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染红国公府琉璃瓦时，纳兰若冰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回到府邸。她指尖发冷，那个诡异的梦境仍在脑海中翻涌。
梦里没有今日国公府发生的一切，这细微差别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信心。
＂女儿！怎么样？那废物低头认错了吗？＂王氏尖锐的嗓音刺破暮色。她提着裙摆冲下台阶，金丝绣鞋踩碎了一地海棠，三角眼里跳动着贪婪的火光。
纳兰石紧随其后，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这位靠女儿攀上高枝的农夫搓着双手，仿佛已经看见金山银海堆在眼前，脸上也露出贪婪之色，大声叫嚷道：＂国公府库房里那些御赐珍宝，至少得赔我们一半.＂
＂够了！＂纳兰若冰厉声喝断，广袖在风中翻卷如血浪。她将事情经过简略道来，刻意隐去赵穆眼中那抹令她心悸的寒光。最后叹息道：＂此事到此为止。＂
＂放屁！＂王氏一脚踹翻描金矮凳，翡翠耳坠在腮边狂摆，＂我女儿服侍他们赵氏爷孙两人十几年，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明日我就去掀了国公府的门匾！＂
纳兰若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梦境里赵穆是痛哭流涕求她回心转意，可现实却像脱缰野马。她忽然想起赵穆脸上最后露出的那一丝笑容，脊背窜上一阵寒意。
＂娘，您别＂
＂就这么定了！＂纳兰石拍案而起，腰间玉带扣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冷哼道：＂明日点齐府中好手，明日我要让全京城看看，什么叫千年世家也得在我纳兰家面前低头！＂
第二天一早，赵穆正在祠堂擦拭祖传宝剑。剑身映出他脸上的冰冷和冷峻。
这个时候，耳边传来福伯跌跌撞撞冲进院门的脚步声。
＂公子！纳兰家他们堵了正门？＂福伯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带了多少人马？＂
赵穆归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像极了毒蛇吐信。
福伯脸上的愤怒之色更浓了，双目之中杀机闪烁，冷哼道：＂三十余骑，纳兰夫妇乘着镶金马车，还还让人往府门上泼了粪水！＂
＂好得很。＂
赵穆眼底血色翻涌。千年赵氏，开国时流的血能染红护城河，如今竟被商贾之流骑到头上撒野。
＂玄甲卫。＂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国公府门前已是一片狼藉。纳兰家的打手正用刀背敲击朱红大门，粪水顺着石狮眼睛往下淌。
王氏裹着狐裘坐在马车里尖笑着。
“赵穆，快点赔钱，我女儿跟着你十年，你想休就休，快点赔钱。”
“对，赔钱，否则的话，我就打进国公府，钱财我自己来取。”
＂再不开门，就把先帝御赐的＇唐国公府＇匾额给我拆下来当柴烧！＂
围观的路人听了之后，纷纷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夫妻两人，脸上难掩不屑之色。
＂轰——＂
沉重的府门突然洞开，三十六名玄甲卫如黑潮涌出。他们缺臂少腿，可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震颤。为首的独臂老者刀锋拖地，火星在青石板上犁出刺目血痕。
＂这.这些残废＂纳兰家的护院头子刚发出嗤笑，咽喉突然爆开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喷出的热血在晨光中划出优美弧线。
＂太祖铁律！＂赵穆的声音从高阶上炸响，他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映着朝阳泛起血光，大喝道：＂文官下轿，武将下马——违者诛九族！＂
独臂老者刀锋指天，三十六个老兵同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身上腾起的血气在空中凝结成血色猛虎，獠牙比成年男子的手臂还长。纳兰家的赤鳞马顿时惊得人立而起，将骑手纷纷甩落。
这些武者平日里不过是看家护院而已，充当一下排面，欺负一下普通人还可以，但让这些人和百战余生的老兵相比，还是相差了许多。
有些护院看见扑来的凶兽，面色苍白，根本不知道躲闪。
＂杀！＂赵穆剑指惊呆的纳兰夫妇，＂留那两个蠢货的狗命！＂
血色猛虎扑入人群的刹那，断肢与内脏像烟花般炸开。一个纳兰家护院举刀格挡，精钢打造的刀刃却被老兵锈迹斑斑的砍刀连人带马劈成两半。肠子挂在国公府门前的石狻猊上，还在冒着热气。
王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自家重金聘请的练气期供奉刚掐起法诀，就被三个缺了耳朵的老兵用渔网罩住。刀光闪过时，那颗价值万金的头颅正巧滚到她绣鞋边，眼睛还瞪得溜圆。
不过七次呼吸的时间，三十多名护院全成了碎肉。玄甲卫们沉默地退回赵穆身后，血顺着他们的残肢滴落，在白玉阶上汇成小溪。
＂现在。＂赵穆踩着血泊走到马车前，剑尖挑起王氏下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宛若恶魔一样，轻笑道：＂我们可以谈谈赔偿了？＂
纳兰石裤裆早已湿透，他拼命往后缩时撞翻了车辕上的鎏金灯台。那灯台骨碌碌滚到独臂老者脚边，被一脚踩成金饼。
＂小、小公爷＂王氏牙齿打战，精心描绘的妆容被冷汗冲花，苦涩着脸，大声哀求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赵穆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屋檐积雪簌簌坠落。他转身走向府门时甩下一句话，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纳兰夫妇心脏。
＂带着这些垃圾滚回去告诉纳兰若冰——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见十年间从国公府拿走的每一样东西，少一粒米＂
玄甲卫同时跺脚，地面轰然震动。
＂就用你们全族的血来抵。＂
纳兰石夫妻两人早就被眼前的情况吓的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用惊骇的眼神看着台阶上的赵穆。
仍然是那样的俊秀潇洒，嘴角带着笑容，让人生出好感。
然而，此刻在纳兰石夫妻两人眼中，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一个恶魔，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俊秀的面容下，哪里还有昔日的温和。
这个时候，夫妻两人才知道，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赵穆，千年世家子弟，生杀掠夺，不过是在一瞬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