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荣华倒也不多问,自己同两个丫头睡在里间,妈妈则照旧在隔屋安置。
一夜无话,第二天晨钟早课的声响中主仆几个起来梳洗,不多一时,外头便有个小尼姑来报说是云府有一辆马车来接姑娘去相蓝寺。
因为早有信来,云荣华便早早更替了衣服,简单对付了早餐,倒也不忘房梁上那位,趁着丫头同葛妈妈出去准备出行的手套等物件,瞿虎拦住了云荣华的去路:“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荣华心里头轻轻舒了口气,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只是对身后的雁卉道:“你去瞧瞧葛妈妈,有没有把我替哥儿备的香囊带上。”
雁卉有些不乐意,却是在云荣华看了几眼后不甘愿的离开,只留了云荣华一人。
“壮士请说。”云荣华这才道。
瞿虎一时道有些无语,仿佛面前这小丫头极是通透,等得就是他这一句般,可是如今情形,却已经别无他路,便道:“在下鲁莽,听闻小姐一会要去相蓝寺,我这有一封书信要劳烦您替我送一下,不知可否。”
云荣华摊开手伸出来,洁白的小巴掌看得瞿虎微愣,她不由笑道:“信呢,拿来吧。”
瞿虎只觉得眼前这张笑容极是好看,他是个粗人,自然无法像老搭档廖龙那样出口成章,寻得出那许多形容词来,只是觉得有一回,他仗马驰聘,闯入了漠北粗犷的沙砾地里的绿洲,久旱逢甘霖,那碧蓝的池塘边盛开的一朵朵小花,就像此刻这张笑脸一样,入心般的甜,滋润入了心。
云荣华大概觉得面前这位发呆的奇特,不由挑了下好看的眉弯,如风动扶摇,这才将瞿虎惊回几分魂,从贴身的兜囊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递过去:“你去了寺庙中,将这封信交出去便可。”
“我如何知道要将信送给谁去?”她理所当然问道。
瞿虎忙又从兜囊里取出一袋东西:“你用火折子将这里头的东西点燃,它的烟雾很浓,自会有人寻过来的,在下瞿虎,若是来人问了我的名姓对得上,你便将此信交给他便是,有劳姑娘。”
云荣华接过那东西掂了掂,便点了下头:“嗯,壮士放心,我定替你送到。”
瞧了眼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一晃而过的点点晶莹,如同大漠夜空里淬亮的星空,瞿虎没来由觉得这小姑娘说的话,极是令人信服的,便也拱了拱手:“多谢。”
云荣华也不多话,只是笑了下,她要的可不只是这一声多谢,只不过事还没成,自然讨要不得,况且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迎头雁卉同平巧一起过来道:“小姐,葛嬷嬷说都妥了,让我扶您出去呢。”
“嗯,”她应了声,冲瞿虎点点头,回头才道:“我们走吧。”
“小姐。”等上了马车,憋了许久的雁卉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在晃荡的马车里,勉强挤着主仆三个,葛妈妈被云荣华留下在精舍,只说是去的人多了不方便,总要有个人留守在精舍照看那几株刚切割好了的水仙鳞茎,还有些琐碎的事体。
只不过,葛妈妈留在那还有个不能说明白的理由,想必瞿虎要云荣华送信,总要有个人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