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桑窈没再出门,而是专心在家准备春日宴的事情。
沈景和偶尔会回来陪桑窈用饭,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回来。
问就是翰林院事多繁重,抽不出身。
简直比皇帝还忙。
忙着像条狗一样讨好昌宁郡主。
不过他不回来,桑窈也懒得管,抽空去了他院子一趟也没找到那凉渠工图。
这东西,沈景和难道还随身带着吗?
找不到东西,春日宴的日子倒是一天天地逼近。
郑国公夫人是特意让自己身边的石妈妈来送的请帖,她和桑窈的母亲,是手帕交,还未出阁时便是好友。
当初桑家满门战死,桑窈的母亲也因病去世,她的婚事还是郑国公夫人相看过的,也是郑国公夫人送她出的嫁。
桑窈虽然不想破坏郑国公夫人的宴席,但她不出手,昌宁也会出手。
等到事了,她会去跟郑国公夫人道歉的。
春日宴当日,收拾好后,桑窈出了院子,沈善芳就站在那里等她。
沈善芳今日的穿戴都是那天从桑窈这里拿走的,雍容华贵,倒也衬得她气度不凡。
“表嫂。”
“芳儿今日可真好看,定能让那些王公贵族看傻眼。”
桑窈上前拉住她的手哄着她,沈善芳低头露出个腼腆的笑,实则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沈李氏不爱去这些宴席,总觉得别人看不起她,所以今日沈府去的也只有桑窈和沈善芳两人。
不多时,马车停在郑国公府门口,桑窈和沈善芳依次下来。
郑国公府门口停着的马车不少,来往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毕竟郑国公祖上是开国功臣,这些年来,家中子弟也是争气,在朝中都有所建树,陛下很是看重他们。
“桑窈?!”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桑窈抬眼去看,一袭红衣的女娘小步跑来,看到她语气还带着惊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是郑国公夫人的幺女,名唤景若初,小时候爱缠着桑窈姐姐长姐姐短的叫,长大后被郑国公夫人送去了外祖家养性子。
说起来,两人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若初妹妹。”
桑窈笑着看她,景若初很是开心,揽住桑窈的胳膊往里走:“前几日母亲还念叨着你,说是没收到回帖,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了呢。”
两人关系熟络,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倒是把沈善芳隔绝在外。
不过沈善芳今日的目的是为了沈景和,桑窈和景若初怎么样,和她没关系。
景若初带着桑窈走进女眷在的流云堂,那里头郑国公夫人正和人谈笑。
“母亲!您看看谁来了。”
听到景若初的话,郑国公夫人抬起头来,见到桑窈,她也有些诧异:“阿窈来了,快,这边坐。”
她伸手招呼桑窈过去,桑窈先是俯身行礼,然后走上前坐到她身边。
“你这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这春日宴的回帖前两日才给我。”
郑国公夫人带着怜爱地责备她一句,桑窈连连说是自己的不是。
不是她不来,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来。
前世的时候,桑窈自觉自己命苦,还好遇到了沈景和,谁曾想,沈景和还是个天阉之人。
日子过得苦,整个人看起来也就憔悴不堪,桑窈哪里敢来郑国公府看郑国公夫人,生怕被看出端倪。
再后来,春日宴上,桑窈还被昌宁设计,捅破了郑国公同他弟媳的事情,不仅毁了这场春日宴,还让郑国公夫人颜面扫地,沦为全京都的笑话。
自此,郑国公夫人对桑窈的怜悯之情荡然无存,导致最后桑窈被沈家磋磨,被沉塘时,郑国公夫人也没有出面。
所以这一次,桑窈不仅要避开被昌宁算计的事情,还不能让郑国公的丑闻被捅出来。
郑国公的事情,等春日宴结束,她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提醒郑国公夫人。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行了,你这孩子,我不过说一句,你倒是赔不是赔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跟若初去玩儿吧,你们这些个女娘更有话说。”
郑国公夫人拍了拍桑窈的手,桑窈起身行礼后,跟着景若初走出去。
今日这春日宴,郑国公府来了不少王公贵族。
桑窈想着萧景珩的话,他说春日宴上要来拿凉渠工图,他也会来吗?
“走路不长眼啊?”
正想着事情,桑窈听到一道刁蛮的声音,再一抬头,就看到沈善芳跌坐在地上,她头上的簪子还挂在人家的衣裳上。
“芳儿,没事吧。”
桑窈把沈善芳扶起来,看着那趾高气扬的女娘。
“她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我这可是苏绣的衣裳,如今弄坏了,你怎么赔?”
黄如秀生气地看着自己衣服上挂着的簪子,一把薅下来扔到地上踩了几脚,沈善芳看着那簪子变得稀碎,脸上也带上怒气。
“明明是你先撞的我!”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我这衣裳可是绣娘费劲数月绣出来的,你怕是赔不起,就开始颠倒黑白了吧。”
黄如秀轻蔑地上下扫视着沈善芳,那副姿态看得沈善芳都想上前去将她的衣裳全撕碎。
“黄小姐的衣裳,我来赔,还请别为难我表妹。”
桑窈的余光察觉到不远处的沈景和,出声替沈善芳解围。
黄如秀看了一眼桑窈,冷哼一声:“沈夫人大度,只是我这一身衣裳,可是很贵的,一个穷酸亲戚,你确定要帮?”
“黄小姐但说无妨。”
桑窈的脸上始终带着浅笑,将沈善芳护在身后,周围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在寺庙中,沈李氏带人捉奸的事情。
黄如秀的衣裳不说价值千金,但这一笔银子赔出去,也是不少的。
桑窈肯出面,不必让沈善芳一家赔得倾家荡产。
这样好的儿媳妇,那沈李氏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廊桥下,昌宁站在沈景和身边,晃动了下手中的团扇,带着笑意问道:“郎君,你这夫人,当真是大度。”
“若是换成我啊,直接杀了就好了,哪里容许旁人跟我叫板?”
好半晌没等到沈景和回话,昌宁转过头看他:“怎么?郎君心疼了?”
“要不要去给她解围啊。”
话音落下后,昌宁手中晃动的团扇也脱手进了湖水中,她压下眸中玩味,抬步离开这里。
真可惜,脏了的东西,她有些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