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家住在厂区筒子楼,是棉纺厂最逼仄的住房。
林月回到家时,妈妈高丽梅正在黑乎乎的走道里切菜。
“这个月的工资呢?”
高丽梅扬起手,拦住林月的去路。
原书里,林月父亲早逝,留下林月和弟弟林小天。
母亲高丽梅让刚上高二的林月退学,顶了父亲在棉纺厂的工作。
林月学习成绩好,很想继续上学,甚至读大学。可母亲说家里困难,只能供弟弟上学,逼着林月参加工作。
起初,林月还坚持下班后学习。
可不到一个月,在母亲的“教导”下,她变成一个贪慕虚荣,处心积虑的复杂女孩。也忘了自己想读书的初衷。
“还没发。”
林月推开门,走进了家里。
这个家就是个单间,不到三十平的面积塞得乱七八糟。中间拉了一条帘子,隔开两张床。
憋得上不来气,林月推开窗。
高丽梅进门,把林月堵在床边,
“怎么还没发工资呢?已经15号了。你弟马上就要交学杂费了。”
林月双手揣兜,压着兜里的钱。忽然,她摸到钱下还压着一个小纸条。
林月眯起眼睛,
“今儿我没上班,陆大东找我有点事儿……”
听见陆大东的名字,高丽梅比收了钱还高兴,她拉住女儿的手坐在床上,
“太好了,陆副厂长人不错!别看他有孩子,可这算得了什么呢。你要跟了他啊,咱们全家就算翻身了。”
“让他给你弟弟落实工作,最好在厂长办公室。太有面子了。”
高丽梅畅想未来,眉飞色舞。
林月有打算,跟着点头,
“妈,你说得对。”
女儿嘴甜,高丽梅更开心。
“今儿啊,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我差点没笑死过去。”
林月没听明白,惊讶的盯着高丽梅。
“温军,你爸死的时候跟你提过的吧?”
林月低垂眉眼,快速的把原书内容过了一遍。温军,这个名字在原书里只出现过一次,开篇前几页时,提到过原身似乎有个婚约,男方是军人,叫温长风。
“不太清楚。”
林月假意什么都不知道。
高丽梅攥着林月的手,
“就是你爸救过的一个战友。他儿子今天竟然找上门了,说起了婚约的事情……”高丽梅笑得眼泪流,
“可笑不?他爸和你爸一样,就是个当兵的。真可笑!荣誉能当饭吃?!”
高丽梅环视屋里,眼中满是蔑视,
“看看,退伍进厂后就是这个条件。连个像样的大衣柜都没有。”她忽然拽住林月的手,满眼期盼,
“好好把握和陆厂长的婚姻,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林月重重点头,像极了温顺的孩子,
“妈,你放心。我正在努力。”
窗外,温长风靠在红砖墙上,呵了一口气。
林月是个人贩子,自己可没本事照顾他。
俗话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更何况是面对人贩子。自己没有当场擒住她,已经是给林家留脸面了。
但,毕竟父亲有叮嘱。
他也不想斩尽杀绝,不能对林家完全不管不顾。林月坐牢后,林家少了她的工资,生活也会挺困难的。
就在他准备塞钱进门,谁知大门还没到呢,就听见母女两人促膝长谈。
真好。
你在牢里好好努力吧。
温长风转身离开。
—
趁高丽梅高兴,林月凑上去,
“妈,陆大东的前妻,你知道在哪么?”
要想彻底解决陆大东,首先要想怎么安置陆露。
高丽梅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你问她做什么?”
林月眉眼突然哀婉,
“想了解一下,我就要当陆露后妈了。我不得防这一手啊,万一她要是想把陆露要回去,我也有个准备。”
“她不敢。”
甩下冷冰冰的一句话后,高丽梅出去继续做饭。
咚咚咚切菜时声音,在狭长的走廊上无限放大。林月有些心焦,后天陆大东就要对陆露动手了,最迟明天,她要知道陆露的妈妈在哪。
后天,接出陆露,送到她妈妈那,自己就可以好好对付陆大东了。
正想着,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同志,林月在家么?”
听见自己的名字,林月起身,她莫名的打了个激灵,有不好的预感。
只听门外传来高丽梅的声音,
“在啊,你们?”
“我们是警察。”
林月愣住。
警察找自己,总不能有什么好事儿吧?正在思索间,警察已经进门。
“你是林月?”
中年警察的目光,在林月身上打量,有些不可思议。
林月点头。
“你涉嫌拐卖儿童,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
林月头皮一麻,整个人都懵了。
今天原身去卖孩子,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陆大东和那个叫刘大美的人贩子啊。他们总不能自爆吧?
陆露?
那就更不可能了,陆露很相信原身。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抓坏人的游戏而已。
高丽梅冲上去,把女儿护在身后,
“你们肯定搞错了吧。我女儿怎么会拐卖儿童呢,她今天和我们棉纺厂的陆副厂长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去找陆厂长啊!他一定会为我女儿作证的!”
高丽梅叉着腰,盛气凌人。
警察没搭理她,
“我不是你们厂公安处的,没必要拿厂长来压我。”
眼见女儿被抓走。
高丽梅瘫坐在地上,撒泼似的拍打地面。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陆副厂长。我警告你,就是你们市长,也得给陆厂长面子的。”
林月被警察架着,上了警车。
坐在警车上,林月哭笑不得。
她倒是要看看,这是哪个大聪明把自己举报了……
温长风还没走出厂区,就看见警车朝着林月家开了过去。他留在原地,一直等到警车离开。
和警车擦过的瞬间,透过玻璃窗,温长风看见了林月。
林月这个人贩子,是在笑么?
温长风紧捏着手,眼底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