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坐在马车上,离书院越近,越害怕。
第一天上学就迟了个大到……她仿佛看见夫子满脸怒容地斥责,同窗的鄙夷嘲笑,还有贤王的失望……
但上学是她梦寐以求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
不管等下到书院要面临什么,她绝对不会临阵逃脱!
“老徐。”
坐在对面的严建夏突然喊车夫。
车夫将马车停下回头时,严建夏凑了过去。
不知道他跟车夫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车夫突然调转马头,改道朝书院的相反方向而去。
她顿时慌了,“严三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快让车夫停下!”
严建夏歪头,眨了眨湿漉漉的黑狗狗眼,很是贴心地说,
“这个时候回书院,夫子肯定会发现我们缺考,狠狠罚我们。“
“还是等夫子气消了,明天再去得好。”
考,考试?
乔子衿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上学第一天就要考试啊?
完了完了……
严建夏笑得纯良无害,安慰道,
“别担心。”
乔子衿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会说出诸如自己第一天上学可以不用参加考试,夫子通情达理,对学生特别好之类的话。
没想到他来了句,
“因为担心也没有用,你以后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乔子衿不明白,他怎么能顶着一张单纯无害帅气的奶狗脸,说出让人想掐死他的话?
太割裂。
乔子衿都懵了。
严建夏笑嘻嘻地说,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适应就好了。”
“毕竟,读书本来就是像我大哥、二哥那样有天赋的人,才能做的事。”
“我们这些普通人,就算了。”
什么天赋,普通人,她偏不信!
上辈子,父兄跟姐姐就是说她蠢笨从小各种打击她,让她养成了自卑懦弱的性子,被人拿捏成了全家的血包,最后惨死。
不过,她也没有马上跟严建夏争辩。
她会用事实说话!
严建夏看她沉默,以为她是在难受,安慰道:
“没事了,我跟你一样也读不到书,也是普通人。”
“你瞧瞧这满大街的,都是普通人……你现在心里会不会好受多了?“
乔子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虽然跟父兄姐姐们说了同样打击自己的话,却说他跟自己是一样的。
他好像跟父兄姐姐不一样……父兄们只会各种贬低她,然后说自己多厉害。
严建夏又笑嘻嘻地往她跟前凑了凑,
“父王跟夫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把为什么没有参加考试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尤其是!谭永轩差点害死你,是我救了你的事反复强调。”
“这样他们就不会责罚你了。”
乔子衿失笑出声,
“你不会也没有参加考试吧?”
严建夏弯着黑黝黝,亮晶晶的狗狗眼,“嘻嘻,你好聪明喔。”
乔子衿无语。
严建夏心眼太多了,跟他待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
马车刚到贤王府还没停稳,乔子衿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
没想到刚好遇见回府的严昭勋。
顿时生出后有狼前有虎的危机感。
她刚要扯出个笑跟严昭勋打招呼,被人撞了下,扭头看见撞他的严建夏激动地跑上前,
“大哥!乔子衿第一天上学就翘课了,我为了把她找回来,连考试都没参加!”
乔子衿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严建夏还在跟严昭勋诉苦,
“大哥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把她带回来,可是花了不少力气,还差点被发狂的马踢死。”
乔子衿攥拳。
差点被马踢死的人,明明是她!
严建夏忒不要脸了。
严建夏还在继续跟严昭勋说,
“等下见了父王,大哥你可要帮我跟父王说清楚!”
“都是乔子衿的错。”
这口大黑锅直甩的乔子衿,整个人都凌乱了。
就在这时,严昭勋朝她笑得特别温柔,吓的她浑身一个机灵。
接着,就听见严昭勋问:
“你意思是,乔子衿第一天上课不但逃学,还考试得了零蛋?”
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兄长的担忧跟遗憾。
可他的声音很大!定国公府周围很多人。
严建夏听了,还把他的话更大声重复了一遍。
乔子衿感觉要不了多久,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贤王府的继女,乔子衿,第一天上学就逃课,考试零蛋了。
继父肯定不会再让她上学。
搞得不好,还会嫌弃她丢人,把她赶出王府……
她害怕地不甘,愤恨同时又倍感无力地想哭。
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
“乔子衿,你不会哭了吧?”
严建夏震惊, “就因为逃学考试零蛋?”
乔子衿倔强地抹掉眼泪,“没有。”
“还说没有,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哇哇哇!大哥怎么办?乔子衿哭了!”
乔子衿吸鼻涕想要辩解,不小心吹了个鼻涕泡泡。
她尴尬的脸发烫,太丢人了。
严建夏笑得一脸纯善,安慰道:“没事,等你多考几次零蛋,你就不会难过了。”
乔子衿彻底不想理他了,扭头捂着脸快步跑进王府。
严建夏有些慌了,“大哥,她好像真得伤心了,不是假装在哭。”
严昭勋冷嗤,“娇气。”然后走了。
严建夏满脑子都是乔子衿,白嫩、胖乎乎的脸挂着泪水,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忍不住找到乔子衿,像是摸狗头那样摸乔子衿的脑袋,
“没事了,第一次逃学考零蛋都这样,往后你跟我混,保证你以后脸皮练得跟我一样,比我们大夏朝的城墙还厚。”
乔子衿红着眼睛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谁要跟他混了,谁要脸皮比城墙还厚?
乔子衿生气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我才不要听你的,你才坑过我。”
严建夏眨了眨无辜的狗狗眼,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谁知道你脸皮这么薄,这么爱哭?”
“大不了,等会父王回来了,我罩着你!”
乔子衿看着他真诚的样子,想到先前要不是他救了自己,已经葬身于马蹄之下了。
严建夏虽然喜欢顶着纯善的狗狗脸,关键时刻却会护着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或许,或许她可以在几日后出手搭救严建夏,不让他死于非命。
屋外传来严昭勋的声音,“乔五姑娘还在哭吗?”
“是啊是啊,女孩子真难哄!”
严建夏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朝严昭勋抱怨,
“大哥你也快去哄哄吧,不然我们王府就要被她的泪水给淹了。”
乔子衿刚想辩解,就看见严昭勋笑,
“乔五姑娘快别哭了,不然父王回来看见该怪我们照顾不周了。”
言辞间都是宠溺,可听着明显在阴阳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贤王来了。
“逆子!
贤王拿着关公大刀一声怒吼,吓了乔子衿一跳。
接着身边刮起一阵风,是贤王拿着大刀追着严建夏从她身边跑过,
“你个兔崽子!自己不参加考试,还往你妹妹身上泼脏水。”
“你有本事停下,让本王好好教训你!”
“父王!你怎么不相信我啊?我说得是真的!”
”咚!“
贤王身材魁梧,老当益壮,将关公大刀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重响。
他如鹰隼般盯着他的老来子,严建夏,像是在分辨严建夏话里有几分真假,
“你真是为了护着你妹妹才没有去考试的?不是怕考不好才不去的!”
严建夏立即用力点头,看他还在怀疑,立即拉着乔子衿为他作证。
乔子衿,“父王,三哥没有骗您,他确实是为了保护我,才没有去书院参加考试。”
接着,她把被谭永轩欺负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说谭永轩欺负她,是因为跟秦景晨有过节。
免得贤王误会她,跟秦景晨藕断丝连。
贤王听了之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反手就揍的严建夏“嗷嗷”叫。
“不是父王,你都知道我是为护着她才没有去参加考试,你怎么还打我啊?”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没有护好她,她又怎么会被谭永轩那厮欺负到差点葬身于马下?”