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老师！”
宋清儒恍然大悟，随后，郑重其事一拜！
“大梁本不应该如此孱弱，但是朝中上下，有多少贪官污吏，一人拿一点出去，到最后，国库都没有钱可以剩下！”
“对。”江云点点头，目光颇为赞许，“你想，一座楼宇，哪怕是再金碧辉煌，再高大坚固，但它的内里如果到处都是蛀虫，那这座楼有可能不倒塌吗？”
简直振聋发聩！
宋清儒心中惊诧。
老师这番话说得也太大胆了。
将大梁比作内里满是蛀虫的楼宇，实在很是贴切！
读书人、土豪乡绅，乃至于王公贵族，中饱私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从百姓手中收上来的钱，层层盘剥、层层抽成，其中到了他们口袋里的有多少，最后传到国库里的又有多少？
大梁这么多人，是有人不知道这个问题吗？
也许少数人可能真的不知道，但大多数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敢说！
要知道，三人成虎，如果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货色，那么人是很难不同流合污的。
“虽然那些读书人，都是朝廷的根基，但是当这些人对朝廷没有贡献，还反过来有害于百姓的时候，他们就只配称为蛀虫！”
江云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拿这些人开骂！
但虽然说是骂，他说的却也都是实话。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不是凭空吹出来的。
有多少王族不用纳税，多少士族不用交粮。
大梁的土地，都在谁的手里？
是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手里吗？
不是！
光是乡野豪绅，手中掌握的土地就多达百亩千亩。而那些王公贵族，就更不用说了，哪怕用富得流油来形容他们，都有些贬低了。
想到这一切，江云的目光有些微微嘲弄。
大梁能有今天，归根结底，都是内部自己作的。
听完江云的话，宋清儒却是心中激荡，目光坚定。
“老师，我要改变这一切！”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古人有云，大丈夫之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既然我决定做这大梁的左膀右臂，就不能任凭这些人害得我朝大厦将倾！”
话里的决心，让江云的目光里都带着些许欣赏。
只是……
江云摇了摇头，微微叹气，“大梁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正所谓积重难返，如果想要强行地纠正一些问题，你猜要杀多少人？流多少血？”
说到这里江云的语气顿了一下，后续说话也带上了些许森寒和严肃。
“如果有人想要动摇那么多人的利益，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老师，我不怕死！”
扑通！
宋清儒跪下，丝毫不退。
“为了大梁，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一颗头颅又算得了什么？大丈夫当应该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我一个人不行，还会有千千万万人接力！我就不信不能改变！”
“唉！”看着宋清儒坚定的神色，江云叹了口气，“你这样子就是不适合做官！早知道会有今日，也不知道当年指点你是对是错！”
江云望向庭外的水波，目光渺然。
当年，宋清儒考学十年不中，壮志难酬。
在最潦倒的时候，他遇到了江云。
江云感觉到眼前这人，有着很深的抱负，而且心中也满怀着爱民之心。
这才愿意出手指点他，帮助他走上仕途。
虽然说宋清儒能有今日，都是凭借自己努力。
但是如果没有江云的指点，他也未必能施展抱负。
但是现在，宋清儒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王公贵族、士族乡绅……
谈何容易？
江风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留下宋清儒呆呆地立在小溪旁，望着远处的景色一动不动。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尊石像。
良久，宋清儒叹了一口气。
“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然，他不能做到像老师那样厉害，几句话就能断王朝生死。
但是他这一生，也应当尽力而为，哪怕做不到，也总会有薪火传承下去！
另一边，江云已经回家了。
天下大事，在他眼中远没有锅碗瓢盆重要。
只要给妻子做的饭菜可口，能够看到秦映雪甜甜的笑容，那么他的努力就足够了。
毕竟历史王朝兴衰，怎么比得上眼前人呢？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如意。
刚一到家，他就被秦映雪叫了过去。
“江……相公，为了能让你顺利考中，我给你找了个先生，特地来给你辅导功课！”
虽然已经成亲七年，但说出这个称呼，秦映雪的小脸还是有些微微泛红。
她不想与江云和离，可是这举人，也不是那么好中的。
所以，她特地请了个名满天下的大儒过来。
江云一听，却是微微苦笑，“不用了，映雪，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说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也真的不需要先生！”
然而，秦映雪美眸微闪，模样很是楚楚可怜，“但是，为了请他，我花费了很大的功夫……”
“就算不学，去见一见他，总也是好的吧！”
看到秦映雪可怜的目光，江云终究还是心软了。
毕竟妻子也是为了自己好，如果驳了她的兴致，只怕她又要一个人哭鼻子了。
谁让他拿自己的妻子没办法呢？
那就算了，还是遂她的心意，去见一见吧！
“好吧，那你带我去见一见先生！”
秦映雪一喜，当即带江云前去见她请来的先生。
然而，刚一见面，看到对方的模样，江云就傻眼了。
这所谓的先生，居然还是个熟人！
看到江云的神色，秦映雪轻声解释道：“这是名满天下的鸿儒，周文渊先生！我花了很大的人情，这才将先生请来！”
然后，秦映雪的小脸一转，就要给周文渊介绍自己的夫君，“先生，这位是……”
孰料，周文渊笑着摆了摆手。
他看着江云，笑眯眯地道：“这就不用介绍了。”
“我们，可是老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