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警察
"有人吗？"门铃声响了。
恍惚中，星儿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有人吗？我们是警察，刚接到报案，请开门。"男子站在大门外，敲起了门。
"救命啊，我在这里，救命。"发现沙发底下的死人头以后，星儿用严明的手机报了警，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来了，心中的生存希望，瞬间又被点燃了。
"小姐，冷静点，我们会帮助你的。你能把门打开吗？"门外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音调偏高。
"门上锁了，我打不开，救命啊，有人杀人了。"星儿边喊边用力拍打大门，好像这么拍着拍着，门就能打开似的。
之前从严明口袋里偷过来的钥匙打不开门，自己明明就是按严明的方法开门，用金色的大头钥匙在锁孔里向左转4圈，转到底，再在侧面锁口转一下，记忆里严明就是这么上锁的，但自己就是打不开。门锁像有金刚不坏之身，用刀戳，刀柄砸，一点动静也没有。
"让开，不要站在门口，站到一边去。"音调偏低的年轻男子，大叫了一声。
"好，麻烦快一点。"星儿退到了一边，看到严明下了楼梯。
"砰砰，"门锁被枪打烂了，穿着制服的两个男人，举着枪，音调偏低的年轻警察走在前，瓜子脸，双眼皮下像金鱼的鼓的圆圆的眼睛，有种介于男孩和女孩儿的萌态，看上去更加年轻一点的警察，脸圆圆的，警惕的守在大门口。
"别动！"瓜子脸警察拿枪对着下楼的严明。严明听话，站在原地没有动，举起双手。
"刚有个女人报警说有变态藏着死人头在家里，是你报警的吗？"还没等警察说完，星儿就举起了两只手。
"警察先生，是我，就是我，那个杀人凶手就是他，他家里藏了好多死人头，冰箱里，沙发下，柜子里还有这下面的湖水通通都是，快把他抓起来。"星儿放下一只手指着严明。
“两位警官，你们别误会，是模型，不是真的，这位小姐误会了。”严明笑着说，一脸无辜。
“这位小姐，你说的死人头在哪里？”瓜子脸警察盯着严明，举着枪。
星儿着急的挥着手，“就在这个屋子，还有水底都有。”
“李警官，你跟着这位小姐，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死人头。你，转过身，正面靠着墙壁，双手放在背后。”圆脸警察慢慢走近严明。
夜里3点，月亮往东边的距离又靠近了些，光辉黯淡了些，星星冒出头来，一闪一闪看着眼皮底下的人们。
李警官收集了沙发下面和衣柜里的死人头，摆在客厅的地板上。睁着大眼睛的男人头脸惨白惨白的，像京剧演员脸上涂上了浓浓的白粉，眼白有些发灰，眼角处沾着两行干透的血迹，细细的，鼻梁比较高，还带一点鹰钩，脸型偏方，右侧脸颊处的几点黑痣清晰可见，这就是星儿在冰箱里看到的最初的那个死人头。另一个小眼睛，脸型尖细，顶着几簇稀疏的白发的老人头是藏在衣柜里的，莫名的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摆在厨房餐桌上，李警官接过星儿手里的水果刀，在两张人脸上划开一道5厘米长的口子，红色的鲜血滴落下来。
“你看，是真的，都是血，天啊。”星儿望了一眼被手铐拷上楼梯扶手的严明。
“哈。”严明坐在台阶上，低头笑出了声。
“都这个时候，你居然还笑，变态。”人们常说变态，变态，星儿也会跟着骂，实际上，并不清楚，真正的变态是怎样的，今天看到严明总算明白了，就是一副没有同情心，虚伪，冷血，玩世不恭的样子。
"警官，麻烦再往人脸里面切深一点，大概3—4厘米就了。"严明镇定的说。
"李警官看了一眼年轻警察，还要切深一点吗？张哥？"声音细细的。
张警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选择老人头还是男人头，李警官犹豫了一下。
"当了2年多的警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李警官长舒一口气，甩了甩手臂，宽檐的警察帽差点掉下来，还好及时被另一只手扶住。
"对不住了。"李警官说完这句，咧着嘴，一手把住脖子部分，一手拿刀扎进男人头脸上的划痕。
在一旁的星儿，看的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睛，鼻子，嘴巴，脸上的肌肉挤在了一起，双手在胸前交叉，自己抱着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刀子扎进去，好像被吸住一样，不能动弹。
"咦？"李警官怎么也掰不动扎入人脸的刀子，索性坐下来，两只腿夹住死人头，两只手握在刀柄上使劲儿移动。
一个人的人头死后还被刀戳，星儿觉得很可怜，同时也感到抱歉。
"不行。"李警官停下动作，喘起了气。
"扎到头骨了？还是刀太钝了？要不要换一把？"星儿抽出厨房水槽边上的几把刀。
"不用了。那些刀估计都不行。"张警官给李警官使了个眼色。
李警官站起，和张警官交换了一下位置，走到严明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警官蹲下来，拿起死人头，左右上下，仔细瞧了瞧。然后一只脚踩着人脸，像动画片里拔萝卜的兔子一样，一把将刀拔出来。
"是不是石膏做的，砸一下就知道了。"李警官抬起死人头，用力朝地上一扔。
"喂!"严明喊了一声，地上死人头的残骸掉的四处都是。
"不是吧？"死人头上的一只眼睛滚到星儿脚下，下面沾着白色的石膏和灰，没想到真的是石膏像？
"另一个要不要砸开看看？"李警官问道。
"拜托，你们随手砸掉是没关系，单单做这么一个仿真的雕塑，得花我好几个月时间。"严明站起来，欲哭无泪。
"那就不砸了，拿锤子锤一下也可以看到石膏。"张警官径直往厨房水槽走去，突然想起什么，捏捏自己的鼻子，扭头问严明，"你家锤子放哪儿呢？"
"在厨房水槽上面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柜子。"严明望着满地的石膏残渣，悲伤的回复道。
张警官在水槽洗了洗手，拿出锤子，往老人头半边脸砸上去。左眼睛，左半边脸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是石膏没错了。"张警官伸了个懒腰，拍拍星儿的肩膀。
"一场误会，小姐，没事儿呢，你不用害怕。"
星儿没缓过神来，难道一切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星儿捡起地上的石膏碎片，本体确实是白色的硬硬的质地。
"那些血呢？为什么石膏像上有血？你还说什么人体脂肪炼油，放到菜里什么的。就算是石膏，你也没必要放到冰箱，藏到沙发和衣柜上。太奇怪了。"星儿觉得疑点重重。
李警官和张警官互相看了一样，同时将目光投向严明。
"那血是鸡血，就我们晚上炖的那种鸡的血。我也就是好玩，放在冰箱是想看下冰冻温度下的血液和我做的硅胶人脸的融合效果。"严明解释道，"看电影那会儿，你去开冰箱，怕你吓到，才藏起来的。在衣柜里的那个石膏像也是的，怕你多想，才收起来，之前都是直接摆在客厅里的。"
严明的解释听上去很合理。
"那水里的那些鱼和人骨头呢？你怎么解释？"星儿不依不饶。
"你这兴趣爱好也是奇怪，做这种仿真人头就算了，还养些这种畜生。"张警官站在阳台边上，看着在明亮的水底四处游动的鱼群。
"这食人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李警官站到张警官的身边。
"两位警官，可以帮我把手铐解开吗？"严明在客厅喊着。
"不行，在你的嫌疑彻底洗脱之前还不能给你松手铐。"张警官断然拒绝严明的请求。
"这鱼要是真的吃人，今天晚上恐怕还不能下水去了，你说是不是，张警官？要不还是先把人带回警局？"李警官从阳台栏杆伸出半个身子，往外张望。
李警官往后看了一眼严明，埋怨道，"没事儿在水底养些这些东西干嘛。"
"他们不咬人的，你们要害怕，我有潜水服，加固了的那种，食人鱼咬不破，你们要是需要可以拿去用。"
"试试？"严明的话引起了李警官的注意。
"这大半夜给人折腾的，行吧。你上？"张警官掏出火机，在一旁，点燃了一根烟。
李警官看了眼张警官，皱了皱眉。
”好吧，您老人家负责掌控全局。"李警官颇为无奈。
水底的灯光太亮，遮住了星星的光芒，清风由湖面吹来，星儿站不住，原地走来走去。风带来一阵凉爽，老实挂钟上的分针走了一大圈，随着时间的推移，吹的身上湿湿的星儿有点冷。
“阿秋”，星儿回头望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台阶上冲自己的笑的严明，打了个喷嚏。时不时来回揉搓两只手臂，焦急的等待当中，李警官已经下水快半个小时了。
“哦乎，那些畜生真凶，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李警官从水面探出头来，星儿赶紧拉他上来。
“这么生猛啊。”张警官踢了一脚咬着李警官脚，跟着上来的食人鱼。
“应该是石膏，用锤子一敲就烂了，还不用使多大力气。”李警官脱掉重重的潜水服。
“可能是被水泡软了。这个也是的？”张警官拿起李警官放在地上的一只白色的手臂。
“是的。你摸摸看。试一下手感。”李警官大声的喘着气，费力的爬上来。
“还试下手感，你以为这是什么呢。”白色手臂上的食指部分被张警官一踩就碎。
“好了，确实是一场误会。这位小姐，你不用担心了。”张警官用刀把手臂切成了两半，白色的硬质石膏被分成两半，缺口处，有融掉的痕迹。
“呼，真的吗？”星儿跟着张警官上前，拿刀戳了戳白色手臂。没有血，没有骨头，只是软软的白色白皮里面包裹着硬硬的像水泥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石膏。
“那你刚丢在水里的是什么？”星儿走近客厅。
“什么丢在水里的？”
“扔给我救生圈以后，你又扔了什么下去，那些鱼就冲上去一顿吃，只剩下骨头。不是人吗？”
“就是晚上吃剩下的鸡骨头，还有清理的那只鸡剩下的内脏，鸡头，鸡屁股什么的。”严明回答的一丝不苟，“骨头那么小，怎么会是人的呢？你想太多了”
星儿想了想，那会儿距离有点远，自己慌慌张张的看着也不是很清楚。
“这下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吗？”严明被拷在楼梯扶手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杀人嫌疑可以洗脱掉，不过随意饲养食人鱼，需要上报，看是否要追究法律责任。”张警官走过去给严明解了铐。
“不是吧，我买这些鱼的时候，那个老板跟我说不违法的。”严明揉着被解开手铐的手腕。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明天问下相关同事以后再联系你。太晚了，笔录就不做了，我们撤吧。”张警官抬了抬下巴，示意李警官撤退。
“两位警官，就这么走了吗？”一切都合情合理，解释的通，但是太顺了，星儿有些不踏实。
“嗯，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或者跟我们上警局也可以。”张警官停下开门的动作，站在大门口对星儿说。
“疑问倒是没什么，就是心里还有点发憷。”星儿偷偷望了一眼严明，才发现严明的右手手臂在流血，连白色背心上都沾了红色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砍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之前有的报案人，还有被吓到情绪失控，发疯的，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算不错了。"张警官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变得特别明显,接着说，"不过他们那都是真的杀人案件，哈哈。"
"嗯嗯。"星儿用鼻音附和道。
"不好意思，星儿，吓到你呢。早知道我就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我之前的女朋友就是讨厌我玩这些模型才跟我分手的，我怕你也不喜欢，所以没提前说，对不起。"严明抿着嘴，像犯错的小学生，低头看着星儿。
"没关系，是我误会你了。"星儿一时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个晚上经历的惊醒动魄，至今还没冷静下来。
"还有，对不起，我把你弄伤了。"星儿看着严明手臂上的血沿着手臂流到了手腕，从指尖往下滴落，却不敢上前帮忙。
严明注意到星儿的眼神，立马抬起手臂。"没关系，小伤，不碍事，拿创口贴贴贴就好了。"
"这刀砍的挺深的，得上医院缝两针。"张警官检查了严明手臂上的伤口，建议严明上医院。
严明笑说没事儿以后，还是拿了一排云南白药创口贴。星儿看着严明手臂上的8个创口贴，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定要回去吗？这么晚了？"星儿换上严明拿来的他以前女友的衣服替换自己身上的湿衣服。
"嗯，不好意思，我还是想回家。"星儿坚持要回家，即便警察证明没问题，也是一刻也不敢呆在那儿。
"那好，我送你。"严明多拿了一件女士外套，给星儿披上,大小刚好合适。"现在这个时候，外面比较冷，小心别感冒了。"
"好，谢谢。"星儿心里一阵温暖，原来心目中的阳光男孩儿又回来了，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抱歉。
"对不起，今天晚上都是我害你搞得这么累，也没休息好。"每隔一段时间，星儿都要习惯性的回头看看警察的车是否跟上。自己是相信警察，相信严明的，但是经历了这么一个晚上，星儿实在不放心，所以严明坚持要送星儿回家的时候，星儿要求两位警察也一同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