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连城没有回头,脸却更红了。
苏曼瞧目送着洛连城一干人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收回目光。
她轻点了洛连城凑给自己的钱和各种票,总共有将近一百多元,还有各式各样的粮票,甚至还有一辆自行车票。
看自行车票边边角角地蜷缩程度,恐怕洛连城已经当成宝贝一样在怀里揣了不知道多久,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也舍得给自己?
一想到洛连城红脸把这些东西塞给自己的模样,苏曼心里便荡漾起一阵说不出的暖意。
顾家又舍得花钱,这才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
原主不知道珍惜洛连城,还心心念念那个傅宣,简直是放着珍珠不要,非要鱼眼睛。
她可不是那么不识货的人,别管原主和傅宣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反正她就喜欢洛连城这种长得又帅又顾家的男人。
闹了这么久,时候也不早了。
苏曼按照自己之前计划的清单,开始选购她需要的东西。
那个家什么都没有,苏曼什么都要买。
走了一大圈,苏曼手里已经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东西。
她刚从一家专门供应点心的供销社里出来,想要用票去换些牙膏洗发粉之类的东西,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女人声:“哎呦,苏曼,还真是你啊?”
苏曼停住脚步,拎着东西转头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四五个穿着碎花布拉吉,脚上统一踩着黑色布鞋的女子手挽手,肩并肩一起往苏曼这边走来。
领头的女人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用红色的布头子随意绑住,搭在肩膀上。
她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涂得煞白煞白,嘴上却抹了个极其鲜艳的红色,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纸扎娃娃,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感。
苏曼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嫌弃地耸起鼻尖,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和来人保持距离。
女人看到苏曼这样子心里便往外蹿火,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沉声道:“苏曼,你还好意思在集市上乱逛?你这么久不去上班,看来是变成军属想要搞特殊了是吧?”
苏曼心中一沉,上班?原来她还是有班上的人。
“玲玲。”女人身后的跟班挽住她的胳膊,“你别和她说话,她就算成了军属又怎么样?你还是厂长的侄女,她还能越过你去?”
“就是,谁不知道咱们服装厂马厂长那可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从来都说一不二,像她这种无故旷工这么多天的,厂长早晚会开除她。”
马玲玲听着这些话极其受用,下巴扬得更高:“苏曼,你要想不被开除就求求我,我帮你去说说情,指不定能给你留一个扫厕所的活。”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
苏曼神色如常,平静似水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她越是如此淡定,马玲玲越是气恼。
平时在厂里,只要马玲玲稍微一刺激,苏曼一定跟她针锋相对,一步不退。
就是因为精准拿捏了苏曼的性子,马玲玲每次都利用这个弱点,总是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久而久之,服装厂里人人都说苏曼脾气不好,总是欺负马玲玲,从上到下没有人喜欢苏曼。
恶性循环下来,苏曼从来一个被马玲玲欺负的受害人硬生生变成了人人讨厌的施暴方。
可是眼下苏曼一直不说话,马玲玲寻不到机会反客为主,心里别提有多着急。
“苏曼。”马玲玲狠狠剜了苏曼一眼,冷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不会又想像上次在厂里一样动手打我吧?”
苏曼扬起下巴,煞有介事地嗯了两声:“原来我之前打过你?”
马玲玲一愣:“你装什么装?别以为你假装不记得,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就都可以抵赖。”
苏曼没有回答,反倒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五指蜷缩起些许,啧啧两声:“看来我还是很有是非观,知道什么人该打什么人不该打。”
马玲玲瞪着眼睛,愣了好几秒,才明白过苏曼的话是什么意思。
马玲玲指着自己的鼻尖,盯着苏曼怒吼:“你什么意思?谁是该打的人?”
苏曼撇动嘴角,用下巴指向马玲玲:“你自己不知道吗?”
马玲玲一张脸憋得通红,顿时气得跳脚,伸手就要来抓苏曼的衣领。
苏曼一个侧身,躲开马玲玲的手,抬起手臂,顺势向前一拉,马玲玲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打了个趔趄,险些滑倒。
苏曼双手环抱在身前,慢条斯理地打量着马玲玲,啧啧两声:“厂长的侄女怎么还动手打人呢?马厂长不是一向说一不二吗?他要是看到你动手打人,会不会开除你呀?”
“马玲玲,你要是被开除了,能不能也给自己安排一个扫厕所的岗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