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妙言看了我一眼,指尖轻戳屏幕。
“佑哥,你好了吗?我在门口看到时音姐了。啊?好——”
季妙言捂着听筒,抬头冲我道:“时音姐,佑哥问你喝不喝?”
我摇头,不用了。
季妙言回到电话上:“哦,她说不用了,嗯……我也不知道,你说几个我挑挑吧。嗯……桃桃乌龙脆波波,四季仙草马蹄水晶小圆子,莓莓跳跳渣渣冰?这个是草莓的么?就要这个吧,啊,不行啊。少喝点冰的不要紧的嘛。哦好吧,那就要桃桃乌龙那个吧。三分糖,少放珍珠,多放椰果。”
思绪回到我们的大学时代,我分明记得陆佑捷最排斥去奶茶店了。
他说那些什么“脆脆啵啵”之类的名字,没个十年脑血栓的人是咋想出来的?
简直是对直男极其不友好的暴力攻击,逼他念出来还不如让他被鸡皮疙瘩噎死。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帮我买过除了名叫“珍珠奶茶”之外的任何一种其他奶茶。
可是就在刚才的电话里,也不知道是我太过专注,还是季妙言的手机外放打得太响。
我亲耳听到陆佑捷不厌其烦地帮她一个个念出奶茶店的品名,甚至悉心解释每种里面加的是什么料,冷的还是热的。
他甚至不许她喝冰的,说对胃不好,还专门让人帮她换了豆奶的底料,因为她乳糖不耐受。
我记得有本书上看到过,真爱一个人,在地板上捡到她掉的头发都会如获至宝。
而所有的嫌弃和麻烦,都是不够爱的借口。
“那我先上去了。”
我不急着等看陆佑捷和季妙言同框,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多得是,避是避不开的。
提步往二楼上去,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
是沈文灼。
他跟我和陆佑捷是同校,不同专业,认识也有许多年了。
“好久不见了,程时音,最近还好么?”
他没什么变化,比上次见面一年多前看起来,头发好像短了些,人更精神了。
我知道他毕业后就一直在做金融行业,之前跟陆佑捷在一起时,偶尔会在局上见到他。
后来陆佑捷不再找我了,我一心都在公司这一行的社交圈上,跟原来那些朋友也疏远了联系。
“挺好的,搬砖混口饭呗。”我笑着调侃了一句,“你怎么样?听说前阵子接了个挺大的项目,做的风生水起了吧?呵呵,发财也不说带带老同学?”
“你就别取笑我了。都是自家的生意,看老爷子的面子守守业罢了。”
他很谦虚,虽然跟陆佑捷一样出身名门望族,一样的优秀,但他一向把姿态放得很低。
“至于你说不带老同学,”他顿了下口吻,眼中掠过一丝莫可名状的深意,“程时音,你可得讲讲良心。是我不带你,还是你这一年多来,跟冬眠似的,怎么都喊不出来?”
我有点心虚,我承认沈文灼起先也叫了我几次,但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不管你跟陆佑捷什么关系,我们大家总还是朋友吧?他不在,你就不能出来了?”
沈文灼同样不是个喜欢讲话拐歪抹角的人。
可能是因为昨晚群里的乌龙已成定局,加上今天他看到我竟然也来了。可能潜意识认为,很多事摊在明面上,也不用非得好像要藏着掖着不能提了。
我无奈笑道:“真不是。我这一年,确实挺多事的。家里的,公司的,忙不开。”
“刚才你看见那个季妙言了么?站门口的。”
沈文灼一边跟着我往上走,一边说。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挺漂亮的。”
“长得跟你挺像的。”沈文灼这话,几乎是跟我同时说出来。
这下把我弄得有点尴尬了,好像我在变着法夸我自己漂亮似的。
“不是,”我急忙解释,“我是说,那姑娘看着年轻漂亮有活力,哪跟我像了,一点都不像好么?”
不是我谦虚,光是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灵动和自信,要说是十七岁以前的我,那我还有那么点认可。
小时候我家毕竟家境殷实,也算是富养起来的千金小姐。
后来我爸生意破产,人也携债失踪了。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总不会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吧?
“不是光我这么说。”沈文灼一脸认真,“几个朋友都觉得像,尤其是眼睛,笑起来的样子,跟你上大学那会儿多像啊。前面趁着他俩下去,他们都还在里面议论,说当初该不会是你主动把陆佑捷甩了,他才找了这个季小姐?”
哗啦一声,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本来应该在我们后面的陆佑捷,不知为何竟然已经出现在里面了。
想来是我和沈文灼一边聊一边上楼,又在楼梯口多站了一会儿,人家陆佑捷已经带着季妙言乘电梯上来了。
此时陆佑捷站在我们两人面前,目光灼灼,唇角抿成一抹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