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第二组沉思的反驳的答辩（节录）

进一步，关于你们给我的“用几何学提出论证，使读者一眼就能理解它们” 的建议，在这里值得我列出我遵循的这种方法的范围，以及我以后想要遵循的。现在有两个事情我是用几何模型区分的，即证明的规则和方法。

这种规则仅仅包含在首先提出的那些事情，那些不需要随后而来的什么帮助就知道的事情，并且安排所有其他的事情，以便它们的证据仅仅依靠在它们之前的东西中。我当然试图严格遵循这个规则，像在我的《沉思集》里那样；这就是在第二个沉思里没有谈精神和肉体的区别，而在第六个沉思再谈的原因，我还省略了很多东西，因为还需要一些其他的解释。

另外，证明方法是双重的，一个是分析法，另一个是综合法。分析法展现了一种系统地发现并导出事物的真实方法，就像它是从原因到结果 ，以至如果读者想要用这种方法去充分了解所有的事情，他会发现这个方法堪称完美，并使他感觉好像是他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是它不会煽动那些不在意或者对此心存敌意的读者去相信，因为如果他忽略了它提出的小事情，那么也就没有了追寻结果的必要性；然而，在许多应该被特别注意的事情上几乎用不到这种方法，因为那些事情对于足够关注他们的人来说非常清晰。

相反，综合法运用了相反的程序，使用这种方法的人会感觉是从结果找到原因 （尽管在这里从原因到结果往往比从结果到原因的推导范围更广）。它的确清楚地证明了它的结论，同样也运用了一长串定义、假设、定理、原理和问题，以致如果得到的结论中有一个被否定，那么它可能马上就被证明包含了某些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因此，无论读者多么固执地反对，都会被迫赞成这种方法。这种方法不能像其他方法一样令人满意，它不能满足热情洋溢的学习者，因为它没有证明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发现我们被教授的东西。

只有综合法是那些古代的几何学家运用到他们作品中的，依我看，不是因为他们完全忽略了分析法，而是因为他们在这上面设定了一个非常高的价值，以此来保持他们的神秘性。

但是我在《沉思集》中仅仅用到了分析法。一方面，因为它是最好的、最真实的教授方法。另一方面，综合法，无疑就是你们在这里让我运用的方法，尽管在几何领域中在分析法之后给它找一个位置是与它很相称的，然而它不能简单地被用在我们讨论的形而上学的问题上。

因为这两个情况不同，即作为几何学证明假设的原始概念和我们感官的运用一致，很容易被接受。所以，在这种情况中除了合理地推出结果外没有什么困难。但是这也可能被所有的，甚至不怎么注意的人使用，只要他们记得之前的东西就行；命题的细分记录是为了容易地提出引证并使人们回想起甚至是跟他们的意志相反的东西。

相反，在形而上学中没有什么是比使人们清楚地感知到原始概念更麻烦的事情。因为，尽管它们的本性是明了的，甚至比那些几何学者所研究的更容易理解，却可能跟我们许多感官的先入之见相反，也就是跟那些我们已经习惯了很多年的概念相反，除了那些费尽心思研究它们、将思想从感官中摆脱出来的人，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因此，如果它们单独被提出，就很容易被热心于反驳的人否定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作品要采用沉思集的形式而不是哲学辩论的形式，或者一个几何学家的理论和问题的形式。我想通过这个事实证明，除了对于那些给我足够多的关注并沉思，且在我的观点面前毫不退缩的人外，我对其他人没有做出什么。任何将他自己束缚在攻击真理上的人都不可能感知真理本身，因为为了发现那些相反的结果，他的大脑不再思考那些可以说服他的理论。

可能有人会在这里提出反驳，虽然当一个人知道设立在他之前的是真理时，他不应该再去寻找敌对的论证；但只要他认为这是可疑的，他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去寻找正反两方面的所有论据以找出更有力的。我想要使我的论点被认可，他们没有完全仔细考虑就反驳我，我却不能反驳他们，这对我是不公平的。

这确实是公平的批评，如果在我所希望的事情中，我的读者都没有反对意见，并且他们一点也不期望发现有可能比在我这里发现的更伟大的真理。但是考虑到我是从什么中提出了他们认为是最可疑的，考虑到我只是想要检查单个的东西，考虑到除了我们仔细审查过的可以被承认外，我们不能赞同它。另一方面，考虑这么多，我却没有希望以此转变读者的思想，拯救他们从来没有被合理地检查过、不是从可靠的推理而仅仅是从感官中得到的信念。因此我不认为有人会相信关注我的解释有很多危险；危险只会是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与我的解释有冲突的事情上，继而模糊了我的忠告（即感官的偏见）。

因此，首先，我单单考虑我的读者这一部分并且特别选择了我认为是最安全的写作方式，我确定我的读者会从中获得比我用综合法时更多的好处，虽然综合法是一种使他们好像学到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的方法。除此之外，我认为完全忽视那些拒绝在《沉思集》中陪伴我却不加解释地批评我并且墨守他们自己的先入之见的人，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公平的。

但是我知道它将面临多大困难，甚至对于致力于努力尝试发现真理的人，会出现在他们思想中的大量内容都包含在我的《沉思集》中，同时我的《沉思集》包含了关于每个论点的清晰的知识。依我看，任何想要从我的作品中得到大的收获的人都必须全面而且详细地去理解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