府来承担“9·11”的责任是不公平的,这两位前州长有着多年的友谊和感情。他们来自不同的党派,基恩是一名共和党人,但他们在社会政策制定上有着共同的见解,并且在发展教育方面颇有共识。

这是克林顿做过第二次手术后的第一场演讲,医生事前曾建议他取消这次演讲。克林顿的幕僚人员告诉基恩,克林顿可能不能出席。“后来我觉得克林顿说服了他的那些幕僚,”基恩说,“我们是朋友,他可能想做这场演讲。”

克林顿的那些幕僚又回来了,带着几个条件。克林顿将只发言15——20分钟,只回答3个问题,他的幕僚们想事先知道问题是什么。基恩让政治科学部门的专家编几个问题,随后他可能要将这些问题告诉前总统。

基恩对克林顿的出现依然感到很震惊。“他看上去很糟糕,面色苍白,体形消瘦。”他解开自己的衬衣向基恩展示他的手术伤口。“我很担心他,我对自己说:‘我是否该强迫他来呢?’”

基恩将那些问题递给克林顿,顺便提到:“我们一共有3个问题。”“什么?”克林顿回应道,他有些愠怒。他让他的一名工作人员去了解情况。“我告诉过你绝不要那样做,我不想再次听到。”然后他转过来对基恩说:“当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基恩首先向台下爆满的听众介绍了这位前任总统,并赢得了长时间的起立鼓掌。“可以看到他脸上气色变好了些,”基恩回忆道,“就好像有人给他进行了治疗,他又成为了人们熟悉的那个比尔·克林顿。克林顿一共讲了15分钟……然后开始回答问题,回答完了后,他看起来还意犹未尽。”然后,基恩说道,他耐心地坚持着,学生拿出报纸和计划让他签名,还有很多人拿着他的书,“在满足每一个孩子的愿望之前,他不愿离开……我在汽车停放的地方找到他,把他叫回来……会场边有一座小山,人们在小山上向他鼓掌……‘哦,你们快下来’……然后,克林顿和所有人握手,在各种可以签名的东西上给他们每个人签名。”

那天晚上还让基恩想到了比尔·克林顿被莱温斯基丑闻打击的那个时候。当时基恩在白宫参加一个会议,在这个会议上克林顿将收到一份由他指定的小组作出的关于竞选问题的研究报告。也就在同一天,肯·斯塔尔向国会递交了他的研究成果。基恩、约翰·霍普·富兰克林和其他小组成员一起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基恩看到克林顿“另有所思”,注意力非常不集中。小组成员把报告给了克林顿,然后跟随着他,因为克林顿需要向一个由大约250名民权代表组成的小组作报告,其中包括杰西·杰克逊和罗莎·帕克斯。在克林顿的房间里,“他们同样起立为他鼓掌”,基恩回忆说。他恢复过来了,变得专注,“他发表了只有克林顿自己才能发表的演讲,其中6次被掌声打断,结束的时候人们起立鼓掌……他看上去好极了。那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获得肯定,也同样需要人们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将和人们在一起,并且获得他们的支持。这才是他所需要的医治,这比其他任何医生都要管用”。

2005年5月,应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理查德·霍尔布鲁克之邀,老布什和克林顿在华盛顿聚首,在美国国际开发署办公室所在的同一栋大楼里商讨海啸问题。沃德问到他们是否要在美国人民面前停一停并向他们致谢,他回答说,美国人民经常被看做是官僚政治论者而被忽略,但正是“这些人们作出了这次巨大的回应”。他们不仅来了,沃德说,“他们还奔走于人群中并完成了霍尔布鲁克指定的计划”。沃德认为,“人们都不想在那天退去,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在那儿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沃德经常被问到老布什和克林顿的关系是否真诚。他以一个内幕者的身份正面作出了肯定的回应,还举了很多例子来证明他们的交情。他们喜欢谈论体育,并回忆1992年的竞选——包括基本情况、竞选的选区分析,他们通过对重要人物的回忆讨论着各自的外交政策,还讨论过“在任时他们是如何与其中的某一个有着相互影响;他们的措辞都非常有礼貌。他们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他们都从不用完所有的有利条件,他们也不做自己认为不对的事情”。

他们在休斯敦宣布他们私人基金的受赠人之前,在布什的办公室进行了会晤。“当然克林顿总统迟到了,”沃德说,“……那方面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不同点……布什总统要么准时,要么早到。他们还毫不客气地互相调侃对方。”在他们视察海啸途中,克林顿总是迟到,沃德说,因为“他非常引人注目,总是要和许多人交谈”。老布什总统在1992年与克林顿和罗斯·佩洛特进行辩论时还不忘扫一眼自己的手表,这招致了一些尖锐的批评,他当时只是不由自主。“布什总统总是在看自己的手表。”沃德说。

在休斯敦的那次活动上,芭芭拉·布什作了介绍后,就提到她早已丢失的儿子比尔。“忘却一切,欢迎回家。”克林顿站起来对她说:“谢谢你,妈妈。”接着克林顿表示布什家族会竭尽全力将另外一个布什送进白宫——所以,如果他就是布什家失散的儿子而希拉里在2008年赢得大选的话,她也将会成为出自布什家族的一名总统。

罗恩·考夫曼是老布什总统的前助手,他把他们的关系称为“一段风流韵事”,他也乐于援引;他们虽然不是最好的朋友,但他们的关系确实是“真挚的”,他还补充说:“我敢说比尔·克林顿感觉他和乔治·赫伯特·沃克的关系比他和卡特总统的关系要更为亲近。”考夫曼说41喜欢开玩笑,41说:“让我觉得很不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每次我只问候了声‘hello’,42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起来。在我这个年龄,这很好。”

一些来自民主党、与克林顿关系密切的政界人士,比如汤姆·道尼、鲍勃·托里切利、贝里尔·安东尼、蒂姆·沃斯,以及在1992参与克林顿竞选的休斯敦市长比尔·怀特等人,在谈到老布什总统时说,他就像克林顿总统一样,人非常好,他很聪明,阅历丰富,随和、得体、乐观、理想主义、通情达理,当然也很谦虚。这两位总统感情都比较细腻,他们都容易动情流泪,有时甚至在公共场合哭泣。

“看,”已退休的摩根斯坦利执行官安森·比尔德说,“每个人都很喜欢比尔·克林顿,也没有人不喜欢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因此,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相处呢?他们两个都是非常杰出的美国在野领袖。”

马克·沃德注意到,当比尔·克林顿和赫伯特·沃克·布什在一起时,他通常会说一些轻松的关于乔治·沃克·布什的事情,这些事情多是老布什总统做过以后新闻上刚刚播过的。老布什过后经常对沃德谈起,“对我来说,他那样做真的意义非同一般。他本不用做这些事情的,真的很感谢他。”

克林顿对于他的继任者的不干涉立场产生了影响。“他真的不愿意参与,”杰克·西沃特说,“而且他可能不会赞同那人所做的95%的事情……对于总喜欢谈论自己的人……他做了非常漂亮的回应。”

克林顿的行为显得很合理得体,而乔治·沃克·布什作为克林顿的对手,生活作风严谨并忠于白宫。在2006年,当克林顿和中左政党的编辑们谈话时,就告诉他们要从反面来看,还有那些支持他们的人。他劝诫他们不要把公众人物变成“卡通”。虽然他承认他并不赞同小布什的很多做法,但也肯定了他是“拥有源自直觉的聪明”。(“当右翼嘲笑我的时候我热爱它,”他说,“当你嘲笑某人的时候,就已经低估了他。”)

今天,当乔治·沃克·布什支持率和期望值都很低时,人们很容易就忘记使他获胜的政治技巧,那也一度博得比尔·克林顿羡慕。朋友们说克林顿总是提到两位“布什”政治家都才华横溢,精明能干。

并不是每个人都赞同克林顿对乔治·沃克·布什的那种温和评价,克林顿一些在20世纪90年代的忠实拥护者希望他在布什面前不要再那么谦恭。不过,偶尔在某个不留神的时刻,克林顿对于沃克的真实看法会流露出来。2003年,当克林顿看到《纽约时报》“故意无视布什政府的过失时,他表露了自己的愤怒”。然而,此类过激言论从未在私人场合发表过,而克林顿的朋友们表示他会坚持以上的观点,一直到他帮助希拉里竞选总统的时候。

布什的父亲告诉马克·阿普德格罗夫,他和克林顿的友谊“可能会在希拉里竞选总统的时候触礁”,但是从长远来看,他们的友谊还会继续发展下去。(2007年11月在爱荷华州竞选时,希拉里说:“正如某人在某天所说的那样,这好像是一种固定模式。一个布什之后需要一个克林顿来打扫战场。”一个月后,在南卡罗来纳州的竞选中,比尔进一步进行了侮辱,他许诺在希拉里担任总统的第一天,希拉里会让他和乔治·沃克·布什一起环游全球,告诉世界美国是“商业开放的”,而实际上,第41任和第42任将打扫第43任留下的残局。吉恩·贝克迅速发表了一份声明,称前总统布什没有安排这样的任务,他“全力支持”他的儿子“和他的对外政策……对他为美国继续扮演的角色而骄傲……这是自由和民主的指向标”。)

朋友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是真诚的,布什邀请克林顿去肯尼邦克港参加家庭度假,一起打高尔夫和划船。(克林顿曾在1983年到过那里,在当时的副总统老布什举行的州长会议上,作为州长的克林顿和3岁大的切尔西一同参加了。当克林顿向副总统介绍他的女儿和他“梦幻般的家”时,切尔西并不配合,她说“我要去洗手间”,副总统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去了。“我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克林顿对《休斯敦纪事报》的记者说。)

一次老布什的航班在纽约外被耽误了,他有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他的工作人员给克林顿在哈莱姆的办公室打电话,问老布什总统和他的人员是否可以前往拜访,他们被告知克林顿总统不在办公室,但随时欢迎他们过去。根据《时代》周刊的报道,老布什坐在克林顿的椅子上,把脚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给他打电话说:“比尔,我是乔治,好风景!好桌子!”

2005年,两位前总统都接受特使的身份,布什是巴基斯坦地震的特使,克林顿是科菲·安南的联合国海啸灾害处理特使,这个角色使克林顿的实际操作和处事方式让人钦佩。

克林顿与当地的海啸救灾非政府组织的首席执行官进行了第一次会面,地点是他在哈莱姆的办公室。雷伊·奥芬海瑟当时也在场,他还记得这位前总统正在明显地从他的外科手术中恢复过来。“他的体重减轻了,跟他在任期的最后几天相比,相貌非常不同。”

奥芬海瑟对此印象深刻,其他首席执行官“本人”也一样。克林顿能够理解和列举出那些“核心问题”,并且“描述起来非常具体,不用参考任何资料就脱口而出,然后对我们说:‘我理解得对吗?’这时坐在桌子周围的每个人都会说:‘您理解得绝对正确,如果这是我们要执行的工作日程,那我们都听您的。’”厄斯金·鲍尔斯当时也在场,奥芬海瑟说,克林顿曾请他“过来帮助他,以启动这件事情”。

当克林顿开始履行联合国特使的职责时,老布什对曾与他一起访问过那片地方的这位朋友的最新看法极为感兴趣,克林顿急切地与他分享了自己的观点。布什的幕僚长吉恩·贝克不时打电话向沃德报告:“42刚刚向我们电话报告了今天的另一个行程。”克林顿来电时,沃德正在肯尼邦克港与布什会晤:“布什总统发表了讲话,我们都听了报告,因为克林顿总统刚刚从海啸灾区的一个国家回来。”

“布什总统很喜欢它,”沃德说,“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还是其中的一部分。”意识到这种情况,老布什说:“我知道比尔回来了,我知道他会给我打电话的。”克林顿很少错过大清早给他的前任打电话的时机。

克里斯·斯塔摩斯是斯特林·斯塔摩斯资金管理公司的合伙人和该公司慈善基金会的主席,他参与到了克林顿在非洲的工作,见过克林顿和老布什在通电话,有时是克林顿打过去的,有时则是老布什打过来的。有一次,他和克林顿正在一个招待会上,然后克林顿的电话响了,是老布什打来的。“他们一直谈论一些他们可以共同做的事情,他们之间是真正的友谊。”克林顿的朋友约翰·爱默生说,有时,老布什扮演了一个父亲的角色,他会问克林顿是否锻炼身体,并且让他注意自己的饮食。

在问到更加苛刻的芭芭拉·布什时,“我认为,她很喜欢比尔,”马克·阿普德格罗夫说,“比尔很迷人,有着俏皮的性格,别人很容易就被他的魅力吸引。”芭芭拉虽没有说过她喜欢克林顿,但正如拉里·金所估计:“我认为芭芭拉不能自拔地喜欢上了他。”2005年金在电话里直接问她:“你喜欢他吗?”她有些吞吞吐吐:“是的,很正确。是的,哦不,我喜欢他。”

芭芭拉借用了一个短语来形容他们:“奇怪的情侣。”

有人议论说,芭芭拉对他的长子乔治很是恼火,原因是他没有给他的父亲更多的工作去做。她很欣慰乔治和比尔已经找到共同点,并为之忙碌起来。正如托尼·科尔贺所说的那样:“小布什并没有过多地与父亲老布什交涉,而老布什和他的团队也希望他继续留在政治舞台上,所以对父亲老布什来说这是一个基于利害关系的婚姻……对老布什和克林顿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从芭芭拉的角度来看,科尔贺推测,“那是乔治应得的”。

马克·沃德曾问芭芭拉,她是否被引诱参加她丈夫的海啸之旅,“她说绝对没有,这正是两位总统应该做的事请”。

汤姆·基恩是布什家的私交密友,他建议不要被芭芭拉对比尔的热烈感情已成事实所迷惑;她不像是会忘记过去或者无视从竞选总统的希拉里那儿传来的批评言论。“我很了解芭芭拉,她的感觉对许多人来说并不像总统那样总是仁爱的……他可以非常仁慈而她并不至于批评布什的人。”共和党智囊斯科特·里德对芭芭拉的评价是:“她是一个天生的记忆者,41更是一位饶恕者。”“是一个趋向于包容和宽恕的配偶。”罗恩·考夫曼说。另一方面,考夫曼强调克林顿在访问肯尼邦克港时并不需要一个“食物品尝员”。

老布什曾回忆起一幅描绘他总统儿子反对同性婚姻的政治漫画:他走进一间房子发现他爸爸坐在沙发上,克林顿的胳膊搂着他,而他喊出了:“爸爸!你在做什么?”

克林顿打断了他,并对老布什说:“乔治,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放松下来吗?”2007年9月下旬克林顿接受了美国广播公司主播查尔斯·吉布森的采访,提到老布什时他说:“我是真的爱他。”

这应该是一个误会,汤姆·基恩的辩解是为了收回老布什与克林顿比与他自己的儿子变得更亲密的观点。“了解了布什家族,就知道这是不对的。”他称他们为“一个非常非常亲密的家庭……他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儿子,并希望以各种方式尽可能地支持他,我不认为他喜欢别人批评他的儿子”。

当2005年8月卡特里娜飓风袭来时,乔治·沃克·布什邀请他父亲和克林顿再次回去工作。

2005年9月4日,卡特里娜飓风肆虐过新奥尔良和墨西哥湾沿岸一些地区后的第6天,比尔·克林顿在查巴克家的后院与保罗·奥法利(又名金考,因为他曾有一头卷曲的头发)聊天。聪慧而富有洞察力的商人素养使金考一家从一个在圣巴巴拉的加州大学人行道边的复印机店做到连锁发电厂,然后再将其出售给联邦快递公司,从中获得巨额财产。克林顿曾将奥法利标定为他自己基金会的一个捐助者,并在即将举行的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前邀请他在那个劳动节的周末去查巴克。希拉里当时不在那儿。奥法利带着他十几岁的儿子,事前有人告知他这次与前总统的会面将持续15——20分钟,不过他们最终交谈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第二天是劳动节,比尔和希拉里在黎明前抵达威彻斯特县的机场,乘坐由约翰·卡西马蒂斯借给他们的飞机到达休斯敦和飓风肆虐的地区,许多人已从那里疏散。飓风来临后的几周内,休斯敦有超过25万人被疏散。克林顿和他的朋友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进行了会晤,随后他们发起了一项活动,来募集资金帮助卡特里娜飓风的受害者。他们最终募集了1.3亿多美元的捐款。

对他们在海啸方面的工作,两位前总统受到了人们的热烈赞扬,但由于卡特里娜飓风是发生在家乡,克林顿总统受到了一些批评。道格拉斯·布林克利写了一本关于卡特里娜的书,书中详细描述了他所认为的布什政府所作出的反应中那些不称职的方面。道格拉斯指责克林顿为该政府提供了一块“遮羞布”,为“举措失当的政府裹上了一层糖衣”。虽然同意“两党合作精神”是不错,而且“老布什——克林顿的路演将不断筹集的资金用于公益事业”,布林克利争辩道,克林顿需要“跳出来,直陈现政府在卡特里娜飓风的处理上做得极其糟糕”。克林顿和布什又一次登上舞台中心时,克林顿说‘这不是指责别人的时候’,布林克利说“这实际上是在协助和教唆布什政府促成失败”。

海啸方面的工作接近尾声,媒体将焦点转向了卡特里娜,马克·沃德与两位前总统的接触也明显减少。但沃德与他们尚未告别,得知两位前总统要于2006年5月在飓风袭击后已关闭的杜兰大学举办的毕业典礼上发表联合演讲,沃德问克林顿是否他可以占用他们15分钟时间并利用布什/克林顿海啸基金的最后一分钱,问他们是否会与六七个试图在自己的祖国建立一个儿科医院的二三十岁的年轻美籍斯里兰卡专家会面。

克林顿和老布什同意提供资金,并答应演讲前在新奥尔良会见他们。那些斯里兰卡人都受过良好教育并且有很好的工作,而且都是美国公民。他们飞去新奥尔良,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见到了两位前总统,这是私下会晤,没有新闻报道。沃德事前曾对两位前总统说:“你们不会忘记这些年轻人的,他们有些是泰米尔人(Tamil),有些是僧伽罗人(Sinhalese)。他们已经抛开所有,共同努力,以建立这所医院。”他们带来了设计图,沃德说,总统们就开始研究设计图,并与那些年轻人谈论起来,他们都不想离开了。“特工人员不停地催促他们——‘很晚了,真的很晚了。’可是他们不想走。”

老布什总统那天感到不舒服,但他似乎从年轻人和他们的项目中获得了力量,并开始询问一些具体问题。他后来对克林顿说:“我们回去吧,比尔,我们回去吧。”克林顿正就资金筹措策略向他们建议,并向他们推荐了一些人,在谈到某个人时他不停地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个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个人。”

美籍斯里兰卡人采纳了克林顿的建议,很快位于马特勒的医院就会破土动工了,两位总统还接见了该城市的儿童。“我希望,”沃德说,“并且我觉得也会成真的是,他们中的一位或两位在将来某一天到了那里说:‘这就是我们促成修建的医院。’”

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后来告诉休斯敦市长比尔·怀特,他与“巴伯”(Bubba,老布什有时称克林顿为巴伯,意为“兄弟”)在杜兰大学毕业典礼上作演讲多么有趣。并且他们一时冲动,就去了一家法语区的餐厅,这也让老布什感到刺激。罗恩·考夫曼的一位客户提供了飞机,他们一起飞了回去,老布什去了缅因州,而克林顿去了波士顿。

克林顿直接去了波士顿的一家酒店参加舞会,他的出现会极大地促进资金募集工作,同时也为了传达他要抗击儿童肥胖的信息,而抗击儿童肥胖的工作也是克林顿基金会在国内的一项主要内容。劝服克林顿到达那里的是史蒂夫·格罗斯曼,他说,前总统是一个能够进行言传身教的最佳发言人,因为他承认他自己在儿童时期甚至成年后的饮食习惯非常不健康。

克林顿在离开白宫后设立了他的基金会,对内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工作:应对全球变暖(特别是倡议节能环保建筑)和减少儿童肥胖。

许多人都在致力于全球变暖问题,包括成为此方面摇滚巨星的阿尔·戈尔。克林顿知道在这方面他无法与戈尔相提并论,但是在儿童肥胖上问题他倒是可以做出自己的成绩。“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克林顿在一次演讲中说,“Ⅱ型成人糖尿病首次出现在了儿童身上……这就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儿童肥胖问题,他补充说,“每天都困扰着我”。克林顿曾承认说自己在儿童时期一直很胖,他知道从事解决儿童肥胖这个事业并不能为他带来政治遗产,当然也不会由此让他在将来荣获诺贝尔奖,特别是在当前第三世界许多儿童正因营养不良而导致死亡的时候。儿童肥胖缘于多年的不良习惯,人们对于这个问题还缺乏紧迫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克林顿离开白宫已4年有余,虽然他取得了一些成绩——比如,在海啸中所作的贡献——但他还没有积聚起自己的遗产。虽然他很想得到人们的好评,可是他知道人们还在等待着他的表现。“首先我关注到的是他在卸任后只是在世界各地做巡回演讲,挣了大把大把的钱,却很少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特德·索伦森说。

克林顿最近的一次手术让他认识到,如果他想被人们在将来视为美国最优秀总统之一的话,他最好做一些重要的、吸引媒体关注的公益事业。一些历史学家和记者争论他是否在性丑闻上浪费了他第二任期四分之三的时间,如果他的任期表现被判定为远远高于一般水平的话,那他将是非常幸运的。

同时,他那不寻常的情况——有一个想当总统的老婆,甚至包括他和赫伯特·沃克·布什之间的友谊,意味着他的工作更多发生在美国之外。一个和比尔·克林顿关系很好的记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是一个没有国籍的人。”很多人干脆直接称他为“世界公民”。

“让自己超然于美国政治之外”,托尼·科尔贺在克林顿还在任上的时候向他建议。实际上,科尔贺是要提醒克林顿,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们“在莫妮卡事件上确实毫不在意,他们觉得在美国这里将它夸大是愚蠢的”。

2005年年初,克林顿和他的一些富有的、热衷政治的朋友邀请了吉姆·沃利斯——自由基督教杂志《旅居者》的主编和畅销书《上帝的政治:为什么右翼错误地得到而左翼却得不到》的作者——到投资银行家、前克林顿政府副财政部长罗格·阿尔特曼在曼哈顿的家中共进晚餐。沃利斯是一名进步教士,他认识克林顿夫妇是在“文艺复兴周末” 上——一个纽约流行的在新年里就政府、商业和艺术方面取得的成绩进行评论的聚会——他被邀请到这里,这样那些聚在一起的圈内人士就可以,正如沃利斯所说,“向我征求意见……关于民主党应该……如何从宗教中……找回信仰”。这些人中有克林顿的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田纳西州的国会议员小哈若德·福特、特里·麦克奥利弗、詹姆斯·卡维尔,还有后来的得克萨斯州州长安·理查兹以及约翰·波德斯塔,等等。

没有人提到沃利斯对克林顿福利改革的尖锐批评,或者是他对克林顿莱温斯基事件更尖锐的批评。后来,沃利斯公开将“个人诚信和公众诚信”联系在了一起。《纽约时报》援引他的话说,“克林顿完全出局了”,他不再拥有解决诸如种族问题和贫穷问题的道德舞台。

沃利斯后来改变了他对克林顿的看法,他在晚餐后私下对克林顿说,“你可以在世界上一些政治家难以处理的重大事件中扮演一个杰出的领袖角色。”沃利斯拿吉米·卡特为榜样,说“比起总统,他更是一个出色的前总统”。这没有让沃利斯赢得克林顿的任何好感——他能够拿吉米·卡特的总统任职表现与克林顿的进行比较吗?“比尔·克林顿和别人一样清楚,”沃利斯说,“他的执政表现很难评判,有时好,有时坏,有时抓住机会,有时却又错失机会。”

那天晚上克林顿告诉沃利斯,他一直在“苦苦思索”是否要举行年会,在那里与会者要进行捐款以帮助解决世界上那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沃利斯不再声称是他促使了前总统在脑海中形成了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雏形。“我并没有为他设计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我只是……鼓励他去寻找这样一个角色。而且,当……我看到那个倡议出现时,我就想,‘好主意,这正是我期望他做的’。”

克林顿知道,与盖茨基金会以及其他一些基金会相比,他的基金会规模很小,并且他的基金会关注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特定的主题,因此无法吸引媒体的关注。这不能成为他不断积累政治遗产的基础。但是这种和大家讨论得来的观念深入其心,在他自己的个性基础上来募集资金,鼓励通过努力工作获得回报也值得肯定。瓦坦·格里格瑞恩认为克林顿拥有让人信服的个性,他“吸收了室内所有的氧气”,他说克林顿全球倡议(CGI)项目99%依靠克林顿的个人魅力,当他在台上向观众致意和讲话的时候,这种魅力就产生了。

克林顿知道他拥有一种朋友们所称的“召集力量”。正如杰克·西沃特所说,“他很清楚如何运用自己的这种召集力量”。但是克林顿也清楚,如果他也试图发起那种说得多、做得少的论坛,比如在达沃斯举行的题为“致力于改进世界状况”的空洞会议——这被某些圈子里的人视为像在瑞士滑雪道发表冗长的演讲一样可笑——这将对他获取遗产毫无帮助。

他很快就阐明了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细节。这将会是一个每年9月在纽约举行的为期3天的会议,会议主要包括4个议题——能源和气候变化、全球健康、减少贫穷以及缓和宗教和种族冲突。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和达沃斯有着同样的精华部分,但是,相比于达沃斯不固定的日程安排,讨论小组慢条斯理的讨论,然后要到下一年会议开始时才又重新开始讨论,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则制定了四条路线,并且将会年复一年地继续,与会者要么捐款,要么贡献他们的时间或者分享他们的计划,如果做得不好,下一年将不会被邀请。2006年9月,在第二届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第一天的第一个环节,克林顿在大会上宣布上一届会议中有20人没有履行他们的责任,因此本届会议没有再邀请这些人。客人花名册——国内的重要人物有科林·鲍威尔,国外的领导人有托尼·布莱尔和巴基斯坦总统佩尔韦兹·穆沙拉夫——当然这不是巧合。克林顿把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日程和联合国大会的举行安排在同一时期,这样很多国家的领导人就可以来到这边和他的客人坐在一起。

蒂姆·沃思是联合国基金会和更美好世界基金的主席,也是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常客。在沃思看来,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时间安排“棒极了”。“如果你是一名外交官或者国家领导人,你愿怎么选择呢?是参加联合国的必要会议,还是兴致勃勃地到城那边看一下比尔·克林顿?”

达沃斯经常会邀请许多杰出的商业领袖,但克林顿却更愿意邀请一些非政府组织领导、学者、市长和活动家们,对于这些人他会取消他们的15000美元的注册费。这是“明智的策略”,美国格拉明基金会主席戴维斯说,克林顿的想法是为那些想赚钱的人和那些寻找合作伙伴的人进行牵线搭桥。克林顿在白宫时的高级健康顾问克里斯·詹宁斯现在是一家卫生保健咨询公司的主管,负责推广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卫生健康项目,他把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称为“一项事业,而不是一个会议”。他认为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是非凡的,并很快取得了成功,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只用了一两届的时间就变得像一个机构,变成了一个你在安排日程表时需要预定的地方——“发言者的……数量不断增加,而且发言者都是些脚踏实地的人,他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以及该关心什么,他们都准备了成功的计划”。他补充说,这不是“指引性的问题会议,这是一个指引性的具有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会议,人们来到这就是来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的”。

对于2001年比尔·克林顿发出的邀请,人们可能不屑一顾或婉言拒绝,但是2005年的比尔·克林顿已经成为一名巨星总统。克林顿热衷委任,但他想成为真实的巨星;他就像穿着西服的波诺,吸引那些国王、前总统、国务卿、外交官以及百万富翁们,用他们的钱实现自己的计划。

到目前为止,克林顿显得无处不在,涉足众多事务。卡耐基公司的总裁瓦坦·格里格瑞恩说,当克林顿登上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舞台后,他让在座的亿万富翁们站起来进行宣誓,他就像幕会上的一名宗教复兴运动者。不再是“为了上帝而做”,而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此外,也是为了台上那位明星的遗产而做。

就像联合犹太协会的年度晚宴一样,参与者都要进行公益捐款,在一些时候参与者是为了炫耀富有,有些时候是表明要做有爱心的人,克林顿全球倡议(CGI)致力于帮助与会者找到信仰(例如,进行宣誓,有时候是做出七位数的捐款承诺)。正如全球基金的主管理查德·费舍姆所说,“进来的人都以公开的方式做出了承诺,过后他们就不会这样做了,而是悄悄地将其忘记”。

每一个捐款者都会有克林顿的工作人员跟踪联系,确保他们的捐款到位,并让捐款者知道他们的钱是如何使用的。维塔声音全球伙伴的董事会主席梅兰妮·维微尔,作为世界范围内支持体育新兴女性领袖的非营利机构,认为工作人员专注于捐款的使用,包括财务和相关计划。“在他们的心中一定充满了信仰的热情。”

苏珊·戴维斯对克林顿的能力感到惊讶,他总能联系上那些巨富或者接近他们。他能理解,她解释说人们创造或者继承巨大的财产,这能通过正确的话语转移。“如果我现在有10所房屋、10架私人飞机和游艇,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这总是有所空缺,这些亿万富翁们于是过来,这就是我认为比尔·克林顿的基础所在,相信人们的品德,这会变成现实。我真的见过一个说道者一样的家伙,他所做的就是唤醒世界上的有钱人去关心贫穷。”

克林顿全球倡议(CGI)顾问桑迪·伯格称,克林顿“让人敬佩不已”,他看上去在做没有稿子的总结。他像一个戏团老板一样把大家聚在一起。伯格说,德斯蒙德·图图和阿卜杜拉国王正在“热烈地”讨论和平与和解问题。苏珊·戴维斯记得早上8点的一个会上有约旦王后兰妮娅·艾尔·阿卜杜拉、阿富汗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和南非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过后,她说“他真正的把激情带给了每一个人,他把大家带动起来,让半屋子的人感动涕零”。

对于那些认真看待他们慈善事业和人际关系的人,例如克里斯·斯塔摩斯,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就是一场盛宴。那里不仅有世界著名的演讲家,而且只需要“随意走走,如果你足够幸运和某个人搭上话,你会发现,如果他不是某个非政府组织的创始人,就是一位发现的东西已经对全世界帮助颇多的人”。

在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会议上,斯塔摩斯与苏格兰的慈善家汤姆·亨特相邻而坐,汤姆·亨特是由瓦坦·格里格瑞恩介绍加入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他回忆说:“比尔·克林顿走了过来,手臂搭在我们的肩上,我们愉快地讨论了当前发生的事情。”而同样是参加会议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却没有获得与总统交谈的机会,他完全清楚原因是什么,这就是生意,斯蒂格利茨说,克林顿只会花时间在那些真正的捐钱者身上。

考虑到那些演讲者和与会嘉宾的身份,会场上有大量的安保人员,不过,塔嫩鲍姆宗教间谅解中心的负责人、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消除宗教和种族冲突”的积极参与者乔杰特·贝内特说,会议很开放,不论是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还是美国总统都没有特别区分,比如,像利比里亚的埃伦·约翰逊·瑟里夫这样的人物会和一位从事非营利事业的人士随意相处在一起。“你可以去找会上的任何一位演讲者”,当利比里亚总统的那组讨论结束之后,“人们朝她走去,与她交谈,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被安保人员保护起来”。

那些最重量级的人物被请上去与克林顿同台,克林顿的表演完美无缺。他对鲁珀特·默多克和芭芭拉·史翠珊对大气变化政策所做出的承诺表示感谢。克林顿打趣说:“这可能是他们俩唯一同意的事情了。”史翠珊在克林顿的耳边小声嘀咕道:“默多克远比看上去有钱,他有一次捐了100万美元,是这次的两倍呢。”可是克林顿忘了提起一个人,那就是安森·比尔德,这位在华尔街颇有名气的先生也是这次大会的积极捐献者之一。(虽然被忽视,可是比尔德一点都没有气恼,反而他觉得很有趣。)

由于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广受媒体关注,也由于它挽回和提升了克林顿的形象,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正式成员和准会员们更下定决心要参加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大会。如果他们想继续受到邀请的话,只有诚心诚意地去履行他们所作的承诺了。由于克林顿全球倡议(CGI)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以至于像杜鲁门·卡波特·布莱克和怀特·鲍尔这些先前的嘉宾不再出现在邀请名单中都被认为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每个人都渴望被邀请”,史蒂夫·格罗斯曼说,这是克林顿创造的有意思的一个圈子。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大会迄今已分别在2005、2006、2007、2008年的9月份于纽约成功举办了四届。克林顿希望大会能在每年的9月份一直都召开下去。尤为值得关注的是,克林顿在2008年12月于中国香港开创性地发起了克林顿全球倡议之亚洲峰会(CGI Asia Meeting),旨在汇集亚洲各国的领导者和杰出人士,通过沟通和合作,达成共识,共担责任,最终取得巨大的成功,并把克林顿引领的全球公益性浪潮推向新的高度。

对冲基金“老虎基金”的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小朱利安·罗伯逊说:“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人可能都是民主党的支持者,像是一个校友会。”但是会议上空仍飘荡着两党和谐的气氛,这也使大会超出了狭隘的政治主义。例如受邀者中包括来自共和党的康多莉扎·赖斯,劳拉·布什以及前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比尔·弗里斯特。

尽管与会者都了解如此安排的动机,可是这种对民主党示好的做法并没有得到一致称赞。比如,苏珊·戴维斯就怀疑,如果希拉里没有参加民主党总统提名的竞选,比尔会是布什政府的强烈批判者,但是他不想“烧毁妻子可能用得上的桥梁”。戴维斯说,他的天性是尽力协调,希望所有的人相处融洽以及建设这样一个大中心。那就是他的个人风格。所以你可以看到在美国卷入战争的时候,他却在强调巩固和平基础、种族理解和社会宽容。他也没有说过我们一定要攻打伊拉克之类的话。

在签下他的支票之前,安森·比尔德和他的儿子们走上哈莱姆和等了他们20分钟的前总统克林顿进行了交流,没错,就是比尔·克林顿。比尔德回忆说,1992年纽约州总统初选之后,他第一次和比尔·克林顿会面,那次他迟到了25分钟。这一次他可没迟到。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所有的项目和研讨小组都准时开始,准时结束。“有人介绍说欢迎美国第42届总统——威廉·杰斐逊·克林顿。他走了出来,时间正好是8点钟,一秒不差。”比尔德称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是我参加过的最棒的会议,没有华而不实的鼓噪,只有实实在在的做事”。

尽管2005年的克林顿全球倡议(CGI)会议已经受到了广泛好评,但2006年的会议又在原来极为成功的首次亮相的基础上有所提高。令整个小组成员印象深刻的是,小组讨论更加关注那些切实可行的工作,而不是坐在那里从理论上谈论如何解决贫穷。所筹得的资金也由2005年的25亿美元上升到2006年的75亿美元,这一数字在2007年达到了100亿美元。

共和党人斯科特·里德对此印象深刻:“他(克林顿)筹钱的方式恐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了。”

克林顿的一位牧师顾问托尼·坎波罗认为,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是克林顿的“首要功绩”。乔杰特·贝内特将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看做是克林顿的第三届任期。里昂·帕内塔则认为,前总统正在领导由他自己和亿万富翁们建立的流亡政府,他们认为解决世界的问题是他们的责任所在。在帕内塔的脑海里,这些亿万富豪就包括已经加入克林顿全球倡议(CGI)的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

克林顿曾经告诉《芝加哥论坛报》的一名记者,他希望克林顿全球倡议(CGI)有一些可以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进行的计划,并且希望克林顿全球倡议(CGI)能对10亿人产生影响。他告诉克林顿全球倡议(CGI)会议的一位常客拉里·金,他计划领导克林顿全球倡议(CGI)“至少10年”,到那时,他将会创造“一个全球性的公民社会服务人员网络,并且会一直发展壮大下去,不论我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论我将会做什么,我只希望能够继续待上10年的时间”。

就大多数基础标准来说,2007年的会议是最成功的一届。但是它的光辉被罗恩·伯克尔弄糟的一件事遮盖住了一部分。在克林顿全球倡议(CGI)开会那天,《华尔街日报》的头版是一位年轻的意大利商人劲爆的详细资料:每月40万美元的顶级住宅,私人喷气式飞机,五星级的生活,顶尖的厨师以及他的女朋友——女演员安妮·海瑟薇,天主教堂和罗马教廷,还有他和前总统克林顿在公开场合的拥抱。最新的传闻还披露了关于道格·班德的一些细节,包括因为他们介绍法里耶瑞作为克林顿主要支持者所得到的40万美元的线人费,而克林顿的发言人说班德(班德在为克林顿工作期间获得了法律学位,这也让他的个人助手头衔提升到法律顾问的高级头衔)并没有接受那笔钱。还有一些消息称,班德的工资是从伯克尔那里拿的间接报酬。同样有消息称法里耶瑞承诺帮助希拉里赢得更多天主教选民。还有消息说法里耶瑞在克林顿案中捐赠了不属于他的资金以及关于法里耶瑞利用他的关系帮助克林顿和他的全球倡议(CGI),安排他和一些相关的高官和亿万富翁见面,其中包括一位曾与克林顿一起到非洲旅游的商界捐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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