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重重关上。
我望着天花板出神，突然咳嗽起来，一股铁锈味涌上喉咙。
“没必要再演戏了。”
刚擦去嘴角的血迹，就听见病房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疯了吗？真要赶尽杀绝？”是林冰玉的声音。
“呵，我疯？那你呢？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顾欣冷笑。
“顾欣，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你的仇恨，我帮你报，我去找顾老爷子。”
“闭嘴！”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在墙上。
我握紧了拳头，却无力起身。这该死的病躯。
“林冰玉，你变了。四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因为这四年，我——”林冰玉的声音哽咽。
“因为你爱上他了？可笑！你配吗？”
走廊里一阵沉默。
嘀嘀嘀……
床头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呼吸变得困难。
“顾飞！”
林冰玉冲进病房，扑到病床前。她颤抖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医生！快叫医生！”
“别演了。”我挤出一丝冷笑。
“不，你听我说，我是真的——”
“爱顾欣？”我打断她的话：“所以才会帮他设局？”
林冰玉摇头，泪如雨下：“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直到遇见你……”
“够了。”我闭上眼睛：“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
“林雪？”
她怔住了。
“你调查过我？”
“顾欣告诉我的。说她是你的白月光。”林冰玉低下头。
我自嘲地笑了：“所以你们连这个都算计好了。”
“不是的！我没想过要取代她。”
“可你们都骗了我。”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和林雪，都只是在演戏。”
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顾飞，求你别这样说。这四年我是真心的……”
“晚了。”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恍惚间，似乎看见林冰玉在哭喊。
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终于看清了真相。
原来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一个替身。
一个可以被随意利用的替身。
世界陷入黑暗前，我听见林冰玉在耳边低语：
“对不起……我爱你……”
可惜。
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医生和护士冲进了病房。
“病人心跳骤停！”
“准备除颤！”
“叮铃铃……”
一串清脆的铃声突然从走廊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僧缓步走进病房，手中捧着一个青瓷花盆。
“阿弥陀佛。”老僧念了声佛号。
花盆里，一朵血色花朵正在绽放，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那抹血色，妖异得不似人间之物。
“这是……”林冰玉怔怔地看着那朵花。
“梦灵曼绮罗。”老僧轻声道：“施主，这朵花，你可认得？”
林冰玉摇头。
“四年前的今日，顾施主来我寺中祈福。”
老僧将花盆放在床头：“他用一滴心头血，供养了这朵花。”
“为了……我？”林冰玉的声音颤抖。
“正是。”
老僧看着病床上的我：“这朵花，名为冰玉。”
“四年来，顾施主每年都会来寺中，用精血喂养。从未间断。”
林冰玉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这朵花，是我寺中唯一存活的梦灵曼绮罗。”
“因为只有最虔诚的心，才能养活它。”
老僧缓缓说道：“顾施主的心意，天地可鉴。”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依然是一条直线。
可就在这时。
那朵血色的花，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咦？”
老僧露出惊讶的神色：“五百年来，还从未见过这等异象。”
一滴晶莹的露珠从花瓣上滑落，悄然滴在我的眉心。
下一刻。
“滴……滴……滴……”
监护仪突然有了反应。
护士惊呼：“心跳恢复了！”
林冰玉扑到床边：“顾飞！”
老僧看着这一幕，念了声佛号：“善哉善哉。”
“这朵花，与顾施主的心意相通。”
“只要花不败，人就不会死。”
林冰玉抬起头：“这朵花，真的这么神奇？”
“非也。”老僧摇头：“神奇的不是花，而是人心。”
“四年来，顾施主从未间断供养。”
“这份虔诚，感动了天地。”
林冰玉望着那朵血色的花，泪如雨下。
原来。
这四年里。
他不仅给了她最温柔的爱。
还在暗中为她求了最虔诚的福。
“我……”林冰玉刚要说话。
老僧突然打断：“施主且慢。”
“这朵花，还有一事需要告知。”
林冰玉擦去眼泪：“什么事？”
“梦灵曼绮罗，需要真心供养。”
老僧看着她：“否则，花会凋零。”
“人，也会死。”
林冰玉的身子微微发抖。
这句话。
像是一个诅咒。
也像是一个救赎的机会。
老僧将花盆放在床头柜上：“贫僧告辞。”
转身时，又补充了一句：“记住，只有真心，才能让花不败。”
说完，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留下一室沉默。
林冰玉看着床头那朵血色的花。
花瓣上，似乎还能看见他的心血。
康奈推门而入，脚步匆匆。
“顾少，不好了！”
我睁开眼睛，已经能坐起身。那朵血色的花似乎真有神奇的力量，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
“顾欣那个畜生，”康奈咬牙切齿：“他居然……”
“说。”
我淡淡开口，目光落在床头那朵妖艳的花上。花瓣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什么。
“顾欣不知从哪找到了匹配的骨髓，还查到了你的病情。”
康奈递过一份文件：“他拿着这些去见了顾老爷子。”
我扫了眼文件，冷笑一声。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倒是真的。
“顾家认下他了？”
康奈点头：“今晚在云顶酒店举办认亲宴。”
“他现在是顾家的二少爷了。”
我闭上眼睛，想起那个雨夜。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站在顾家门口，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
可笑。
二十年前不认，现在认了又能如何？
“还有……”康奈欲言又止。
“顾欣在宴会上喝多了，说了一些话……”
康奈停顿了一下：“关于林小姐的。”
我的手指微微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