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棠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彩鹮忽然道:“姑娘,大公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大公子很好的。以姑娘的模样,想来抓住大公子的心,是迟早的事。”
这话看似是在恭维季晚棠,实际上是在嘲讽季晚棠以色侍人,没点内涵,还不经意地展露了自己对谢闻璟的了解。
这种话语里暗藏的小心机季晚棠听得太多,前世辅国公虽然不是什么好色成疾的人,但如果没有江氏压着,想来也是左一个美妾右一个姨娘的纳进府里。
饶是如此,前世辅国公的后院也足足有十位姨娘,季晚棠就在其中,天天和这些人口蜜腹剑地你来我往,倒也不全是为了宠爱,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季晚棠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面上是一派天真和不安,相当符合她外在的年纪和阅历:“真的吗?”彩鹮心里轻蔑一笑,想着什么货色都想攀上大公子这棵大树,却道:“姑娘貌美如花,很少有男子能不折服于姑娘的样貌。”
“多谢彩鹮姐姐夸奖。”季晚棠眨了眨眼睛,笑得纯真又灿烂,还有几分松了口气的心安,看起来就是一个莫名其妙遇到这种事的姑娘,她不说又有谁知道内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
彩鹮对季晚棠更是看不起。
主仆俩各怀心思,季晚棠打了个哈欠,有点头昏。
前天晚上落了水还是有点影响的,虽然没有发热也没有什么,但这两天总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总想着睡觉。
可能是着凉了吧,季晚棠扑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听彩鹮说,谢闻璟身边的文莱传话,说让季晚棠睡醒之后搬到谢闻璟的院子里。
要知道,在正妻都与夫君分院而居的当今时代,谢闻璟居然让季晚棠住到他院子里去。不管谢闻璟怎么想的,但在他人看来,就是谢闻璟很宠爱季晚棠这个新收妾室。虽然只是个妾吧,但谢闻璟未娶妻就有了妾,不知道内情的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彩鹮说让季晚棠收拾东西搬过去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想来是很不明白,明明是光风霁月高岭之花的大公子,怎么会对季晚棠这么一个一看就是狐媚子的女子这么上心,还让季晚棠搬到他的院子里去。
她季晚棠也不看看,自己配得上大公子吗?
季晚棠自然看出来了彩鹮妒嫉得要死的眼神,但她还是装作没看到,还故意问道:“彩鹮姐姐,这是不是说明大公子对我还是有点……”有点什么?季晚棠没说,但她低着头红着耳朵的模样就说了足够多,少女春心萌动的样子看得彩鹮更是来火。
“姑娘,还是尽快收拾好东西吧,大公子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彩鹮嫉妒得要发疯,偏偏夫人又让她盯着季晚棠,还许诺她掌控住季晚棠后,就让她做谢闻璟的通房。所以彩鹮再怎么嫉妒,也只能把熊熊妒火压在心里,还要伺候嫉妒的对象。
季晚棠乖乖点头,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家当收拾好,就几件衣裳,一点不算差的首饰,还是为了勾引辅国公,季夫人忍痛给季晚棠置办的。全部东西加起来也就是一个包袱,还轻得很。
刚到了正堂,季夫人就叫住她:“晚棠。”季晚棠停下脚步,福了一礼:“母亲有什么事吗?”
季夫人走过来,拉住季晚棠的手,满眼都是心疼与不舍,看得季晚棠啧啧称奇:她这个嫡母啊,不去做戏子真实可惜了。
“晚棠,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事事得以大公子为主,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天,不要惹得大公子生气。你的娘家式微,很多时候帮不上你什么,只能靠你自己了。”季夫人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掖了掖眼角,仿佛真是很心疼季晚棠一样。
季晚棠心里冷笑:让她事事以谢闻璟为主,那就不要提季家式微啊。
不就是装给外人看,还要暗着提点她,不要忘了季家吗?
这么想着,季晚棠也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比季夫人好的一点是,季晚棠是真的有眼泪涌了出来,她道:“母亲放心,晚棠定不会忘记母亲的教导,好好侍奉大公子的。”说着,季晚棠边哭边往外走,“母亲别担心了,这就是女儿的命。”
彩鹮在一旁冷眼旁观,对季晚棠不了解,她还能不知道自家夫人这个妹妹是什么人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做戏罢了。
真不知道夫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家亲戚。
出了客院的门,为了塑造自己柔弱可欺,甚至是有点愚蠢的形象,季晚棠还在哭,抽抽嗒嗒的,看得彩鹮心生疑惑:季晚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季夫人对她的利用?一个庶女,在前面几个庶姐都给他人做妾的情况下,真的能活得这么单纯吗?
季晚棠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哭了一会儿就止住了泪水,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配上她的容貌,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好不心疼。
“彩鹮姐姐莫要见怪,我是母亲带大的,所以和母亲亲点。”季晚棠低声解释了一句,也不管彩鹮信不信。
她管彩鹮信不信,只要彩鹮是江氏的人,就注定了彩鹮会被她抛弃。
她不需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只不过现在她的力量太小,还需要隐藏在江氏和季夫人的暗中争斗后面,来谋求自己的利益。
季晚棠擦着眼角,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冷意。
谢闻璟的院子名为“霁月轩”,离季晚棠住的客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文莱因为下午惹了谢闻璟不快,被谢闻璟打发出来接季晚棠。因着心里有气,也看不起季晚棠,在面对季晚棠的时候语气就相当不好:“怎么才来?”季晚棠还没说话呢,身边的彩鹮马上道:“文莱小哥见谅,我们姑娘方才才醒,一醒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还劳请文莱小哥带我们家姑娘去住的地方看看。”
这话说的,彩鹮比季晚棠更像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