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太奶话音一落,我心里一阵无语。这老太太前半句我听着是夸我,最后一句“八字火力低”我听着咋这个别扭呢?而且,我心里本不打算和这类神神叨叨的事儿有什么接触,即便黄三太奶说得好像没啥大影响,有益无害,但我还是犹豫着,毕竟抵触就是抵触,不信就是不心。也就没说话回答黄三太奶。
黄三太奶看我好半天没吱声,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
“行啦!太奶知道你不信鬼神的对不?”
我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奇怪的慈祥老太太身影,有点沉重的点了两下脑袋。老太太看我点头,再次叹气说:
“你不信,那你现在在干啥?在和谁说话?”
老太太这么一问,我一下子就无语了。的确,我不信鬼神,我抵触迷信,可我眼前的……
又是谁呢?我又在干啥?难道不是拿着酒和饺子给鬼神上供奉么?
“行啦!胡家小子,太奶不勉强你。太奶只告诉你,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
说完,老太太长叹一声,身影渐渐的开始模糊。我的耳边也随着身影的消失,听到了太奶渐行渐远的声音,
“饺子收了吧!太奶吃饱了!酒给太奶留下。还有我会让我孙女小花跟着你,免得出什么岔子……”
在老太太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我身边的景物也开始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推我,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我爷爷,而我正蜷着身子躺在自己铺好的那片儿破麻袋上。看来,我刚才真的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爷爷明显担心我,问我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说突然觉着困了,就眯一会儿,没事儿。可爷爷明显是怕我出了什么问题,我回屋陪了爷爷好一会儿,他才放心下来。而我在看到爷爷安心之后,才想起“梦”里太奶说的在那个放神龛的米箱子里,有本书要给我。我随不打算多做什么偏离我设定的生活轨迹之外的事情,但在辞别爷爷,准备开车回市里的时候,还是偷偷的跑到下屋间,在那米箱子里一顿刨。最终,我真的在那装了大半箱子白米的箱子底儿,找到了一本线装的古书,书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古篆体的大字:
立鸡蛋
大年夜,我是和父亲,以及我现在称呼为阿姨的女人一起过的,当晚也和他们一起守岁。因为爷爷是要和大伯一家人一起的,而我又不能在父亲的招呼之下,选择独自过年,也只好这样。而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正和父亲一起坐在餐桌前,喝着粥,百无聊赖的看着春晚的重播时,房门被敲响了,来人是范强。
强子大年初一的早上跑来我父亲这儿,并不是来找我出去叙旧的,而是来找我父亲的,因为他爸出事儿了。强子的表达能力本来就不好,小学作文就从来没及格过,再加上着急好半天才把事儿说明白。
昨天,是范大爷过世的第四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东北的规矩,家中有白事儿的,三年内子嗣是不准许挂春联,放爆竹的。再加上事情刚出没几天,强子一家的这个年过的格外的沉默。除了电视上的春晚,和丰盛的年夜饭,机会没有一点过年的意思。于是,强子一家三口,听着窗外邻居们的爆竹声,便早早的躺下准备睡觉了,而强子这一晚是睡在父母屋里,一起躺着看春晚的。可是,谁有能睡得着呢?
等过了十二点,春晚的主持人喊着全国人民一起敲响了守岁的倒计时之后,强子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可就在这时,强子他爸范老大突然从炕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对着强子他妈说:
“胖子,我梦见咱爹,拿棍儿捅我。”
说完,范老大竟如起来时一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当然,范老大嘴里的胖子,说的是范强的妈,因为体型的关系全村人包括范老大都这么称呼范强的妈妈。题外话,强子的身板集成了他妈的,而不是他爹的干瘦身板儿。
强子妈和强子以为范老大睡糊涂了,也就没当回事儿,帮范老大重新盖好棉被,就重新钻回被窝睡觉。可没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范老大就开始说胡话,嘟嘟囔囔的也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人倒是绷得紧紧的,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强子妈和强子一看吓坏了,一摸范老大脑袋,发现滚烫滚烫的。俩人就赶紧起来,顶着零星的鞭炮响,跑到村里大夫家,把大夫从被窝里拽出来给范老大瞧病。原本以为范老大就是突然感冒发烧,思虑成疾,可村里大夫一看范老大的情况,说肯定不是感冒,他摸不准,赶紧送医院。于是,强子又连夜找了车把范老大送到了市医院。可是,整整在市医院里折腾了半宿,又是拍片,又是CTD的,愣是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范老大除了发烧说胡话之外,身体器官机能一切正常。大夫只能给范老大挂上葡萄糖,说等等看。
这可急坏了强子妈和强子。这时,同病房的一个老头子提醒强子妈说,这八成不是实病。强子妈知道这话的意思,就赶紧让强子去找看病的人。可是,这年头,真能懂行的人上哪找去?阴阳生之类的真假就不说的,摆摊算卦的人家也都收摊回家过年了,至于东安村这偏远农村有没有能看脏东西的人,那也是不用说了。整个村子还有保家仙的,估计也就只有我胡家有一尊,更别说巫婆神汉了。强子也是急坏了,最后只能各种求人问有没有认识的。我爸年轻的时候是包工头,在五常那一亩三分地人认识的多,强子也就是死马当活马来求我问我爸认识人不。
这会儿,我心里多少有些相信鬼神之说,虽然还比较矛盾,但想想之前黄三太奶和我说的“范家要遭祸”,随后又让我得了那本儿没几个完整篇幅的破书《七十二葬》,顿时觉得这写都有一定关联,就随口对强子说:
“是不是你爷的墓地有问题。”
我这话一出口,强子和我爸都有点吃惊,他们可能是惊讶于我似乎懂得墓葬的事儿。尤其是强子,抖了好半天嘴唇,愣是没说出话来。我知道他是想问我是不是懂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