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来向您赔罪了。”骆猗手捧昨天剩下的鲜花饼,一脸真诚。
“不错嘛,还懂得节约了。”
“不是。”骆猗将半包鲜花饼藏到身后,“师父,我不是小气,实在是……我帮您捶捶肩?”
“哎,不必,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就行,我不怪你,谁让我找不到路呢?还有……”,林又寒郑重其事,“以后不要再送鲜花饼类似的东西了。”
“为什么?”骆猗不解。
管不住嘴啊,白痴!林又寒在心中大喊,一脸无奈。
叶言院门大开,林又寒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看到他正在房里和大师兄苏瑾谈话,不便打扰,就坐在院里。
赵昂递上茶水:“要不要我禀报师父?”
“不用,请把这个交给他。”林又寒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递给赵昂,喝了口茶,趁这间隙看到叶言仍在与大师兄谈话,转身走了。
叶言一愣,苏瑾问:“怎么了?”
“没什么。”叶言会心一笑,继续话题。
苏瑾走后,赵昂呈上林又寒给的盒子,叶言轻轻打开,是一支碧玉簪子,看得出来,虽然便宜,但这丫头挺会挑的,想必花了不少时间。
叶言走进卧房,打开柜子,又取出簪子,放到架子上,里面清一色陈列的全是簪子,银的,玉的,木的,各种款式。
“怎么了?”叶言见赵昂半天没动静。
赵昂自知失礼,连陪不是,叶言浅笑:“这些都是又寒送的,逢年过节,或是我的生辰,都会送,不必大惊小怪。”
“是。”赵昂离开,叶言拿起书卷,轻轻扬起嘴角,浅浅的。
他一笑,是月光泻下湖面,涟漪一圈一圈漾向远方;是月光溢出绮窗,白玉兰花一朵一朵悄然绽放;是月光洒入深林,淙淙山泉一弯一弯缓缓流淌……
静谧而美好。
骆猗一边练剑,一边听林又寒念书,关于百草的,完了还得尽可能复述一遍,师父说,这叫一心二用,各不耽误。
可是,林又寒偶尔还会指出他剑式中的错误,她不是不会吗?骆猗疑问。
林又寒不屑一顾说:“我只是不会将剑式与术法结合,在你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那我当初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不好意思,嘴快,习惯了。”林又寒道歉,骆猗点头,可是不对!林又寒意识到某个问题,明明自己是师父好不好?
师徒倒置,是不是该干点什么以正风气?
“师父,我口渴,倒杯水给我。”
“哎,马上!”听到师父爽快的回答,某徒得意一笑。
暮色四合,昏黄的烛光落了方寸之地,梨花飞谢枝头,在空中摇旋,柔柔的落在地上,与苔青白相合,悄悄被暮雨打湿。
雨声紧了,密了,哗哗啦啦真是好听,孩子嬉闹似的。可是,又是十分的安静,连轻微的呼吸声也听得到。林又寒温了茶,摆了点心,瓷器碰撞,琳琅清脆。茶是新茶,唇齿留香。
暮雨,落花,新茶,青瓷,安静美好。
“师父,给我讲讲你和云宗主的事吧,我特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偷听我们讲话。”
“不是不是,是你们在院里放风筝时我不小心听到的,放心,我生是师父的鬼,死是师父的人 ,哦,不,错了!但我绝不出卖师父!”总不能说自己半夜睡不着,跑去听墙根吧!
林又寒犹豫半天,想到他没有把自己的事泄露出去,又见他面庞单纯无害,逐渐放下了戒备:“好,我告诉你。”
刚入师门不久,一次林又寒和叶言等人被拉去大街上替山庄卖草药,卖完了有人提议在一家小酒馆吃饭,然后回山。
坐在酒馆里,林又寒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双手托腮,眼里盛满醉意。曲流见她这副模样,调侃她是不是在街上遇见了哪位俊俏公子,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了。林又寒不做解释,只将笑的弧度调大了些,饿着肚子,不想说话。
目光慢慢往下,一个人影出现在酒馆门口,和煦的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逆光而立,看不清容颜。
黑黑的影慢慢靠近,林又寒看清了他,顿时傻了,这模样得残害多少无辜少女啊!一字眉,桃花眼,绛红唇,棱角分明,干爽落拓,曲流一时也看呆了。
“见过姑娘,在下不幸钱袋被盗,无奈腹中饥饿难耐,不知可否帮忙?”
林又寒反应过来,出门在外,不可不防,再说,各位师兄们都看着呢!
“谢谢姑娘,老板,一碗臊子面,多加点葱,谢谢!”云深见林又寒犹犹豫豫,先入为主。
林又寒生生吃了个哑巴亏。
苏瑾走过去,见他气度不凡,便邀他同桌,他也笑着答应。
林又寒气恼,敢情不花你们的钱啊?
谈话中,知道他原来是黎宗宗主云深,要往崇明拜见竹园,正巧同路,就交了这么个朋友。后来云深在崇明暂住,却遇上崇明《剑录》失窃。
之后云深为保护林又寒和另一个叫余杪的姑娘,一起被窃取《剑录》的重沙派抓捕,一起关在沙洞的水牢里,彼时的余杪,还未参与盗窃。
“痛吗?”云深小声询问。
“你觉得呢?手脚都被绑缚。”林又寒说着摇了摇铁链,她在笑,眼里有光,含了苦涩,含了哽咽。
云深明白,水牢之中阴暗潮湿,守卫们又凶神恶煞,两个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姑娘,面对这样的境况是充满了恐慌和畏惧的,大家都不好过,特别是两位姑娘。
云深言语坚定:“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君子一言!”
林又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而余杪紧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知多久后,又有几个崇明弟子被关押起来,有的大声叫嚷,有的不停挣扎……再加上守卫的怒骂声 ,整个水牢一片嘈杂,弄得早没了体力的林又寒三个满心烦躁。
牢里终于安静下来,这时才有弟子反应过来:“你们就是失踪了的林又寒、余杪和黎宗宗主云深?”
云深点头。
见无人应答,有弟子又狂躁起来:“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可是为了找你们才被抓住的,要不是你们,我们能被抓住吗?”
“就是就是。”有人应和。
又有人极力平复他们的情绪:“好了好了,他们已经被关了一天,早就没力气了,如果没人救援,我们也好不到哪去,还是省省力气吧。”
“好吧。”语气仍带着不平。
“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安静好久后云深突然发问。
“一不小心从这座山的斜坡上滑下来,掉进了荆棘丛里,被这儿的守卫发现的。”有人回答道。
“此处是不是只有这一处出口,荆棘遍地?”
“是不是只有这一处出口不知道,但是这进口十分狭窄,而且我们只看见密密麻麻的荆棘,不见其他植物。”
云深不再说话,那就是了,此处正是重沙派的暗牢,隐蔽在绵延数里的荆棘丛中,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是唯一的一个,易守难攻。
守卫虽然不多,但是该怎么出去呢?又该怎样引起苏瑾等人的注意?云深垂眼思考,瞥见自己的前胸,灵机一动。
但若用火烧,又面临如何脱身的问题,又看到守卫头子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思考良久之后,云深决定用一个最简单,又应该可行的办法。
“头子大哥,头子大哥。”云深着急地喊着。
“吵什么?没见本大爷没空吗?”一守卫凶神恶煞。
“大哥见谅,小的……小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想解个手,麻烦大哥了。”
“就地解决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不不,这儿有两个姑娘,怕坏了她们的名声。”
“那不正好,你把她们都娶了不就行了!白捡大便宜。”
“不不,小的家有悍妻,再说,也不一定出得去,求你了,求你了。”云深双腿交叉,面部紧张,还有轻微的汗水。
“把他带去洞口解个手,看住了!”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云深点头哈腰。
“哈哈哈!看见没有,难道崇明弟子一个一个的都这么窝囊吗?今天爷赢了银子,心情好,改天请大伙儿喝酒!哈哈哈”
“你说什么!”一弟子不服气,大声叫嚷,“说谁窝囊呢?”
“不服是吧?”头子抽出长鞭,对着他一顿乱抽,水牢里传来一阵怒骂、痛叫声。
云深蹲在荆棘丛里,手脚缚了铁链,腰上绑了绳索,由一个守卫牵着,又有一个守卫把风。
“好了没有?”守卫抖动手中的绳索,确定人还在。
“马上马上!”云深拴好腰带,趁机掏出怀中的小瓷瓶,迅速倒出一豆蓝色火焰。
离火落到脚链上迅速熔断铁链,又滚落在地,顷刻之间,大火漫延。
“着火了,着火了!”云深大喊,守卫转头一看,蓝色火焰腾空而起,烈火滔天。
此时云深已借离火熔断手链,捏了个诀保护自己,可那两个守卫却沾上火焰,烈火焚身。
听到惨叫,洞里的守卫迅速出动,云深一把揪住冲在最前面的头子,扯下他腰间的钥匙,再晚一点,这钥匙也会被熔成铁浆。
然后,不用云深出手,那些守卫全都身披烈火,无论怎么扑也扑不灭,惨叫声铺天盖地,一个个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这下,云深轻而易举地就将守卫们打趴下了。
叶言和江南看到绵延数里的大火,只见凶猛异常的蓝色火焰,不见浓烟,立马带人往沙洞的方向飞奔而去。
云深刚收了离火,大火熄灭,重沙派掌门星沙便带人赶到,荆棘丛稀疏了些,但小路依旧狭窄,又只有与云深一对一的打。
看到荆棘丛中昏死过去,浑身上下不着一丝一发的守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与云深苦苦纠缠。
江南与叶言带人赶来,却又无从下手,稍不注意,就会被荆棘划伤,只好在背后用弓箭射杀。无奈之下,只好进入荆棘丛中作战。
有了叶言等人的帮助,云深急忙跑进洞内,一边替林又寒等人解开链锁,一边提防着重沙派掌门星沙带人攻入。在星沙的授意下,两个守卫悄悄穿过荆棘丛,在洞门口点燃了炸药,想将云深一行人堵死在洞内。
那两人被弓箭射中时,火折子掉落在一旁,幸好还未点燃。
此时的洞内,林又寒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落在了后面,水牢处于一个洞内的地坑之中,一行人正穿行在水牢与地坑边缘唯一相接的木制栈道上,云深带人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