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瞧见大门紧闭,门上依旧插着一根树枝。
这是他临走前留得一个心眼,就是担心徐家人会破门。
幸好没有出事,要不然自己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调整了一下心态,陈顺利站在门前大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不多时,开门的声音响起,刘青梅从门后探出了一个脑袋。
见儿子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忙把他拽进了院子,对他肩上的猎物视而不见。
“呀!好多野鸡野兔啊!哥哥真厉害!”
欢欢从屋里冲了出来,满眼都是对哥哥的崇拜。
刘青梅此时也才反应过来,瞧见满地的猎物,有些合不拢嘴。
“顺利,这都是你打的?你什么时候会打猎了?”
陈顺利笑了笑,故作轻松,“娘,我从小就在山里跑,打这些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会儿挑几只肥的煮着吃了,剩下的明天一早我拿去城里卖了!”
一听儿子打算进城去卖,刘青梅有些担心。
“顺利,这些东西值钱吗?会不会被当成投机倒把啊?”
陈顺利一把抓起摆弄野兔的妹妹,架在肩上,“娘,你就放心吧,这种事合理合法不会有问题的。等我卖了钱,就把爹带回来!”
刘青梅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看着满地的猎物怔怔出神。
她并没有发现,儿子说话时眼底的那一抹狠毒。
他说的是带,可不是赎!
当晚,娘仨好好的吃了一顿饱饭。
那年头,农村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吃罢了晚饭,就早早上了床。
耳听得院外的虫鸣,陈顺利躺在硬梆梆的床板上辗转难眠。
虽说当务之急是把父亲带回来,但也得做好长久的打算。
打猎固然是一条来钱的路子,但这随机性太大,并不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再加上这件事做不到绝对保密,终有一天会有人效仿,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猎物有穷尽,价格也会下来。
况且,陈顺利可没有想要和村里人共富贵的打算。
不说自己,就说父母和妹妹,都没少受他们的欺负。甚至在父亲的尸体被吊在门上的时候,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这种人性凉薄的地方,陈顺利一刻也不想多呆,等挣多些钱赶紧搬走。
思来想去,他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徐国强的那张肥脸。
他记得上一世回家的时候,就有地质勘探的团队进村考察。虽然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但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据说是在河里发现了金沙,消息捅到了省里。
陈顺利到现在还记得那群人主要的勘探路径,大概就是乱石滩一带。
想到这个,陈顺利瞬间来了精神。
这世上要说什么最值钱,当然非黄金莫属,在这个人均吃不饱饭的年代,古董字画什么的都得靠边。
况且现在的金价也不低,估摸着起码得在十块钱以上,等过几年更是成倍的望上翻。
一想到那黄灿灿的东西,陈顺利就热血沸腾,一翻身就从床上下了地,跑到厨房里扛起锅就往乱石滩那边赶。
上一世他虽然没有淘金的经历,但米国西部淘金的电影可没少看,照猫画虎总是会的。
到了乱石滩,陈顺利脱了个精光,甩开膀子就开干。
因为没有手电,只能打个火把凑合。
好在天公作美,在月亮的映照下,勉强能瞧见那些反光的东西。
起先他动作还不熟练,可随着几粒金沙的出现,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乱石滩这边时常有人放牛,为了避免暴露,陈顺利只能收手。
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整晚的奋战,倒是淘到了一小撮金沙,估摸着得有一两。
收拾好东西,他想起昨天傍晚留下的陷阱,于是又去了一趟后山。
回来的时候,陈顺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原以为能捕到一两只豪猪就够可以了,没曾想陷阱里竟然趴着一头百十来斤的野猪。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透亮,陈顺利和母亲说了一声,就开始烧水刨猪。
解好了猪肉,留下一条猪腿和所有的下水,陈顺利这才挑上猪肉和昨天的猎物,急急忙忙的往城里赶。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换了箩筐,路上遇到乡邻也不打招呼,反正大伙儿依旧把他当傻子看。
定水县城,陈顺利还没去过。即便是后来还乡,也没在县城逗留。
一路边走边问,直到日上中天了,才到了县城边上。
县城沿河而建,只有贯穿东西的一条主干道,其余的羊肠小道数不胜数。
远远瞧着,都是一片低矮的房子。其中最高最显眼的,就是五层的国营饭店。
此时的国营饭店刚开业不久,但一下就掀起了一股风潮。其装修格局和服务模式都让这些祖祖辈辈困在山里的人眼前一亮。
能在国营饭店吃一顿饭,成为了定水县人梦寐以求的事。
见惯了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陈顺利,对一片单色调的建筑没有多大兴趣。
进了街,发现路边的确出现了零星的商贩,这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没有走街串巷的吆喝,这年头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能吃饱饭都在少数,更别说买这些价格偏高的野味了。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国营饭店。
除了国营饭店有能力一口吃下这么多野味之外,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总经理是市里来的一个衙内。
当初陈顺利回乡的时候,和这衙内相处得不错,两人很投脾气。
等陈顺利挑着挑子到了饭店门口,恰巧遇到那个衙内正蹲在门外的石阶上正要掏烟。
陈顺利掏出路上买的一包中档烟,抽出一支递了上去。
“来,赵经理,抽我这个!”
赵松明愣了一下,抬头见一个十六七的孩子,正咧着一嘴大白牙冲自己傻笑。
“那你认识我?”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烟,瞅了一眼这才叼在嘴里。
陈顺利嘿嘿笑道:“您国营饭店赵经理,那可是定水县一号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为了赶紧把东西出手,陈顺利觉得稍微奉承一下对方,并无不可。
赵松明略微有些吃惊,陈顺利的未语三分笑,倒是和他的年纪模样有些不符,属实有些奇怪。
再看一眼他肩上的担子,知道他有所求,也不磨叽,直接问道:“筐子里的是啥?东西不好,我可不收!”
陈顺利赶紧放下挑子,掀开上面的稻草,示意赵松明上眼。
“这野猪是早上刚杀的,新鲜着勒。这些野鸡野兔也都是昨天才打的,都还有一口气。”
赵松明虽然是官二代,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识的货色,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新鲜货。
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饭店可都是有采购程序的,不方便随便卖外面的东西。”
陈顺利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说不方便可不是不行。
知道他是想要压价,陈顺利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小子,上辈子把我灌翻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还想压我的价,看我不忽悠死你。”
接下来,陈顺利发挥了自己能说会道的工夫,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
赵松明被他这一顿输出都说懵了,最终糊里糊涂就付了钱。
只是看着陈顺利随手把钱揣兜里的背影,赵松明忽然咧嘴一笑。
这小子,还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