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沈西影接到了程母打来的电话。
“小影，生日宴那天的确是我看错了，加上喝了点酒，所以有点激动，干妈给你道歉。”
程母的态度和蔼又诚恳。
沈西影有些愣，但旋即想明白程母不会毫无缘由地过来道歉。
她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没事的。”
“小影来家里吃个饭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谁年轻时都会犯错，我当年和你妈妈……”
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而是吸了吸鼻子，听起来有些难过。
听到这样的话语，沈西影心底也泛起触动。
母亲和程母是最好的朋友，当年她为了躲灾去程家做养女，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现在程母提起妈妈，不管怎么样她都狠不下心。
她说：“好，您把时间告诉我吧。”
当晚，沈西影按时来了程家别墅。
门口停着几辆车，看起来还有别的宾客。
沈西影心怀疑虑，不好的预感在见到客厅里的几人后，彻底成了真。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程父程母，脸上挂着虚浮地笑意。
对面沙发上则是一家三口，其中的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白西装，气质却带着些小家子气。
——吴延生。
是沈西影才成年时，就被程家安排的结婚对象。
当时她不同意，程天祺安慰她说只是走个过场，以后不会把这事当真。
后来她出国，名声也毁了，吴家更是恨不得和她撇清关系，也没人再提这桩婚事。
沈西影也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怎么也没想到，程母邀请她过来，居然是为了这个。
见沈西影来了，程母立刻热情地招呼：“小影来了？快坐吧，这是你延生哥，还有吴阿姨和吴叔叔，你应该记得他们吧？”
吴延生起身来打招呼，脸上神色倨傲：“你好。”
和沈西影握手时，他皱起眉头，像是不得不去碰什么脏东西。
沈西影蹙眉：“太久不见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以吴延生对她的厌恶，不可能答应这桩婚事，除非程家有他拒绝不了的好处。
程母笑意一僵，再开口时，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多了解了解就好了，来，吃饭吧！”
几人到餐桌前，沈西影被安排着坐到吴延生身边。
这晚程天祺并不在，菜端上来，吃了才没几口，程母就聊起沈西影和吴延生的婚事。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急切，简单几句寒暄后就将进入正题：“现在开始筹备婚礼，年末就能办，你们过阵子也可以挑个好日子去把证领了。”
吴母笑着：“嗯，那就劳烦亲家母了。”
两家人好像在谈什么生意，一件件敲定有关婚事的细节。
沈西影沉默地将筷子放下，阵阵反胃。
她只觉得这一幕可笑至极。
就因为不放心她对程天祺的心思，所以给程天祺安排未婚妻还不够，还要着急把她也嫁出去？
这些人聊着她的婚事，却从来都没问过一句她同不同意！
她喝了口水，抬眸开口：“我能说句话吗？”
吴母和程母的讨论被打断。
程母正要假装没听到，就听吴父道：“新娘的意见自然是要听的。”
他开了口，程母也只得微笑着看向沈西影，眼底满是威胁：“你要说什么？”
“我没有同意要结婚。”
话音落下，吴延生脸上的厌恶更浓，吴父吴母神色尴尬，程母则瞬间怒火窜起。
“沈西影。”她皮笑肉不笑，压着怒火，“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延生现在还肯娶你已经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最好别妄想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五年前那件事，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程母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让沈西影不要再肖想程天祺！
她又朝吴家父母解释：“你们放心，这件事我能做主，我和她妈妈是过命的交情，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妈妈不在，我就像她的亲生母亲一样！肯定会把她的幸福安排得妥妥当当！”
字字句句像是钉子，一下下往沈西影心里扎。
她曾深爱的、信任的，叫了无数声干妈的女人，此刻居然说出这样恶心，这样虚伪的话。
她母亲去世，程母全无表示，现在却好意思这么说？
明明揣着私心，却堂而皇之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胸腔里有一团怒火跳动，她深吸口气，微微抬高声音：“我就一定要嫁人吗？”
“你什么意思？”
程母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攥了起来。
沈西影平静开口：“我不一定非要结婚，哪怕是我亲生母亲，也不能逼着我嫁人。”
那天程母说她是个普通的客人，今天却又拿她养女的身份出来说事，难道不可笑吗？
程母气得不行：“我这是为你好！你不懂我的苦心就算了，还要说我没资格？”
沈西影脊背笔直，和程母对视，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和她顶嘴：“我的确不懂有什么好的。您要是觉得嫁到吴家好，您可以自己去嫁。”
这是那天打人之后，沈西影在外人面前说过的最重的话。
但不同于那天打人之后的惊惧，此刻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反倒觉得为自己的利益发声，是一件本就理所当然的事。
下一刻，一记耳光飞了过来。
沈西影一侧脸颊顿时热了起来。
她的手还扬在半空，面容已经愤怒到扭曲，还没来得及骂，门口就响起惊讶的男声。
“……妈？”
是白跑了一趟公司的程天祺回来了。
他大步上前，站在沈西影和程母身边，神色带着几分惊疑：“为什么要打小影？你们在谈什么？”
吴延生就在旁边，沈西影不信他完全不了解这件事。
程母气得手抖，见到程天祺回来，就直接告了状：“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我好心好意给她安排婚事，她说让我去嫁！我不该打她吗？她在侮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