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声音响起,其中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柳曦欢眉头微蹙,却未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待发饰整理妥当,她起身,步伐从容地向外走去。
踏入院中,只见三名仆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个瑟瑟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而在他们面前,江缜与司南枝并肩而坐,前者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泪眼婆娑的后者。
柳曦欢缓缓走近,声音平静地询问:“大爷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江缜侧目,轻轻一瞥,管家便心领神会,立即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递给了柳曦欢。
柳曦欢疑惑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扎着针的小布人,布人身上清晰地写着“司南枝”三个字,这一发现让她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意思?”
柳曦欢目光锐利地看向江缜,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询。
司南枝泪眼迷蒙,依偎在江缜怀中,抽泣着说:“姐姐为何如此容不下我,我本就体弱多病,这几日更是痛苦不堪……”
她抬头,满眼委屈地与江缜对视,“夫君,姐姐恐怕是不愿让我留在院中陪伴你吧。”
江缜轻抚着司南枝的头,柔声道:“南枝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柳曦欢心中冷笑,这场戏码真是感人至深。
她随手将木盒一丢,语气中带着讽刺:“妹妹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家主母因嫉妒你这个妾室,竟做出如此下三滥的诅咒之事?”
“当家主母”四个字在司南枝听来,犹如利刃穿心,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恨不得立即将柳曦欢置于死地。
“人证物证俱在,柳曦欢,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江缜猛然一拍桌案,茶水四溅,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柳曦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爷可别太用力,小心怀里的佳人受惊。”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江缜怒火中烧:“你这女人,真当我定下的规矩是摆设不成!”
柳曦欢没有再继续挑衅,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南枝一眼:“大爷先别急着动怒,我这三天从未踏出过院子半步,妹妹又是如何得知我做了此事?”
“府中遍布大爷的眼线,我身边仅有一丫鬟相伴,即便我有心,风险也太大,我还不至于愚蠢至此。”
柳曦欢冷静分析道。
江缜闻言,情绪稍有平复:“你虽自称无辜,但这三人一致指认是你用钱收买了他们,你又作何解释?”
柳曦欢转向跪地的三人,眼中满是疑惑:“哦?说我收买了你们?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我究竟用了何种手段收买的?”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人嗫嚅道:“大人,是十两银子,夫人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
对于权贵而言,十两银子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这些仆人来说,这足以抵得上他们一年的辛苦所得。
柳曦欢闻言,发出一声嗤笑:“真是荒谬,大人难道忘了,我从娘家并未带来分毫,入府这短短三日,我自己尚且节衣缩食,又怎会用这等数目去行此等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江缜深知柳曦欢的处境,柳家的衰败使得她几乎是两手空空地嫁入江家。
若非宋凛的庇护,她在外头怕是早已难以立足,又何来多余银两去贿赂他人?
江缜的眼神变得犀利,逐一扫过跪地的三人:“把银子交出来,才过去三天,我不信你们已将之挥霍一空。”
三人中最胆小的那个立刻崩溃,嚎啕大哭:“大人,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恰巧路过,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
司南枝见状,生怕事情败露,急忙给身旁的小厮递了个眼色。
小厮心领神会,迅速将那人拽到一旁,自己则跪倒在江缜面前,恳求道:“大人,他是我的同乡,胆小如鼠,今日之事他完全是无辜被卷入的。”
江缜瞥了一眼那颤抖不已的人,似乎无意再追究下去:“既然如此,你们先退下吧。”
小厮慌忙间磕头如捣蒜,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发出咚咚的响声,仿佛是在用尽全身力气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恐惧。
他试图拉起那位神色慌张的同伴,手指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急切。
柳曦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目光锐利如鹰,穿透人群直射向那名企图逃离的小厮。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我若没记错,你这小厮应是属于厨房杂役,而此地距离厨房何止百步之遥,你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何贵干?”
话语间,她刻意加重了“厨房”二字,让在场众人皆知,这小厮的出现实属异常。
江府中的仆从皆身着统一的青灰色衣衫,唯有厨房的仆役因工作性质特殊,穿着的是便于劳作的粗布衣裤,颜色更为暗淡,极易辨认。
那小厮本就心虚,此刻被柳曦欢当众点破。
双腿一软,膝盖再次触地,尘土飞扬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卑微。
“小人不敢欺瞒,实在是二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差遣小人送些精致点心至此,途中不慎被这地上的杂物绊倒,才无意间卷入这场纷争。小人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还请明察!”
他的话语中带着哭腔,眼中闪烁着惊恐与无辜。
柳曦欢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面色苍白的司南枝,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妹妹居然特地差人送来这些,其中是否别有深意?”
言毕,她的眼角轻轻上挑,似是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场。
司南枝眼眶微红,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抓住江缜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夫君,姐姐这是在冤枉我,我不过是午后在院中散步时饿了,吩咐人送些点心来,再正常不过了……”
江缜心中虽偏向于信任司南枝,但多年的历练让他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
他深知此事必有蹊跷,至于幕后之人是否为柳曦欢,他并不在意。
前几日被柳曦欢当众羞辱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份耻辱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
沉吟片刻,江缜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上前将柳曦欢捆绑。
“此事我定会查明真相,若你果真清白,自会还你自由。”
他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情感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