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知殿下名号?”
慕寒愣了,整个永安竟还有人不知王爷名讳!
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挟持自家王爷,要知道整个永安敢靠近王爷的人都得死。
“段玄安,他叫段玄安。”
就在这时热闹看够的温鹤,伸长了脖子靠近她暗搓搓道。
段玄安杀人的目光随之而来,他连忙站直了身子。
赵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头看向段玄安。
她记得这个名字,是永安朝的六皇子,可他如今理应十四岁,可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不止。
之所以对他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位六皇子极不受宠,时常遭到其他皇子欺凌,曾被她救回府养过几年,说的近了算她半个徒弟。
他为何……
突然眼前一黑,手上的匕首略微松动了些,眼前寒光闪过,慕寒剑至胸口,赵姝瞳孔微缩极速向后退去。
她这具身体太过虚弱,经过了刚刚的心力交瘁,如今双腿发软就要站不住了,这一下怕是躲不过了,只能尽可能的权衡利弊。
久经沙场的人,很快做出了决定,身子左倾了些,一旦剑身刺入会穿透她的肩胛骨,但不会致命。
“慕寒。”
段玄安脸色深沉,冷声开腔。
慕寒的长剑应声停下,敢挟持王爷可是死罪,但主子的意思分明是要饶了她。
真是奇怪,王爷向来心狠,何时对别人这么手下留情过。
昏死前,赵姝分明看到段玄安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真正的“赵姝”怎么会被这点阵仗吓到。
赵芸漪见他收了剑,眼底闪过一抹可惜,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
“姝儿,你快走!”
“爹……爹爹!?”
赵姝看着眼前火光漫天,仆从四散而逃,利箭遮天蔽日,本该保护天子的亲兵,犹如强盗匪徒,在安勇侯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目之所及血红一片刺痛了她的双眼,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眼前的爹爹,铠甲上满是血污,手持染红的长剑,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把她向门外推去。
“姝儿,快走!”
“爹!”
赵姝一下抓住了安勇侯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这是梦。
她知道……她都知道……所以她不想放开!
“母亲呢?阿兄和嫂嫂呢?”
她忽然慌了起来,转头就看到母亲被利剑划破了喉咙,漂亮的眸子中满是惊惧,向她伸过来的手缓缓下落倒在了血泊中。
“母亲!”
赵姝泣血出声,她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阿兄和嫂嫂,他们抱在一起,被箭穿透胸膛,死不瞑目。
嫂嫂的腹中,还有她那再过几日就该出生的侄儿!
“阿兄!嫂嫂!”
“郡主,快走!”
“郡主!”
“郡主……”
扑上来保护她的人一个个接连倒下,这些可都是为了永安,曾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他们不惧生死,保护着这个国家,最后竟都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啊啊啊!”
她心中恨意滔天,拿起长枪就要拼死一战,可她手中的枪还未挥出,眼前的一切就如倒影般极速退去,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床榻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眼,眼神毫无焦距,只是眼角缓缓留下了两行血泪。
赵家一百六十四口人命,让她蕴藏在胸口的恨意久久难消。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大小姐!”
剑兰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小姐出神的躺在床上,眼睛流着血泪,那模样恐怖极了。
赵姝听到叫喊声,缓缓回头,这才看清床边的丫头,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都是焦急混合着泪水。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丫头从买来就跟在她的身边,不管她们的日子有多难过,这丫头从未抱怨过一句,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候她,是个难得的忠仆。
她落水那日,这丫头被李婆子支走了,否则她可能就不会死了。
“大小姐,您别吓奴婢啊!都是奴婢不好,轻信了李婆子,害小姐您遭了那么多的罪。等小姐您身体好了,您怎么罚奴婢都成。”
剑兰握着她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我……”
赵姝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连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剧痛,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想来是昨日落水着了风寒。
只能费力的伸手拍了拍她,此事怪不得她,正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柳氏和赵芸漪早有杀她之心。
“小姐您别动还烧呢,奴婢这就取水来。”
剑兰连忙抹了眼泪,倒了杯茶水将她扶起,慢慢给她喂进去。
“剑兰,段玄安还在府上吗?”
赵姝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您不能直呼辰王殿下大名。”
她被抓的吃痛,暗暗奇怪小姐怎么力气这么大了,听到小姐竟敢直呼那个铁面阎罗的大名,吓的压低了声音。
“王爷还在府上,就住在浮水阁。”
“带我去见他。”
说着就要起身,却高估了这具身体,还没站稳便直接栽倒在地。
“小姐!”
剑兰惊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不知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么激动。
“您还发着高烧,不能轻易挪动。”
说这话时带上了几分哭腔,小姐高烧至此,老爷不曾来看望也就罢了,就连个大夫也没请。
“不行,我得去见他。”
赵姝暗弃身子不争气,她现在一肚子的疑问,必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他为何不是十四岁的模样?
安勇侯府被灭门不是昨日之事吗?
他们的尸骨在哪里?
太多太多的疑问,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更害怕自己来的太晚,连赵家人的尸骨都找不到。
“姐姐,你别妄想去见辰王殿下了,他能留你一条命,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你还想巴巴的跑过去送死吗?”
娇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讥讽。
赵姝坐起身,就见赵芸漪一袭桃粉色锦绣长裙,梳着百花鬓,头戴金嵌宝石的簪花,柔情绰态,媚于语言,美艳非常。
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对比她的布衣散发,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嫡出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