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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久别重逢

“董春雨!”我惊叫着看着她。那是我高中时代的好朋友之一,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她大学进了军校之后,无论我怎样和她联系,却始终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时隔五年,她成熟了,稳重了,可如今再见她却觉得好像从未分开过。我顿时被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感温暖得不知所措。

董春雨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仍然面无表情。我这才猛然惊醒,她还是那个她,可我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你带她回家吧。”董明光的神色已经缓和了,对女儿温柔地笑着,让我想起了我的爸爸。

“原来你是董叔叔的女儿,咱俩可真有缘分。”我大步走上前去拉她,却被她敏捷地躲过。我尴尬地笑了笑,仍然对她仰起期待的脸。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她不知道我是初锌啊”,一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行了,再去二楼实验室做一下基因检测你们就可以走了。给小锌找两件衣服,这大冬天的,也不能总让她穿睡衣。”董明光抬了抬手,接着又转过头去吩咐四个黑衣大汉:“强仔,你们几个送她俩回去。”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郭易,可他似乎对桌子上的笔筒很感兴趣,并没有再看我。

我有些失望。但我深知从始至终,这些失望都是我自己找的。

基因检测一直都是阿驰他们实验组负责的,虽然公司里有规定,不同实验组的人不可以互相交流意见透漏自己的工作内容,不过阿驰还是多多少少跟我说了一些,比如那个斗鸡眼其实是财务科长的小舅子,而且还是个GAY;比如组长的微信里面有个叫“空白”的女人经常发些“想你”“爱你”的肉麻的话,而那个叫老婆的人只会问他几点回家;再比如他们实验组最近新来了一个天才,和我们同岁就已经拿到了国外某个著名大学的博士学位。但是实际上这个基因方面她们到底都要做哪些实验,阿驰自己也不懂,无非就是跟着混混日子,别人做实验的时候她帮忙递一下东西。

推开门,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前查看着屏幕上的曲线。他听见我们进来赶忙起身,并没有摘下口罩,黑框眼镜有些反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好,这是接下来要检测的人,要求进行全面检测。”董春雨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方满脸赔着笑,虽然被口罩挡着,可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却偏偏暴露了内心的紧张。看来董春雨也是我们公司的高层人物了。

阿驰在不远处的窗边看着这一切,礼貌地对董春雨笑了笑,又看了看我,或许是我早上和她打过招呼的原因,也或许是此时关于我的事情,全公司都传得沸沸扬扬,总之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此时的我对于她来说,也无非就是一个陌生的爆炸性新闻的主角而已。

“坐下吧。”男人带我到了一间小屋,指了指那张唯一的椅子,他的态度很冷淡,完全不像刚刚对待董春雨那样。他说着,然后继续转过头对门外吩咐着:“把东西都拿过来。”

我们公司向来等级分明。大到吃饭的食堂,小到胸牌的款式,都是按照级别区分的。这位的胸牌一看就比较高级,说明级别肯定不低。可无论再高档的胸牌,寸照拍得难看,也会降低不少档次。这位大褂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照片旁边是一串英文名字,还没等看清,他便转过身去了,好像故意不让我看一样。可能他就是阿驰口中那个新来的天才吧。

“你中文名是什么呀?”我讨好地笑了笑,我知道一会儿可能要抽血,得罪他对我可没什么好处。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尽我所能地套套近乎。

可那人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应,继续在旁边的实验台鼓捣着什么。屋子里很安静,气氛有些尴尬,我转着椅子,不时地用嘴发出些声响。

实验台上摆着几个烧杯,里面泡着白色胶质的物体。烧杯上面有标签,写着“亘1”“亘2”的字样。我的心突然好像被撞击到一般,好像有什么从记忆深处涌现,但马上烟消云散了。

不远处有一块不大的白板,上面写着“灯塔水母与人类长生关系探究”几个大字,下面是关于这个主题设计的几个实验名称。长生?我读着,不禁笑出声来,印象中我们公司向来对于人类寿命的延长这种事情嚷嚷得最欢,可却从来没做出过什么成果。

“什么长生不老,不就是弄点保健品骗骗投资商吗!”我一边转动着椅子,一边嗤之以鼻。

男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直视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关于这方面全世界都在努力,目前细胞再生技术已经趋于成熟,以后所有的器官和组织细胞都可以再造。这项技术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应用到医学手术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男人好像很擅长说教,说到一半还停顿一下,似乎等着我回答。可我尽管来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还真是不怎么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毕竟我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如何讨厌同事上了。我有些惭愧,用舌头润了一下嘴唇,却始终不知该说什么。

“尽管现在长生还无法达到,可是我们这些人还都在努力着,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是人类迈向长生不老的一大步。而我们公司,在这方面,绝对是我国甚至是世界的领头羊。关于灯塔水母,这东西可以返老还童,成长到一定阶段就可以重新回到幼儿时期,只要我们破解其细胞之谜,那么只要将它应用在人类身上,那么长生不老就不再是梦。听说你也在咱们公司工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个态度。”男人义愤填膺地说着,我只看到那口罩一上一下。

正在僵局的时候,阿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托盘摇摇晃晃险些掉到地上。我快步上前扶了她一下,与她对视。然而,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不专业了。”男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阿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任凭他说着,出了门。

抽了血,留了唾液,还做了一些奇怪的检测。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和董春雨离开的时候,阿驰忽然追了上来。

“听说你也是初锌。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你在傻×眼里是什么吗?”这并不是我和阿驰之间的暗号,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难道是为那个初锌报仇故意羞辱我一番?这事儿她倒是真干得出来,当时赵行总是欺负我,她还偷偷往赵行水杯里吐过唾沫。

“傻×?”我回了一句,反问的语气并不是对我答案的质疑,而是对于她这问题的质疑。接着阿驰回去了,那时,我看到了她脸上满意的笑。

阿驰的视角总是和正常人的不一样,或许她自有一套鉴别方式吧。

董春雨的家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整齐却不失温馨。她高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会儿我们都住学生宿舍。她常常看不下去我的乱七八糟,絮叨得像个老妈子,可面对我的无动于衷最后只好妥协帮我叠被子、整理衣柜。

“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这是董春雨最经常对我说的话。对话常常在她帮我整理的时候。

或许是换了个身份的关系,来董春雨家也变得拘束起来。换上拖鞋,我直接躺到沙发上等待着董春雨为我准备晚餐。客厅的照片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大多数都是合影。却只有一张董明光和董春雨的合影,那会儿董春雨还是一个小婴儿,还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她爸爸面前那么拘谨。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趴在董明光怀里,一脸严肃。而董明光脸上也没有笑容,左脸的疤痕更加狰狞。

“你爸脸上的疤怎么来的?”我盯着那张照片问道。

“熊瞎子扒的。吃饭了。”董春雨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我差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重新变得小心翼翼。一向脸皮超厚的我此刻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家里竟然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就连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尴尬。该怎么让她相信我就是初锌呢?

“好。”我乖乖地坐到饭桌前,端起了盛好的米饭。却见董春雨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她在祷告。分开多年,没想到从事科研的她竟然有了信仰。我把饭碗放下,安静地等待她祷告结束。气氛有些尴尬,直到她开始吃饭的时候,我才敢端起饭碗。

“我真没想到,你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竟然不是我。”董春雨一边往碗里夹菜,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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