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说完,直接就走了,根本没给苏孟漪再说话的机会。
一直等人走远,苏孟漪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让苏清染自己调查自己的事?
这不明摆着偏袒吗?
凭什么,都是从侯府嫁过来的,都是她的孙媳妇儿,为什么这老东西就摆两张脸呢?
“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孟漪气急。
她在这里挨骂受委屈,沈墨琛这个做丈夫的,却在后面一声不吭。
苏孟漪愤怒扭头,却见沈墨琛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早就已经疼晕过去了。
“夫君,夫君?”苏孟漪吓了一跳,拉着沈墨琛晃了两下,愤怒抬头:“苏清染,你死了不成?没看见夫君他晕倒了吗?”
“看到了。”苏清染淡淡扫了一眼:“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夫君,又不是我的夫君,是不是这个理?”
她推着沈止渊,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径直进府。
东苑。
李氏回了房,却没直接歇息:“去查一下,今日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
“是。”丫鬟应声,伺候她歇下了,这才出门安排。
南苑,苏清染推着沈止渊回房,就已经有下人准备好泡脚的水和药材。
自打沈止渊醒了,李氏高兴,也没忘了请大夫给沈止渊治腿,还有专人推拿腿上的穴位。
五花八门的一堆药材,已经泡在热水里。
专门从府外请来负责此事的大夫,细心卷起沈止渊的裤腿,抬着双脚,就要往桶里放。
苏清染往桌边一坐,悠哉的品茶,视线兴致勃勃地落在沈止渊脸上。
沈止渊额头冒汗,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夫人好像很高兴?”
两天下来,他的腿已经有知觉了,甚至能短暂站立片刻,只是不能行走。
两人商量好了,此事要瞒着所有人,老夫人自然免不了为自己的孙儿操心。
这种药浴实在烫脚,可作为一个腿完全废了的人,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每回都忍得十分难受。
倒是苏清染,一开始还担忧的在一边盯着,生怕出什么岔子。
两天过去,确认这些人十分靠谱后,她就只剩在一旁欣赏他憋闷的表情了。
“那当然。”苏清染惬意喝着茶,对上沈止渊无奈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些:“今日拿回了那么多东西,可不就高兴吗?”
她的东西,就算丢了,都不送那些白眼狼。
上一世的路,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大公子。”院子里伺候的小厮小跑着过来,见苏清染也在,连忙行礼:“见过大夫人。”
苏清染放下茶杯:“说。”
小厮连忙回话:“北苑来人,说二少爷疼的厉害,请几位大夫去看看。”
到这儿来请人?
苏清染轻嗤一声:“她倒是打的好主意,府医呢?”
“刘大夫已经在二少爷院里了。”
“呵。”苏清染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看样子,他是还不够疼啊。”
刘大夫年级大了,医术却好的很,年轻的时候,更是跟着老将军和老夫人征战沙场,最擅长的就是此类的伤。
后来年纪大了,受不了战场上的奔波和危险,这才从沙场退下,留在沈府。
别的不说,单说刀剑伤和骨伤,就是宫里的御医,刘大夫都敢比一比。
断个手腕而已,要是连刘大夫都治不好,这些人就更不行了。
苏清染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我看,疼的不是手,是那颗不安分的心吧?”
“不用理会。”脚上的温度已经适应,沈止渊倒是不那么难受了:“把来的人打发了就是。”
“不不不,既然都是为了二公子的伤,怎么能耽搁呢?”苏清染轻笑一声:“传话的人,可是二夫人派来的?”
下人连忙低头:“是。”
“都是为了自己的夫君,我这个做嫂子的,怎能不成全呢?”
苏清染轻轻一摆手:“几位大夫,二弟那边就辛苦几位了,到底沈家公子,受不了苦头,还请几位尽力救治,多担待些。”
几个大夫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大夫人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这个女人刚成沈家新妇,就能当家,还以为是个难相处的,两日接触下来,实在有大家风范。
“去吧,救命的事儿,可耽搁不得,这里我盯着就成。”
苏清染微笑示意众人离开,坐在榻上:“感觉如何?”
“如昨日一样。”沈止渊刚想把腿从桶里抽走,被苏清染按住:“泡完,别浪费了,药材可都是好药材,多泡一会儿没坏处。”
腿上柔软的触感,让沈止渊心神一飘,顺着她的力道又踩了回去,柔和的目光落在那双纤细的手上:“你怎知,那是苏孟漪派来的人?”
她才来没几天,这种堂而皇之抢人的事儿,怎么看都是沈墨琛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沈墨琛不敢。”苏清染把手从沈止渊腿上收回:“奶奶明摆着是要护着我的,他很怕奶奶,白天才被警告过,还不到三个时辰,他不敢来。”
苏孟漪不是个容易安分的人,换成她倒是说得过去。
沈止渊惊诧看向苏清染平静无波的眼睛,许久,才漾出一个笑来:“夫人竟连此事瞧出来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家老太君疼爱孙儿,沈墨琛这是被溺爱出来的,没人能想到,沈墨琛对李氏,只有惧怕。
苏清染笑了:“手都断了,冷汗都冒了几层了,被奶奶一瞪,居然都能憋回去,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这得怕到什么程度?”
她当然知道。
上一世,夜深人静时,沈墨琛可是提起过无数次对李氏的惧怕和愤恨。
沈止渊轻轻动了下泡得发热的腿,细微的水声,似要蔓延进他的心里:“人送过去了,下一步,夫人准备如何?”
苏清染没错过他眼中的笑意,懒洋洋往榻上一靠:“夫君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多问这一句?”
刘大夫跟着李氏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脾气也和她有几分相似,在府上地位也不低。
他都已经过去了,苏孟漪居然还大张旗鼓的派人到这儿抢人,抢的还是不如他的,刘大夫心里能痛快才怪。
“我这个妹妹啊,就是压不下性子。”苏清染勾唇一笑:“真是可惜,那边的场面一定很精彩,我是看不到了。”
“谁说看不到了?”沈止渊搁在腿上的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夫人想看,那便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