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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年一醉

外面打斗的人正堵在洞口,不知谁的脚一踢,正将火折子踢到火药引线处,又无人注意,“嘣”的一声,泥土碎石轰然滚落,栈道也不知被哪里来的急流冲击,一下子垮塌。

溃泄的洪流前赴后继地填补着水牢,整个牢内回荡着洪亮的水声。

“后来呢?”骆猗问。

“后来……”林又寒蔑视一笑,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

“啊!”林又寒与另外两名弟子不约而同地抓住了最近石壁上垂下来的铁链,她却落在了三人底端。就快出水牢了,却横生枝节。

大家都忙着奔逃,无人注意这一情况,最上方的那个人奋力爬上崖壁,正帮助林又寒头顶上方那人脱离困境。

林又寒实在受不了攥紧铁链的麻木疼痛,一只手颤颤地抓住了上方那人的一只脚。又有泥沙倾泻下来,那两人对视一眼,上方那人往下看了看林又寒。

看到他的目光,林又寒还以为他是在鼓励自己,她便充满信心,可那人突然之间使劲踢蹬她的手,整根铁链由于受到冲击剧烈摇晃。

没办法,林又寒只有咬牙忍着,于是他便加快了速度,加强了力道,拼命地踢啊踹啊……

面对死不撒手的林又寒,他接过另一人递下的木棍,照着林又寒的头使劲一劈,“扑通”一声,林又寒跌入水中,那人被拉了上去,一起拼了命的跑。

余杪在与江南分享胜利逃脱的喜悦时,提起林又寒,这才反应过来不见林又寒的身影。刚要入洞去找就被江南拦下。

江南准备自己去,云深却抢先一步,飞身而入。云深与江南一前一后,江南却被突然掉落的巨石挡在洞外,洞门被完全封住。

山洞暗了下来,只听得见巨大的水声,云深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四处都只有水声、水声……

洞内还有几个火把,不知能撑到几时。

“扑通”一声,云深跳入水中,一遍一遍地寻找,不时露出水面换气。

云深又露出水面,大声叫喊,喊了几声,才听见极为哽咽的一声“我在”。

林又寒渐渐出现在云深的视线里,尽管看得并不真切。

云深游过去,才看见林又寒抱着一根浮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回应他的只是一阵抽噎,云深也抓住一根浮木,静静听他抽泣了好一阵子。

直到哭声停止,云深才问:“该怎么出去?”

吸了好大一口气,林又寒才连贯地说出一句话:“那你还来救我。”说完又强忍泪水。

“这么高,我是爬不出来了,只有等水满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林又寒忍不住,又泪如雨下,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着。这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静静流淌,绝望的,无助的,顽强的,感动的……

不知什么时候,云深拉着林又寒上了岸,火把也只剩下两个,云深灭了其中一个,林又寒的情绪也已经平复。

两个人在一只火把的照映下,云深讲起故事来,等待救援。

“师父,你好弱啊!“骆猗感叹,语气低沉,满是同情。又无奈移开盯着林又寒的眼,怕她责备,但林又寒却只是点点头,满心的酸涩:

你又何必?

“那你呢,不该和我讲讲你们为什么要来崇明拜师吗?少阁主。”林又寒长吸一口气,重整心情,岔开话题。

“我?就是父亲说要吸收百家之长振耀门楣,就让我和赵昂来了这里。”对于林又寒竟然知道他少阁主的身份,骆猗并不奇怪,毕竟千霜阁曾透露给崇明长老。

“真的?”

“真的。”骆猗十分肯定。

“那你拜了我这么个师父,心里肯定特不满吧?”

“没有没有!”骆猗连忙摆手,又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师父,你说,云宗主手里的是离火?”

“没错,从那次后,离火就留在崇明了,但是,这火好放可不好收,一不小心。”林又寒张牙舞爪地吓他,“哐,就会把你烧得连一根头发都不剩。”

“只要被火烧,可不是连根头发都不剩嘛。”

“是的,但离火只焚尽无水之物,只要无水,所到之处,尽为灰烬,随风而逝……”林又寒突然想起来,“不是让你多看书吗?看哪儿去了?”说着便找鞭子要抽他。

“徒儿知错,徒儿知错,今后一定好好念书!”

骆猗夺门而逃。

天空已经拉下黑色幕布,遮掩日月星辰,泛起点点凉意。

骆猗今日很开心,知道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林又寒今日也很开心,讲述了尘封的旧事——那些并不快乐的过往。或许,徒弟也可以是朋友。

“五师伯。”新月走进林又寒房间。

“何事?”

“最近我师父心情不好,您帮着看看吧。”

“为什么?”

林又寒疑惑一问,又立马明白,能让曲流心情不好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月儿不知,但是师父连今天的早饭也没有吃下去。”少女垂下眼睑,睫毛轻颤,像对翩然的蝶。

“嗯,我会去的。”林又寒安排了新月在院子里和骆猗一起练剑,自己去找江南了,他的话,曲流总是听的。

遍寻不见,却又碰上叶言。

“去哪儿?”叶言开口。

“找江南。”林又寒回答。

“他去了后山,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好啊,反正我还从来没有和师兄你同游过呢。”林又寒故意挑逗,她就喜欢看叶言羞涩的模样。

果不其然,叶言抬起手臂,轻咳了两声,也顺便掩饰了眼中青涩的笑意。

到了后山,林又寒怎么也看不出来曲流心情不好,此刻的她舞姿曼妙,绿色裙裾飞扬,莲步轻移,双颊灿若枝头盛开的桃花,而江南坐在青石上吹出愉悦的旋律,笛声飞扬,落花暗动。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完全到了忘我的境界,眼里心里脑海里就都只有对方,一心一意只看着对方。

林又寒醉了,情不自禁微微偏头,轻轻倚靠在叶言肩头,兀自笑着,一脸沉醉。

叶言的手悄悄抬起又轻轻放下,万一打扰她了怎么办?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更多的是,万一她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可是,即便她只是靠在自己肩头,无法拥她入怀,那又怎样,只要她能靠在自己肩头,就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了,还需要更多的什么呢?

叶言也望着林又寒笑,清清浅浅的,似一片柳叶缓缓柔柔的落入水中,浮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大抵就是这了。

在未知的另一处,余杪躲在花树后,黯然神伤。

余杪独自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原谅她无法欢声笑语,辜负春光。

许是一步错,步步错,从与姐姐密谋盗取《剑录》的那天起,她就和江南彻彻底底的错过了。可是怪得了谁呢?姐姐为此逝去了,她还好,还能时常看到她的心心念念,即使离她那么远,那么远,遥不可及,即使这滋味只有她一个人承受,那又如何呢?他最终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呀。

余杪安慰着自己,可是他还不知道呢,自己从未向他表露心迹,他又怎知呢?默默守护,也没什么不好。这么想着,忽然释怀了许多。既然不能爱得明目张胆,那偷偷摸摸总行了吧?

与此同时,林又寒一路哼着小曲儿,不时采采路边野花,嗅嗅花香,蹦蹦跳跳的,叶言都怕她摔了自己。

直到回到住处,林又寒依旧不改半分欢喜。

“怎么这么开心,发生什么了吗?”隔着窗户,骆猗停下练习询问。

“没什么。”林又寒在屋内把花插进瓷瓶里。

“你说没什么,那一定是关于你叶师兄的了。”骆猗小声嘀咕着,又开始练剑。

林又寒不理他,径直去找在另一旁发呆的新月。

“新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又寒欲言又止,故弄玄虚。

“可是关于我师父的?”新月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没错没错,快回去吧,你师父现在可高兴了。”林又寒在窗台上摆了花,这样,屋内屋外都看得见。

“欸,好嘞!”新月丢下怀中抱着的剑,她高兴得小跑着回去了。

“欸 ,你过来。”

林又寒站在屋内,对着窗户招呼骆猗过去,将白天曲流和江南的事复述了一遍,笑得十分灿烂。

“师父,你知道吗?你笑得一脸猥琐。”

“你信不信我抽你!”

“息怒息怒,不过,师父,你确定你不是春心荡漾了?”骆猗一脸认真。

“没有!”林又寒大声反驳。

“哦,那叶师伯……”

没等骆猗说完,林又寒移开瓷瓶,一把拉下窗户,给他碰了一鼻子灰。

“哼。”骆猗嗤笑出声,果然,师父大了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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