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丝毫不见减弱。
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
萧衔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从盥室缓缓走出来。
刚一抬眸,就瞧见那站在窗边的一道颀长身影。
她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这是我的闺房,三叔怎可随意地进来?”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话语里带着质问的意味,眼神中却难掩心虚。
萧玦转过身来,目光径直落在萧衔月的脸上。
那眼神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侯府上下,哪一处不是我的地盘。这观云院,也不例外。”
萧衔月盯着萧玦的眼睛。
就算她心里再愤恨,面上却不敢太过造次。
因为萧玦口中所言,全都是对的。
莫说是在侯府,就算出了侯府大门,整个京城里,哪个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定远侯府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萧家先祖作为开国元勋,当年可谓是荣宠至极,风光无限。
可当年,她的祖父和父亲骤然离世,侯府中没有男丁继承爵位,也无人能撑起大局,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就在这危急时刻,她的祖母萧老夫人力排众议,从族中挑选出了年仅十六岁的萧玦带入府中。
当时的萧玦年纪轻轻已是举子之身,性情沉稳,在族里所有少年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事实证明萧老夫人并没有选错人。
很快萧玦就继承了侯爵之位,力挽狂澜稳住了侯府的根基。
不仅如此,他十八岁中进士,十九岁入翰林院,二十三岁入内阁。
年纪轻轻就成为皇帝信任的臣子,前途不可限量。
“先喝碗姜茶驱驱寒。”
萧玦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萧衔月垂着眼没接话。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足足有八尺有余。
光是站在那儿,便自带一股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姑娘,先喝茶吧。”容音端着茶托,缓缓走了进来。
萧衔月一听到容音的声音,心就软了。
她伸手要去接茶杯,可注意到容音红肿的脸颊时,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容音,你的脸怎么了?”她关切问道。
容音眼里含着泪,却不敢说话。
萧衔月顺着容音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了窗外。
屋外廊下,疾风骤雨。
丫鬟婆子却跪成了一排。
全都是在观云院伺候她的人。
萧衔月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深处涌出。
她忍了又忍,连攥紧衣角的指尖都开始泛白,还是没有克制住。
“三叔,逃跑的是我,又不是她们,你凭什么惩罚她们?”她抬眸望向萧玦,眼尾泛红。
至亲不在身边,她这些年过得孤苦。
而观云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她从小就在身边悉心伺候,情分比其他亲眷都要深厚。
她平日里都舍不得责罚一下,此刻却被他罚跪在雨中。
“官员犯法尚且连坐家人,这些人作为你的奴婢,却连主子都看管不好,留着性命已是开恩之举了。”
萧玦声音凌冽,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