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宰了你！”
沈瑜已经被气疯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大喜之日被景翎芸当众扇了一个巴掌，不出一个时辰，他绝对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大喜之日，见红好像不大好。”灵云玩味地呵呵一笑，“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已经很不好了，身为我的未婚夫，在和我的大喜之日搂着别的女人，啧啧，你不嫌丢脸，我都觉得晦气。”
顿了下，灵云也是眼不见心不烦：“退婚吧。”
“景翎芸，你疯了！”
沈瑜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要退婚。
退婚这种事，能她这种卑贱的人说吗？应该是他来开口的。
而且这是太后赐婚，虽说素来太后肯定不会为了景家女责罚他，可如今争储之际，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
他的名声可不能有损。
“姐姐，你不必说这些来威胁王爷，”景宝珠语重心长地劝着，“王爷是皇子，又岂会被你威胁？再说了，姐姐你都成这样了，若是当真退婚，他朝又如何能找个好人家？”
“听妹妹一句劝，便留在王府吧。”
看她多大度的。
像景翎芸这样扮着温婉的做派，实际上是惯会勾人的狐媚子，难保来日王爷不会再一次对她动歪心思。
留景翎芸在礼王府，就在她眼皮子下当个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沈瑜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但听到景宝珠说到的“威胁”，也不客气地羞辱道：“你都毁容成这样了，还敢提退婚？我告诉你，就是连外面的乞丐都不会要你的，你个丑八怪！”
灵云环顾了下四周，嘴皮子掀了掀：“呵呵，是吗？”
景宝珠看出了灵云的意图：“姐姐，你该不会是想在满堂宾客中随便选一个人嫁了吧？”
所有的宾客齐齐地将头扭开。
开什么玩笑，别说景家大小姐被毁容了，就是没毁容，谁敢和礼王府作对呀。
灵云哼了一声，骄傲地昂着头，连睁眼都没有给那些宛如鸵鸟一般，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免得被她看中的懦夫些。
可她却径自走到了堂中的一盏屏风跟前，屏风透光，隐隐之中还是能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里面，的确是那个男人的味道，令人讨厌。
在地府阴暗爬行，她早就习惯了靠嗅觉捕捉猎物。
要不是这股味儿，她才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要嫁他。”
白皙的柔荑，不偏不倚地就指向了屏风后的那个矜贵男人。
全场，呆若木鸡。
她还真敢选啊。
“胡闹！”
没人来得及开口，甚至连当事人都还没有反驳，沈瑜已经跳了起来，就像一只即将被人拔毛的公鸡。
“你怎么能选他！”
那里面的人，她也敢，简直是失心疯。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就敢选！”
灵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坦然一笑：“我知道呀。”
她明眸皓齿，要是没有脸上的那道伤，在上京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女子了。
“他是你皇叔，是当今皇上的幼弟，如今的厉王，沈玦。”
每一句话，看起来好似在扎沈瑜，但实际上，却是每一句都扎在屏风之后的男人身上。
皇叔，幼弟。
她怎么不挑明了说，他还曾是先帝爷亲自立下的前太子呢。
“咳咳咳……”
屏风之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俨然一个痨病鬼。
灵云挑了下眉，哟，沈玦，才六年不见，你就快要病死了么，可真不好玩呢。
她全然不顾在场宾客的闲言碎语，兴致勃勃地推倒屏风，抱着胳膊，任由脸上的伤裸露在外：“娶我吗？”
沈玦身旁的侍卫宫徵都瞪直了眼。
他的老天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命的人，居然敢当众调戏他们王爷？
沈玦目光并不澄明，一眼望去，深不见底，有点暗流涌动的可怕。
灵云先是愣了下，才六年不见，他已经阴暗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她的记忆里，沈玦可是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呀，真是命运弄人，如今的他倒是符合当年杀她的气质。
阴暗里爬行。
只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景翎芸的执念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了，得赶紧解决掉。
所以呀，沈玦，就让我们牢牢地绑在一根绳上，不死不休！
“我能救你，”灵云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你信吗，你非病入膏肓，而是身中煞气。”
煞气。
好小众的一个词儿。
沈玦面无表情，宛如死潭一般的眼眸令人望而生畏。
但凡是有眼力劲儿的，都不会往他身上靠。
可灵云却主动地上手，牵住了他的手，容不得他拒绝：“娶我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一旁的宾客连连摇头，这叫什么话，做买卖么。
果然很符合景家家主户部侍郎的身份，满身铜臭味。
沈玦愣了下，紧接着裹住了身上厚实的皮裘，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血腥味喷涌而出，他手帕之上满是鲜血，还有些内脏碎片。
这怕不是要把自己咳死了。
三月的天，还裹这么厚，当真是要死的忙了。
“景翎芸！”沈瑜此生最讨厌的人就是沈玦。
都说他是太子的命，可偏生去年要立太子时，沈玦一个奏折就将他的前程断了。
什么叫立嫡立长？
大皇兄不过是个通房贱婢所出，也配当太子？
皇后生下的嫡子不过才六岁也配当太子？
他搞不懂了，父皇为什么要留着沈玦这个前太子，明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敢……”
“你都敢和我妹妹搞在一起了，我怎么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皇叔呢？至少我不像你们，抱的这么娴熟，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成亲多年的夫妻呢！”
一下子，沈瑜和景宝珠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景翎芸怎么会知道他们有夫妻之实！
“我不过就是选了个比你好看的，比你有气质的，你就急不可耐了？”灵云嫌弃地摇摇头，“男人，得大度。”
“喜娘，唱起来呗，礼王殿下和我妹妹准备拜堂了。”灵云笑眯眯地一手亲昵地搭在沈玦的肩头，“我和王爷就在这儿等着敬茶，别耽搁我们拜堂的时辰。”
宫徵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他们王爷还没答应吧。
男人阴鸷的目光落在灵云的手上，她指甲里还有些泥土和血迹，看起来脏兮兮的，但那双手却是很好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过一时的亲近，刚刚缠在胸口处的堵闷感就消散不见，就像有一股阴风将那股湿邪之风吹散了。
灵云嘴角勾了下，十分得意。
她这六年在地府动手能力已经强到不行，最喜欢做的，就是吸食煞气，大补。
“放肆！”一直冷眼旁观的容贵妃开了口，“景翎芸，我已经忍你好久了，你说要嫁给谁就要嫁给谁？你当我们皇族是摆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