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珍像只斗胜的母鸡,环视着简陋的病房。
“振华将最后一间特级病房批给了我,倒是苦了你了,住在这种地方。”
何素依瞪着猩红的眼看她,咬着牙说:“你不苦,有点阴招全使孩子身上了。”
“只可惜,只要离婚证没下来,你们的关系就永远见不得光,你永远要背着破坏军婚的罪名。”
秦珍珍的脸上涌现出愤怒的情绪,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勾唇一笑。
“是吗?可是我不在意。”她伸手抚上肚子:“我了解振华,他是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委屈的。”
谢振华不在,她瞬间失去所有伪装。
她满意地看着何素依失去血色的脸,鬼魅的声音和上辈子一样渗人。
“你还不知道吧?振华要升任去北平了做营长了,可以带一个军属,他说要带着我们一家四口安居。你和他有结婚证又怎样?他还不是只喜欢我、只偏袒我?”
“哦对,看在睡了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他可能会编个谎,说什么以后再来接你,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可让秦珍珍失望的是,何素依没有表露出她想象中的气急败坏,而是直接走上前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扣眼皮,场面乱作一团。
直到护士强行将两人拉开,病房里恢复安宁后,何素依才彻底卸下伪装,痛哭出声。
病房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嘲讽声越来越大。
“虐待学生就算了,还找人强奸寡嫂,也就珍珍心地善良,不跟她计较,她居然还哭上了。”
“还作天作地的要和谢同志离婚,我看啊,离了才好呢!”
可说了一会儿,她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人也一溜烟跑了。
因为谢振华来了。
他铁着脸将她抱到床上,然后把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摆好。
看了一眼木讷进食的人,谢振华酝酿了很久才开口:“我接受了组织安排的工作调动,去北平。”
“上面有说只能带一个军属,小国生病要进大医院治疗,我……”
似乎是有些开不了口,他顿了好久才说:“我先带大嫂和小国去,稳定后再来接你。”
哈,哈哈哈!
和秦珍珍说的一模一样,就连说辞都现在两个人商量好的那般。
与前世不同的是,谢振华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或许是秦珍珍怀孕了吧。
他们叔嫂勾结,自然是有些心虚的。
何素依痛苦地闭上双眼,自虐般的问:“多久?你工作稳定需要多久?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你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组织上的安排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说完他不自然的看了何素依一眼,“不过你放心,我每个月会回来看你一次。”
谢振华调动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了,在何素依出院前一天。
他来跟她告别,床上的人却紧闭双眼。
不知僵持了多久,何素依感觉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男人飞速又别扭地在她耳边说了句“我爱你”,然后就离开了。
呵,这种廉价而虚伪的爱,她不需要!
门关上的瞬间,何素依厌恶地擦了擦额头,下床收拾东西。
她站在窗前,亲眼看着谢振华一手抱着小国、一手护着秦珍珍,一家三口似的坐进了吉普车。
即使已经失望透顶,但毕竟是爱了两辈子的人,她飞快别过脸,在眼泪要落下时擦掉了它。
不能哭。
今后,她不会再为谢振华掉一滴泪!
回到谢家。
她精心布置的小家被洗劫一空,稍微好点儿的东西都被秦珍珍带去了北平,留给她的是一室狼藉。
上辈子她傻傻的接受,怀着孩子去做苦力挣钱,导致女儿早产,生下来又黑又瘦差点养不活。
深呼了一口气后,何素依找到了她藏在床下,平时不舍得吃的白面,然后起锅烧火。
吃饱后,她将剩下的当作干粮塞进包里,然后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就来到了毛政委办公室。
直到拿到那本离婚证,她才没忍住红了眼眶。
真好,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冲毛政委道谢,扭头准备离开时,就看见一对眼眶含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莫名让她产生了一些熟悉感的的夫妻。
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军装上戴着两杠两星肩章的青年人,他看向她,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
那个捏着手帕的中年女人,抽泣到肩头都在微微颤抖。
“囡囡……妈妈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