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叶紫薇终究没做隐瞒。
原来,前些天邻国,即乌狄国派来了使团。
这支使团打的是增进两国文化交流和经济贸易的旗号,可刚来皇都便组织了一场茶会,会上把都城内有名的才子、俊彦都狠狠臊了一通。
消息传到陛下耳中,当然不能落了本国面子。
所以在今日,陛下便亲自召见了这支乌狄使团。
并且,试图在宴会上给使团一个下马威!
为此,陛下让翰林院精心挑选了一批能文善墨的儒生列席。
不得不说,这阵仗弄得着实不小,可最终这批人依旧输得体无完肤。
来这里之前,陛下才刚把翰林院的那群老学究狠狠骂了一顿。
而乌狄使团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正式向石国提出要举办一场两国斗诗大会。
面对这等红果果的挑衅,陛下怎么可能无视,自然应了下来。
但之前的茶会,加上今天的宴会,皇都左近有点才气的青年俊彦都已经败下阵来。
短短时间,再难遭到更出色的人出战。
除非,翰林院那群老不死的亲自上阵。
可这样一来,就算赢了乌狄使团的青年英才,也只会让石国脸上无光。
说到这里,叶紫薇才扭头调侃道:“机会是机会,可你懂诗吗?”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修习医术已经很费神了,她不信张泽还有精力研究文章。
之所以提起这茬儿,她不过是想劝张泽安心当个泄欲工具罢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张泽脑子里装着华夏的千年经典!
“呵呵,看来,距离我脱困不远了啊!”
想是这么想,他面上去不漏声色,搂着叶紫薇柔滑的娇躯,悄然睡去。
翌日,两人早早就起了床,然后密切关注着斗诗大会的进展。
听着宫女陆续传回的消息,叶紫薇的脸色越来越黯。
“以岁寒三友作诗,就那么难吗?”
看着内官们抄回来的蹩脚诗词,叶紫薇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泱泱石国,居然连个拿得出手的诗人都没有,翰林院那些老家伙,这些年究竟替我石国培养出了些什么废物?”
国母自然有国母的威严。
她这一动怒,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再出。
趁着这个功夫,张泽自顾自翻出纸笔。
走笔如龙,三下五除二便写下一首绝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这边刚刚落笔,叶紫薇便把纸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然后,场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竟然真会作诗,而且作得还,还如此之绝!”
“献丑了!”张泽还挺谦虚,耐性深处却悄悄与“郑燮”大大说了声感谢。
“跟我走!”
冷静下来,叶紫薇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拔腿就走。
“干嘛?”张泽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却在暗笑。
叶紫薇并没有回话,不过很快,便拖着他到了斗诗会现场。
此时,石国一方上到陛下,下到宫女、侍卫,全都眉头紧锁,满脸阴郁。
看到张泽现身,宋天的满腔怒火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顿时就要发作。
好在叶紫薇见机得找,匆匆上前,把怀里的纸取出。
“陛下息怒,先看看这个!”
闻言垂首,等看到纸上内容,宋天脸色急变。
“这是……”
“出自张泽之手!”
“他?”宋天满脸不信。
张泽则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露出一脸憨笑。
但他可不是来装傻充愣的,而是来给自己露脸的!
所以,都没等宋天多问,他便主动找上了乌狄那伙洋洋得意的家伙。
随后,捡起那位乌狄才子的大作,嘴角一撇。
“这玩意儿也能叫诗?”
都没等其他人回应,他便随后将那对摞起的纸张掀翻。
“来,我念,你记,让这群乡巴佬好好听听,什么才叫诗!”
说完,一把抓起旁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不流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化雪涛。”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听听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
张泽实在不好意思夸耀自己所谓的文采,所以干脆来了一出以量取胜的戏码。
毕竟文采是留下这些经典的诗人的,他有的只是单纯的记忆。
但在场都是读书人,自然能听出他所念之诗词的艺术内涵。
便是刚才还志得意满的乌狄国一众,也被张泽这信守捻来的气势给镇住了。
“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呢!”
张泽并不满足,勾着嘴角,讥诮地看在乌狄国一行人面上。
比起十步成诗的才情,显然是十步背诗的记忆力占据了上风。
为了完美找回场子,他还主动提出,以兰为题,再比一轮。
然后,他十篇咏兰经典下来,乌狄一行,半首都还没昨完。
会场一度压抑的气氛,因为他的强势表现,终于能听到些欢笑了。
“这家伙,难不成是诗仙附体?”便是宋天也不禁感慨道。
心头一松,她撇眼扫向乌狄使团道:“还要继续比吗,这次咏什么?”
“阁下诗才,我等佩服。既是交流,当然得文物兼顾,早闻贵国武风强盛,此番机会难得,正好讨教一番,还请陛下应允!”
使团代表前半句是和张泽说的,后半句则是同宋天说的。
而随着这家伙的一句话,使团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站了出来。
废话没多说,只一个睥睨的眼神,便将在场武将的气势轻松压制。
“不过偏远之地来的狂妄之徒而已,也敢大言不惭?陛下,臣请出战,必让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长长教训!”羽林军副都统站了出来。
“杀鸡焉用牛刀?陛下,奴才请战!”
说话间,张泽故意拿手在乌狄国站出的壮汉面上指了一指。
这个动作无疑惹恼了那壮汉,下一刻,壮汉便直接把拳头抡了出来。
呼呼,拳头没到,拳风先把张泽的衣袂撩得猎猎作响。
见此一幕,叶紫薇不自禁地蒙住了眼睛,暗骂:“这傻瓜,干嘛在这个时候逞能?”
她可早就听过乌狄国那壮汉的大名,毕竟那可是乌狄国的第一猛士!
论实力,能稳赢此人的,在场只有虎贲大将军!
她实在想不通,张泽为什么要跳出来找死!
这一刻,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为那个男人担心。
如果说谁看到这一幕还能笑得出来,只怕就只有翰林院的那群老不死的了。
但马上,他们脸上的笑意便定了格。
只因为堂堂乌狄国的第一猛士,居然倒飞了出去,一连三米。
反观瘦弱的张泽,竟然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承让,承让!”
轻飘飘的四个字,宛如四记耳光,狠狠扇在乌狄国一群人面上。
说着,张泽悄悄扫过场中。
迎面所见,全是震惊,甚至带着崇拜的目光。
“今儿这名儿可出大了,以后,你总不至于再把我锁于龙泉宫吧!”
想着,他徐徐将目光转回女帝面上,心头的得意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