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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疯就疯个大的

一道虚弱的男声从大堂外传来。

雨怜像是见到救星了一般,忙上前去行礼,叫了声“三驸马”。

萧阑玉垂眸冷笑,却也没急着朝门外看去,或者说她实际十分厌烦这种场景。

她的确不是个好人,但她并没有兴趣当个介于他人情深深几许之间的恶人。

说实话,很没劲,没劲透顶了。

可为了她的计划,面对再恶心的人与事,该忍都得忍。

起码现在,萧安云还不能死。

萧阑玉松了手,萧安云因极度缺氧而在被松开的一瞬间跌倒在地,雨怜跑上前跪坐在地扶住萧安云。

她似笑非笑地望向颜至臻,“你就这么怕我会杀了她?哪怕是受着伤都要跟过来,真是难为我还让你父亲去看你呢。”

他确实是放心不下萧阑玉来见萧安云,萧阑玉未必会真的杀了萧安云,但萧安云却是真的不会忍让萧阑玉半分,二人一见面就容易起冲突,双方都占不到好处不说,萧阑玉的伤还可能会加重。

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没错,此时萧阑玉的白衣已然染上了一个殷红的小点,连她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这人反正惯能扭曲他的意思,他也懒得解释,走上前去看了眼萧安云后,在其发现以前,拉住萧阑玉就往大堂外走。

被拉的和仍坐在地上缓神的皆愣住了。

萧安云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回神后,渐渐皱起了眉头,本来就被欺负了的她此刻更觉委屈,颜至臻分明是亲眼看到了她差点要杀了她的,却在这种时候连句关心都没有就罢了,竟还当着她的面将萧阑玉牵了出去。

这般想着,萧安云竟是落下了泪来。

雨怜瞧着安云的状态,有些担忧,“殿下……”

萧安云委屈又愤恨地捶了下地面,这一切都是因萧阑玉而起,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阑玉任由颜至臻拉着她,掌心的一股暖意令她感觉十分陌生,她好似从未感受过这种体温,以往她接触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感受到最炽热的一次便是雨晗宫的那场大火了。

而当下的触感刚刚好,温暖且舒服。

她下意识想逃避,可潜意识里又萌生出一丝贪婪。

贪婪得想要更多……

萧阑玉的思绪正愈飘愈远时,掌心灌入一丝冷风,将她吹醒,二人站在回廊,她只怔了片刻,垂眸瞧一眼自己的手,轻嘲道:“三郎是不是拉错人了?”

“……”

颜至臻无语提醒,“殿下莫不是忘了新婚之夜的约法三章了。”

萧阑玉摊开手,“我也没说不信三郎不是?只是奇异于你为何将我拉出来,而不是安云。”

“殿下与我是夫妻。”颜至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起码名义上是如此,那我自然一切都以殿下优先考虑。”

萧阑玉对于颜至臻的这番回答先是微微一怔,幸亏天黑颜至臻未必能看清她的表情,随即她便大笑几声,说道:“三郎,你现在面对我的这般态度相较以前,真让人怀疑是否被夺舍了。”

颜至臻:“……”

颜至臻也清楚自己现在变化了些许,可萧阑玉这般聪慧警惕之人,他若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怕一定会被怀疑。

于是,他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我只是看殿下的伤口流血了,趁着安云殿下发现以前,先将你带出来。殿下……难道不觉痛吗?”

究竟是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变得如今这般病态般的坚强,他只听说过萧阑玉幼时随其母妃住在雨晗宫,后来梁妃失宠,莫名得了失心疯,总有害人的行为,皇帝将其禁足于雨晗宫,年幼的萧阑玉本有一次解脱的机会,皇帝下旨将她送去柳妃身边养育,可没过几天,柳妃宫里就出现了失窃伤人一系列的事件,种种矛头皆指向萧阑玉,最终她又被送回了梁妃身边,再过不久,雨晗宫就失火了。

梁妃及几名宫女内侍皆葬身于大火之中,唯有萧阑玉一个幸存者,于是后来就有了纵火者是萧阑玉的传言,也有传说是梁妃纵的火,其疯疯癫癫暗中学过某种禁术,纵火的目的是为了夺舍,所以最后看似活下来的是萧阑玉,实际上梁妃,因为从火场里出来的萧阑玉也逐渐变得疯魔了……

各种传闻层出不穷,可实际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了。

但就算他问,萧阑玉也未必会说,不对,是一定不会说的。

颜至臻不提,萧阑玉都忘记伤口在渗血了。

她调笑道:“三郎是在关心我吗?”

颜至臻直言:“是。”

萧阑玉怔了一怔,倘若颜至臻各种答非所问,她反而能应付,可颜至臻如此不避讳,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见她不说话,颜至臻又道:“我这话问的有些多余,流血了又怎会不痛,这样吧,我去找月杳,倘若安云殿下还未离开,便叫她先送客,我再让成伯去找郎中。”

萧阑玉想于黑暗中窥探颜至臻的表情,他眼眸较浅,眸光清亮,好像天生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傲骨,宁死也不愿意做违背内心原则的事情,前世为了摆脱她,他宁可在新婚之夜服毒自尽,如今面对她时,关心也好,担忧也罢,也依旧看不出他有半点虚情假意的意思,越是这样,她越想不通颜至臻的变化。

她真是愈发看不透他了。

颜至臻见她久久不回应,唤了声,“殿下?”

萧阑玉回神,回望他,嗤道:“只是流血,又不是复中一箭,能有多痛。”

颜至臻蹙眉:“痛也分多种,不是非要万箭穿心才能称为痛。”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况且伤口又流血了,须得先检查伤口的状况,也好及时止血,重新包扎。”

萧阑玉顺势道:“三郎会包扎吗?既然三郎这么担心我,那不如就由三郎来替我包扎?我想这样的话,就算再中一箭我都不觉得痛了。”

颜至臻知道这话是在逗他,每每同萧阑玉交流不到几句,她话里总是会带些调侃逗趣,他早已习惯。

“处理伤口不是胡闹,我手生,怕会弄疼了殿下,还是交由郎中来吧。”

“我说了不会觉得痛的。”

“可我怕。”颜至臻道:“殿下不觉痛是一回事儿,我不想殿下因我而多吃些苦头。”

萧阑玉微愣,她凝视着颜至臻几秒,而后含笑垂眸,“不必去找郎中了,我让月杳帮我就行,尚书大人既然来公主府看你,那你便与他好好叙一叙。”

说罢,萧阑玉便转身离开了。

颜至臻注视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萧阑玉找到月杳是在大堂,而安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公主,奴婢带尚书大人去主卧时就没瞧见驸马了。”

萧阑玉只是嗯了一声。

“而后奴婢便猜测他是不是跟着您到大堂来了。”

之后她问了成伯,果不其然如此。

“奴婢已经安排尚书大人在偏院等候驸马了。”

萧阑玉一直都很知道月杳很机灵,就算她不特意安排,但她却也能察觉她的心思,然后先安排妥帖,所以她唯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月杳。

回房后,萧阑玉道:“你帮我包扎下伤口。”

月杳闻言先是看了眼她的伤口,衣服上有血迹,虽不是很大块,可三层里外衣之下还包了纱布,血都渗出来了,可想流了多少血,方才一路上天黑,她都没能注意到,月杳骤起眉头,“是安云殿下做的?”

萧阑玉不否认。

月杳一边替萧阑玉解开衣裳,一边替他抱不平,“她也太嚣张了,几次三番跑到公主府里来撒泼,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婚事是皇上下的旨,她怎么不去同皇上闹呢?”

萧阑玉觑了她一眼,“好了,我知道你为我想,我虽然不会现在就杀了她,但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不能在公主府上闹而已。”

月杳猜测她的意思,“您是想进宫当着皇上的面?”

萧阑玉眼神狡黠,轻笑道:“要疯就得疯个大的。”

“可如此一来,驸马那边……”月杳欲言又止。

萧阑玉微一挑眉,“他的心本来就不在我这儿,我就算这样做了,他对我也不过是厌恶加深罢了,以他的性子,既然接受了与我成婚,那便不会做出以死相逼要和离的事情来,除非……”

月杳好奇:“除非什么?”

“除非他想为安云报仇,杀了我。”

月杳蹙眉,“驸马会这么做吗?”

以萧阑玉对颜至臻的了解,他是不屑于这么做的,但是变化后的颜至臻,就说不好了。

“既然如此,殿下何必还要将驸马留在身边呢?这天下美男子不多的是吗?”

月杳之前听萧阑玉说了是因为喜欢颜至臻的那张脸,若是看脸,虽说比不得颜至臻那般美貌,但丰神俊朗的男子大有人在,今日萧阑玉让她出去找寻的那个小叫花子就是了,难怪她家公主会说是一眼之中最不像叫花子的叫花子。

人群之中,那“小叫花子”虽脏兮兮的,但也难掩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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