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脚步有些不稳的女童。
苏夙一眼便认得,这是苏家三爷的幼女,苏瑶。
苏瑶原本惊喜的目光,在看向一旁的苏夙后,有些疑惑。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苏三夫人便已经走了过来,虽然风尘仆仆,但却能看出,她是个温和端庄的人。
“这位姑娘好似有些面生。”
苏三夫人先是关切的问询了苏瑾尚的情况。
在确认对方的伤势得到了救治,且开始稳定下来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多谢姑娘为尚儿医治的这份恩情。”
她知晓以苏家现在的境遇,即使对方认出了尚儿的身份,应当也只是因为善念才帮衬的。
和从前那些带着目的接近尚儿的女子,在本质上完全不同。
然而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对于此时的定国公府而言,已然是难得的雪中送炭了。
原本并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苏三夫人,想着道谢之后,就掩护着,让对方悄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躲避官兵的视线。
却在听到苏瑾尚回答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三嫂,这位便是我之前说过的。救苏家多次于危难之际的苏姑娘。”
“是……是那位……神明吗?”
苏家众人在听到苏瑶那一声呼喊后,便匆匆走了过来,
只是因为前方与这里距离稍远,老夫人又有些腿脚不便,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就耽搁了一会儿。
但就在众人满脸关切的,刚刚走到这里时,却恍然听到了苏瑾尚的那一句。
顿时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险些忘了,他们原本是想要像苏三夫人那般,关怀苏锦的伤势的。
现在倒全都围在这位姑娘的面前。
“我叫苏夙,其实也不是什么神明。”
“只能算是来自于未来的一个普通人。”
苏夙浅笑着,听到称呼颇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不被旁人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声音很小。
虽然众人依旧显得有些惊愕,但好歹也是在定国公府当过许久权贵的,承受能力自然是异于常人。
所以苏家几人的情绪转换,几乎有些同步的调节了过来。
从震惊的说不出话,到有些激动的眼含热泪。
所以神明真的降临了……且为他们来到了这一方世界。
苏家祖母最先缓过劲来,话音中满是颤抖。
“先前……我们这些人就已经足够劳烦苏姑娘了。”
“怎可再让你再来这里……为我们冒险?”
苏家祖母颤颤巍巍的,在其他几位儿女的搀扶下,向苏苏这边靠近了些。
众人皆是如自家祖母一般,眼眶含泪,饱含感激之情。
此刻一同环绕在这一侧,向苏夙嘘寒问暖,表达谢意。
苏瑾尚在一旁倒显得有些落单了。
看着正在交谈的几人,他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苏瑾尚眼眸深处,蕴藏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
看着身旁这个为拯救他,拯救苏家而来的小姑娘。
他的嘴角晕开了温和的笑意。
或许,未来真的会因此改写也不一定。
至少现在,他们的处境确实已经发生了变化。
甚至于在半月之前,这还是一场近乎于死局的陷阱。
现在裂开缝隙,从外界向苏家的众人透露出光线,再次给了他们希望。
既然从过去到未来的穿越都是可行的,那么他为何不相信苏家亦可以拥有峰回路转,陈院昭雪的时候呢?
苏瑾尚自从定国公府被查抄那天起,便一直在心底谋划着,怎样才能替苏家摆脱的困局。
而现在的局势于他们而言,明显是在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便已经足够了。
足足一个时辰,他们才大体了解了苏夙那边的情况。
但依旧对于那个世界,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同时心底也对于苏夙更加敬佩和礼待了。
在他们看来,对方能从那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转而来到这里,帮助他们一个落魄的世家,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心肠。
“我们现在应当快要赶到岭南地界了。”
“不知道大家可有想过,以后的规划?”
苏夙此时被环在几人的中央,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选择变换着队形前行。
之前苏家主脉会选择在队伍的前半段,其实也是因为前段的位置官兵把守少一些。
为了防止有人从后段潜逃,金吾卫的分配是白日里重后轻前,黑夜里则恰好相反。
按照这个规律,再加上与苏家旁系的相隔疏远,他们现在倒是在这其中游刃有余了。
几人来回交交换着位置,但总体还是围成了个半圆,与苏夙交谈。
此时离她最近的,是苏瑾尚。
毕竟,苏夙始终有些担心对方的伤口会复发。
但显然,他本人对于自己的伤势并不关心,只是思考着,怎样回答刚刚的问题。
“按照现在的路程,我们最多还有半日便可到达官府所辖的地界了。”
“到时候这批金吾卫,第一步会做的,是和当地的知县交接任务。”
苏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对于这其中的门道并不清楚。
“那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现在有什么行动都躲不过这些视线。”
“对了,等到中午暂休,队伍停下来的时候,我为苏老将军治伤。”
想到刚刚看到的,正被众人抬着的昏迷老者,苏夙叹了口气。
好歹也是跟随着他们虞朝皇帝征战天下的开国之人,现在却被自家兄弟的后辈所发难至此。
还真是……让人有些心寒。
苏夙很难将自己印象中的那种老将,和眼前须发尽白,身体清瘦的老者联系在一起。
“苏姑娘在医理上的建树,在下自愧不如。”
苏三爷闻言走到一旁,同苏夙探讨起了父亲的病情,毕竟先前一直是由他来负责医治。
然而说着说着,苏三爷却发现对方所提及的那些话语,自己竟是半分也听不明白。
或许是那个世界中,行医之人的行话吧。
但他莫名的觉得对方比自己要专业的多,因为她只是听到了自己的叙述,并未诊脉,就已经拿出了需要用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