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姣姣,怎么是你?”
跑过去一看,可把陈刚搞懵了,少女并非别人,是村长傅德禄的小女儿傅姣姣。
“蛇,蛇。”
听见陈刚的声音,傅姣姣滋溜一声,钻进陈刚怀里一个劲地喊。
陈刚赶忙捂住她的嘴。
夜深人静,这里离马寡.妇家不过百来米。
她爹正在里面欲仙欲死,小丫头片子,难不成是替你娘过来捉奸的?
“哪有蛇?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顺着傅姣姣手指的方向,地里躺着两条缠在一起的玉米杆子,傅姣姣把它们当成蛇,趴在地上不敢动。
“我哪知道?明明像蛇嘛。哼,都是你,要不是你乱扔石头子,人家能被吓成这样吗?”
小女人惊魂未定,搂住陈刚的脖子,吊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发脾气。
陈刚只能抱着她席地而坐,抻着脖子,尽量保持住一定的距离。
等她发完脾气,问她为什么大半夜跑到这里来。
过了几分钟,傅姣姣的情绪逐渐舒缓,说她来清水溪抓黄鳝,暑假课题是“野生黄鳝在中医临床上的应用”。
本来她是陈刚的初中同学,两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学霸,从小到大你追我赶,谁也不服谁。
后来陈刚以青石镇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被保送到临江城最好的重点高中。
为此傅姣姣生了气,把陈刚送给她的笔都丢了,三年不跟陈刚说话。
后来陈刚家出了事,傅姣姣考入梁州中医药大学。
今天中午才从省城回来,问村口喝小酒的陈老蔫,说陈刚不在家,去山上摘草药了。
傅姣姣回家睡觉,她爹傍晚打电话来,让她去姐姐家吃饭她都没有去。
“那你也用不着跑到这里来呀。”
随口说了句,惹得傅姣姣又来气了。
抡起小拳头在他肩膀上捶了好几下,抿着小嘴,要说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哼,你还说。”傅姣姣差点气哭了。
真是搞不懂,说变就变,女人心海底针,比雪琴婶难伺候多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小丫头的心思?
傅姣姣装作不跟他说话,陈刚出事后,悄悄去临江医院看过他,还给他留过小纸条。
陈刚在医院里躺了两年半,梁州悬空寺的铁索桥上放飞了九百零八只千纸鹤。
之所以刚回家就来清水溪抓黄鳝,一来是为暑假里的课题做准备,二来打算留几条给陈刚补补身子。
就在陈刚手足无措的时候,傅姣姣“咦”了一声,盯住他的眼睛问:“不对呀,你的腿……怎……么跑得那么快?”
“早被我自己治好啦,要不要试试它的威力?”
正愁找不到台阶下,陈刚抱住傅姣姣跳起来,一蹦三尺高,比小时候还要牛掰。
趁着傅姣姣惊讶的工夫,把她放到地上,扶住她的肩膀说:“怎么样?不但治好了腿和眼睛,我还有办法治好爷爷的尿毒症。唉,就是铁线茯苓不好找,那玩意儿,不知道哪里才有呀。”
“铁线茯苓?我听我们老师提到过。”
“哦?快说说,在哪里可以找到?”
陈刚大喜,在傅姣姣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差点把小女人砸到地里去。
傅姣姣红着脸,狠狠踩了他一脚:“那么大力干什么呀?哼,铁线茯苓是野生茯苓中的极品,每年六七月份才会出现。而且……”
“而且什么?”陈刚追问。
被傅姣姣狠狠推开,又在他脚背上踩了两脚:“那么凶干什么呀?而且要下雨,越大越好,去马尾松林子里才能找得到。”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照得玉米地里亮如白昼,摄人心魂的惊雷随之而来。
“咔喇喇”
震得大地乱颤,群山变色。
傅姣姣“妈呀”一声喊,又挂到陈刚身上去了。
不好,要下雨。
陈刚抱起傅姣姣撒腿就跑,被傅姣姣揪住耳朵:“大笨蛋,快去马尾松林,铁线茯苓只有在大雨之后才会出现的呀。”
傅姣姣扯着嗓子狂喊,震得陈刚耳膜生疼。
“不行,先送你回家。”
“放我下来呀,哼,你认识铁线茯苓吗?没有我,你找不到!”
说的也是,陈刚犹豫了,这场雨肯定下得大,自己不要紧,傅姣姣这样的小女生怎么受得了?
可是爷爷的尿毒症非要铁线茯苓不可,唉,算了,大恩不言谢,傅姣姣,算我欠你的。
最近的就是落霞坡,那里是陈姓祖坟,漫山遍野都是马尾松林。
陈刚放下傅姣姣,牵着她的手发足狂奔。
刚刚跑出几十米,蚕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陈刚飞快的脱下衣服:“快穿上。”
“穿什么呀?你以为能当雨衣呀?”
又被她一通抢白,说话间的工夫,大雨如注,两个人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哈,这下好了,什么都挡不住喽。”
陈刚哈哈大笑,抹了把脸,把衣服搭在肩膀上,牵着傅姣姣的小手大步往前走。
一路上都是墓碑,吓得傅姣姣揪住陈刚的腰,坚实的肌肉,摸在手里的感觉甜甜的。
“别怕,说起来,三姓都是一个祖宗,老祖宗不会害人的啊。”
不知何故,陈刚此刻异常亢奋。
有了他的豪气干云,傅姣姣的胆子壮了起来,一路上惊雷不断,她任由陈刚牵着手,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
野生茯苓一般在七月份至次年三月份之间,在马尾松林子里生得比较多。
先要看松林里的树桩周围有没有裂缝,敲起来发出噗噗噗的空响,一般就能找到野生茯苓。
还有就是看松树附近的地面有没有白色菌丝,或者树桩腐烂后,有没有那种黑红色的横条纹裂口。
一般下过小雨,树桩周围的地面干得快,在不长草的地方经常会出现野生茯苓。
但是这些都是普通品种,不是陈刚要找的铁线茯苓。
幸亏有傅姣姣帮忙,要不然陈刚不知道这些。
两个人找了个山洞躲在里面,傅姣姣把这些知识告诉他。
陈刚大喜:“行啊,小丫头,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这些知识,都是医学院老师告诉你的吗?”
对于医学院,陈刚有很多遗憾。
当初他填的志愿就是梁州中医药大学,可惜高考后出了事,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是呀,我们鲁教授可厉害了。喂,你知道他是谁的学生吗?”说起学校里的事,小丫头成了话篓子。
陈刚眯缝着眼睛,借助闪电余光留意外面的大雨。
“谁啊?还能是国医圣手李湛不成?”
“就是李湛!”
“啊?!”陈刚大惊,猛回头,和傅姣姣蹭了个脸对脸,四片冰冷的嘴唇瞬间摩擦到一处。
吓得他赶忙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傅姣姣,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傅姣姣没有怪他,红着脸抽了他一巴掌,抵住他的后背用力一推。
陈刚没坐稳,摔了个嘴啃泥,就在这时,一道枝杈般的闪电出现在山脊线上。
“咔啊”
炸雷惊魂。
“咦,那不是铁线茯苓吗?”
傅姣姣猛扑过来,指着洞外树根处的一坨亮红色菌类尖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