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一路出宫，径直往姜家去。
萧凡和姜羽凰的婚事，姜家是反对的。因为本主太废物，姜羽凰又志在战场，希望报国征战，不希望嫁给皇子被约束。
恰是如此，双方一直有矛盾。
萧凡一路来到姜家门外，叩响房门，向门房报上身份后，就在原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头发扎成马尾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小麦色肌肤，身材高挑，体态丰满。唯独那双丹凤眼，锐利无比，仿佛眼神能杀人似的。
这就是姜羽凰。
姜家虎女。
她看到萧凡来了，开口道：“羽凰见过九皇子。”
萧凡说道：“姜姑娘有礼了。”
姜羽凰没让萧凡入府，开门见山道：“九皇子天潢贵胄，是金贵之躯。”
“羽凰一介卑贱女子，要相貌没相貌，要才情没才情，要身份没身份，连伺候人都不会。”
“我姜羽凰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家，和九皇子注定没缘分。”
萧凡不卑不亢道：“姜姑娘的话，我也赞同。如果姜家能让父皇同意解除婚约，我没有意见，好聚好散。”
姜羽凰有些气急。
如果姜家的态度有用，就不会订婚，只能靠萧凡去运作，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
姜羽凰正色道：“你是皇子，你出面悔婚最合适。”
“我安排不了。”
萧凡嗤笑一声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拿什么去安排？”
姜羽凰怒道：“你，你……”
恰在此时，沙哑的声音传来：“九殿下来姜家，有什么事情吗？”
姜家老太君拄着拐棍出来。
她是姜羽凰的母亲，年轻时跟着姜羽凰的父亲姜觉知征战沙场，也是杀伐决断的女人。
老太君膝下三子一女，长子姜仁、次子姜义、三子姜礼，都是一等一的青年俊杰，却全部战死疆场。
姜家只剩下老太君和姜羽凰，以及一众女眷。
连个带把的继承人都没有。
姜家是真正的满门忠烈，却因为皇帝的权术，没有把姜羽凰许给年轻俊杰，反而给了废物的本主。
没有萧凡的穿越，姜羽凰嫁给本主后，姜家或许就湮灭了。
百年后谁还记得呢？
萧凡对这样的老太君，这样的家族，也是心生敬佩。
皇帝无道，百官无耻，却总有那么一些人披肝沥胆，一腔热血守社稷。
这样的人值得敬重！
萧凡神情肃然，拱手道：“老太君！”
姜羽凰走到老太君的身旁，愤怒道：“母亲，萧凡不愿意退婚。”
“闭嘴！”
老太君呵斥一声。
姜羽凰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太君审视着萧凡，心中是很不满意的。萧凡是人所共知的废物，姜家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废物呢？
偏偏皇帝安排了。
老太君想着对方是皇子，退婚也需要萧凡出面，吩咐道：“九殿下，随老身来。”
萧凡跟了上去。
一老一小进入书房中坐下，唯独留下姜羽凰在原地，她气得跺了跺脚，心想绝不会嫁给萧凡的。
虎女岂能配犬子？
书房中。
老太君看着萧凡，不疾不徐道：“九殿下可知，羽凰的心愿是什么？”
萧凡说道：“上战场，为父为兄报仇？”
老太君眼中似有一抹缅怀，缓缓道：“亡夫姜觉知带兵和西凉交战，三战三捷。”
“眼看着要杀入西凉，却因为朝廷求和，不得不撤回。”
“大军撤到潼关，夫君背疮爆发，死前高呼三声进攻！”
“三年后西凉大举入侵，老大、老二和老三一起上战场，一开始势如破竹。”
“却因为太监的瞎指挥，三子同时身陷战场，遭到十倍于己的敌人围攻。”
“陷入绝境，他们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死战殉国。”
“羽凰见到父兄的惨状，才立下誓言，宁愿孤苦一生也要替父兄报仇雪恨。”
一番话后，老太君循循善诱道：“恰是如此，羽凰才希望悔婚，不希望拖累九殿下。如果殿下能成全，最好不过了。”
萧凡说道：“我能理解，却不认同！”
老太君皱眉道：“什么意思？”
萧凡说道：“国仇家恨，不该让女人来背负。好男儿肩抗四方，抗的是责任。要报仇，该男人上。要流血，也该男人上，轮不到羽凰。”
老太君却不相信。
萧凡的性格，她早就有所耳闻，一个软弱的废物，嘴上说什么男人负担，拿嘴去扛去负担吗？
空话而已！
老太君敷衍道：“九殿下的话有道理，可是姜家没有男儿，只能靠羽凰承担。”
萧凡注意到老太君的态度。
不相信他。
不过老太君愿意谈，愿意沟通，倒也不错，不像是姜羽凰一根筋。
萧凡继续道：“姜家没了男人，日子很苦吧？”
刷！
老太君布满褶子的脸彻底冷下来，眸子中杀气腾腾。
她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咔嚓一声，桌子应声断裂，强势道：“姜家没有男人，却有老身，还有一众女眷，依旧能扛起半边天。”
萧凡点头道：“不论是老夫人，亦或是羽凰，我相信你们能扛起半边天。”
“因为巾帼不让须眉。”
“可惜，女子的身份有太多的不方便，有太多的掣肘。”
“不说对外征战，单是姜家内部，恐怕已经有人要吃绝户，要过继姜家子弟来了吗？”
老太君眼中掠过一丝震惊。
萧凡竟然猜到了。
她膝下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妻，老大媳妇有一个女儿，却没有儿子。
三个儿子死在战场上，姜家绝后了，已经有姜家的旁支来询问，是否要过继人到姜家。
摆明了要把姜觉知这一脉吃干抹净。
姜家没了男人的确很苦。
可是日子再苦，也不能被人利用。
老太君审视着萧凡，问道：“其他人是吃绝户，九皇子呢？”
萧凡嗤笑道：“姜家处处被父皇打压，无兵无权，有什么值得我萧凡图谋的？”
老太君将信将疑。
要说姜家没权势，目前的确是。
萧凡继续道：“老太君希望我悔婚，那不现实，这是打父皇的脸。姜家主动去退婚也一样，不符合父皇的安排。”
老太君心中叹息。
萧凡说得对，皇帝要维持平衡，不希望姜羽凰嫁给二皇子的人，或者是三皇子派系的人，这是既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
可是姜家从未想过攀附谁？
姜羽凰的想法很简单，只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去报仇。
昏君啊！
老太君愤怒下心头骂了一句，也不再挣扎了，因为面对皇权，姜家也没有挣扎的余地，叹息道：“老身明白了，会劝说羽凰接受婚事。”
萧凡说道：“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叹息一声，吩咐人去通知姜羽凰。
不一会儿，姜羽凰进入书房，恶狠狠瞪了萧凡一眼，行礼道：“母亲。”
老太君知道大势不可逆，嘱咐道：“羽凰丫头，九殿下眼光卓越，是个有能力的人。嫁给九殿下，你们也一定会幸福。”
姜羽凰脑子懵了。
母亲对萧凡一直不满意，把萧凡喊到书房也是为了退婚，怎么突然改口了，还一口一个你们会幸福。
哪里有幸福？
这婚事她同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