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狠。
她猛得转头，正对上一道阴恻恻的目光。
霍瑾琛立在她的病床边，眉眼里皆是讥讽。
“姜念，你怎么还没死？”
“我死了你好和江浸月结婚？”姜念面色惨白地笑了笑。
“明知故问。”霍瑾琛嗤了一声。
“……”姜念心痛如刀绞，却突然想笑。
气流流经喉咙，好像有把刀横在喉咙里。她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霍瑾琛冷眼看过去。
有血从她指缝里渗出来，一缕缕的，红得瘆人。
他拧眉：“你到底怎么回事？”
姜念垂眸看了一眼手心的血，抬头看他：“霍瑾琛，我就快要死了，你马上…就能如愿了。”
“什么意思？”他皱眉。
“我得了癌症，晚期。”她笑笑。
霍瑾琛敛了眉，面色森冷。
“不可能，你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得癌症？！”
姜念安静地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笑了。
霍瑾琛咒骂一声，慌忙抓起手机，对着话筒近乎吼出声来，“现在安排给姜念转院，去国外，给我找世界上最好的癌症专家会诊！”
姜念眼泪滑倒嘴角。她抬手擦干净，噗嗤一下笑出声。
“霍瑾琛，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牙齿，随口一骗你，你居然就这么上心？”
姜念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霍瑾琛，你不会还爱着我吧？”
男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手机话筒里，他的手下还在焦急地等待请示：“霍总您现在在哪？我马上带人去接您和太太！”
霍瑾琛阴着脸猛得挂断电话。
“姜念……”
他咬着牙念她的名字，脸上覆上极度的暴怒和森寒。
他为什么要信她？是这么多年被她骗得还不够吗？
“真是给你脸了。”他用力揪住她的头发向后扯。
“爱你？真是天大的笑话！姜念，我这辈子就算爱上一条狗都不会再爱上你！”
“像你这种卑鄙肮脏的荡妇我看见就恶心！”
“我真希望你马上就死了！最好现在就死在我面前！”
姜念用力扣住他的手腕：“我要死了，你很开心？”
她的眼里含着悲拗，霍瑾琛一愣，却突然笑了。
“我当然开心。”
他直起身子，心里最后一丝怜悯都荡然无存。
“从你离开我，嫁给周尔瞻的那一刻起，你姜念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他为此伤心？
就算她现在就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为此掉一滴眼泪。
姜念心如刀绞。
那日日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癌痛，都没有这一刻的痛来的强烈。
“我可以答应离婚，但是你必须得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霍瑾琛眯着眼，目光似冷刃一般凌迟过她。最后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蓦地冷笑：
“姜念你想得美，这个狗杂种必须死！”
他眼里几乎喷出火光来，“还痴心妄想生下这个孩子？别做梦了。”
姜念的肩膀狠狠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后瑟缩去，被男人抓着肩膀拽回来。
“你以为你能拿离婚来威胁我？”他森冷地磨着牙，“你最好识相点，我多的是方法让你签字。那些手段，我猜你不想亲身体验。”
“霍瑾琛……”
“给我签字！”男人耐心全无，抓着她一双纤细手腕往桌前带。
“放开，”姜念胃里搅得生疼，额头上生出大滴的冷汗痛不欲生，“我好疼……”
“你以为你还能骗我第二次？”他嗤道。
“我没有骗你，你别碰我，让我躺一躺，求你……”剧痛铺天盖地地袭来。
霍瑾琛根本不为所动，强硬地把她拖到桌边。
他力气大的似乎要把她手腕生生碾碎，甚至让姜念生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霍瑾琛！”姜念咬紧牙关，痛到瞳孔都涣散，“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装！”霍瑾琛嫌恶无比，“姜念……”
可他话没说完却突然一楞，话音在一个特别的来电提示音响起时乍停，接着想也不想地掏出手机来。
“浸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他面色柔和下来，再也顾不得姜念半分。不想在和江浸月打电话时分心，另一手随意一推。
姜念被摔在地上。
“好，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霍瑾琛边说话边推门离开。
姜念死死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良久之后，她才花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回到病床上。
胃里好像有一台绞肉机绞着血肉，疼得她神智都模糊。
十年前，她初见霍瑾深，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年轻时不要爱上太惊艳的人，可她依旧一眼万年。
五年前，霍瑾琛当众求婚，她端着架子不肯答应，非得让他以霍家的身份亲自下聘。
两年前，她为了霍瑾琛能东山再起，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另嫁他人。用自己换了周家两千万。
可今天，他对她说：“姜念，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
姜念总是想，如果五年前霍瑾琛求婚的时候她答应了，那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从没如果。
“吧嗒”一声，门被推开，
姜念猛的抬头，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失去力气。
“你怎么来了。”她苦笑道。
“我要不来，你还打算要瞒我多久！”
周尔瞻狠狠咬牙，抓着病情诊断书的手用力到有些苍白：“姜念，我有那么不值得相信吗？你费尽心机和我离婚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
结婚一年多，姜念从不让他碰她。周尔瞻知道她心里有人，可总想着日子这么长，总有一天她能接受自己。
可等着等着，等到的只有她的离开。
“我没事。”
她捂着嘴咳嗽，丝丝红色从她的指尖溢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周尔瞻大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指尖的血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她的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了吗？
周尔瞻呼吸乱了，二话不说抱起姜念就往出走。
“你干什么！周尔瞻，你放开我！”
姜念用力挣扎，却被男人禁锢住。
“我带你去找林深，他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定可以治好你。”
姜念楞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我不去。”
“姜念你……”
“别劝了。”姜念率先打断他的话，“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推开周尔瞻，自顾自的去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出去的时候，姜念被风吹得一哆嗦。
她抬头看着头顶阴沉沉的天，心想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像是要活活把她冻死在这里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